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君意随痛苦地拧起眉,上面的人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抗汹涌而来,比铁血掌更难以忍受的湿热和隔著布料摩挲大腿的酥麻感。平日能轻易取下武林高手首级的手此刻软绵无力地做著徒劳的推拒动作,抗拒那个看似文弱书生的男人。
“恩……你不舒服吗?”宋延卿抬起头,身体上挪,对上清冷的眸子呵呵一笑,喷得他满脸酒气:“顾天成送来的……一定是个很干净的人……我……我会放轻柔的……”游移在大腿上的手探进青色长衫内,拉下亵裤,握住密丛中软软躺著的男根,轻轻柔柔地撮动起来。
君意随倒抽一口气,难堪和羞愤瞬时涌上心头,顾不得体内毒素的加快入侵,挣脱男人的束缚,扣著床沿猛然翻身,伸手去拣掉落地上的剑。
“不要走……”宋延卿抱得舒服时落了空,心中大为不爽,快速将刚弯下的腰捞起,顺势抱著他的後背将他压向自己,来了个结实的亲吻。略微施力撬开对方的唇後,恣意吮吸柔滑的口腔。那里斥著淡淡的血腥味,他蹙了一下眉,小心翼翼地把味道舔干净。
放大的脸写满欲望,半眯的眼正享受著虏获的一切。君意随如遭雷劈,身体僵直,杀意拢上眉头。闭目屏息,慢慢将所有内力集中在握拳的手中。
即使是死,也要杀了他!
长长的睫毛霍然张开,黑眸冷凝成霜,五指骤然屈起,扣向对方的脖子。
“恩……”喉底溢一声闷响,胸腔内的空气瞬间被压挤而出。宋延卿痛苦地覆住扣在喉间的手,想要掰开,然那手似千斤重铁,根本无法抬起半毫。
黑暗中的男人如同地狱催命的阎罗,幽深晦暗的眼中杀意森冷,在闪出绝然的寒芒时收紧五指。
“唔!”
“咳……”
两声痛苦的呻吟同时在凝滞的空气中响起。
扣在颈间的力度渐渐消退。君意随蠕著苍白染血的唇,慢慢看著眼前清秀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完全离开。身体後仰,如石般重重砸落在床榻上。心痛得没有了知觉……模糊的视线中,有藕色纱帐帘在暗夜里缓缓飘起,荡开。
耳边依稀传来男人重获空气後的咳嗽,簌簌几声,似乎要离开床塌,但越来越浓烈的喘息让他最终选择留下。黑影再次覆了上来。衣服被慢慢褪落,温热的手贴上冰冷的肌肤。对方含糊低语,如一头失控的小兽,疯狂亲吻著划有浅浅伤痕的紧实胸膛。
熬人的折磨不知持续多久,在股间传来轻微的刺痛时,清冷如墨的眼流露出无尽绝望。身体被翻转过来,背後是男人轻柔的爱抚和哄诱:“放松些……”
火热慢慢推进身体,君意随急促喘息,提不起一丝力气发出一声呻吟,毒素正和著男人的耻辱一点一滴地加注到他身上。男根完全没入体内,紧握的指也随之深深刺进掌心,他再一次,掉进无底的深渊……
灼热的气息袭上耳侧,乏力睁眼,白皙的臂正撑在自己脑侧不停微颤。
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利器来回抽动,宋延卿眯著眼,覆在他背上肆意索取紧窒销魂的快感,叹息结合的蚀骨入髓。撞击敏感处,给予他所有刺激,耐心等待他热情的回应。
