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最近，他知道得最清楚不过了，因为他把千羽昂批评得难听至极，可是都是他自己不好，因为他惹他抓狂了，他才会口不择言。

放下揪着丁一日衣领的手，对于丁一日的询问，他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说不定真的是因为他，千羽才想要跑去自杀。

他的口气不再像刚刚那么冲了，或许他已经明折问题全都出在自己身上。

丁一日整理刚刚被抓乱的衣领，不带感情的看着古让司。「我想多一个人手也是好的，如果你还关心他，就一起帮忙找羽昂吧。你找到他的话，记得通知我。」

他还没等古让司的答覆，就先自行离去了。

古让司无力的摊在舒适的皮椅上，从电话里他清楚感受到千羽昂的声音充满着绝望。

为什么事情会搞成这样子，好像全都是他的错一样，他也只是听了千羽昂的话才跑去结婚。

千羽昂是因为他的关系才跑去躲起来，如果千羽昂现在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大骂他一顿，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说，他才什么都不了解，才会气到羞辱他。

躺在皮椅上，双眼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是啊，他对千羽昂的了解真的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开始后悔上次买他的那一个月，他后悔那一个月的时间就只会和千羽昂欢爱，如果再回到那一个月，他一定会好好了解他。

像是他喜欢吃什么样，喜欢穿什么样子的衣服，或者是聊一些心事也可以，就像上次他们去吃早餐那样。

那时候才知道千羽昂的体力有多差，但他却很爱那边的景色，回想起当时，真的比天天做爱还好。

不知道千羽昂现在会不会在那个地方？

他想着，随后马上站起身，也不管桌上的文件有没有看完，或者下午还有重大的会议要开。

披上西装外套，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飞奔到停车场，然后去了之前带千羽昂去过的早餐店。

古让司忘了，都过中午早餐店早就关了，而附近也看不到千羽昂的身影，他失望的下山，在车上不断想着千羽昂有可能会去的地方，但他根本毫无头绪。

因为他不知道千羽昂会去哪里，气愤的按了一下喇叭，要是消失的是别人，他才不想管。

要他去找人，他还宁可去做公益活动，可是偏偏一听到千羽昂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他就心烦意乱。

最后他开往千羽昂的住所，从车窗远望他所住的楼层，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在这里，他还是想进去看看。

从皮包里掏出千羽昂给他的住处钥匙，进到他家里他本能的喊出他的名字，空荡的房子里没有半个人回应他。

他想千羽昂说不定是躲在家里某一个地方，正在等他来找，又说不定是他联合丁一日一起来欺骗他。

第二个选项如果是一般人就有可能这么做，可千羽昂是不会那么做的。他虽然对他什么都不了解，但是他知道他很善良，从大学时就一直是这样，现在他没把握千羽昂是不是还保有着那副天真善良的性格，但他宁可选择相信。

从客厅、厨房、浴室还有厕所，甚至连储藏室都不放过，但里头就跟他想的一样，千羽昂根本不可能在这里。

走到他的房间，轻轻的推开门，里面依旧寂静空荡，他环绕着四周房内的摆设，跟当初他们结束关系时一样。

对于这里，他唯一的印象就只有和千羽昂欢爱而已，他在这间房间里待很久，想着千羽昂这几年是怎么过生活的。

双眼随处乱看，瞥到桌上放着一张白纸，他好奇的走过去。看着那张躺在桌面上的白纸。

拿起那张纸，他一字一字的看着，比平常看公文的速度还缓慢。

古让司静默的看完那张纸之后，紧紧闭上眼，他的心里突然觉得好痛，以前的回忆全都涌上心头，他低着头将那张轻薄的纸压在他胸口，那张冰冷的纸瞬间沾染上古让司温热的体温。

他低哑着嗓音说：「羽昂你这个傻瓜，喜欢我的话，就叫我不要结婚啊。」他对着空气说话，说一些已经于事无补的话，但他觉得更恶劣的是，那天不该对他口出恶言。

早知道就不问他自己是否该结婚，是他自己太笨，完全没顾虑到他的心情，而且他也很幼稚，他根本就是气不过千羽昂竟然可以无所谓的就叫他去结婚。

叹了一口气，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子气，以前那个游戏人间的古让司跑到哪里去了！

那时候他曾经对千羽昂说过，他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当然这也包括他……

第十章

那时候的自己还以为千羽昂对他只是一时的迷恋，完全没到千羽昂对他爱得那么深。

「对不起，羽昂……」他轻声的道着歉，纵使千羽昂没听到，但这声抱歉里头包含着他辜负他多年的悔意。

他交往过许多人，最终心头最挂念的还是千羽昂，那时他跟他提分手就是怕自己真的会坠入爱河之中，而那时他没想过要跟男人在一起一辈子，因为他怕被对方拒绝。

离开千羽昂的住所，看完那张字条，他还是不知道千羽昂会跑到哪里去了。

他开着车到处游荡，就连公司来电他也不想接。工作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为了这个职位与头衔而结婚真的划算吗？

