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拍档 第一部(出书版)by 堕天
  发于:2010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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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进来后一直有着略带着恍忽的神情,挂在胸前的饰物十分特殊,却是一个用细金链子系起来的奶嘴。

凌霖皱眉看着他尖细的瞳仁─一般只有长期吸服毒品的人才会使得瞳仁收缩,奶嘴则是在服用了「摇头丸」〈亚甲二氧基甲基安非他命〉之类的毒品后,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控制不住涎液的流失,在口干时吸啜用的。

这样一个看起来有几分身家的粉仔会找上门来,自然又是那个一入夜便美得如妖精一般的林亦云干的好事!

真搞不明白有钱人!他们有钱,有时间,有了很多一般人不能拥有的东西,却偏偏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看看,吸毒、玩性交游戏、一夜情,彷佛不把自己折腾到个靡烂的样子就不甘心似地!真叫大好青年凌警察看不顺眼!

凌霖叹了口气,拦住直楞着眼睛就想往里闯的青年男子。

「他呢?我要找他,他说他叫『林』...」

这个也许不久前才服药的男人的神智显然不甚清醒,找上门八成也是因为服药后兴奋过度,这才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想过来找个性伴一起爽飞。

「这里的『凌』先生只有我一个。」

故意地强调着自己是这里唯一的「人」,凌霖看着那个小混混般的富家子愕然的表情,恶作剧的心态却油然而起。

「不过啊,我听说过这间屋子好像是不太干净...晚上的时候我会看到一个白影子在飘来飘去的...」

在凌霖绘声绘色地形容着影片上常可看到的「好兄弟」出现的情形时,里屋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在空荡荡的室内听起来分外地诡异,本来就被吓得有点发怵的男人更是悚地一惊。

「笨蛋!」

在心里暗骂着那个不小心泄漏行踪的林亦云,凌霖倒是怕找上门来的男人会因这一声轻笑识破了他的诡计,偷偷地飞脚踹了一下趴在他身后的小狗。

只听得「嗷呜─」一声凄厉绵长的叫声响起,一团似狐还似狗的东西飞也似地窜进了内屋,吓得差点没尿出来的男人更是认定,这破屋子已被狐鬼蛇神笑纳为自己的居所,生怕自己不久前的艳遇也是狐精作祟,赶紧退了出去,没命地发起了车子仓皇而逃。

「真是的!」

凌霖走到门边,用力地把门关上,这才进到里屋去,看那个把头埋在床单上笑得不可抑止的男人,小声地嘟囔着:「既然知道会烦了,以后就别惹这种人嘛!对你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喂,要睡回你房间去,别在我床上躺着!」

「那种地方才容易找人啊...」

在凌霖怒气冲天的抱怨声中,林亦云喃喃地自语着,陡然间发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很快又换回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左顾右盼间尽是拉杂些无聊话题,不让凌霖有追问下去的机会。

「...」找人?

凌霖纳闷地看着这个时而妖媚,时而高深莫测的男子─他越发搞不懂这个林姓的神秘人物了。

说到底,相处了这两个月,他除了知道他叫林亦云〈还不知道是不是假名字〉外,对他的职业、年龄一无所知。

可是,从他出手的阔绰来看,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无名小卒啊,但他的确没在香港这个弹丸之地听过林姓的富豪长相、情形与他相仿。

但,也许他是在国外某个企业的公子哥吧,这样豪爽地挥霍着金钱,简直像是他家里开着银行。

「真看不出来,你长得挺老实的,居然还会耍这一手!」

笑够了后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林亦云眼中闪过一道促狭的光芒后,突然猛一使力,把他拉得俯下身来,娴熟之至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刚刚的谢礼!」

「嘎?」

凌霖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一条柔软的小舌突地缠了上来,顺势破门而入,调戏着他的唇齿,须臾缠绵上了他的舌,高超的吻技让凌霖本是抗拒他的手,停留在推开他与不推开他的尴尬。

「霍乱、天花、鼠疫、AIDS!呸呸呸─」

延续了将近一分钟的亲吻完毕,凌霖在那个温热的气息离开自己时才清醒过来,恨恨地擦着唇,一边大惊失色地回想起他能想起的传染病。

而且,不是那种西洋式的贴吻礼节,是舌吻,舌吻!