床榻摇动的闷响越来越剧烈,然身下的人除了深深的鼻息,一声不吭。宋延卿含著醉意的眼闪过不解的疑惑,摸到脚踝,就著相连的地方把他翻了个身。脸面相对,发现清冷的眸子泛著微微的湿意。明明是动情,为何……
“叫出来,压著会伤身……”宋延卿轻道。只手握住抬头的欲望,在顶端不停摩挲,另一手则将他的腿抬高至肩处,加快摆动腰身的速度,如暴风骤雨般侵占他的身体。
抽插晃落眼角紧噙的湿意,成为一道透明的水痕,滴在床塌上。然咬紧的唇仍没松开丝毫缝隙,他不想回到从前,他不是一个人下人,没有自尊,任人践踏、侮辱。
梅,乃花中君子之首。
意随,希望你能如这梅般傲寒孤立,凌风笑霜。
“别哭,我不会伤害你的。”没有温度的清泪被嘬去,轻如羽毛般的吻落在紧抿的唇角上,带著浓郁酒香的吐息悄然流转。腰间的撞击力度缓了下来,深深嵌入浅浅抽开,细碾慢磨地把他送向高潮……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帐帘射入,温暖了黑夜润凉的薄被。头痛欲裂,宋延卿挣扎转醒。一股凉意沿肌肤传来,皱眉一看,发现自己的手搭在精瘦的腰身上。
昨夜的温存渐渐清晰,他是顾有成送来的礼。但宋延卿没有忘记,那双清冷的眼中含著深深的恨意,极有可能是被逼著与自己做这事。红色烙印,斑斑血迹,强烈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翻身而起,拿起外衣胡乱一套,飞跑出门。一路狂奔,冲到院外的鸳鸯池边,舀起冰冷的水往自己脸上泼。明知他不愿,还要强迫与他交欢,他和禽兽有什麽区别?!
宋延卿呆呆坐在池边,脑中一片空白,他要如何面对那个男人……
“爷!”绿萼不知何时找来,如燕子一样飞到他跟前,急切问:“你昨晚有没受伤?”
宋延卿经她一提,才感觉到颈间的隐痛,是那人拼死抵抗,扣住自己喉咙时落下的。
“顾天成根本要存心害你!爷昨晚喝的千里醉里参了合欢散,他……他想让你和那个女人上床,好扣上玷污姑娘清白的罪名把你打入牢狱。”绿萼急得涨红了脸,都是自己不好,说什麽禁足五天,想不到刚离开爷的身边就出事了,要是被那女人趁机伤了爷可怎麽办。
“你说什麽,女人?!”宋延卿握住她的肩膀眦目急吼道:“你说昨晚顾天成送来的是女人?”
“是,听说是常员外的女儿。”
女人,他送来的是女人。宋延卿张著嘴,发不出一点声音。意识回流间,突然想起前天潜入房间的男人,昨夜醉酒糊涂上的人……是他?
脸色骤变,宋延卿大叫一声:“快叫杨楚过来救人!”丢下绿萼火急朝房间赶回去。受了重伤还被逼著和自己……他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後果。
踢开大门,宋延卿冲到床边掀开藕色的帐帘──床上空空。混著血迹和精液的班驳秽了床边一地。身侧有清风吹拂,他转头,视线定在打开的窗上。
他都说了些什麽,做了什麽?!
