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她活了下来。
在这后宫勾心斗角的阵营里,这样的一个绝色以牺牲美貌而活了下来。
然而她却留下了这样的一个白王。
萧未央早知白王是先皇的子嗣,这宫中人来人往,每一件事都残留了一丝一毫,在每个人的记忆里存着,不小心的时候会露出这点那点,有心的人就会一点一滴地放在眼里,收拢起来。
他不知道是感叹还是头痛。
如若这样的倾国之貌生在一个女人身上,今日这宫中,又是怎样的一番动荡?而现在拥着这样的一种容貌的白王殿下却存了心来戏耍他。
萧未央不由得想苦笑。
也亏得是白王殿下这样的人,不然,就是身为男子,有这样的一种容貌,又将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白王的冷嘲热讽,白王的冷笑,白王的睥睨一切的态度,似乎是一种自我保护,然而狡诈如白王,他可知道,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些官员们之间是怎么说的?
一看到白王这种眼神,我就想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侵占,看他哭的时候还是不是那种表情。
一次酒醉的时候,听着身边原是个个温文尔雅的同僚阴狠着一双眼吐出这样的话来,萧未央先是愕然,然而在看清这些人的目光中有的却是真正的情欲的时候,萧未央聪明地沉默了。
他以为自己不是那种人,然而他今天发现,他与那些人没有什么两样。
他以为自己是人,却在今晚发现他也不能免俗的是一个男人。
萧未央此时,不是不恨白若水的。
听闻过那曾经假借酒意触碰白若水的手一下的那个官员,在被白若水挑断手筋,又被圣上的喝斥后当夜就被人剁掉手脚,这里面暗含的杀意与警告,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吧。
所以有人认为,白若水是皇上的男宠。
而萧未央却知道,白王憎恨这些男人。
然而现在,白王却来挑逗同为男人的他,不惜脱衣解带,不惜假凤虚凰。
萧未央只有一种解释,白王殿下闲极无聊,想戏耍与他。
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吗?
萧未央颇不以为然。
然而……
他现在却为了这个彻底难眠起来……
萧未央不由得想苦笑。
在他眼里,白王殿下就像是一个无聊的小孩,因为可以得到一切东西,所以对一切都不会在乎,因为喜欢刺激喜欢挑战,所以玩火。
萧未央觉得他不该想,然而他却当真想起来。
如若白王殿下真的被人强压在身下的时候,他会如何?
一想到月光下那张梨花带泪的容颜,萧未央脸色一沉。
<四>
第二日早朝既罢,萧未央下朝,被小太监拦住,“萧大人,白王殿下有请。”
萧未央不由得笑了。这白王,还真是盯人盯得太过紧了些。
望了一下日头,想起户部堆积如山的公文,萧未央不免略微地蹙了一下眉,但还是跟着那小太监走了。
白王府。
暖炉里的龙涎香袅袅散发出来,一室的空气都似乎是带上了一种异香。
白王与萧大人对饮。
酒杯之间一盘棋。
白王手里执着白子,目光却直直地盯着萧未央脸上瞧。
“殿下?”萧未央微笑道。对着像白若水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直直地盯视着别人,被盯视的人也不会有不满的情绪出现。
望着这样的白若水,萧未央觉得有些好玩,谁能想这样的白王殿下会是昨晚那样的女子?
“长得实在不怎么样。”白王殿下下评论道,闲闲落子。
“……”,萧未央心下感叹一声,“自然是比不上白王殿下。”
“昨日对萧大人过于冒犯,萧大人可有生气?”白王斜眼觑他。
“下官怎敢。”萧未央微笑道,“昨日白王为下官找回官印,下官已然是感激不尽,不过……白王殿下如若再惦着昨天的事,眼下这盘棋怕是要输了。”
“输了也就输了呗。”白若水将棋子弄乱,笑眯眯地看着萧未央,“萧大人可知郡主对你青睐有加。”
“让白王殿下见笑了。”萧未央面不改色微笑道。
这两人谈笑风生,白王似不知昨晚萧未央与白依依的事情,萧未央也似不知白依依即是眼前之人。
叫下人收了棋,白王双眼直直地望了萧未央一会儿,后者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不正常,白若水眼中掠过一丝恼意,然而他立刻眯起眼,他微笑道,“萧大人一直都是一副笑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真让本王佩服。”
站起身来,白王殿下拍拍手,萧未央见白王站起来,他也想跟着站起,然而白若水却将手放在萧未央肩上按住他,“萧大人且坐。”
萧未央全身一僵。
白若水将那唇凑到萧未央耳边,声音低低道,“真想看看你别的表情。”
那话语分明是已然有冒犯之意。
于是萧未央立刻站起来微笑道,“白王要下官下的棋也完了,下官也该走了。”
白王却挡住他要回去的路,“萧大人真的就要走?”
