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情小菊花+番外(出书版)by 决明
  发于:2010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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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在搞什么!?」狂怒地发火!
「嘘,会吵醒人,小声点。」曲无漪轻轻点住他的唇。
程含玉在那一瞬间确实抿嘴想降低音量,但随即又被心里那把火给烧得理智全无,嘴一张,咬住曲无漪的手指,边说边磨牙。
「你把我全身上下弄湿,还喝了好几口你泡过的水,现在又要叫我小声点,你这种恶劣的家伙我不窝藏了!你自己包著这条大布巾出去领死好了!」程含玉忿忿撩起衣袍,拖著沉湿的脚步准备爬出澡池。
「你是真心诚意这么想吗?」曲无漪揽腰抱住他。
「走开啦!」程含玉拨开他。
「真不担心我了?」
「当然不担心!你没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你放心,你绝对长命百岁!」大祸害!
「可是曲练晚膳时才悄声告诉我,那家伙从铜鸩城追到银鸢城,昨儿夜里潜入我房里,将我床上那床衾被给狠刺出二十三个剑洞,若我人睡在上头,啧啧啧--」不说了,话要停在最刺激的地方才能引人遐想,他只消负责认真摇头,以及绝望地垂著双肩,准备包著湿透的大布巾,如程含玉所愿,滚出去领死。
「慢著!」换成程含玉捉住他。「这件事你为什么没对我提?」
「怕你担心。结果是我自作多情了。」再补叹口气,「反正祸害遗千年,我曲无漪这辈子坏事做尽,我已经数不出来我用极端的手段将几个对手灭口,你放心......不,你说了你不担心,但我还是要说,你放心,才二十三个剑洞,要不了命。」曲无漪踩著湿足印,踏上澡池的石阶。
程含玉默凝曲无漪裸著上身的背影转出屏风,在他发觉自己的行径之前,他已经急急追上曲无漪,牢牢抓紧曲无漪的手臂。
「......留下来。」程含玉看著自己收紧五指,箝扣著曲无漪不放,话就像呼吸般理所当然出口。
「你不是说不担心吗?」曲无漪背对著程含玉。
「......气话。」
「是气话还是真心话?」
「气话!我很担心!」
曲无漪知道自己小人,仗著程含玉对他的忧心而对他予取予求,逼他掏出真实、心意,但......效果真好。
「含玉,来,到我面前。」
程含玉不肯松开手,只是挪著脚步,从曲无漪身後走到他身前,抬起头仰颅曲无漪。
这个男孩清澄的眼里,满满填著对他的担忧。
曲无漪将程含玉脸上湿漉的长发勾到他耳後,接著长指画过耳壳,沿著程含玉的颊廓滑过。曲无漪的唇取代他的指,将方才长指走过的痕迹一路吻回去,最後声音落回他的耳里。
「我喜欢你现在的眼神,真美。」
「哪里美了?那明明就是担心害怕得不得了的懦夫眼神。」程含玉觉得自己真孬,偏偏还孬得真彻底,在这种时候还放心不下曲无漪。
「不,是能被你这样关心著,像吃糖一样,嘴里甜,心更甜。」
程含玉有些别扭,不争气地红了脸,不否认自己真的在关心他。除了家人之外,他不曾对任何一个外人展露的泛滥情绪,现在却用在曲无漪身上。
好担心、好担心他,想到有人要对他不利,听到他用著无所谓的语气在说著敌对两方的血腥事,他担心到半夜睡梦问都会醒过来,非得要见到曲无漪气息沉稳地睡在离他床榻不远的躺椅间,他才能放心再睡......
「呼!」
程含玉又从榻上坐起,这是他今夜第二次醒来,也是第二次凑到曲无漪面前去确定他睡沉,没半夜让人一刀捅穿心窝。他浅浅吁吐,帮曲无漪拉好被子後才重新爬回床上,将帷幔拢妥。
又过了片刻,帷幔再度被拨开,程含玉探出头,被外头呼呼大作的风声惊醒,窗扇上投映的漆黑树影摇晃得像一大群蹑脚执刀的刺客,他皱起眉,不放心地爬出软榻,拉开窗扇,肯定屋外绝对没有闲杂人等,才第三次安心轻吁。
一回身,撞进伫在身後的胸膛。
「含玉。」曲无漪被他一整夜起起卧卧的举动吵得没睡,加上自己原本就是个浅眠之人,虽然程含玉的动作轻巧如猫,然而当他凑著脸蛋靠近他鼻尖,那一身甜腻的糖香就足以唤醒他。
「我吵醒你了?」他蹑手蹑脚,明明安静得很。
曲无漪摇头。「快回床上睡吧。」他搂抱住程含玉,为他身上单薄的衣物而蹙眉。穿这么少不冷吗?
