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红尘————初澐
初澐  发于:2010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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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尘......」
意识却早巳沉入梦乡。
****
蒙胧之中,他感到有人在脱他的衣服,冷玥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你是谁?」
不是梦。身上衣衫半褪和眼前陌生的人让他提高警觉心,即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他仍然
力持冷静。
像是没有预料到他会惊醒似的,男子露出了讶异的眼神,他讷讷地道:
「你受伤了,少主要我照顾你。」说到最后,男子垂下了头。
「是西门冽要你来的?」
那男子点点头,冷玥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男子长得并不好看,平凡的五官加上较一般人高瘦的身材,称不上俊美,看起来是一个相当
平凡的人,但他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味道。
冷玥忍不住问道:
「我见过你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好眼熟?」
「公子说笑了,小人是外地来的,昨儿个晚上才被抓来山寨里头干活,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
,公子怎么可能见过小人。」男子的样子极为谦卑。「可能是小人长得太平凡吧,一般人不
都长这样的,所以公子才会认为见过小人。」
「是这样吗?」冷玥依然有些半信半疑,但是他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
公子的手受伤了,不快点医治是会恶化的,公子,呃,小人必须为你宽衣......」男子显得
有些不知所措,无助的眼神望向冷玥。
「我自己来吧,还有,不要再自称小人了,你总有名字吧。」
才说完,冷玥才发觉自己双手皆废,根本动不了,如何脱衣?
「看来,还是得麻烦你了。」
「公子请唤找子规吧。」
轻轻为冷玥褪下早已脏污的白裳,裸露出来的肌肤透着珍珠色的光泽,手臂处的红肿看起来
是如此的触目惊心,想必是搁置太久,伤势加重了。
「你脱臼了。」双手皆脱臼,难怪动弹不得。
「我知道。」 '
西门冽也真是奇怪,废了他双手却叫他炼制丹药,没了手怎么炼?
「忍一忍......」
在冷玥毫无准备的错愕中,子规巧劲一运,双手便接回了原来的位置。却也带来前所未有的
剧痛!
「啊......」
可恶!居然没事先警告他,好痛!冷玥投向子规的目光多子一些怨怼。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会医术?」
虽然很痛,可是人家帮了他却是事实?这样的人材埋没在此太可惜了。
「公子没问。」那无辜的口气听起来像冷玥的错。
「你......」冷玥并不擅辩。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子规准备了热水让公子净身。」
他抱起冷玥半裸的身子走进房间后的浴室。原本以为子规会让自己一个人洗,没想到他竟直
接抱着他走下那宛如小池塘的浴池。
「你做什么?!」
「帮公子净身。」子规扶着冷玥坐在他腿上,开始动手帮他清理身子。
「放手!我可以自己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们的举动太过亲密了!冷玥的脸胀得通红。下一刻,更让他气愤的事
情发生了。
为了堵住他的口,他居然亲了他!
刚接好的右手下意识的就要挥过去,可是......。
等等!这感觉......这熟悉的气息,冷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眼前那张陌生的脸孔。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唇边扬起捉弄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面露惊愕的冷玥。冷玥变了......变得拥有感觉
、情绪,眼神间也多了抹灵动的魂魄。
短短数日。一个人竟能有这么大的改变?
「傲......」
未出口的呼唤被厚实的手掌给硬生生逼了回去,他不解地看向他。
「嘘、叫我子规。那是我的字,这样外头的守卫才不会起疑、这里有太多人看守,就算这浴
池再隐蔽,也难抵隔墙耳、你受苦了......」放开封口的厚掌,再次抵上他的唇。
轻吻,细柔而绵密,纯粹的疼惜。
「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吻人。」
原本该赏他一巴掌的,可是,念在他来救自己了,这个问题就留待以后再讨论吧。顾不得尚
在肿痛的双臂,他抱住子规的颈项,有如溺水之人紧紧抱住最后一根浮木。
缠绵的吻结束,梁傲尘怯怯的看着冷玥,他可没忘了上次他赏给他的一巴掌。
「如果你不喜欢我这般待你,那......你可以拒绝。」话是说得相当大方,可惜流撂出的失
望泄了他的底。
「唉。你吻都吻了,现在说这些不觉太迟吗?」
冷玥的双颊布满了红潮,漆黑的眸透着一层氤氲的水气,口气有些哀怨。挑起了他的情欲还
想抽身吗?
