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好————rough
rough  发于:2010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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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当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我心中所有的情绪被愤怒填满了。他把眼镜往地上一扔,与我对视着,“孙子,我他妈瞎眼了,弄你这么一白眼狼在身边,操!今儿不灭了你丫的,我
就他妈不是人。”我一把掀翻了他,上去拿脚踢,从来没打人打得这么难受,那些拳脚打在他身上却像落在我心里,他根本不还手就那么趴着让我打,那个最爱撒娇耍赖的小浩,那个我最心
疼的弟弟,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恶毒的梦,醒来什么也没发生。才踢了几下,就完全没力气了,甚至愤怒都无法给我支撑,最后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跪坐在他身边,小浩的
脸侧贴在沙土地上,牙关紧紧咬住下嘴唇,眼睛紧闭着,当他意识到我停手,稍微动了一下,在他睁开眼睛的前一刻,我从地上站起来,说了一句“我不想再看见你。”转身就走。
我跟行尸走肉似的回了家,脑子里跟烧了锅开水似的,冒着炮儿响着吡儿,可就是找不着煤气开关,
只能任由它嚣闹沸腾。第二天没去上课,我妈问我怎么了,我连话都懒得说,中午也没吃饭,一直窝床上待着。我很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可是又没辙。
到下午四点半左右的时候,我听见有人敲我那屋窗户,“陈向、陈向你快出来,吴浩出事儿了!”我听见有人在门口嚷,虽然是那个昨天才不想再见的人,可我的焦虑和紧张马上就涌上来了,
赶紧翻身下床,开门看见的是程志,他现在是吴浩的同班,人跑得气喘吁吁堵着门儿就说,“陈向,吴浩下学的时候让你那些职高部的哥们给截了,我刚好看见,有人说不用管,他做了特对
不住你的事儿,可我就当狗拿耗子,还是来跟你说一声,去不去在你。”顾不上别的了,我赶紧换上鞋拉着程志就往出事的地儿跑。
我那帮同学把吴浩带职高部的垃圾场那边,到了的时候,我看见一帮人在那儿围着,有男有女,吴浩被人用什么绑着,给摁着跪坐地上,外边儿的人在那儿指指点点,我透过人群看见他却
低着头什么也不说,那个叫郑佳仪的女孩也站在旁边,除了哭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人看见我来了,就让出一条道儿让我过去,进到里面,看清楚吴浩的脸给人扇红了,眼镜早被踩烂丢在地上。
他旁边站了一女生,是我们职高部的校花,特厉害叫葛红,平常彼此也没给过什么好脸儿,居然上这儿给我清理门户了,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我从后面一下给吴浩提喽起来,把绑在他手上
的黑垃圾袋给解开,哪孙子给绑的,都他妈肿了。我扶着小浩的胳膊,把郑佳仪拉过来,跟旁边的程志说,麻烦你帮我送他们回家。
旁边的葛红冷着脸开口:“陈向你够牛逼的啊,人家呛了你女朋友,居然就这反应,真给我们职高部的长脸。是你哥们看不过去,我才找他过来的,怎么着,我们还多管闲事了。对不起啊。”哼,
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儿来,“还真不劳您大驾,用不着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要是看上我就明着来,找这辙干嘛呀,吴浩和我的事儿,我们自己解决就成。今儿就算了,以后谁再敢找他麻烦我跟谁没完。”