「等等!窗外好像有人--」有树叶被踩过的声音!
「那是风吹动树叶。」叶子的骚动罢了。
「我要亲眼见到才能安心--」程含玉又要去开窗,被曲无漪一把擒回怀里。
「含玉,你太紧张了,才会产生草木皆兵的错觉。」
「但我觉得一直听到有人在外头走动,感觉总像有人潜进程府来杀你。」说话的同时,眼睛还是瞄向他耿耿於怀的窗上黑影。
曲无漪将他带回床榻,半强迫地逼他躺平身子。「我不是个一睡著就完全失去戒心的人,有风吹草动我会有警觉,你好好睡,别这么担心。」
「我不是担心到睡不著,只是听到有声音--」觉得外头风声鹤唳,处处有敌。
「那就是担心了。你再这样,我会考虑像上次那样打昏你,至少你能一觉到天明。」
程含玉也知道自己太绷紧精神,可是又无法放轻松。「我睡不著,你打昏我好了。」不然他还是会第四次爬起来开窗户。
曲无漪抚著程含玉的长发,「被你关心著当然是好事,我从来没被人如此搁在心头上,没想到有个人会为我这么担心,远远胜过当事者的我。可是瞧你这模样,比我真让人捅几刀还要更痛。」他低头啄吻程含玉抿闭的唇,「好好睡一觉,我会没事的,明天一早醒来,我保证还像现在这样吻你。」
程含玉瞅著他好半晌,终於开口,「你乾脆去跟对方讲和,别做意气之争,让他一步算了。」被说孬种就孬种,保命为先。
「不可能。」他曲无漪不是个会让步的人。
「你如果死掉,别奢望我会把你挂在心上,我也向你保证,我半个月内就会忘掉你。你最好留著你这条命,不然我一定会很无情无义忘掉你,绝对绝对。」程含玉想对他尖叫,喝令他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但话脱了口,却变成淡淡的叹息,他别开头,不想让曲无漪看到他整张脸上写满的不安。
「孩子气。」曲无漪近乎宠溺地低声轻斥--当然不是真的责备他。如果程含玉真能如同他说的无情,他还会更放心些,偏偏他所认识的程含玉不是这种人。
正准备要回到躺椅上的曲无漪,衣摆被紧紧抡住,那只紧咬不放的手,自然是属於程含玉。
「你睡里头,这样我比较放心。」要是有刺客来,也得先横越过他。
「床不太,再塞个我,你会被挤到床缘挂著。」当他曲无漪是小猫小狗,可以不占空间吗?而且......他不担保两人同睡一床不会出事。
「要或不要随便你,我不会开口第二次。」程含玉松开手,不再捉住他,身子一倾,背对曲无漪。一个人的脸皮再厚也不会两度邀人上床,至少他程含玉拉不下脸。
不知道自己屏著息等待了多久,感觉颊上有著湿濡的温暖,是曲无漪的薄唇,床板添了另一记重量而发出声响,曲无漪的长腿跨过他的身子,挤进不大的床间,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程含玉确实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他只要张开眼,就能看到曲无漪,而毋需半夜爬下床去探他是否惨遭不测。
一张枕头一席被子,空间因为曲无漪的存在而变得好小,无论伸手伸脚都一定会碰到彼此,但是程含玉惊讶地发现,向来讨厌与人贴近,就连上街闲逛时都得特别挑人少的位置闪的他,竟然不讨厌这种拥挤,甚至喜欢曲无漪身上传来的温暖。
帷幔里,淡淡的黑,浅浅的呼吸,听觉变得更敏锐,他寻著曲无漪的心跳声,假借挪动身子之便,将耳朵贴近他的胸口,听著血脉奔流的澎湃,视觉却完全派不上用场,即便张著眼,也无法瞧清曲无漪的脸孔,他不确定曲无漪睡了没,他的吐纳太平稳,均匀地拂吹在他发涡,暖暖的。