反覆的想着，下意识开着车到以前就读的大学。

校园没有什么变化，从他毕业之后这里他连一步都没踏进过，这是他毕业后第一次进来这里，让他感觉有点紧张。

他将车停好之后并没有到他之前的教室，反而走到学校最偏僻的图书馆。不知道为什么，在大学里，他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这间不起眼的图书馆。

还有在这里第一次与千羽昂认识的时候，他是怎么把没自信的千羽昂调教成这副光芒万太的样子。

这里也是他和千羽昂分手的地方。走进图书馆，这里的空气依然没有什么变，都是一些旧书的味道。

踏进图书馆，里头似乎连一个人都没有，好像也没有人在看管的样子。

他忍不住皱眉头，就算都没有人，门也关一下，这样把门敞开似乎是欢迎大家来偷书一样。

他无聊的在里头看来看去，最后选了一排书架拿起一本书看着。

半个小时后他看了一半，才刚要转身就马上和距离不到十公尺的千羽昂对上。

古让司转过来的时候，千羽昂万万没想到，站在那里看书的人竟然就是古让司。

当下他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古让司的状况也跟千羽昂差不多，只不过他比千羽昂更早回过神。

他向前迈步叫着他的名字，「羽昂。」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要在公司，还有忙着准备结婚吗？」他越说越小声。

古让司一手抓住他纤瘦的手腕，没回答他的问题就迳自说道：「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你就这样只留下字条，还跟丁一日说你要去自杀。」

「我没有说我要去自杀啊，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而已。」他撇开古让司的目光说道。

「只是静一静就要惹得大家担心吗？」

「大家？」古让司说的「大家」对服来说好梦幻，他落寞的道：「我没什么朋友，哪来的大家。」

「谁说你没朋友，你的朋友不是有丁一日还有我吗？」他越说越火，却不知道千羽昂越听越受伤。

他勉强一笑，「说的也是，谢谢你，我没事了。」

瞥向窗外的景色，他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幸好图书馆要关闭的时间已经到了，不然还要在这里与古让司相处下去，他真的会受不了。

他看着古让司道：「我要关门了，你先出去吧。」

他叫古让司先出去，自己再最后做个总检查，说是总检查，他在里头耗了快三十分钟，因为他预估古让司不可能等那么久。

安心的走出来时，眼角就瞥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墙边，他不用想大概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不禁加快脚步，后头的人马上就追上他。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没有啊，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应该要回去了吗？」停下脚步，他冷淡的说着。

他还是搞不清楚千羽昂忽冷忽热的个性，但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他牢牢绑在自己身边。

「对，我现在要回去了，只不过是我们一起回去，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有找到住的地方吗？」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的行李呢？」

「不知道。」

「不知道？」他可以擅自确定千羽昂是在骗他吗？他粗鲁的拉着他走，千羽昂努力想挣脱他的束缚。

「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那可不行，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只好由我来亲自照顾你了。」他将千羽昂拖上车。「如果你说实话，就不用跟我走。」

「你！」他也同样搞不清楚古让司，但如果这样真的能让古让司放过他，那他就说吧。他不情愿的道：「我现在住在我之前大学所租的地方。」

古让司眼神一亮，「喔，那很好，现在就换我去你住的地方吧。」

「等一下，你不是说你会放过我。」

「是啊，我是会放过你住我家，可是我没说不去你住的地方吧。」

「你真的……」他突然被古让司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好。前阵子他还难堪的羞辱他而已，现在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样，不过你说要消失一段时间，现在怎么就被我找到了，你真的有心想要躲起来吗？」

千羽昂沉默不语，他就是还贪恋着古让司，所以才来这里寻求回忆中的慰藉，他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冒出一句话，「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你在这里，我还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对不对？」

千羽昂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好像被古让司发现他最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他看着千羽昂的表情也不再是讥讽的笑意。

他一手握稳方向盘，另一手从口袋内拿出字条给千羽昂。他一脸庆幸的说：「幸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才真正明白你的心意。」

接过那张字条，千羽昂的心情无比沉重，因为他的心事全被古让司看光了，他应该会更加嫌弃自己吧。

他羞窘得头低到都快垂到膝盖上了。

古让司的大手轻柔的摸着他的头发，温柔的道：「羽昂，我真的很庆幸能找到你，还让我看到这张字条，就是看见了，才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虽然我们从大学时期就认识了，但是对彼此的了解根本不够深，如果我们再重新开始一定没问题。」

