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胡铁花睁大眼睛。
“有什麽好啊的,楚留香一向不杀人,也不虐待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原一点红手握他的天下第一快剑,削呀削呀,别误会,不是削毒三娘子头手脚的任何一部份,而是在削牙签,刚才吃了一盘东坡肉,把牙缝给塞住了。
“可是这女人害得小笨蛋那麽惨!”胡铁花很是愤怒,比楚留香还愤怒,头发一根根的竖起来,就要怒发冲冠为蓝颜。
“主谋又不是她,要找也找那个风鸣山庄的二小姐算帐,她一小喽罗,杀也不顶个屁事。”终於把牙缝里的肉丝挑出来了,别说,这麽小小的一点,头发丝大小的东西,塞在牙缝里愣是难受得要命。
於是,中原一点红也怒了,提起剑,唰唰唰几剑把肉丝削成肉末,再削成肉粉,最後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来没在这世上走过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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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难道要把她放了?”胡铁花犹豫,“可是……可是没有她的话,那个二小姐也捉不住小笨蛋啊。”
“如果苏蓉蓉不想让她们抓走那个什麽小笨蛋的话,一个毒三娘子还奈何不了她。”剔完牙真是舒服啊,惬意的咂咂嘴,恩,晚上还要再吃一碗东坡肉,据说极具美容效果。
“你胡说,蓉蓉才不会。”甜儿马上辩解,她们三人情同姐妹,自是见不得别人说苏蓉蓉的坏话。
“不相信你可以问他。”兰花指直指胡铁花。
“我还没问你。”胡铁花好似想到了什麽,突然凝重起来,无视那只指在鼻尖俏生生的小食指,“你是什麽时候到的?比我晚的话,不可能看到蓉蓉做了什麽,比我早的话……”顿了顿,一字一句的问,
“为什麽不救小笨蛋?还是你根本也是故意的?”
他用了也字,甜儿立刻色变,难道一点红说的是真的?!
“你脑子进水了?还怀疑起我来了?要是我存心不救他,苏蓉蓉点他死穴的时候不出来就行了?白白跳出来做苦力,千辛万苦的把你夹回来,居然这麽不知好歹,居然还怀疑我?”
指尖一进再进,并不太柔软的指腹直接点在胡铁花的鼻尖上,有些硬硬的触感,那是长年握剑留下的茧,是天下第一剑的光辉,这麽近的距离,只要他一指点下,胡铁花再高的功夫,也会魂归西天。
胡铁花却半点不退让,只是追问,“你到底是什麽时候到的?”
一点红眉一挑,胡铁花眼一瞪,两人跃跃欲试,准备大干一场。
“老胡,他虽比你早到,但肯定也早不了多久。”楚留香施施然的走上来,手里还抱著一个人,神情虽然很疲惫,但还是很从容,并没有一丝的慌乱,眼神明亮。
“小笨蛋怎麽样了?”胡铁花马上就忘了跟一点红的对峙,“你怎麽还把他搬上搬下,碰到伤口怎麽办?”
“我再不会让他离开我视线三尺以外。”楚留香极为坚定简捷的答。
“你怎麽能肯定我不会因爱生恨,而故意见死不救。”没了对手,一点红也没法再对峙下去,又转而跟楚留香较劲。
“你不会。”楚留香在一张空桌子上坐下来,手平举,保持著向外伸著的姿势,稳得像是一张再正常的床一般,不让李寻欢感受到丝毫的震荡。方抬起头来,定定的望著一点红,再怎麽避之唯恐不及,他们也曾是经惺惺相惜的朋友,有些事不必明说,也心知肚明。
“你看人也是会走眼的,起码苏蓉蓉你就看错了,留在身边这麽多年,原来养了只不会叫,专会咬人的狗。”一点红不知怎麽的突然脸红了,心里那些粉红色的泡泡又开始膨胀,楚留香这麽深情款款的注视著自己,好深情。(众人:他那是感激!!!!)
“只怪我一直没有跟她说清楚,是我没有处理好,不关蓉蓉的事。”望一眼沈睡中的李寻欢,眉毛一半皱紧,一半舒展开来,想必那些痛在梦中也是如影随形的跟著,不肯放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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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他害成这样,你居然帮她说话?”一点红指著安眠中的李寻欢,“你知不知道,苏蓉蓉从头到尾都没被月鸣山庄的人制住,却眼睁睁的看著那几个人虐待他!这还不止,在胡铁击退他们之後,她还不死心的点他的死穴,置他於死地,这样,你也不怪她吗?”
