“想哭就哭出来。”
　　凌清摇了摇头。不是现在，不是在陈晓靖面前。
　　“你……早就知道？”我是同性恋的事。
　　“……之雪调查过你，我当时也看了报告。我想左知远也是做了同样的调查，但我没法阻止他那边，对不起。”
　　道歉是为了什麽？凌清不明白。妹妹调查了自己的事？还是明明是朋友，知道了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却一直瞒著自己的事？朋友……真的是朋友麽？一直就隐隐觉得很奇怪了，果然朋友的话是不该接吻的吧。男女的话，就是炮友……不对，也没有做到那一步。那麽果然是觉得戏弄自己这个同性恋很好玩吧？朋友的话不会戏弄……友情不成立了，一切都不存在了。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凌清一把把陈晓靖推开了。後者完全没预料到，杯子脱手掉在地上，膝盖以下都被水打湿了。
　　活该。凌清心里生出扭曲的愉悦。他现在恨不得把陈晓靖按在地上打一顿，但是不行，那样发泄出来的话眼泪一定止不住的，他不要再在这个人面前哭了。
　　裤子湿掉的陈晓靖也没有抱怨，只是维持著意外的表情看了他几秒，然後弯下身子把杯子捡了起来，默默离开了凌清的卧室。
　　就在门即将在他身後关上的一霎，凌清突然觉得不甘。就这样？就让这个从来都什麽也不说，什麽都装在自己心里的家夥离开？反正没有更坏的情况了，撕破脸也好，想把那家夥的面具撕下来。他随手抄起一个枕头用力朝那家夥的背影砸过去。
　　枕头碰到了门，掉到地上发出软弱无力的一声轻响。门合上了，凌清笑了笑自己的滑稽。连困兽之斗都被无视了。
　　下一秒门又开了。只看到影子一闪，凌清就被一股几乎能用凶猛形容的力量扑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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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公园 23 三（慎）

　　下一秒门又开了。只看到影子一闪，凌清就被一股几乎能用凶猛形容的力量扑倒在床上。
　　有那麽一瞬间凌清吓得忘了出声，随即挣扎起来：“你发什麽疯呢，是人就好好说话。”
　　掐得他生疼的手指渐渐松开，陈晓靖眉头紧蹙，离得这麽近却不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还能说什麽？你想听什麽？”
　　凌清自己也不知道。长久以来积在心里的东西这一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你知道我是同性恋了，还肯不肯跟我……做朋友？”最後一片混乱里他只捡得出这句，好不容易问出来的时候心好痛。
　　陈晓靖眯起了眼睛，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有好几秒锺他只是纹丝不动地盯著凌清的脸，像是想从那里面挖出什麽。
　　就在凌清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算了。”他听到陈晓靖说，“说了也没用，反正重要的你全都会当没听见。”
　　接著陈晓靖再次把他按倒，毫不犹豫地脱起了他的衣服。
　　反抗甚至骂娘都完全无效，这次完全不似以往的玩闹，陈晓靖认真起来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一开始还觉得不会吧不可能吧，但事实证明对方脱他衣服的目的很明确──要上他。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以俯卧的姿势被按在床上，臀部被抬起，私处完全暴露在他人眼前的时候，凌清忘了羞耻，混乱而茫然的大脑里全是无解的问号。
　　然後有什麽硬热的物体顶上了那个部位，他才感到恐惧──本能的恐惧。腿被膝盖顶住了无法合上，臀部被手指粗鲁地分开，那个物体缓慢而坚定不移地侵入了他的身体。
　　那是极度痛苦的一个过程，纯粹的肉体上的痛苦，他想上他的那人也好过不到哪去，他恨不得把那玩意儿夹断好让这一切停止。陈晓靖虽然在他的颈侧发出了低低的呻吟，但仍然没有退出去，与此同时他发泄似地啃咬著凌清的脖子和肩膀，只是那疼痛比起後庭的伤害来几乎可以忽略。
　　自己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喉咙咯咯作响，与背後粗重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就好像两只野兽一样。当臀部有了毛发刺刺的触感，他知道那是陈晓靖全部进来了，两具身体间已经没有空隙。肠子里好像火烧一样的疼，他忍不住流下泪来。
　　陈晓靖花了一些时间才开始移动。尽管後处违背身体主人的意志，为了将伤害减到最小而难堪地张开容纳了他人的性器，但接踵而至的摩擦又增添了痛苦。直至陈晓靖在自己身体里面射精为止，凌清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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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死了忙死了呜呜呜

　　明日公园 23 四

　　全身酸痛但头脑很清醒，凌清从睁开眼睛起就开始思考发生过的事情。昨天……被强行做那件事是从上午开始，不晓得做了多久。陈晓靖第一次射出後，居然在没拔出的状况下又开始第二次，途中自己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天大亮著，前一日已经过去了吧……睡了那麽久，下身的疼痛也没有减轻多少，但也没有粘腻感，是陈晓靖清理过了吧。