面对冷玥这种像是半接受的态度,梁傲尘不敢置信的迫问:「你知道吻代表什么意思吗?」
「当然,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让人吻我吗?敢这么做的你是第一人,欺负我那么彻底的你也
是第一人。」
「我以为,你今生今世都不会拥有情欲这种东西。」
这会是老天爷可怜他多年的单相思而给的奇迹吗?
「过去我把自己的感觉给封闭了,让自己变得无欲无求,也认为那样的人生才适合我,谁知
道你的一个吻,让我多年的努力全破了功。」
其实过去的他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太淡了,所以不太在乎周遭的一切,现在全变了样,连感
情也封锁不住了。
一旦有了情欲,还有回头路吗?
这下惊讶的人换成梁傲尘了。
「我不知道我的吻这么有影响力......」他没有白白苦等多年,上官雨说的对,等待只会让
机会溜走。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的意志这么薄弱。」竟然软弱到为了活着见他一面而低头。
「能活着见到你。我......」感到脸上湿湿滑滑的,探手一摸,是微带咸味的液体。
「你会活着,现在会,以后也会。」
轻柔地吻去那滚落的清泪,梁傲尘心疼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
抱起冷玥略嫌削瘦的身子,他为他换上一套干净的白袍,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劲装。
「现在,我要带你离开。」
冷玥握住那向他伸出的厚掌,将自己的生命交予眼前的男人。现在,他总算明白爹娘为何到
死都一直握着对方的手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
☆☆☆☆☆
杀声震天。
原想利用伪装身份带走冷玥的梁傲尘,不料引起看守侍卫的怀疑,眼前一个个倒下的男子的
鲜血,引来更多的人潮,一时之间血光布满了他的眼。
「子规!」
眼见他背后劈来一刀,冷玥赶紧提醒护着自己的人,梁傲尘一个转身,让那把朝他劈来的致
命一刀改砍向他先前应付的敌人。
随后蕴含内力的一击朝对方腹部击去,趁机夺走那把看来相当锋利的宝刀,笑道:
「如此宝刀,让你们这种人使用,真是太可惜了。」
之前为了混入山寨,他不得不把自己多年来从不离身的宝剑留在绿园,所以他现在只能夺取
敌人的武器来自保。
梁傲尘擅于使剑,但对于刀法也略有涉猎,左手护住冷玥,右手使刀杀出血路。
梁傲尘的话引起众多入的愤慨,一一将手中兵器朝目标疯狂砍杀。
可惜。皆被梁傲尘手中所握的宝刀给砍断,顷刻间,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漫天飞舞的血腥
与滚滚黄沙湮没了他们的容颜。
冷玥虽有毒医之能,但苦于身上的毒药全给西门冽拿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情况下
。也只能焦心等待。
终于,他看到地上有一把从死亡的侍卫手中掉落的剑,连忙拾起长剑,手臂虽然很痛,但还
可以动,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成为梁傲尘的负担。
如果必须流光敌人的血,才能铺成自由之路,那就杀吧,此时怜悯是毫无意义的。
「冷玥?」
一向只碰花草的素手如今拾起了刀剑,他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心里想什么,只是不忍?终
是得让他亲手碰触血腥。
江湖,不过是一条血路。
「一起闯出去总比死在这里好!」
他朝他淡淡一笑,随即挣脱温暖的怀抱,朝敌人迎去。
冷玥凭借自身些微的武功底子,虽然无法像梁傲尘那样身手俐落。一刀一命,用来防御却以
绰绰有余。