突然好想吻他......程含玉衍生了这个念头。或许不能说突然,在澡池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天知道他多嫉妒那时滑过曲无漪脸庞的水珠子,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人侵占似的,一种兽般的地域独占性油然而生,那是远比他之前戏闹咬金时更加惊猛的情绪......他知道爱情会让人产生欲望,天经地义的充塞在思忖里。
要找著曲无漪的唇不是难事,顺著灼烫气息,他轻易探索到他的鼻心,略略往下是人中,立刻就来到他的唇间。
会吻他,是因为想、是因为认同他、是因为接纳他,虽然他不懂曲无漪为何爱他,但他又确确实实知道,曲无漪是真的爱著他,可以爱著一个也同样爱著你的人,是再幸运不过的事。他讨厌去猜人的心,也讨厌拿著自己的爱情去讨好人,更讨厌自己牺牲奉献去换来没有结果的感情,在这一点上头,遇见曲无漪,对他而言,就是幸运。
程含玉分开曲无漪的唇瓣,将舌头浅浅滑入微启的嘴里,尝到曲无漪的味道。
曲无漪压根没睡,在程含玉的唇碰触到他鼻尖时,他几乎全身每一根毛发都战栗苏醒,而後主动喂入他口中的软舌,让他兴奋震撼。
程含玉点起了火,他则将火烧得更旺--他衔住程含玉的舌,不让他退开,探舌挑弄他的,床帷里,衣衫与肌肤磨蹭的声音暧昧地沙沙作响,黑暗中,谁也不能确定自己摸的是哪块肌理,双手的触感敏感刺激,只知道那是属於彼此的身体。
男人是兽,情欲的兽,肉体的挑逗唤醒双方欲望,他们吮食著彼此的肤、爱怜著彼此的一切,曲无漪深埋在他的颈窝,仿佛极饿的狼,正面目狰狞地填饱肚子,饥渴啃食著嫩肉,一口一口都是美味,程含玉的双掌埋入曲无漪的发间,十指弄乱他的发,将他按在自己身上。
这是情欲的开端,而非结束......
第八章
「含玉今天心情很差......」嘀咕。
「对,脸好臭......」嘀咕。
「谁惹他不高兴了?」嘀咕。
「起床气吗?」嘀咕。
「还是等不到曲无漪来,所以越来越火大?」嘀咕。
「有可能。除了曲无漪之外,大概也没人能把含玉搞成这样。」嘀咕。
程咬金和程吞银交头接耳地,一言来一语去。
他们对於程含玉窝藏曲无漪的事情一无所知,还以为程含玉是埋怨曲无漪对他的不闻不问,所以脸色始终难看,而且今天的臭脸远胜过以往。
「嘀咕够了没有!?」程含玉火气不小,一恶气大吼,身子抽痛,他又瘫回椅上低低呻吟。
该死的,好疼......
「够了够了--」程家两名窝囊姊弟立刻噤声,低头吃粥。
惹程含玉不快的人当然就是曲无漪!但并非程咬金及程吞银所想的那样单纯!
程含玉叼著箸,不懂为什么别人缠绵完之後都是更加浓情蜜意,而他睁开眼的头一件事就是推开低头吻著他,沉笑和他道早安的曲无漪,火大地下床走人--
他想知道寻常人的反应如何,难道男人和女人之间会有所差异吗?
在场只有咬金可能体会他的心情,参考参考她的说法好了--
「咬金,你跟梅四上完床之後,会不会想狠狠揍他几拳?」
程含玉抛来的问题又急又猛又突然,让程咬金措手不及,半碗还没吃完的粥全砸洒在桌上,她愣张著合不拢的嘴,呆呆望著趴在饭桌左後侧长躺椅上闷闷扒粥的程含玉。
「你、你......怎、怎么问、问这种事?我、我和梅、梅四没、没有呀......」程咬金手忙脚乱,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清楚,脸上炸开的红晕,比桌上小碟盛的辣油还要红。
「没有才有鬼,除非梅四不是男人。」程含玉才不信程咬金和梅四是清清白白的,随即又嘀咕自语,「那为什么我现在非常想把曲无漪碎尸万段?啧,好痛......」纵欲的下场,就是求死不得的深深懊悔。
不是懊悔把身子给了曲无漪,而是懊悔自己没有曲无漪孔武有力,在紧要关头没办法反压制曲无漪,人小力小反抗小,活该倒楣被吞吃入腹--谁叫他技不如人,没有曲无漪的阅人无数,搬不出任何技巧来与他对抗......
