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情小菊花+番外(出书版)by 决明
  发于:2010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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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你成为有情有义的知己,你维持本性就够了。」因为当知己只是一个过渡,他要的不是知己。
程含玉皱眉,他都已经把自己说得这么差劲了,这个男人还露出那种宠溺放纵的眼神做什么!?害他觉得自己像正被人剥光了瞧。
「你到底是看中了我哪一点?」乾脆把话全挑明了问,他讨厌迂回来曲折去的阴险耍心机。「我话先说在前,如果你是哪天在市集上瞧见我牵著老婆婆过街而被我的善心感动,非常遗憾,那个人不是我,可能是咬金,可能是吞银;如果你是不小心看到我买了十几二十个肉包子去发送给路边乞丐,那更可惜,也不是我,一定是咬金或吞银;要是你在哪个胡同看到我保护惨遭恶少调戏的美姑娘,为我的英勇折服,更抱歉,我程含玉不做这种闲事,应该是吞银,所以--事实上,你看中的人是程吞银吧?」
呀哈,真好,找到真正的主儿了!
「含玉!你干嘛什么事都推给我!」程吞银哇哇大叫,就怕下一刻曲无漪转向他,向他求亲。
「我只是按部就班解析给曲公子查明事实。」这是表面虚伪话,译成程含玉心底真正的打算是--拉个替死鬼出来,把事情撇得一乾二净,完美。
「你放心,我没有瞧见你牵著老人过街,也没瞧见你买包子给乞丐,更没有瞧见英雄救美的闲事,我只瞧见你,就是你。」
曲无漪眼神如炬,钉锁在程含玉脸上,程含玉从不知道有人的眸子可以深邃得仿如无情的断崖绝峭,却又温柔得像夜空,而且......
那眸心里,没有别人。
「......没有人能分辨出我们三姊弟,我不相信你是例外。」程含玉转开睑,不去看他的眼睛。他不懂自己为何会躲开他的眼,感觉像是一场较劲落败的认输,他讨厌这种窝囊念头。
「我可以。」否则他如何在第一眼见到程咬金及程吞银就知道他们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侥幸罢了。」哼,三个猜对一个,机率不小。
「你可以试试是不是侥幸。」曲无漪朝他摊掌,任他做出任何考验都愿意接招。
曲无漪意气风发的态度激趄程含玉不服输的心。
「行。咬金、吞银,跟我进来。铢儿,你来帮忙。」程含玉右手挽著程咬金,左手拉著程吞银,三人进到内室。
程含玉顿了身,转头对曲无漪道:「如果你猜错了,就滚出程府,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条件要先撂好。
「好。」兵来将挡。
程家三姊弟迅速消失在帘後,留下曲家两主仆。
「如果我猜对了,你还没听完我要的奖赏,这么猴急做什么?」曲无漪笑著目送程含玉。这句话,程家姊弟自然没能听见,否则他们应当会为了曲无漪此时脸上志在必得的沉笑而放弃打这个赌。
「主子,您真的分辨得出那三姊弟的区别?」他曲练瞧了老半天,老觉得屋子里像有三面镜似的,左边站一个,右边坐一个,前面还伫著一个。
「当初错以为程府只有一个主子,没料到是三胞胎,才会过度自信让你上门提亲,娶回一个我不要的人。第二回是过度信任他,让他诓耍了,以为他就叫程吞银。这一次,没这么容易让他再逃掉。」曲无漪志在必得。
「但他是男人......您真的改爱男人了?」伺候主子这么久,还不知道主子有这癖好......虽然他曲练一直无法想像有哪个女人胆敢嫁主子为妻,但主母变成了男人,他该怎么称呼呀?