我这么损她,葛红居然没生气,笑着说:“有你的,陈向。得,咱们大伙儿散了。有时间来找我啊。”说完朝我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我也没示弱,给她回了一白眼。
和程志先送的吴浩,路上没人说话,几次程志想开口都被我的眼神儿给吓回去了。把吴浩送进家门儿之后,
我们送的郑佳仪,快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她说了声谢谢,我说,根本没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吴浩对你不错。之后和程志去小饭馆儿喝了酒去了,我好像卸下了什么负担一通狂吃狂喝,跟程
志东南西北的瞎扯了什么记不起来,后来还是他结的帐,出了饭馆门就分手了,我觉得自己喝得不多,可脑子有点晕,八成还是稍微高了。
到了胡同口儿的时候,看见靠我们家院门不远的路灯下蹲着一人,我走过来,他抬头的功夫我看清楚吴浩的脸,没带眼镜,左边颧骨和嘴角都红肿着,他站起来,看着是想说话,可我先开口了
“你不挨家待着瞎跑什么呀”然后放缓语气问:“还疼吗?”他却把头扎在我怀里,“哥,对不起。”把手轻轻拍在他弓着的背上,下巴颏支在他头顶上,轻轻说:“没事儿了。”不需要他再解释什么,
这就够了。我们在昏暗的街灯下席地而坐,肩膀挨着,两人轮流吸着我兜里剩下的最后一根烟。能把头再靠在小浩肩上,才觉得心又回到自己的胸膛里。
两个星期后,吴浩和郑佳仪分手了,我问他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这小子眨着眼鬼笑,是啊是啊,都因为你,然后一溜烟儿跑开。妈的,这只混蛋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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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职高混了两年,交过几个女朋友,可没一个持续时间超过三个月,可能和我的个性似的,喜欢一样东西觉得有意思,可新鲜劲儿过了,很快又被其他更新鲜的东西给抓走,像我喜欢跳舞,
也跟着跳得特棒的家伙在舞厅苦练,终于学得有了架势的时候,又迷上打鼓,跟着乐队瞎忙活,不久迷上溜冰滑板可玩到后来装备跟不上也放弃了,喜欢画两笔,也学过素描可一到深入的
长期作业就烦,正经上课的时候我基本都趴桌上睡得昏天黑地了。跟学校老师混得也特好,所有功课都不用交,最后也能及格。
高中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混着混着就到了马上该实习的最后一年。从和吴浩那次冲突之后我
看清了一些事儿,不会再去执著于和彭南相像的女生,和葛红的关系有所进展,可也没到女朋友的地步,
就是一在女生堆儿里谈得来的朋友,很多人都怕她也是因为她哥葛青,他是我们那片儿的一霸王,
砍过人还进过局子,我和他哥照过几面,觉得到不是一讨厌的人。学校给推荐的实习机会很少,当然真想要也不是没有,可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没皮没脸到和那几个拼命苦学的同班们抢名额的地步。
我们初中那会儿,职高还挺热门,好多人毕业都能找着好工作,可现在不成了,去招聘会一看,在北京的导游都得大专学历至少,英语得怎么怎么样,还得考证什么的。我爸妈的厂子因为不景气,
都卖断工龄了,退休金还得过几年才能领。我们家这片早吵吵的危旧房改造现在终于有人问津,院里邻居都为了那是谁谁家的一小片地儿争得面红耳赤,能加盖的地方全都占上了,天天家
里留人看着,等土地测量的人来算面积谈判什么的。我爸妈都是老实人,可到这龈节儿上,为了我也不能手软不是,不过那阵子也想不找工作就把这事挑起来,找几个哥们在门口看着,邻
里都知道老陈家这孩子暴脾气,我们家的地儿是没人敢占,最后政府给分了一两居,七十多平米,我爸妈也算安了心,念叨着总算能给我留点东西。
然后就开始准备拆迁,先搬到政府给找的临时住房哪儿,一年半之后可以迁回原地址的新楼房,