梁傲尘没了顾虑,于是放手一搏。平常身为杀手嗜血的一面展露无疑,眼前的人命瞬间成了
碍眼的石头。
他不爱杀人,以往是为了任务,为了活下去才必须杀人,现在杀人可以保住他最重要的东西
,那么他甘愿让自己变成一个杀人恶鬼。
生命像是飞絮一般,不断飘落......。
远方冷冷看着这一切的男子露出不可思议的邪笑。
「呵呵......血,我最爱血了,木延,你不觉得我们不该错过这场好戏吗?看他们,玩得多
开心吶,只可惜啊......」西门冽眸子一黯,露出足以杀人的寒冰之气。
身后巨大无比的木延听懂主人的意思,跟随挺拔的身躯纵身跳人满是鲜血的战场。
猫捉老鼠的游戏开始。
就在梁傲尘和冷玥以为自由已唾手可得之时,冰冷而带着邪魅的笑声却传入他们耳里。随后
,那宛如死神般的西门冽从天而降,冷玥的心震了一下;但还是不忘一剑刺向眼前的敌人。
「美人儿是不适合杀戮的,冷玥,我的娇客,你忘了你的任务吗?如果你执意要跟这名男子
走......」
西门冽的笑容突然变得好温柔、好深情,只是他下一刻的举动却吓坏了冷玥。一道尖锐如利
刀的宏大刀气就这样贯穿了梁傲尘的身体,带出一道血剑如花,而梁傲尘手中的刀也砍向眼
前最后一人,可惜,他不敌眼前的敌人。
口中溢出腥甜的液体,身体的温度逐渐降低,梁傲尘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以刀尖插地
,扶着刀柄以稳住身形。
他怕,他怕倒在冷玥面前......再也......看不到他......。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让冷玥措手不及,他甚至忘了该一剑刺向西门冽替傲尘报仇。丢下手中
染血的剑,冷玥直奔向效尘......。
死,也要死在一起。
西门冽那张俊得邪美的脸庞又笑了,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轻移至冷玥身旁,在他耳畔轻
喃;「上次折断你的手真是抱歉,这次,我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你和你的朋友......」
语毕,揽过冷玥的身子点住他昏穴,让他倒在自己的怀中。
「木延,叫人来收拾现场,还有,带这男人去地牢,记住,我不要他死,明白吗?」
木延颔首领命,不轻不重的一掌,让尚在苦撑的梁傲尘失去意识,直接扛起那奄奄一息的躯
体,在去地牢的一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西门冽伸出手抚摸着冷玥光洁略微憔悴的脸庞,美丽的丹风眼眯了起来......。
人间炼狱,于焉展开。
而他,西门冽,是一切的主宰。
第六章
冷玥从未有面临死亡的经验,自然不识何谓西方如来世界、何谓炼狱。
但他深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堪称人间炼狱。
眼前一字排开瘫坐在地的是从山村野间捉来的老弱妇孺?其中亦夹杂着几名壮汉,只不过不
论男女老幼,在面临了如此生死关卡时显露出无比的惊惧,讽刺的是,他们怕死,等在他们
眼前的却是死路。
冷玥的意识很清醒,身体也没受到任何伤害,但是却被迫坐在这里观看好戏,他明白,这是
西门冽的报复。
原本满地尸首的空地现下已被清理干净,完全看不出曾是炼狱般的杀戮地狱。
西门冽、冷玥甚至向绿意皆在座。就见前头摆了一个火炉。炉上放了铁架!在这炎炎夏日中
更添几分热意,
冷玥全身上下却冒着冷汗。
木延手持大刀,刀口极钝,到处可见岁月痕迹以及以往参与杀戮所遗留下坑疤;他身前跪了
一个人。正是一长串老弱妇孺的排首。只见那已七、八十岁的白发老人有如风中柳絮,不住
抖着瘦小佝偻的身子,合上那老泪纵横的眸子,引颈就戳。
「冷公子,这可是我特别为你安排的余兴节目,等会儿你可得仔细欣赏吶!」
西门冽的嗓音充满愉悦,就像是达官贵人在欣赏戏班子唱戏一般,表情饶富兴味,口气充满