　　目不转睛地望著身侧睡得很沈的男人的脸。为什麽即使被做了这种事他也没办法恨他……凌清非常想知道。不过同时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他已经疲於探寻答案了。
　　那场单方面的性爱从第二次开始，痛苦感变得麻木，但是也没有快感。他自暴自弃地张开腿任男人鞑伐，感觉自己快要坏掉了。反正本来就一无是处，事到如今就算被当成性欲处理工具也没什麽大不了的，被弄坏也无所谓。失去意识前自己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如果自己坏掉了，不知陈晓靖会有什麽反应？身体里某个角落甚至有这样的声音。他也不懂自己这算什麽心理。
　　陈晓靖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呼吸平稳，睫毛安静地垂下，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睡颜。凌清突然觉得心脏像被紧紧揪住一般发疼，他开始害怕这双眼睛睁开後会发生的事情。别异想天开了，还能有什麽反应，难道哭著下跪求你让他负责？也许正相反，他会冷冷地说男人玩起来也没什麽意思，我受够你了。然後自己就只能离开，永不再见。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啊。
　　凌清有想说些什麽的冲动，说不定是最後了，不管对方想不想听，自己想跟他说很多很多话。张开嘴试著发了一个音节，喉咙是嘶哑的，声音很难听，但他勉强地说下去：“你，你不用醒过来，只是我想说而已，听我说完前都不要醒……”
　　“我觉得……我果然是无可救药的同性恋吧。跟你做……做了这个以後……虽然疼，但是一点也不觉得恶心。虽然不知道你觉不觉得恶心……”睡著的男人的睫毛似乎颤了颤，凌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别睁开，听我说完。”
　　“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我是同性恋的事，在我以前住的地方闹得人尽皆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到这里来，也不会当幼儿园老师……虽然好像也当不下去了。”凌清吸了吸鼻子。
　　“我从小就怕跟别人深交，因为怕被发现自己的性向。只有一个好朋友，是个女孩子，就住我家隔壁，因为从不懂事的时候就一起玩，长大後自然而然没什麽隔阂。她比我大一岁，很爱照顾人，我一直把她当姐姐，不，是类似精神支柱的存在吧……除了父母，就数她最亲近。当然只有性向的事没告诉她……”
　　“整整二十五年……一直都关系很好，她以前经常笑著对我说朋友就该像我们这样。但、但是不知道什麽时候她喜欢上我了……是那种喜欢。那时候她二十六了，也许是家里逼她考虑成家的事吧……我一直见她烦恼，但不知道在烦恼些什麽，没想到……她告诉我，说想跟我在一起，先试试看也可以，因为我一直没有女朋友，看上去似乎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我确实没有理由拒绝，那个时候头脑不清醒，还抱著也许性向可以扭转的希望，毕竟以朋友的身份我很喜欢她，就答应了。交往一开始很普通，跟做朋友没什麽不同，但有一次，她邀我去她家，那时候她已经跟父母分开住了……”
　　“两个人都脱掉衣服後，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无论怎麽样……都不行。她以为我是紧张，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是为什麽。再那样欺骗她下去不行，只会耽误她。我想了很久，最後还是告诉了她实话……我生平第一次出柜啊。”凌清自嘲地笑笑。
　　“没想到变成了对全世界的出柜。她告诉了她的父母，她父母以为我玩弄她，冲到我家来骂……我妈当场哭了，我爸揍了我。同时搞得四邻皆知，没过多久我工作的地方也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消息传播很快……虽然公司不会因为这个明著开除我，但天天被戳脊梁骨的日子实在不好过，不少同事开始躲著我，连工作都没法进行……回到家後还要不断接受父母的洗脑，每天终於睡下的时候都希望第二天不要醒过来就好了。”
　　“那时候也得过胃炎，但没有刚认识你那时发作的严重……或许这种病就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吧。我一直想不通为什麽会变成那样子，我只是把唯一的秘密告诉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已啊！或许一开始就告诉她比较正确，不会让她後来难堪……但我总是心存侥幸，毕竟是二十五年的友情啊。即使事态已经无力挽回，我也想找她谈一谈，或许她只是在父母面前说漏嘴，或许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至少想知道她本人是否谅解我。可是……她避不见我，电话虽然打通过几个，但无论如何不肯跟我见面，电话里的声音也很冷淡。”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告诉她，我是同性恋时她震惊的脸……没想到那会是最後一次见面。她躲了我半年，我彻底死心以後也不想再过那种生活，就辞了工作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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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把凌凌这个狗血的过去写出来了，汗。以後再也不尝试小秘密什麽的了……自己都快给憋死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告诉她，我是同性恋时她震惊的脸……没想到那会是最後一次见面。她躲了我半年，我彻底死心以後也不想再过那种生活，就辞了工作来了这里。”