呃,他不会真的被这个同居人盯上了吧?还是说那个人的恶劣程度,在相处两个月,彼此好不容易熟悉与磨合过后,又有了崭新的进程?现在那个同性恋变态恶魔不是以欺压他为乐,而是以调戏后看他的尴尬为乐了?

「前面三种怎么可能会这样传染...AIDS?我每次做都有要他们戴套子的。」

很委屈状地申诉着某人的理解错误,林亦云发现自己捡到的好像是一个满新奇的玩具。

他居然还会脸红,真是几百年都少见的纯情热血啊!

「不过啊,我发现你这个人满有意思的,比卡奇拉还要好玩多了!」一边说着这种话的男人,一手轻挠着趴在腿上呈享受状的小狗,狭长的眼中迸射出算计的光芒。

「干嘛?」

那个人过分甜美的笑容,怎么会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呢?

凌霖用力地吸了几大口空气,这才压下被男人亲了的恶心感,并以非常之心理坚强地,打着看在钱的面子上暂时不跟他计较的主意的时候,一张从天而降的报纸盖到了他脸上。

「所以我决定正式入伙,和你一起做侦探社的生意,你可以不用征拍档了!」

很自得其乐地交代完自己的想法,林亦云拍了拍手,留下张口结舌的凌霖化作活体石像,施施然出门去寻找今天的晚餐了。

真有趣,这小小的期待让他觉得,回国后的新生活也不是这么无聊嘛!

对了,晚上还是去吃火锅吧,这样可以有借口把足够的分量打包回来─喂、狗!

恶毒地转着这样的心思,林亦云吹着口哨离去。

「喂喂─」

来不及阻止他离去的行为,凌霖这才发现,被盖到脸上的,是前一天他才到报馆登了聘人启事的一张报纸,下面豆腐干大小的一块地方写着:「邀请拍档合作经营私家侦探社...」等若干广告词。

扫了两眼自己刊登的聘人启事,凌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刚刚的意思是:以后他就应聘到他这家新开张的侦探社做助手?担任收支明细帐、整理案件归档,必要时一起配合侦探等工作?

吓!哪有听说过出了大钱的老板,反聘到自己出钱资助的公司做小工的道理?

真是有够乌龙的拍文件组合!

而更麻烦的是,他好像还不能够拒绝...〈毕竟地方是别人的,钱也是别人出的〉。

难道是上天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这不是真的吧!他凌霖活了二十三年,才头一次撞上有人给自己投资的好事,果然就要把自己一辈子的福气和运气都折在里面了。

他来给自己当拍档,凌霖欲哭无泪。生意还没开始,就能幻想到那是怎样的惨淡结局...那他欠下的钱要多久才能还得清啊!

可不可以折算在工钱里面?

看着人去屋空的大厅,凌霖自见到这个奇怪的男子后,第二次陷入了迷茫。

 

 

【第二章】

 

事实总是人预想不到的残酷。

与凌大警察和林大公子的殷殷期盼成反比,鬼屋侦探社的生意并不太好做。

因为他们这一间老屋子地位偏僻,而且房子实在太过老旧,路过的人八成会当这是一个闹凶灵的鬼宅,而不似一间侦探社。

门口的老槐树洒下一地的槐花,斑斑点点的阳光在浓密的树叶中筛漏下,不冷不热,光线柔和,很配合林亦云早有先见之明地在窗前摆下中国工夫茶的闲适。

一星期下来,任凌霖在互联网上尽可能地大打免费广告,却只落到被归类为垃圾广告的下场,侦探社前仍门可罗雀。

期间,偶尔在他们两双热切眼睛注视下,走进来的人不是送报纸的,就是推销广告,还是推销十年前就过时的那一种─上门看风水收灵驱邪除妖,要不就是暧昧的粉红兮兮的纸上写着:樱桃妹妹/水蜜桃姐姐帘浴偷窥秀,不甜不辣不要钱─被凌霖统统揉了丢进垃圾桶。