我让爸妈都歇着,自己找人张罗搬家的事儿,俩老人都感慨到自己儿子长大了,能撑起事儿来,脸上流露出特别宽慰的笑容,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都爱顺着自己意思来,真没让他们省过心,
可他们却都以我为傲,从没要求过我怎么着,只要我开开心心安安稳稳,看着他们脸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我觉得他们对我真的好自己真是一辈子都回报不了。
临时房还倒真是楼房就是离市中心特远,也费劲和人换了一层,方便我爸那老寒腿上下楼,可我真不想搬哪儿住,跟俩老人挤着,为这事儿正烦,吴浩放下高考复习也来我们家帮忙搬家,
他姥姥最近刚去世,在市里不错的地儿有一间小平房归他们家了,他就说让我去那住,就当给看房子不收房租,和他爸妈商量,一说是我也同意了。“唉呦”我边拧着这小子那有点招风的耳
朵边笑着说“救星啊!”他把手伸到我腰哪儿咯吱我,就他知道我哪儿怕痒,这耗子个儿都窜到一米八二比我高两公分呢,胳膊也比我长,想还击还就够不着他,可院子追着他跑,我爸妈在
一旁笑着骂我们:“这哥俩都几岁了还这么疯玩。”最后等我们拿龙头互相滋水,我爸才上来喝止,“俩兔崽子还干活不干活,见面就瞎折腾。”
搬家的事儿都弄好了,我住吴浩家那处平房,一到俩礼拜回去爸妈哪看看他们。知道爸妈那点钱已经够紧缩的,自己也不愿意还跟以前似的靠家里养着,就开始琢磨着怎么能挣点儿,初中
毕业那会儿我和吴浩还曾经去批发过贺年卡、同学录转手卖给同学赚点零花儿,觉得自己挺有点商业头脑,后来问了几个朋友,给介绍去“秀水”帮人看服装摊儿,那边外地人、外国人都特多,
和学校里完全不一样了,真是五湖四海,啥鸟儿都有,我那摊主是一温州大姐,人特精可也没什么掖着藏着的,她可能觉得我这小孩还不错,挺能吃苦、干事实在也认真,告诉我不少东西,
干了三个月,自己也知道了去哪拿货便宜,上哪些地方跑货、怎么看行市、点货、结账、算利润和顾客怎么套瓷怎么神侃……生活费赚出来了,还有点盈余,能给家里买点东西。
就这么忙着到了高三寒假,吴浩那时候还半年高考了,全是复习复习,我中间去学校几回,他连教室都出不来。就在这寒冷冬季的某一晚,吴浩来找我说,最近得和我住一阵子,他爸妈要离婚,
家里待不下去。他爸妈在别人眼中真是模范夫妻,我印象中所谓举案齐眉就说他们吧,真没想到会这样。吴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就说特累。
家里没什么吃的,可我还是想让他吃点热的,找来找去翻出袋榨菜、一子儿挂面、半罐肉松、跟邻居要了俩鸡蛋,一把油菜,一点儿调料,打算给他做了碗面,我自打来这住几乎没开过火,
以前还做过几回酱油葱花面,后来就都外面解决了,在炉子上做的锅开了,我忙着下面条、打鸡蛋,放蔬菜,好长时间不做饭,场面只能用手忙脚乱来形容,小浩却坐在一旁的板凳上专注
的看着我啶咣五四的操作,苍白的脸被炉火考得有点红,眼睛使劲盯着我,走到哪儿他看到哪儿,
拿筷子把锅里的面挑起一柱尝尝,烫得我一吐舌头,味道合适了就点上香油,撒上肉松,总算把面给盛出来端到他跟前的小桌上。
这会儿总算是不看我了,他又开始给那碗面条相面,我按着他脖子把筷子赛他手里,“再不吃沱了啊,赶紧的,吃完早点睡,明天不上课啦?快快!”他把鼻子放面碗前面深深吸了口气,说了个字:
“香!”把我给逗着了,他稀里呼噜的吃,“真香,好长时间没吃热乎的了,家里没人做饭,学校也抢不上食堂,老吃凉皮、烧饼。”他吃完之后,边咂摸嘴边跟我说,“哥你做得面还那么好吃。”
“小时候我给你做那么多顿酱油热汤面愣没把你吃伤喽啊。”我呵呵的笑,却还挺心疼,想也知道这今天他是怎么过的。
封了煤火,先把床铺好了,然后两人赶紧拿热水擦擦身子,我让他先上床,自己去外面把水倒了,真他妈冷,我嘟囔着飞速钻进被窝,给铺了俩被窝,然后把所有能冲上的棉袄都放被子上,
吴浩挨墙那边冰得慌,我还卷了条毯子给他挡着,床就更窄了。我半个身子就挨床沿悬着,突然,小浩把他那边的被子搭在我上面,钻进我这边的被窝里使劲把我往怀里楼了一下,“哥,你
往里靠点都快掉下去了。”把俩被窝改成一个果然宽松不少,他又往里挪了挪,给我让出地儿来,小浩的怀里热热的特别温暖,身上还有淡淡的柠檬香皂味儿,从小我都能凭这味道认出他来,