“下官实在是有要事在身,不敢多耽搁。”萧未央笑道。
紧抿着唇盯着那人的双眼好长时间,白王忽然笑起来,“好,好一个要事在身,那就恕本王不再远送了。”
“谢殿下。”萧未央左移一步,与他擦身而过。
望着萧未央身影消失在门外,白王一旋身坐到那丹炉旁的长椅上,跷起二郎腿,拿起刚才喝了一半的茶继续喝,一副闲适的模样,然而他的脸上却是恼意,“出来。”
那黑色的长发被一只手掬起,柔柔亮亮的发丝从那手指尖滑落,身后的人似是带着笑意的话语响起,“见到朕还这副模样?”
“恭迎圣上。”有着斜长的美得惊人的双眸的白王殿下挥挥手,这房内的侍女便全部识趣地退下,最后一个侍女离去之时跪在地上整了整白若水的衣服,那长长的衣服垂到地上,那长衣镶着金线绣的边,白若水淡淡地喝一口茶,“圣上来小王府上,不带侍从,不令人通报,成何体统,就不担心本王图谋造反吗?”
“噢?你当真敢?”
“如若皇上您再一次打扰我的好事的话。”白若水恨恨咬牙。
“朕只是偶然听说你又在太医院驱使太医,弄得朕的好太医们左右为难,太过好奇你找出了什么东西又来试朕的好臣子。”当今圣上好奇啊,非常好奇,他快要被好奇的猫杀死了,然而又不能当着太医们的面追问,惟恐被太医们瞧出他不正常的一面来。
“一个人,老是如此气定神闲的,怕是不正常吧。萧大人总是一副微笑的样子,虽然心动却总让人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似的,”白王笑得眸中精光闪烁,“本王只不过是看看他会有什么别的表情罢了。”
“那你看到了没有?”当今圣上追问道。
“当今圣上是想知道你的臣子是否动情?”白若水抬眼望他。
“……”后者沉默。
“无趣得很哪。”白王殿下撇撇嘴道,“本王想看他难耐性感的模样,想看他那一张脸淫荡饥渴的模样,然而他却直挺挺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就连告辞的礼数也没有一点不对,一点都看不出他狼狈逃走的样子。”白王殿下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哎,真是无趣哪。”
当今圣上的声音近在咫尺,“你就那么想看他淫荡的模样?”这语调有些怪,似乎是咬牙切齿,又似乎只是单纯的不经意间提起。
“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我就有反应,很遗憾,除了他,还有谁能?你能吗?皇上?”白若水笑得灿烂,一双眼满是狡黠之色,“仅仅是刚才看他略微颤抖的双腿,我便开始硬起来,皇上您能吗?”笑眯眯的,以一副像谈论天气一般的神态的人嘴里吐出来的却是挑衅的话语。
“……”当今圣上的脸有些抽搐,“朕让你硬起来做甚?”皇上心里大为感叹,他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词语?他现在是在做什么?与自己的弟弟谈房事?于是微咳一声,正正脸色问道,“你昨日说要拿东西与我看,是什么东西?”
白若水脸色一整,站起身来离开,回来的时候手里是一封未上口的信,“信内共三十八名,其中五品以上者有二十人,信均为他们亲笔所写,皇上请过目。”
“是吗?这么快?”景惘接过信,抽出里面纸细看。
白若水面有忧色,“依我之见,皇上,您最近要小心行事。”
“朕身边的人,朕还是有数的。”
“唯独身边人,一旦有二心,防不胜防。”白若水正色道,这一阵子,他见得人叛变的嘴脸见得多了。
<五>
呼吸是灼热的。
身体陷在床铺内,肌肤与被褥摩擦的感觉甘美得令人想要叹息,萧未央狠狠地咬着牙。
白若水……
白王白若水……
当真是不知死活了……
光天化日之下,房内还有侍从在,所以他也放松了几份警戒,不是没有怀疑过那暖炉的香气,然而想着这房内这么多的人,谁曾想那白若水竟然如此胆大。
……可恶……
五指紧紧抓住床单,紧紧地扣住,将那布料揪成一团,然而身体却似乎不是自己的,兴奋着激动着高昂着,一次次的解放仍然不能满足,萧未央不由得想骂人。
那个笨蛋……都对他下了什么药啊……
手犹豫着,最后还是紧紧地握住了自己身体中最不受控制之处,一下子由下身往全身各处流窜的快感令萧未央忍不住咒骂出声:
“混帐!”
然而眼前却似乎一下子跳出那个混帐来,在他面前笑眯眯的,“未央?”