「可是你已经要结婚了，不是吗？」

「羽昂，你租的房子是不是在这里？」

千羽昂缓慢的抬起头，脸上露出惊讶的模样，虽然他住的不是在这里，但古让司已经开到他租赁房子的附近了。

「你还记得？」

古让司没回他的话，他将车停好后随便走向其中一间公寓，却被千羽昂制止，因为他走错地方了。

以前古让司跟他一起回到他租赁的小套房的次数，用五根手指都数的出来，没想到他还记得来这里的路。

小套房的空间原本就很狭小，现在又多出一个人，显得房间又矮又窄，他想了半天不知道古让司到底跟他回来做什么。

他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状况，那就是他要给他难看。

「你是不是想要继续羞辱我，所以才要跟我回来？」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如果他是要羞辱他的，那他干嘛出来找人，他没好气的道：「我再问你一次，我们重来一次好吗？」

「重来什么，你不是要结婚了？」

「我不结了。」

「什么？」张大眼，他似乎没听清楚古让司说的话。

「我说我不结婚了，我决定忠于自己的感情，如果我这次再听你的话跑去结婚，那我一定会后悔不已。」

「什么意思？」

古让司难得露出羞赧的表情，小声的说：「我说我要忠于自己的感觉。我不知道喜欢的感觉是什么，但是我对你确实有一种不想放开的感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好好的保护你。」

千羽昂听得为之动容，但他可没忘记，如果古让司不结婚，他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他提醒古让司道：「你确定不结婚？那你的事业呢？难道事业不要紧吗？」

「钱再赚就有了，但从我宣布要结婚的那刻起，我每天在公司的生活让我感到痛苦，但是现在我想通了，与其跟我没兴趣的人共度一辈子，我还宁可选择没身分没地位过着平淡的生活，只不过你还愿意跟我这种人在一起吗？」

古让司没把握的说着。他真的已经做好决定了，但他没自信千羽昂会接受他这种穷光蛋。

他主动握着古让司的手，他有点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因为这太奇怪了！古让司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你说得让我很感动，但是你真的愿意放弃你现在的生活？」他们在对彼此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如果这一切是梦，他宁可醒过来，他宁愿要一个安静的生活，起码不要让他遇到古让司。

他都说得这么多了，千羽昂还是不相信，看来他真的伤他太深了，难怪千羽昂不相信他，他倾身含住千羽昂柔嫩的嘴唇。

古让司的吻又热又甜，如果这不是一场梦，他会觉得很幸福。他抓着他的衣服回应着他的热吻，这个吻让他陷入在幸福的温暖中。

纤长的眼睫垂下来，他不确定的嗫嚅着，「这应该不是梦吧？」

「当然不是梦，羽昂。」

以前他戏弄他的感情，千羽昂完全不计较；现在他要放弃原本的奢华生活，千羽昂还愿意跟他在一起，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没几天古让司带着千羽昂回到了俱乐部，这次他们将对方的手紧紧扣在一起，丁一日看得差点没上前将他们俩的手给拉开。

他赶紧上前检视千羽昂，从头到尾扫视一遍。他迫切的问：「你是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就连俱乐部里的每个人也很担心你。」

「老板，对不起。」

「不要只会跟我说对不起，你如果把我当成朋友，为什么不告而别？你如果有心事怎么不跟我说，我这几年教你的就是学会逃避吗？」

「对不起。」他低下头不敢看丁一日。

他看着他们两个，古让司将千羽昂的手牵得紧紧的，看得真碍眼。他故意看向古让司说：「奇怪，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你不是要结婚的人了，还牵羽昂的手牵得这么紧做什么，不怕别人误会啊？」

古让司冒出一句，「我不结婚了。」

「什么，你不结婚了？」他用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他将千羽昂拉到他身旁，「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没有骗你，我是想通了才这么做。我辜负羽昂实在是太多了，我不想因为名利而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决定忠于自己的感觉，回绝这次的婚事。」

「届时你承担的后果，可不是辞职就能了事的喔。」他走向前看着古让司，「喜帖和新闻都已经公开了，你待的公司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企业，你以为你能够说不结就不结吗？」

「我已经准备好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就算公司要全面封杀我，我也不后悔。」

看古让司说得这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丁一日转向千羽昂道：「羽昂，你真的不后悔要跟什么都没有的古让司在一起？这样你以后生活会很辛苦的。」

露着淡淡的笑容的他向丁一日保证，「我不怕，我知道让司很厉害的。」

丁一日无奈的看着他，他相信古让司这次是认真的，但是他就是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毕竟千羽昂就像他的弟弟一样。

他酸溜溜的道：「古让司，真是恭喜你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千羽昂娇羞的插嘴说：「一日，我和让司还没真的在一起，我跟他说先从朋友开始做起，所以我们还不算在一起。」

千羽昂终于做对了一件让他满意的事，要是让古让司轻松的得到他，他真的很不是滋味。

既然千羽昂都回来了，那应该可以上班了，而且看他满面春风的模样，看来这个月惨跌的业绩应该可以回升了。

「你今天可以回来上班了吗？」他问着千羽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