「如果程含玉是女的,我照样要。」
「所以无关於男女了?」
曲无漪没答腔,是默认,也是心知肚明。
一开始误认程含玉是女扮男装,他当他是个姑娘,强烈想拥有他,甚至不惜利用程府日前大雨淋湿整间糖仓的机会,强娶了急需大笔银两救助的程咬金,怎知掀了红缟,看到的却不是他。
第二次在茶楼遇见,得知他是男儿身,怪异的是,想拥有他的欲望还是没有断过--他自知自己非断袖之癖,他从不曾喜欢过男人,理当在知道程含玉非姑娘家时,心里头的欲望就该全数消失,然而没有,他看著程含玉,舍不得放过任何一丁点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蹙眉也好、抿唇也罢,他的目光被牢牢吸引,成为趋光的蛾,为了那晶亮的瞳光,扑火殉身也在所不借。
他到现在几乎都要忘了程含玉是个男人,也仿佛这完全不成问题,他就是想要将程含玉握在手心里。
後堂的帷帘再掀开,娓娓步出三条打扮一模一样的身影。
程家三姊弟穿著素白色的袍子,黑发简单束在脑後,并肩坐在椅上,三人没人开口,反倒是程铢代替主子们说话。
「主子交代,请曲公子找出玉主子是哪一位,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曲公子认错人的话,请别忘了您方才允诺的事情,自己......离开程府。」虽然程含玉要她用「滚」这个字眼,不过她对曲无漪还是怕怕的,所以迳自改掉了不恭敬的词儿。
曲练跟著主子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程咬金还好认,虽然她与两兄弟相当神似,但男女毕竟骨架子有差别,认真去看就能发觉她的脂粉味及纤细度和两兄弟不同,所以最右边那个应该不是程含玉。至於另外两个......完全瞧不出瑕疵,衣著一样、发型一样,连嘴抿的深浅都一样,这--
主子真分得出来吗?还是在强撑面子?
曲无漪淡淡地笑,与其中一人目光交会之後就不移开了。
「请曲公子认人。」程铢催促著。连她都分不出来坐在那边不动不开口的主子谁是谁,她不信曲无漪能瞧出来......她记得,好像程含玉好像是坐左边那个......呀,还是中间那个?
曲无漪起身,并不急著走到程家三姊弟面前,反而背负著双手,背对三人,一点也不认真去察觉三人间的差异。
「我认错人的话就自个儿摸摸鼻子离开程府,反之,我认对人的话,是否也能要求你一件事?」他自然是在对程含玉说话。
见曲无漪转过身子,程铢微慌地对程含玉使眼色,还抛错人,终於在正主儿脸上得到淡淡的答允。
「主子说,可以。」程铢代传意思。
「喔?不先问问我会要求什么?」曲无漪趣然沉笑。
因为你猜不到,没必要浪费功夫去听你吠。程含玉在心里冷冷嘀咕。
「我要求猜对的话,你明天等著上我曲家花轿--」
在场一遍抽息声,之间还夹杂著暗斥「下流」、「无耻」之类的咆狺。
「说笑罢了。」曲无漪自以为风趣。
可是大家看不出来曲无漪在说笑,因为他的表情认真得太狰狞了--喜悦的狰狞,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曲无漪方才不小心将心里话说溜嘴了。
「我请你上曲府做客,这就是我的要求。」
曲无漪旋回身,脚步不偏不倚更不迟疑地走向三人,大掌一探,擒住了坐在正中央的那位,接著轻轻一扯,将人带入了自己怀中,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他俯下首,咧开薄唇--
「含玉,愿赌服输。」
第三章
「侥幸!这一定是侥幸!」
程含玉觉得自己的主意天衣无缝,他与吞银若有心要蒙骗人,没有一回不成功,只有在咬金眼前才会露馅,从来没有人会如此迅速就找出他,曲无漪怎么可能做到,他一定是瞎猜,然後不小心被他猜中!
对,侥幸!
「当然不是侥幸,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坚持与程含玉共乘一匹马的曲无漪,沿途不断听见程含玉碎碎嘀咕,无法接受他认出他的事实。
「怎么可能,我明明就和吞银一模一样!就连和你对上眼神时,我还装出吞银那种蠢样,你凭什么认出我来!?」程含玉输得不甘不愿。
「我一点也不觉得你和程吞银相似,你就是你,坐在三个人当中仍是醒目显眼。」所以在他眼中,根本就没有所谓错认的机会。
「事实上你根本是蒙对罢了,别说什么大道理了。」把自己吹捧得仿佛多厉害似的,够了没呀!"
「无论你再试几次,我都不会出错。」曲无漪自信极了。
「天底下没有那么多个『侥幸』!」哼!
「我不介意你再玩这种游戏,只要你付出的代价合我心意,几次我都奉陪。」他笑。
「瞎子都看得出来你所谓的『代价』有多无耻,说不定直接叫我脱了衣服上榻!」无耻之人净想些无耻之事,他程含玉才不会呆到拿自己当筹码,不值得!