双手覆脸,颓然跌向床沿。踉跄中,脚似乎踩到什麽硬物,低头看去,发现床底下露出一小角暗黄。弯腰拾起,原来是面箔金令牌,繁复的图纹中央雕刻五瓣青莲,似是门派标记。翻转而视,凌渊堂三字顿时映入眼帘。
凌渊堂,他到底是什麽人。
君随我意(修改版)04
浴桶生著嫋嫋水汽,湿雾缭绕带起的淡淡药香充斥内室。君意随闭著眼,微微仰头枕在桶壁上,眉头紧皱,轻浅绵薄地呼吸著。轻细的脚步声响起,黑色的人影绕过绣工精细的四叠屏风慢慢靠近。
王曦落握住露在水面的双肩把他托扶起来,端正身体,然後把散落的长发拨到胸前。伤痕满布的後背上有一道陷得很深,紫得发黑的掌印,异常狰狞恐怖。
“意随……”
“动手。”
王曦落轻叹著摇摇头,照他的话打开放在一旁的木漆小方盒。盒内装的是百年蛊,指甲大小,颜色黝黑,头部长著一根尖细小刺。这蛊极烈,能吞食下任何一种剧毒,但吞食的过程会让人痛不欲生,意志稍薄弱者,还会产生幻觉,精神崩溃至死。
“待会忍不住就喊出来,那样或许会舒服些。”王曦落用细竹把蛊夹起,递到他嘴边,君意随张口把它吞下。烤热的银针逐一捻入掌印五指端中。每落一针,前方的身体都会控制不住地颤抖。“你果然是藏在那间青楼里……若再耽搁两天,怕是连我也救不了你。”
青楼二字入耳,仿若噩梦重提,忆起被烙上耻辱的一夜。男人埋在体内冲刺时发出酣畅的低声喘息,肉体相连处摩擦的淫糜水声无不让他肚内翻腾,恶心作呕。手在水中紧握成拳,沾满氤氲的水汽的双眼涌起夹杂蛊虫吸食毒素的痛楚和满然恨意。
铁血掌毒素清除的那天,便是他的死期!
瑶琴轻拨,曲如流水飘出芙蓉纱帘。渐入高潮时,琴声骤然而止,面容皎好的女子抬头,朝在一旁品茶的白衣男子歉意垂首:“照水有愧,妄称怜香楼第一琴师,竟不能解公子之忧。”
宋延卿放下茶盏,摊开扇子轻笑一声,刚要说话,绿萼突然摔门而入,朝他急急冲来,张臂紧紧抱住他的腰,靠在胸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放声痛哭:“爷,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好好的,怎说这话?!”宋延卿瞧那一双水灵大眼哭得通红,心生怜惜,於是替她抚背顺气:“有事慢慢说。”
“爷,那个男的是青衣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别说是普通人,武林高手遇上他也会喀嚓一声,身体脑袋分家!”绿萼泄恨般对著他的胸膛乱捶乱打:“我都说了那间房里有人,你不信,现在弄出笔糊涂帐,看你怎麽收拾。”
照水上前握著她的手安慰道:“妹妹别急,你把事情说清楚。”
绿萼吸吸鼻子,哇一声又扑到她身上:“他叫君意随,是青衣教的什麽堂主啦,以前威震武林的玄天派虚空门一夜全灭都是他干的,出了名的剑下没活口,爷有九百条命都不够他杀。”
“你说他是青衣教的人?”宋延卿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敛了神。拿过果盘中一颗葡萄,慢慢撕下紫色的薄皮,沈默不语,似在思考什麽。绿萼沈不住气,正欲开口,他却弯起嘴角,笑道:“君意随,名字起得挺好听。”
小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情吃葡萄研究别人的名字?!皇帝不急太监急,爷的脖子越看越脆弱,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它折断。身首异处的惨状逐渐在脑中成形,绿萼抢过他剥好的葡萄,扔到一边:“爷,你还是快点离开杭州吧。”
宋延卿望著空无一物的手半晌,疑道:“离开,为什麽要离开?我就坐在这里等他来。”重新满上一杯茶,朝照水使了个眼色。照水意会,欠身一鞠,回到琴台旁,抬起素手,继续未完的曲调。
绿萼见自己被晾在一边,气呼呼地转身走到门槛边踹了一脚:“哼,大不了到时候一起死。”说罢,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琴声如银珠落地,风起纱动,隐隐可见外头的白衣男子神态自若,悠闲自在地品著他的茶,赏她的乐,仿佛刚才不曾发生任何事情。嘴角习惯微弧,含著温和浅柔的笑,似是对她琴声的赞许。可她知道,这个温和儒雅的男人有著看不透的幽邃目光,揣不懂的深沈城府。
照水回了他淡淡的笑意,若公子动情了,或许,真正该担心的是那个传闻在江湖中引起无数血腥的男人。公子的温柔似一张网,谁不小心陷进去,等待的便只有束缚,只有万劫不复。不知道他手中的剑是否足够锋利狠绝,断下这些密织的丝……
杨柳堆烟,莺鸟婉啼。回春堂内朱门大开,弥著清悠药香。
白衣如雪的清秀男子翘腿坐在柜台前,惬意呷著刚煮好的碧螺春。折扇轻摇,目光随著前方蓝色身影移动,时不时抿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杨楚把捆好的药包重重砸在桌上,恶声恶气道:“不要老盯著我,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和你有什麽奸情!”快要离开杭州城,手头正清点近几个月收购药草的帐单,忙得焦头烂额,他倒好,大清早来霸占地盘不说,眼睛还不安分,害得他被前来取药的百姓笑话一番,想起就来气。
宋延卿哎了一声,摇摇手中的扇子:“你我可是指腹为婚,关系非同一般,有奸情很奇怪吗?”
