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今圣上面容抽搐,“你可知白王的身份?你可知朕对他不知道有多好!”
“下官明白。”
“你明白?你会明白什么?”圣上景惘嗤之以鼻,“朕小的时候,经常去找白王玩,白王有什么新奇的,但凡朕没有的,朕都会想要,每次不待朕提出来,若水就会将那些东西送给朕,而现在呢?现在呢?”景惘面恶如煞鬼,“他居然问我,为什么不是我去死?为什么不是我?”当今圣上掐住他的尚书大人的脖子怒吼,“他居然这样问我!”
萧未央微笑着叹息着,“皇上,你面目狞狰了。”
“……”景惘立刻收手,哼了一声,立刻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那脸一下子由黑煞鬼变回仁慈善良的皇上。
萧未央暗想圣上变脸的速度与白王简直不相上下。
“总之,朕已对太医吩咐过。”圣上宽厚仁爱温和地对他的臣子道,“你已无大碍,只是伤口流血不少,需要好生休养几天,这几日,你就在此殿好好躺着吧。”
“……”萧未央望了他一眼,“皇上,臣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说!”
“还请圣上恕罪。”
“朕赐你无罪。”
“恕臣无礼,皇上,您现在的笑容很是虚假。”萧未央说的是实话。
“……”当今圣上狠狠瞪他。
萧未央觉得皇上长得跟白王还当真是有几份相似。
“……”当今圣上沉默片刻,起身走到一旁,拿起铜镜细细审视自己的脸,将脸上表情一调整过来,方慢条斯理踱步过来,“朕一向宽宏大量,爱卿实话实说,朕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萧未央斗胆问一声,白王……当真对下官……?”
“哼。”当今圣上哼了一声,立刻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对,“萧大人,您是在问朕私事吗?”
“……”萧未央望了一眼他的皇上,“下官明白了。”
景惘很想问他明白什么了,然而他的臣子却已然闭上嘴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道一声,“你安心养伤便是,朕还等着朕的尚书大人为朕分忧解难呢。朕会派人送来药材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
“谢皇上恩典。”
“……”景惘看了他一眼,“……萧爱卿没有什么要说的?”
“还望皇上以国事为重,下官只是小伤,皇上不必挂念。”萧未央道。
当今圣上似乎是有些生气,“那朕就回宫了。爱卿当真没有别的要问?”
“恭送圣上。”萧未央要起身。
“不用起身了,”当今圣上一拂袖,“免跪安了。”说罢,摆驾回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未央在床上念罢,唇边一抹玩味的笑意。
白依依端着热粥进来的时候,萧未央已然半坐在床上,被子滑到腰间,他上身半裸着,宽阔的肩膀上缠着白布,隐隐还有血渍。
白依依的双眼一下子放光。
萧未央本是偏过头去检查自己的伤口,想坐起来调理一下气息,却不意感觉到两道火辣辣的视线盯在他的身上,他转过身,看到白依依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还冒着热气的清粥与几碟菜,他不由得想叹息。
白若水啊白若水,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简直漏洞百出,不堪一击。
“萧、萧郎。”对上萧未央微笑的目光,白依依居然还会娇羞?
“依依不觉得我恢复得很快?”萧未央微笑道。
白依依袅袅婷婷走过来,将菜放至一边,坐在床边,萧未央伸手把玩白依依腮边的青丝。
白依依动作极其自然地偎进萧未央怀里,白皙尊贵的纤纤玉指磨挲着萧未央的胸前。
萧未央全身僵直,白王殿下当真是热情主动得令人……有些……
“恢复得很快?嗯?”白依依的声音隐隐有些怪异,“奴家听哥说,萧郎伤重,回天乏力?”
萧未央微笑,“怎么可能。那一定是白王殿下在骗你,小笨蛋。”
“笨蛋?”白依依的语气怪到极点,“我哥说我是笨蛋?”
萧未央微笑着将那问句忽略掉,白依依那手在他胸前若有若无的抚摸也令他浑身不自在,“依依,”他轻声唤道,“我想我是饿了。”
“嗯……”白依依娇吟一声,坐起来端过菜。
萧未央看到白依依丹唇小口,突然想若是那张小口喂食于他,该是何等香艳风情,然而一想到白王殿下将唇凑上来的样子,萧未央又觉得全身发寒。
他居然一直在遐想着白王殿下?
萧未央吃了几口,觉得没有胃口,推开饭菜低咳一声,“依依……”
“嗯?”白依依主动地又要偎过来。
萧未央不着痕迹地向后移一点,“……我想见白王一面……”
“……”白依依的动作一下子停在那儿。
“……”萧未央小心地打量着白依依的脸,“……不行吗?”