《幽魂淫艳乐无穷》看得太少了,「做人」道理没学懂几套,比不过个中老手曲无漪。
程含玉冷睨程咬金还在慌乱含糊,满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不懂的话,他一叹,身子蓦地抽痛,昨夜被曲无漪狠狠爱过的地方泛著痛楚,他又瘫回椅上低低呻吟......
该死的,疼疼疼......坐也不能坐,走也不能走,只能像条死鱼苟延残喘躺在岸上大口吸气。
他绝对要把自己养得又高又壮,然後再到吞银房里将他珍藏的整套《幽魂淫艳乐无穷》搬回房里好好学习,当成武功秘笈来练,看看舌头呀手指呀的功用如何发挥到极致,等他的气势完全胜过曲无漪,哼哼......他就要曲无漪也尝尝这种滋味!
喔......不能太激动,真的很痛......
「再帮我添一碗。」程含玉死赖在躺椅上不动,只将手里的空碗朝前一送。
「含玉,你今天吃好多喔......」这是第三碗了吧?
「我要长大,我要变高变壮。」先从吃著手,目标是成为堂堂八尺男子汉,最好养出比曲无漪更粗犷的肌肉,最好手一扭就能擒住曲无漪,哼哼。
程吞银放冷箭,「我记得爹和娘的个子都好娇小。」所以这辈子想要变高变壮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程吞银,你少罗唆。」胆敢在他心情恶劣时还打破他新立定的志向,找死吗!?
「我只是比你早一步认命。」接受他们三姊弟都是矮个子的命运。「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去找曲无漪?我脸上的字还没弄掉耶!他不来找你,你就去找他嘛,两个人在闹什么脾气--」那个大大的「银」字还嵌在他额前,超级醒目。
程含玉压根忘了他脸上有字这回事。窝藏曲无漪好几天了,只一心担忧著曲无漪与人结怨之事,至於吞银那种死不了人的芝麻绿豆事,他没往心上搁。
「就算曲无漪真的狼心狗肺移情别恋爱别人,也应该跟你把所有的帐都厘清,不能留著烂摊子不理睬,对不?」所谓的烂摊子,当然就是他这张俊颜上被涂惨的字。感情要断就断得乾净,别留下任何让人会回想起的纪念,省得程含玉睹字伤情。
「别说得好像是为我好,说穿了不就是想早早除掉你脸上的『银』字。」程含玉扒了几口,一碗粥又见底。好撑,可是为了将来长成高大的男人,他又要程咬金再来一碗。
「含玉,你还吃得下?」程咬金不记得程含玉的食量这么大。
「吃不下也得吃。」为了压倒曲无漪的这个目标。
「不要为了曲无漪暴饮暴食喔......」这是姊姊的担心。
「谁为他暴饮暴食--」唔,又忘了不能用力吼,疼......程含玉喘了几口气,乾脆不说话了。
「真的不是为了我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程含玉整个人惊跳而起。
「你出来做什么!?」他瞠目瞪著曲无漪,不敢置信光天化日之下他大剌剌在程府里出没!他明明吩咐过他要好好藏著,别让任何人瞧见他,如此一来他的行踪才能绝对隐密,这下可好,他居然自己跑出来逛大街!
程含玉忍著痛,气呼呼走向曲无漪,随手扯过几桌上铺置的绸垫往他头上罩--虽然为时以晚,但他还是要护著不让更多人见到曲无漪,一边要将他推回房去,嘴里关不住一句又一句的责备。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什么事都不用管,只管躲好就好,吃喝拉撒,哪一样不是我小心翼翼替你全张罗好!?你却连把自己藏起来这么容易的事都做不来,以後还有什么出息!?嘶......」骂得太出力,好疼......可是疼归疼,还是要轰人,「我不过就是还没送早膳给你,晚点吃是会怎么样呀!?你就这样急著出来找食物吗?先想想命重要还是肚子重要,唔--」
程含玉突地被打直抱起,身子一颠,为了稳住,只好抱住曲无漪的脑袋。
「我怀疑在你要完别扭之前,你都不会送早膳过来吧。」摆明就是气他昨夜将他弄得这么痛,打定主意在气消前都不理睬他的模样。
「我当然会,但的确有打算饿你一顿。」用来当报复,能报些老鼠冤也好,一顿不吃也不会死人。「先回房里去再说!」在这里是想让更多人知道他藏在程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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