楚留香震惊的睁大眼睛,流露出後悔与心痛,蓉蓉……你有这麽恨欢欢吗?恨到蒙昧住良知,无视他对你的关心爱护,而将他推落万丈深渊?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抑或是我们都错了?
“你看得这麽清楚,是不是早就到了?”胡铁花穷追不舍。
“没有,我只有比你早一点点。当时我正在附近,忽然听到一声惨叫,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这笨蛋在地上乱滚,然後就看到苏蓉蓉的袖子鼓起来,以为她要出手,没想到……再然後,你就来了。”
“所以你就趁我跟胡铁花交手的时候,趁机点了我的穴道,让我不得不在两个时辰内来找你解穴?”一直趴在地上没有出声和毒三娘子出声问出心中的疑惑。
“对。”一点红洋洋得意的点头,还生怕不够详尽,不能证明自己有先见之明,解说得愈发详细,“一看到这个笨蛋上来就跟你肉搏,掌掌击到肉,就知道他肯定要中毒,毕竟有几个人能像我这般,又美丽又聪慧,兼武功高强呢?”
“你想到也不提醒我!”胡铁花大怒。
“提醒你干嘛?看你吃鳖我不知多高兴。”
“老胡,你这冲动的性子吃亏不是一次两次了,什麽时候改过。”楚留香见他们二人大有又要打起来的趋势,只得出言劝解。
“我!”胡铁花一挺胸,一收腹,跳到另一张桌子上,郑重发誓“以後如果我再干这种没大脑的事,就让我……让我……”
一点红笑眯眯的,用眼神鼓励著他,说吧,诅咒吧,越毒越好。
“让我被一点红杀死。”胡铁花誓死如归的说。
一点红有点惊讶的眨巴眨巴眼睛,黑黝黝的眼珠明明灭灭,不可一世的说,“我从来不免费杀人。”
“反正你杀人只是随便一点,就再随便点点我。”
“我的力气很宝贵,不杀无聊的人。”
“我给你钱,让你杀!”胡铁花急了。
“好,又有一笔生意,而且很快就会上门了。”一点红红唇弯弯,笑得极为开心。
“真是,想自杀还要给人家钱,这什麽世道。”胡铁花恨恨的跺脚,一眼看到仍旧趴在地上的毒三娘子,“她还没处置呢。”
“有什麽好想的,你杀人又不要钱,杀了得了。”
“凭什麽你杀人要钱,我杀人就不要钱了,告诉你,以後没钱我也不杀人!”胡铁花气呼呼的从桌子上跳下来,跟一点红大眼瞪小眼。
“我可没钱请人杀我。”毒三娘子马上说,照这情形,看来能逃过一劫。
“这样啊。”一点红一甩秀发,妩媚动人的说,“那就废了她的毒功吧,这个我免费,不收钱。你呢?”眼角挑起,娇俏的望著胡铁花。
“我也不收钱。”胡铁花很高兴的说,“那就废了她的毒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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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如一剑杀了我。”毒三娘子绝望的叫起来,没有武功,在江湖上就是废人一个,一走出去就会被杀掉。
“不行不行。”一点红摇摇头,“我们从来不免费杀人。是吧,小花花?”
胡铁花面部各部位的器官都极为统一的痉挛了下,然後很不情愿的回答,“是。”
“我给钱,给你们钱,杀了我吧。”想到以後生不如死,被一群群仇家追杀,毒三娘子恨不得现在就马上死掉,起码能得个痛快。
“忘了告诉你,看不顺眼的人我也不杀。”
“我也是。”胡铁花跟屁虫似的,马上接道。
“你们!”毒三娘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嘴歪眼斜,再也看不见一点以前的风姿,虽然以前也是做作的风姿。
“我会救你三次。”
楚留香此话一出,房中所有人都极为不解的望著他。
“只要你叫一声,我就立刻出现,但是,只救三次。”
“老臭虫,你疯了?”胡铁花永远最沈不住气,首先跳脚。
毒三娘子用眼神无语的说出同样的话。
只有中原一点红吃吃的笑起来,“好玩,真好玩,越来越好玩了。”
“好了,既然香香都不反对,小花花快点废了这个女人的武功吧,我都等不及看好戏了。”中原一点红兴奋得脸蛋粉粉的,眼睛水水的,嘴唇嫩嫩的。
“记住,只要你叫一声,我就会出来。”楚留香站起来,往楼下走,想了想又说,“你们俩不要打架,把欢欢吵醒了,一手提一个都扔出去。”
“他……不会因为怕我们吵到小笨蛋,所以才上来的吧?”胡铁花望著楚留香飘然的背影,吃惊得结结巴巴的。
“很明显,就是。”一点红的回答很明确,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跟他的剑一样,一刺即中,又往地上望去,毒三娘子吓得像烂泥一般瘫在地上,是那种最肮脏最污秽的泥,以一种最无耻最卑鄙的姿势,碍眼的瘫在地上,“快点把她处理掉。”