“……”白依依的声音提高八度,“你又要见我哥?”
“依依……”萧未央微笑着,“……我突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哥说……”
白依依突然展颜一笑,“讨厌啦,”白依依偎进萧未央怀里,手指在他胸口轻轻划过,故意无视萧未央的僵硬,白依依娇嗔道,“奴家要吃醋了。”
“……”萧未央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自掘坟墓了。
事不过三。
他似乎……太过高估白王殿下的耐性了…… 【无语】
第八章
<一>
萧未央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危境。
明明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然而御医却不知为何,又称他积劳成疾,需得细心调养。
于是他被某个人以细心调养为名留在宫中。
更准确的说,是被强留在宫中。
萧未央头大如牛。
他虽然每日辛劳,然而他从来都很注意养身,不酗酒更不纵欲,每日勤加煅炼,最多只是偶尔思虑过度,会很有些疲劳,然而一般睡过一觉之后便立刻恢复正常,怎么会有积劳成疾一说?
只怕御医是受人指使。
然而他想逃回他的萧府,却逃不了。
他拒绝得了白王,他却拒绝不了白依依的话。
萧未央觉得自己是栽了。
明明知道白依依便是白王,然而面对白依依时候,他却不自主的就想怜惜他,爱护他。
萧未央只是感叹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么一天。
他想擦洗一下身体,然而白依依却大为吃醋,遣走房内所有宫女,一定要亲手服侍他。
萧未央怕的就是他的亲手。
他相当的怕白依依那双若有若无地在他的身上挑逗抚摸的手。
尤其是近来,那双手越来越大胆,白依依的热情越来越令他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现在。
明明肩上的伤口已无大碍,萧未央想就是进点水又有什么大问题,然而白依依却执意不肯,本来只是拿毛巾为他轻轻擦背,然而现在毛巾不知何处去,只余一双纤纤素手抚在他的肩上。
萧未央全身敏感。
任谁被人这样盯视着,都会有这样的心情。
萧未央觉得自己好似一块肥肉。
背对着身后的人,然而萧未央却明显地感觉到身后的两道热切的目光。
“萧郎的背好生漂亮。”白依依由衷赞叹。
的确。一直包裹在官服下的身体修长结实,背部呈现完美的倒三角形,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线条极为优雅,肌肤因为习武与煅炼而极具弹性,抚上去是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舒服,更勿提那肌肤上现在还缀着清亮的水珠,手指轻轻抚过之际,看那水珠沿着那脊部凹处滑落,不知有多迷人。
白依依看得口干舌燥。
他只觉一股热流往下腹涌去,白依依的手指沿着那脊部凹处轻轻划下去,萧未央闷哼一声,忍耐不住,出声提醒,“依依,水要凉了。”
“不凉……”白依依咕哝着,“……奴家觉得……相当的热……”白依依扯了扯他的衣领。他的手放肆地停留在萧未央的腰上,那腰纤瘦然而结实,白依依的手在那儿停驻的时候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很想就这样搂住这个人的腰将这个人拖出桶外。
只要这样拖出来……地上很干净,一将萧未央拖出来之后就坐在他腿上,然后强压上去,将他的手压在地上,这样他的萧郎就动弹不得了……
白依依的手不怀好意地向下,被萧未央一把抓住,吼道,“依依,够了。”
手被人紧紧扣住,白依依无辜地抬起头来望着萧未央,“依依做错了吗?”
“……”萧未央阴沉着一张脸望着面前的白王殿下,白王殿下似乎吃定他对白依依没辙了。
“萧郎是不喜欢依依服侍?”白依依的双眼可疑地就开始红了,“还是萧郎讨厌起依依了?”
“……”萧未央狠狠瞪着他。
白王殿下,简直做戏好手!