「你不是说我猜对仅是侥幸?你又何需担心我提的要求过分,说不定......我会猜错?」这么了解他,连他会提出什么代价都摸得一清二楚,聪明的男孩。
「万一你猜对怎么办?」他程含玉不打没把握的仗。
「老话一句,愿赌服输。」
程含玉眯眼瞪他,「你诚实回答我,如果再来一次猜人游戏,你是不是真会要求我陪你睡!?」暗暗扳指,只要曲无漪胆敢点头,就把他揍下马去!
「我会要求你陪我饮酒赏月。」然後,灌醉他。
「算你还有点天良。」程含玉没看到背後曲无漪笑得深意的老谋深算,还出口夸奖他的小小良知,「告诉你,我只答应上你家做客,别想对我动歪脑筋!别以为我长得像姑娘,性子就真会像娘儿们温驯,再怎么说,我都是个男人,男人心里想些什么、爱耍什么劣性手段,我一清二楚,让你占不到便宜的。」先撂话让曲无漪知难而退。
凉凉夜风将怀前程含玉一头轻东的长发拂乱,露出他挺直而白皙的颈,他被曲无漪匆匆带定,身上仍是那袭单薄的素白袍子,曲无漪拉开自己的衣袍,将他包裹在其问,程含玉回首睨他,对於他的善意不置可否,因为夜里的风确实有些寒意,他不想逞什么英雄。
「含玉,你强人所难了。」
「我强人所难?」
「我不可能对你毫无企图。」像现在,他多想不顾两人是在马背上,狠狠将他揉进胸口,放肆啃咬那节展露在衣外的纤细颈肤。
程含玉冷笑,「那你也要有命才能。」当他是十来岁的青涩小姑娘,遇到恶人就吓得腿软吗!?
「可爱的男孩,别急著对我张牙舞爪,我实话实说而已。」他的笑声贴在程含玉耳边,热息喷吐在他耳後,故意撩弄他。
「老男人,这种对著耳边吹气的老招我以前用过了,我不吃这套,你就算在我耳边呻吟浪叫也没用。」虽然耳朵有点痒,也觉得涨起了热红,可是程含玉只当那是正常反应。
「喔?你对谁用过?你有心仪的姑娘了?」曲无漪挑高了深沉的嗓,几乎是不悦地拢纠眉心。
「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著。」
「你喜欢怎生的姑娘?」曲无漪不掩饰嫉妒的情绪,像个妒夫逼问。
「只要不是你那种长相的姑娘我都喜欢。」这个要求不会太过分吧,要找到一个像曲无漪的女人......啧啧,他会先替那姑娘默哀片刻。
「含玉,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要生气了。」曲无漪那张恶人脸又板起来了。
「我有必要为了怕你生气而唯唯诺诺吗?」程含玉反问他。曲无漪以为他会在乎他生不生气或发不发怒?会为了讨好他而毫不保留全盘托出?
曲无漪当然知道他不会。因为现在是他喜欢程含玉多些,爱得多的那方,总也会多些担待、多些迁就、多些忧心,他也不认为程含玉会明了他此时听见或许有个女孩占在他的心上,那种忙著想要探知、想要预防的焦急。
「你好声好气些,我就讲啦,我这人吃软不吃硬的,别跟我硬碰硬,你讨不到好处,你倔,我比你更倔,你软,我就跟你一块软了。」程含玉也不是想同他吵嘴,只是不喜欢他方才的口气,酸不溜丢的,像在逼问他多大的罪责似的......干嘛呀,丈夫逼问妻子有没有红杏出墙吗!?