　　本来就干涩的喉咙，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後更觉得口干舌燥。凌清停了下来，一直以来努力隐藏的也就这麽点事情，现在除了如释重负，更有落寞的感觉。并不希望陈晓靖觉得自己可怜……不，或许有一点。就算是同情也好，希望他睁开眼睛後，能对自己温柔一点……
　　手背缓缓地被温热的掌心给包围住。陈晓靖握著凌清的手从眼睛上方移开，露出来的眼神很清明。
　　“是我不对。”陈晓靖说了这麽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凌清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我一直想等你自己发现，为了让你发现不断做些小动作给你提示，为了让你没工夫想别的事尽量全部瞒著你解决掉，结果反而让你有的没的想得更多，是我不对。”
　　“啊？”凌清有点上火，虽然这段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有点找茬他还是听得出的，好像把他当笨蛋。
　　“一定要当面直说出来，把你逼到死角你才认命。……不，其实你潜意识里喜欢这样吧？不管了，你听好，或许这麽说你会生气吧，但我不同情你的遭遇。你那个朋友是有问题，但首先不把自己堂堂正正看待的是你自己。性向是天生的，你有什麽错？为什麽要自责？为什麽非要别人谅解不可？”
　　凌清咬住了嘴唇，好想揍面前这个人，好想……你知道什麽……不关你的事你当然能够说得这麽轻松，罢了，果然即使是这个人也没办法理解自己的心情……不过当下没那个力气揍人，双手也被他抓住了不能捂住耳朵，只好听下去。
　　“但没关系，喜欢钻牛角尖，习惯一个人胡思乱想，都是你的自由。说实话我甚至很高兴你这样，简直要多谢你倒霉的过去──”陈晓靖顿了顿，直视著凌清的眼睛说：“才能让我认识你。”
　　“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个性，就算在gay的圈子里你也肯定吃得开，才不会缺乏朋友和爱人。啊……我真的很感谢，其实我希望你最好连看都不要看别的人，你那些同事也好小孩子也好，你只要有我就好，最好没了我就什麽都办不到。”
　　“你……这是……虾……”啥意思……凌清的舌头打了结，被说了这麽奇怪的话，还被那样直勾勾地看著……感觉脑子都变得不对劲了，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耳根都红了。
　　“我……我喜欢你。”陈晓靖仿佛也被传染到结巴了，但凌清没空取笑他，他觉得自己可能发烧了产生了幻听。
　　“你又想当没听见了是不是？”陈晓靖揪他的耳朵，已经有点气急败坏的味道。那麽冷静的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凌清如梦似幻地开口：“这不对啊……要是我喜欢你倒算了，你又不是同……”
　　“有人规定喜欢谁非得跟性向扯上关系吗？你果然老了啊。”陈晓靖恢复正常了一点，又吐他的槽了。“别以为你这样又能蒙混过去，大不了我再多说几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说到你没法装傻为止。”
　　望著面前有点像自暴自弃的小孩子的男人，凌清单纯地想笑，就笑了。他想说他没装傻，他是真的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男人紧紧抱住了他，仿佛这样就能把话语塞到他身体里一样，压迫得胸口都苦闷起来。
　　“喂……我全身上下……都好痛……”
　　“……对不起。”陈晓靖总算很认真地道歉。“你睡著的时候我检查过了，有点裂伤，已经帮你涂了药了……”
　　……凌清又想动手打人了，无奈现在是煮熟了不能动的虾子状态。
　　大白天的两个人躺在床上，虽然已经彻底清醒了，但谁都没有起来的意思。陈晓靖的一只手暧昧地搭在凌清的腰间，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黄昏来临。
　　“我都当著左知远的面说我们是恋人了，亏你还一回来就问我朋友什麽的，我当时就恨不得把你吃到肚子里。”
　　……好像结果也确实是“吃”了，这个不要脸的。凌清想。他当时打击那麽大，以为陈晓靖只是为了帮他而说场面话，哪里有心思想那麽多。
　　“就算我之前没直接说过好了，连左夏都看得出来我喜欢你了，你的认知能力连五岁小孩子都不如。”
　　“诶……”
　　“而且我多早就吻过你了，你也真行，一边面不改色地跟我接吻一边说是朋友。你这麽没节操啊？”
　　“没节操的是你好不好，都是你主动的。而且我都说我没男性朋友了，谁知道男的朋友会不会接吻闹著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