萧未央自觉惹不起,他躲,他叹一声道,“好了,依依,你也很累了,快去休息吧,我要穿衣了。”
“依依不累。”白依依摇头。
白依依摇头的时候,头上的步摇钗环轻动,极为漂亮。
萧未央觉得白王殿下还真是无所不用极其,尤其是在使用美色方面。
美人计简直就是为白王殿下独创的。
“服侍萧郎,再累,依依都不觉得累。”白依依微微低头,他的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那水面下,脑中想象着水下的风情。
萧未央觉得他真的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再在这宫中待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被白王殿下拆解入腹。
就算没有被拆解入腹,他也总有一日因为欲求不满而对白王殿下下手。
一想起他被白王殿下压在身下,或者是他将白王殿下压在身下的情形,萧未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高声,“来人,郡主累了,扶郡主回府休息。”
守在外面的宫女打开宫门进来,在屏风外排成一排,弯腰行礼,“郡主。”
白依依怒瞪着他。
萧未央诚恳地道,“依依,很晚了。”
白依依深吸气,呼气,许久,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萧未央,转过身,拂袖而去。
门关上的时候萧未央还听得白依依的命令,“小心看好,不要让萧大人有一丝闪失。”
“是。”门外的侍卫答道。
萧未央长叹一声。
水已经凉了,他却感觉到相当的热。
屏风内,他站起身。
萧未央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他摸出早已落在桶底的毛巾,拧干擦净身上水珠。
他抓过一旁的干净衣物穿上。
萧未央昂藏身躯在衣物之下,显得极为无害。
事实上他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君子。
头发还略有些湿,他随意束起,坐在台前拿起铜镜看自己。
那黑色眼眸中分明的情欲的痕迹。
如此轻易的就被一个男子挑起情欲……
萧未央不由得叹气。
他完蛋了。
<二>
当今圣上在疏远白王殿下。
某日早朝,居然还因为小事喝斥了白王。
据传,之前圣上准许白王殿下在后宫来去自由,然而现在,圣上却禁止白王殿下再踏入一步。
包括御花园。
有人在传白王殿下失势。
朝中传闻圣上察觉白若水野心,已然对他有防备。
有人在传白王殿下失宠。
以色媚人,总是会有失宠的一天的。
甚至有人在传萧未央是圣上新宠。
尚书萧大人本就长得风度翩翩,虽然比不上白王绝色,然而也是俊俏风流,早先圣上便经常于早朝之后约见户部尚书,时而共进午膳,纵观六部,哪一个官员曾受到这种恩宠过?
更勿提萧大人还奋不顾身地为圣上挡了毒镖,萧未央用情如此之深,令圣上动容。
比起萧未央的深情,白王殿下恃宠而骄,也难怪圣上会疏远了白王。
萧未央听到这种传闻,嘴角就有些抽搐。
当今圣上会疏远白王,是因为他做了对不起白王的事情吧。
欺骗白王,令白若水哭哭啼啼,三番五次被萧未央捉弄,结果才知道他并未有大碍,白王殿下平日里趾高气扬,此次大为丢脸,依白王心性,又怎能不记恨。
而始作俑者早已逃之夭夭,几日未曾出现。
那一日白王殿下从紫金殿追到辰清宫,从辰清宫追到御花园,从御花园追到惠妃寝宫,从惠妃寝宫追至圣上寝宫,未得准许,不能入内,白若水恨恨咬牙打道回府。
当时的神情是有一些落寞。
结果不想会生出那种传言来。
萧未央觉得他与圣上之间,怎么会有那种私情在。
他觉得哭笑不得。
他恨不得生了双翅赶早飞回他的萧府。
于是那一日他好不容易遣走白依依,若是逃回府之后,萧未央料想那白王与圣上也不可能强押着他回宫,于是萧未央大胆地出宫。
刚出宫门,就见得有一顶轻软小轿候在路边。
那守在轿前的是他的大管家。
一见着萧未央,就立刻迎上前来,“大人,我们在这儿等了您好几天了,听说您受伤,都担心极了。”
萧未央皱着眉头望了一眼那顶小轿,“没有特殊事情,本官向来不乘轿。”
萧府杜绝浪费。
萧未央一向安步当车。
然而萧未央的注意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你们……这几天都守在这儿?”
“属下们找了人进去通报,却未得到白王殿下的允许,不能进宫。”萧府大管家道。
萧未央觉得这倒是相当有可能。
白若水一心想将他留在宫中,会这样说自然是正常的。
“大人您伤刚好,身体虚弱,您不会怪罪我们吧……”管家小心翼翼道。
萧未央望了一眼那顶小轿,想想自己几日未回府,也难怪家里的人会担心,以为他受了什么大伤,雇一顶轿子过来接他也不是稀奇事,于是挥挥手,“下不为例。”说罢,萧未央钻进轿中。
他会进轿,纯粹是觉得若白王殿下发现他已经不在宫中,万一追过来,他徒步在街上走,反而更容易被逮着。
萧未央一进轿,望见轿中软褥铺的居然是上好的缎子,他不由得蹙了一下眉,暗想回府之后还得与大管家说一声,就算是偶尔雇一次轿子,也不能雇这么贵的轿子,萧府不需要摆什么排场。
然而软衾轻褥毕竟是舒服,萧未央坐上去就觉得懒洋洋起来,想着这儿离回府还有不少的路,萧未央身子一歪,侧身栽在软褥之上,想小憩一会儿。
他这几日也是倦了。
户部没了顶梁柱,一切事务都处理不好,那群人面对一大堆公文不知如何是好,每日又有一大堆事情要定夺,于是还是送到他床前。萧未央有心处理,却又得防着白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