骨骼却和小时候不同,宽大多了,从没被人这么抱着,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稍微动了动肩膀,小浩仿佛感觉出什么,把身子翻过去背对着我,去除了那温热,猛然间觉得一阵失落,我们
就这么背靠背躺着,我平常睡得都晚,今天夜里的月光仿佛又特别亮,我盯着地面给自己数数催眠,背后的小浩好像低低的哼着什么,听仔细了是“陈向、陈向……”是不是做梦哪,声音像
小孩子似的,却透着寂寞无助。我翻过身去轻轻排着他,应着他“我在呢”,“陈向别走,他们都走了,你不能走、你不能走。陈向……”
“我不走,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我在他耳边低声安慰着,也仿佛是一个保证,我知道小浩是特别怕寂寞的一个人,
和我一样。不知道睡梦中的他是不是听见了,渐渐安静下来,又沉沉睡去,因为怀中的温暖我也阖上眼。进入了梦乡……
10
好长时间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真暖和,等醒了的时候发现自己一边的胳膊腿全搭小浩身上,我伸出被窝外的一只手特凉,在心里暗笑了一下,轻轻伸进吴浩后背的秋衣里,机灵下子就
给他冰醒,他骂了声陈向你丫找死吧,翻过身准备反攻,把两手掐我腰眼上,再加上我腿还没从他身上下来,这姿势还真有点限制级。小浩也觉出什么,停了动作,我们脸对着脸离得很近,
连彼此的呼吸都混在一块儿,我从来没这么真实的感受的小浩长成了一个大人,不自觉的拿手去摸他的脸,细细的感受上面的棱角,从眉骨到鼻子到嘴角到下巴,我呵呵的看着他的面容从
镇定变得有点迷糊,最后脸居然红了,憋了半天说,“陈向你再耍流氓我可不客气了啊”说着拿下面顶了我肚子一下,倒!
都升国旗了,我也有晨间反应,可他这也忒过了,我犯坏还摸了一下,冲他一挤咕眼“赶紧交水费去吧。”两人轮流在屋里解决了。
跟他们家里打了招呼,我和小浩就这么开始了住在一起的生活,他白天上课我看摊儿,回来的他早就把晚饭给我买好等我回来一块吃,
特有家的感觉,要我将来娶了媳妇也就是过这样的生活吧,也不知道怎么我就冒出这么一想法。
小浩和我聊了聊家里的事儿,是他爸在单位里有人被他妈发现了,那女的把事儿闹太大,估计依他妈的个性离婚是在所难免的,小浩边吐着烟圈边跟我说,他早就发现不对劲他妈估计心里
也有数,大家互相给留个面子,四个字:貌合神离。好多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来的,其实摊开说也没什么不好,都痛快。最后他问我:“哥,你说还能有永远吗,就
他妈这么死乞白赖的维持着都不成。”我弹了下烟灰,“我觉得我爸妈就能过一辈子,可能他们见得世面少也没什么诱惑,也可能他俩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深,其实
中间经过多少变故外人也看不见,我觉着吧,只有曾经
有过真心那也够了,将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把眼前自己最想要的抓到手里是真的,别让自己后悔就成。一步一步走着看吧。”我这么说的时候,小浩的眼神闪了闪,然后转开头,嗯了一声。
葛红老来我看的那摊儿上玩,看来她也不急着找工作,净在这儿混着,客人多了的时候她帮我招呼,没人的时候陪我聊天,这丫头挺厉害的特能看人下菜碟,深知那些买衣服人的心理,简
直快成招牌了,连那温州大姐都夸她,老笑眯眯的盯着我俩看,我能看出来葛红对我的意思,其实想想两人也挺合适的,没什么废话,我们就很自然的成了一对。
直到葛红来家里找我,吴浩才知道她成了我女朋友。之后几天没给我好脸子,我的女朋友他一般都看不上,葛红又找人堵过他,有疙瘩也在情理,我也没费心解释,谁知道我们俩能混多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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