看着老槐树筛下的阳光又这么一寸一寸后退,光阴就这么一寸一寸地溜走,有人发出这样呼吁改变的感叹。

「还是没生意上门,真是无聊啊!」

做下了与他搭档的决定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再出去闲逛或是与男人搭讪,天天都守在老屋的林亦云怀里抱着小狗,仰躺在凌霖的单人床上看天花板的蜘蛛结网。

本来还以为开侦探社会满新奇的,加上凌霖这般认真地渴望工作的态度,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反正平常自己什么事也不用做,太过无趣的生活需要一点调剂,这才死赖活乞巴了上来,实指望能过一把侦探瘾,刺激一下平淡的生活。

可千算万算就没成想,开张这么久以来,竟沦落到两个大男人相对看报纸的处境,无聊到口舌生疮。

「喂,只在网上打广告没用的,不如我再借你一笔钱到报馆打大广告?要打得显眼一点啦,像上次那种豆腐干,会让人连看都没看到就拿去擦屁股了。」

事实上,他也很怀疑,若不是他自告奋勇,凌霖征求的所谓拍档到现在都不一定会出现。

─那么小的广告谁会看啊!

左右闲来无事,林亦云开始谋算着「烧银纸」的事。

「不要,我已经欠你五十万了...」

凌霖的言下之意,现在生意这么惨淡,要还清他的钱不知道得做到哪个猴年马月。

「错了,你欠我五十一万零一千四百元─房租和水电你还没算呢!」林亦云撇撇嘴纠正。

这点小钱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自从他继承了美国老爸的遗产以来,每个月光上市股票带来的盈利就达数百万美元,现在的他只要考虑怎么花钱,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数目自然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看着有人为这点小钱如此紧张,很有趣就是了。

原来觉得平凡无奇的男人,在工作的时候却散发出一种异样的魅力,让他对这个男子产生浓厚的兴趣。

「不用再提醒我了啦!」

闻言,对面的大男人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比怀里的小狗还可爱,让他很想...林亦云舔了舔唇,坏心眼地朝他靠近,正准备以突袭的姿态再窃他一个吻的时候,突兀到近乎刺耳的电话铃声自屋内响起。

「有工作来了!」

刚刚还一副半死不活的男人突然间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拎起了话筒,「喂,拍檔工作室。」

「喂,你这里是不是可以帮忙疏清通风口?这几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死老鼠钻了进去,臭死了!快点派人过来啦!」

还没等凌霖澄清,电话彼端气急败坏的女人已经报了一串地址后挂了电话。

唉,等了半天是个找清洁公司,打错电话的!

凌霖盯着那发出「嘟嘟嘟─」单音的电话,想了一想后,还是动手收拾工具,换上工人装。

「喂,这又不是侦探工作...」

看他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林亦云倒是不由得好奇,这个男人到底会做多少事?

自从他搬到这间老屋来后,水电工人的工作他一个人全包了,闲暇时还去修理小天井及屋外的草坪,让出生至今没有因为工作的事情烦恼过的林亦云,真正体会到了这样一句话:工作中的男人是最美的。

「一般通一次可以有上千元的,好过没有...」

再闲下去,他的骨头都要生锈了!

把应该会用到的吊绳、大号扳钳收拾进一个帆布包里,凌霖出门,发动起他新添的一部二手铃木500CC〈当初也是考虑到有可能要追踪汽车才咬牙买的,这种催加油门可以在高速路上行驶二百五十公里的机车,比汽车便宜又实用〉。

「我也一起去!」急忙跟上并毫不客气地跨上了后座,林亦云承认目前的他对这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深深着迷。