……可恶……
萧未央恍恍惚惚,想伸出手去抓那个人,然而手抓过去的时候却是一团空气,一下子又感觉到了失落和遗憾,这是什么怪药啊……
欲望到了顶点,全身都是敏感的,重重的磨擦着自己亢奋之处,重重地喘息,在想着要不要叫一个女子来,然而努力构思却在脑中拼凑不出一个女子的模样,于是努力地想像白依依,然而却又想像不出来,在面前出现的尽是白若水,那个在他面前跳舞的白若水,那个将官印摔在他身上的白若水,那个在他耳边声音低低地邪恶地说着“真想看看你别的表情”这样的话的白王。
启唇想叫什么,结果火热的喘息间吐出来的名字竟然是——
“……若水……”
“……白若水……”
在这样的名字中彻底达到了高潮,而且还是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萧未央筋疲力尽地在最后沉沉入睡之际,早已把那个人在脑中骂了不知千遍万遍。
虫子曰:总觉得偶今天进展过快了~
第六章
<一>
白王府。
白若水望着一箱一箱的珠宝在他面前打开,他心里在冷笑。然而他却慢悠悠地走过去站在一个箱子前面,一小侍连忙上前打开,是满箱的珠宝金银。
“义父。”倪英恭敬道,“这是下官的一点小意思,还望义父笑纳。”
白若水冷哼,“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从来不接受他人贿禄。”
“不不不,这只是谢礼。”那人连忙道,“多谢义父为下官周全。”
“周全?噢?”白若水懒洋洋坐回原位,“本王怎么不知道自己为你周全了什么?”
“对义父来说,可能只是点滴,可是对下官来说,却是如同再造。”那人如是道。
“再造?你再造了什么?”白若水懒洋洋把十几封奏章扔在他眼前,“你看看,这些都是你做的好事!”
倪英打开一看,吓得全身颤抖,“这这……这些都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你心中有数。你只要知道这些东西会落入本王手中,也表示这些本应该是落入皇上手中的。”白若水懒洋洋道。
“谢义父。”倪英连连称是,他心知这里面随便哪一封落在皇上眼中,他都是死罪难逃,“若无义父,下官早就被那些小人给……”
“停停停——”白王无聊地挥挥手,“好了。你也不用大义凛然说这些话了,给我过来。”
那倪英连忙跪着过来。
白若水蹙了一下眉。“抬头。”
那倪英连忙抬头。
“叭——”的一声,一个耳光,白若水吹吹手,斜睨那个人,“本王打了你,你心里有什么感觉?”
“义父见教得是。”
“教?本王教了你什么?”白若水冷笑。
“教下官……”那倪英说不出来,然而转的还算快,“义父打我,必定是下官做错了什么事情,请义父指教。”
“哼。”白若水站起来,“你爹呢?”
“爹他老人家也很想念您……”
“不要罗嗦!他人呢?”白若水不耐烦。
“爹身体违和,不能来看望您……”同样的都是王爷,然而白王与倪王身份却相差甚远。倪秋岩的王,除了一个名份还有一点权力之外,就再无其它,根本就比不上在京师有极大地位的白王。
“身体违和?”白若水笑了,他懒洋洋地伸出两指将那桌上另外的一些奏章中夹出一封来,射到那倪英身上,“是怕了吧。”
倪英打开一看,面无人色,“义父,义父你一定要救救我爹!”
“救?本王怎么救?”白若水站在他面前,左手一松,那些奏章一封一封从他指间落下来,落在地上堆成小小的一堆,“你爹连过来看本王一眼都懒得来,你叫本王怎么帮?他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你说,本王干嘛要去帮他?”
倪英战战兢兢,可是想起自己父亲的话,“本是爹说……皇上他……”
白若水不耐烦地挥挥手,“有本王在,他怕什么。你回去转告你爹,要么,就叫他洗洗脖子等着皇上的人去找他,要么,就亲自过来见我。”
“那……”倪英小心翼翼地把父亲叮嘱的话说出来,“我爹问义父,他要来的话,要带什么过来?”
“带什么?”白王停了一下,然而他很快的又微笑了,“你看我这王府里,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我爹是指……”
白王意味深长地笑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爹心中自然有数。告诉他,他只管来京中找我,这京师之中,除了我,还没有人能动我的东西。记着,让他带一件漂亮点的礼物过来。”
<二>
在一些官员眼中,京师似风雨欲来。
而在另一些官员眼中,这京师是日日大风大浪。
而萧未央眼中,这京师却是日日平静无波。
然而今天,他发现他家里居然起了小小的一个波纹。
今日萧未央回府,居然被大管家示意噤声,不知道自己家的人奇奇怪怪的干嘛,萧未央跟着被带到一个小房间,他才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