曲无漪苦笑,竟然被一个比他还小的男人教训,这也是他头一回遇到完全不害怕他阴鸷恶颜的人,这么娇小的身躯,勇气十足。
他采取的方式似乎错了,程含玉不是女人,以对待女人的手段对他只是自讨苦吃,他不吃威胁、不怕恫吓,他模样虽美,性子却强。
「那我重新问一次。含玉,你对谁这么做过了?」他放软了语调,娓娓淡淡的,话里仍是急於知道的仓卒,却少掉酸醋味,他从不曾对人低声下气。
很受教嘛!所以程含玉赏给他答案,「咬金。」
「程咬金?她不是你姊姊吗?」原来是姊弟情深,他误会了。曲无漪脸上绷紧的线条明显放松。
「怎么?你可以喜欢男人,我不可以喜欢咬金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只有没长大的孩子才会缠著哥哥姊姊不放。」曲无漪以为程含玉说的是血缘间纯粹亲情。
「我可从没当她是姊姊。」
「你真的喜欢程咬金?」
「何止喜欢,我只爱她一个女人。」
曲无漪听出程含玉话里的认真,那不是弟弟对於姊姊的敬爱,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迷恋。
「为什么爱她!?」......口气太凶了,补救,「你看著她,不是等於看著一面镜,你爱上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有何意义?」感觉仿佛自恋癖,不是吗?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有多倾国倾城,你有什么意见?」程含王对自己的皮囊满意得不得了。生为男人,文雅致秀;生为女人,锺灵毓秀,挑不出缺点。
曲无漪当然没有意见,因为他同意。
「那程吞银呢?你也爱他?」也是同样一张漂亮的脸孔。
「他那么蠢,谁爱他了!?你要是喜欢他,尽管上门提亲,我会努力在吞银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程含玉嗤之以鼻,仿佛曲无漪问了多令人不屑的问题。反正只要能把程吞银弄出程府,让他得以完全独占程咬金就好了。
「他也和你有相似的外貌。」就他看来,他反而分辨不出程咬金和程吞银的差别,因为独特的,只有程含玉。
「外貌当然不是取决条件,否则我这辈子只要抱著镜子就知足了,不是吗?」程含玉边说边打呵欠,因为一路从金雁城离开,他在马背上已经颠簸好几个时辰,就算骑马不累,看著在眼前呼啸闪过却又大同小异的暗夜景色也会闷到想打盹。
「那你是爱程咬金哪点?」曲无漪还想追问更多。
程含玉揉揉眼,歪著颈,脑袋正好可以枕在曲无漪执缰绳的手臂上。这个姿势很舒服,加上曲无漪的衣袍暖暖的,带些浅浅的薰香,在鼻尖徘徊著,那味道......让人心安。
应该问问曲无漪是用哪种香料薰衣......
他的意识开始飘浮,无法专注去听曲无漪放软放轻仿佛在哄著娃儿入睡的沉音。他闭上眼,懒得再睁开,直到曲无漪重复一回问句,他才应答--
「我喜欢她待我的方式,还有她每次叫我含玉的时候。」
更喜欢咬金每一次都不会把他和程吞银认错。
他无法选择和程咬金、程吞银拥有相同的皮相,但是他渴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在他身上,不存在著其他人,他讨厌有人拍著他的肩,却叫出不是他的名字,那种感觉......真可悲。
「她怎么对你,我也可以。」曲无漪难忍嫉妒,原先轻搁在他腰际的大掌狠抡成拳,隐约可见浮现的青筋,他在思索著现在策马掉头回金雁城去杀掉程咬金要费多少功夫!
「你不信我?」曲无漪对程含玉的沉默感到焦躁,他不曾对何人何事感到无法掌控的无力,明明自己权大势大,却无法让程含玉回应他,这让他想泄愤地对全天下迁怒。
「......」
「含玉--」曲无漪低下头,却望进一张已然睡熟的容颜。
程含玉靠在他手臂上,随著马驰骋的跃动而难免轻晃著脑袋,有时搁在他陶前、有时仰在他颈肩、有时又远远前倾离开他,曲无漪放慢马奔速度,让程含玉因为马儿抬起前脚而自动挨回他怀前,透过月光,程含玉微仰的脸孔映入眼帘,如玉一般,精雕细琢。
曲无漪虎口撑著程含玉润圆漂亮的下颚,他没想到一个男人的脸可以如此小巧,几乎能让他的指掌完全包裹住,他挪动拇指,探索著温玉般的肌肤,最终停留在程含玉微张的唇上,粗糙的指腹滑行描绘著缓缓吐息的细腻唇瓣。
这张睡颜,轻易抚平他的焦躁及妒忌的愤怒,在他的臂弯里,毫无防备。
「程咬金如何对你,我也可以,而且会远远胜过她,然後,我要从这张嘴里,听到你同样如此坚定地说爱我。」
曲无漪将这句低喃的立誓,喂入程含玉的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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