「坐好了...摔下去我可不管你!」无可奈何地把一顶安全帽丢给他,凌霖很识相地不与自家的金主斗。

到达了地点,那是一栋七层高的楼房,电话邀他们上门的刘女士住在第六层。

工作是把从楼顶直通到地底,附墙而建的一个大通风口进行疏通。

凌霖一踏进门就闻到一阵扑鼻的恶臭,显然这家人已实在受不了这股扰人的味道,才召人上门的。

据户主的说法,也许是半个月前有人从楼顶的通风口,想把垃圾倾倒入地下大型回收箱的时候,被什么东西阻住了,因此而腐烂发臭。

「喂,你快一点啦...这里一打开就更臭了!我还要煮一家人的晚饭,很忙的!」标准家庭主妇状的女主人掩鼻在旁边催促道。

「我知道了,女士退后一点!」

打开了窗子,敲击离窗口不到一公尺的水泥空管,传出「梆梆」的声音,显然是堵住了,凌霖把安全绳一端在窗口的铁架框上系稳,敏捷地跃出窗口,似一只大壁虎般攀墙工作。

撬开了已经有点生锈的马钉,从积满了秽物的管道中发现了一个大型的红、蓝编织袋,这个体积有点偏大的东西正卡在管道中收窄的铁环上,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凌霖借助工具,小心地把这个大袋子取了出来,用安全绳椎吊到楼下的平地,摊开看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红、蓝底色的编织袋中,装着的竟然是一副森然白骨。

虽然已经被分解得支离破碎,但从渗覆在骨骼间的黄色油膜,及一个状似盆骨的骨块来看,这分明不似动物的骨骼。

「我想,妳应该马上打电话报警!」

搀扶住全身发软,不住尖叫的刘女士,凌霖冷静地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很快,红、蓝色警灯闪烁着进入这片小区,警方人员迅速地拍照,隔离人群,保护现场。

忍着冲天的恶臭,凌霖认真地看着尸检人员记录下的残尸情况。

「初步断定这具骸骨为男性,目前骨骼除去颅骨外长度为一百六十公分,估计死者身高约一百七十五到一百八十公分高度。

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死因从多处骨头折裂情况分析,应是生前被人用重物造成钝伤,死后分尸。」

「小凌,你过来一下!」

被凌霖第一时间通知来的苏方,看了看打从见到骸骨起,就巴在凌霖身上做树袋熊的美男子,摸了摸下巴,暧昧地朝他比了个小指的手势:示意询问那是他的马子?

凌霖赶紧大摇其头,知道老苏的意思是有话要另外跟他说,可是一时半会也甩不开被吓到面无血色的林亦云。

真是,胆子这么小,还敢做侦探的助手?有够丢脸的...不过,害怕的他收起所有的古灵精怪,以及一身的尖刺后,倒是意外地显得可爱,让他都不好意思狠下心来推开他,只好给了老苏一个但说无妨的眼神,示意这个人是他绝对信得过的对象。

「其实我怀疑,此人是半个月前莫名失踪的『全秀餐馆』老板全永安。」

压低了声音,苏方依旧不改对这个昔日后辈的好感,得知他现在自己开一间侦探社后,遂偷偷地把信息透露给他。

「全秀?」

凌霖迅速地过了一遍脑中回想起的资料。

「就是那个被富家千金看上的餐饮店小老板?」

个多月前四版的娱乐新闻上可是以「餐馆仔傍上富家女」做标题,轰轰烈烈地闹过一阵子。

听说荣氏的千金虽然认定今生非全永安不嫁,可是荣氏的家长却觉得,这件事情令他们颜面无存。如果真的是为了解决后患,豪门买凶杀人亦非难事,毕竟现在在港的流窜人员这么多,做一件案子后,领到一大笔款就出国逍遥的例子多如牛毛。

先回顾了一下小八卦顺便当作案件背景分析,凌霖摇头叹息。

全永安─他的父母在他出世时给他起名字,祈求他永远平安,哪成想暴死在这里。

唉!

「如果确定死者是他,估计荣氏的律师团现在已经开始动作了...这件案子棘手得很,指证买凶杀人是最困难的事情,而且...」苏方小心地转头四处望望,「传闻荣耀祖竞选议员一事已被证实,这样警方就更不能轻举妄动,连上门取证这样的工作也困难重重。」

「我不会因为法律上的程序问题,就让死者沉冤。」

电光石火间,凌霖明白了苏方突然与自己透露过多信息的用意─因为涉及政方权贵,警方在没有取得明证前,办事未免畏首畏尾,可是这样一宗凶杀案要破不了,民众那边也交代不过去...在这种情况下,能更灵活,不一定事事要按申请法律办事程序的小团体出击─比如说侦探社,就比较好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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