胡铁花再不多说,粗壮的大手提起毒三娘子的琵琶骨,狠狠一捏,“喀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同时伴随的还有毒三娘子惨叫,不过她才起了个头,马上就消音了,嘴巴还保持著大叫的形状,却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却是被一点红点了哑穴。
刚才楚留香的话,他记得很清楚,不能把小笨蛋吵醒。
“赶快把他扔下去,恶心死了,口水都流到地板上。”一点红嫌恶的说,眼不见为净,也下楼找房间歇息,准备晚上大战东坡肉。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甜儿居然还呆在厅里,一直等著胡铁花回来。
“是。”胡铁花犹豫了下,答道,“可能蓉蓉一时接受不了老臭虫跟小笨蛋在一起,所以才会……”
“平时,蓉蓉就对他的事最上心,我们都看在眼里,也会想,或许有一天,他能看到蓉蓉用的这份心,被感动。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甜儿的眼里隐有眼光,“蓉蓉不会回来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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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小笨蛋和老臭虫都不会怪她,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这麽多年,她们在楚留香身边,同样也在胡铁花身边,看著她们一个个由青涩稚嫩变成温柔可人,时光带走了岁月,留下了点点滴滴的痕迹,他们一起走过的长河流沙里,混合著欢笑,感动,亲情,唯独缺少一味叫爱情的东西。
“爱情是那麽可怕吗?能让我们之中心肠最软,最好的蓉蓉狠下心去不救李公子。”甜儿迷茫的。
“爱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一点红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二人身後,“苏蓉蓉的心已经被一个叫妒嫉的魔鬼占领,她的自我已经丧
失,这个苏蓉蓉不再是你们熟悉的那个苏蓉蓉了。”
“你突然变得这麽文绉绉的?”胡铁花一脸便秘的表情,“酸得我牙都要掉了,恶心得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一点红眼一瞪,马上从哀怨凄婉变成了河东狮吼,“好心给你们解答爱情的疑难,点你们前进情路上的明灯,居然不知好歹。”推推甜儿,“快去做饭,我还等著东坡肉呢。”
甜儿失神的被他推著往厨房走,才走了两步,突然回过神来,“凭什麽呀,凭什麽我就该天天给你们做饭了?”忿忿不平的停住脚步,“今天受了这麽大的冲击,我要歇业一天,不做饭!”转个方向,大步往自己的舱房走去。
“别啊,甜儿,午饭我都没吃,还饿著呢。”胡铁花伸手去拽甜儿的袖子。
“不做就不做。”
“那我继续给你上爱情提高课。刚才那可只是启蒙阶段的,下面要上的内容会更加的肉麻皆有趣。”红红的唇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天使般可爱的微笑。
甜儿如山的脚步略有动摇。
胡铁花如苦瓜的表情略有变化。
而一点红一如既往的将可爱进行到底,“话说……”
“今晚没有东坡肉!”甜儿再次忿忿转向,朝厨房方向迈进,磨牙的声音异常清晰的传送到一点红和胡铁花耳里,像毒蛇吐信,凉丝丝的。
“呃……”李寻欢在昏迷两天後,终於发出了第一声呻吟,微弱而短促,比一个闷屁制造出来的气流大不了多少,却已足以让楚留香欣喜若狂。
“欢欢。”趴在床沿上,脸以倍数放大,恳切的问,“要放屁吗?”
这……是什麽问题?李寻欢一头雾水,有没有搞错,开口就问人放不放屁,当老子割痔疮了吗?这麽一想,下身的某个部位马上像有心电感应的疼了起来,一半在火里,烧得热辣辣的疼,一半在水里,清凉清凉的爽,再细细体会下,疼的是里面,爽的是外面。
“放吗?放吗?”楚留香的迫切程度直追好客的主人家,像在问,吃吗吃吗。
“老子又没割痔疮,放什麽屁。”李寻欢以为自己在咆哮,却只听到廖廖几只小苍蝇挥舞翅膀的声音,心急的张大嘴微弱的,“啊啊啊。”
“别急别急,两天没喝水了,嗓子有点干,来,喝了就好了。”一阵风的卷到桌边倒了杯茶过来,一口一口的哺,直到喝完了大半杯,“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