“你不是女人!”杨楚崩紧脸吼了他一句,怒气上冲,没差跳出来掐死这个祸害。杨宋两家是世交,门当户对,长辈的确在私下有过盟誓约定。但偏生不巧生下两个男孩,遗憾下只能结为金兰。既是兄弟,就该有兄弟的样,做什麽要把彼此关系搅得暧昧不明,听著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是女人就不能想你了吗?”宋延卿耸耸肩,抱怨著走到柜台边,挑起一片浅黄色的扁平状物体,放到鼻间:“难道这药草比我更能吸引你?”
杨楚急手夺回:“不要乱闻,有毒的。”
“毒,比得上钩吻吗?”视线越过蓝色的身影,落在後方贴著药名的密密麻麻方格上:“听说医馆的钩吻有断货的迹象?”
杨楚停下手中的活,抬头道:“你知道是什麽原因?”
宋延卿迎向他的视线:“你是大夫,应该比我清楚钩吻的效用。”
“钩吻可镇痛,但毒性极烈,不可滥用。”杨楚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希望不是有人刻意收购以作他途。”
“能不能把购买钩吻的帐目给我?”
杨楚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从旁边厚厚的帐本中取出他要的放在台面上。
宋延卿拿起来便要翻阅,然手被人紧紧按住。
“延卿,宋叔不让你习武,是不想你重走他的路,他只希望你过些普通的百姓生活。”
宋延卿脸色略变,但很快便以一笑回应:“不能像爹那样征战沙场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我很清楚现在选择的是怎样的路,而且不曾後悔。不劳杨兄担心,你还是好好想想怎麽应付那位收在谷里的前辈吧。”说完,没有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径自把帐本放入怀中。
走出回春堂大门时,正好阳光明媚,春风和煦。宋延卿低头轻笑,似乎忘记告诉他,自己身上流的是世代将官延续的血,或许有一天,他会重复父辈们走过的路,一如当年站在被残阳染红的玉门关前,看军旗猎猎,听马蹄嘶鸣。
怜香楼和回春堂不过相隔两街,走了数十步,遥远便见那脂粉之地在晨光中安静伫立。风月场白日不做生意,没有灯笼高挂,更无笑语浪言。青砖黛瓦,飞檐翘壁,乍一看来和古色古香的楼院无异。
宋延卿心里喜欢,忍不住站在原地多看几眼,忽略了四周逐渐蔓延开来的不寻常气氛。直到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耳边响起,他才恍然回神。望向大街尽头,正有一支送葬队伍在紧锣密鼓声中朝这里走来。
宋延卿拦下一位路过的老者问:“是哪家办的丧事?”
老者摇头叹道:“公子不知,常员外家的女儿昨天被人杀害,这不给她送葬来了。真可怜,一把年纪好不容易得来的千金,结果白头人送黑头人……”说著说著,不由眼中含泪,忙抬袖去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