官腔味和轻佻。
冷玥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就算开口,西门冽也不会终止游戏。他只是看着前方,很想闭上
眸子别过头,但是身上被制的穴道却不容许。
木延挥下第一刀,目标并不是那白发老人的头颅,而是他的右臂,顷刻间,一声划破天际的
哀号,伴随着被锈钝刀口卸下的手臂窜入众人耳里,血腥的画面,引来惊恐的众人一阵啼哭

排在那老者身后的壮汉给吓软了脚,裤裆里传出了湿意。显是尿了裤子,方才那划破天际的
哀号并非出自老者口中,因为老者早已因为剧痛在那一瞬间昏死过去,破口大喊的。竟是这
名壮汉。
壮汉以极为卑贱的姿态向木延求饶,他的手脚筋都被挑断,所以无力反抗。
「英雄,求求您饶了我吧,小的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猎户,家里还有高堂和妻小等着我带食
物回去呢,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小的一条生路吧。」壮汉手不能动、脚不能行,就算救了
出去也将终生残废,不过他还是不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他不住的朝木延磕着头,乞求眼前男
子能够放过他,
木延没有理他,径自拿了那条从老人身上卸下来的干枯手臂放到铁架上烤,炉中的火烤得手
臂啪啦作响。
正在求饶的壮汉看呆了眼前的景象。
天吶!他......他居然在烤人肉!
杀人就算了,竟然还拿卸下的肢干来烤,那......下一步是不是要吃人肉?
壮汉的黑眸中渐渐透露出绝望,如此泯灭人性的禽兽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既然如此,求饶何
益!
冷玥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刀子砍入肉体的声音,令他回想起梁傲尘重伤时的情景,他不知道
他俩是不是已经生离死别了,但是此刻他却心痛如刀割。
那刀,宛如隔空刨着他的肉,劈着他的骨,西门冽透过虐杀那群人,慢慢侵蚀他的反抗、模
糊他的意识。
被卸下手臂的老者血流尽,死了。方才求饶的壮汉此刻正瞠着圆目躺在铁架上,他被砍下的
是头颅。
被那么钝的刀砍中不会是一刀毙命,他是被活活痛死再被切下头颅的,临死前的凄楚叫喊还
在沉闷的空气中回荡。
他又再一次,在自己脸上尝到了湿咸的味道。
架上的躯体正在烧烤着,缓缓飘来烤焦的异味,众人闻之欲呕,向绿意因撑不住血腥场面和
毒辣的天气而昏厥了,被一旁服侍的仆人带进内室。
西门冽朝他走来。
「如何,还喜欢这戏码吗?还是你想尝尝人肉?这些美味可是要赏给我底下那班兄弟的,不
过,如果你想要,那我这做主人的可也不能怠慢了--」
他转身走向火炉,从架上取了一块新添的童子肉,鲜血延着外露的白骨滴落。
西门冽将肉块送到冷玥眼前,点了他的穴道强迫他张口吞下。
「这肉可是我亲自挑的,新鲜的很,不用客气。」
一阵腥味扑鼻,脑中思绪瞬间浑沌,冷玥将口中那块死肉吐了出来,倒在椅上不醒人事。
☆☆☆☆☆
再次醒来,已隔三日。
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胃内的食物全数吐出,无奈他已有数日未曾进食,所以只能呕出一些
酸水,在擦净了嘴后,他连忙找盆清水再将口腔清洗一遍。
冰冷的清水让呛咳不止的冷玥滑下虚软的身子,整个人被无力感淹没。
他抬眼环视了四周,这是上次木延带他来的房间,房内还残留着傲尘的味道。
依旧,生死未卜。
冷玥轻声笑了出来,却带着哽咽,回想着他抱着他时的温暖、他将生命交予自己的不悔与安
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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