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莫属————泽罗贯银
泽罗贯银  发于:2010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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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廷枢……哈哈……哈哈哈哈……你好残忍!你好残忍……」

怒吼一声,萧奕然一拳挥到了方廷枢的脸上。

他的拳头又快又重,两人距离又近,方廷枢根本无法闪躲,整个身体都被掀倒在地,发出「砰」的巨响。出於反射而伸出的手,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水杯全部砸在了他的身上。方廷枢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整个脑袋「嗡嗡」的响着,除此之外,什麽声音都听不到。

「给我滚出去!给我滚!滚!」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站在门外的三人不禁闯了进来,却在看到屋内的场景後,立刻愣在当场。

碎成一片一片的落地灯、被扯落一地的窗帘,萧奕像是发了狂一样,拼命的砸着身边所有可以砸的东西。然而,只有脸上那不断掉落的眼泪在提醒着所有人,他现在有多麽的绝望……

不敢再回头,方廷枢慢慢地坐起身来,觉得口中有着淡淡的咸腥味。他伸手抹去口角的血迹,手指触到面颊,火辣辣的痛。拨开杨成的手,他直起身来,没有看萧奕,只是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然而,每走一步,心就像被刺了一刀,好痛,好痛……

十年前,有个笑容灿烂的男孩抱着他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十年後,再次遇见,男孩长成了帅气的男人。却依然会缠着他,对他说我喜欢你。

只是,如果与他的相遇只会给彼此带来伤害的话,他宁愿再也不要相见。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行的事情。

深刻的伤痕也有痊愈的时候,时光流逝,记忆也仅仅只是记忆。对萧奕,对他,都是这样……

非你莫属18

方廷枢的婚礼选在了三月的中旬,一个有着明媚的阳光的日子。

没有拥挤的人群,没有热闹的喜宴,魏柔的善解人意让方廷枢颇为感激。

她毕竟是了解他的,所以尽管他一再宣称婚礼怎麽样办都可以,魏柔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坚持只要在这个宁静的小教堂里完成他们的婚礼就好。方廷枢明白,这个即将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很善良,然而魏柔越是对他亲切,他就越发觉得内疚,对於自己的这种可耻的做法。

他并不爱魏柔,这点方廷枢比谁都清楚。

即便魏柔是到目前为止唯一能和他毫无顾忌地交谈的女人,但那也仅仅只是因为魏柔天生的性格所致,并不是因为所谓的爱情。可是方廷枢有时候会这样想,结婚或许就应该这样吧。两个人可以彼此安慰、彼此尊重、彼此珍惜,他们之间却并不需要太过浓烈的感情。

只因为太过浓烈的感情除了能带给人们喜悦外,更多的却是无法磨灭的伤痛。

「廷枢……」

楚林有点担忧的望着眼前一身白色礼服的方廷枢。他知道方廷枢从不抽烟,可是这个男人面前的桌子上充当烟灰缸的玻璃杯里已经有了半杯的烟头。原本就显得苍白的脸颊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如同透明一般,楚林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慌,放佛眼前的这个人随时会消失一样。

「你看看你,哪有新郎在结婚当天弄的这麽憔悴的……」

「所以我才让你仔细考虑嘛,结个婚这麽大压力,我以後可不要像你这样。」

伸手夺过方廷枢手中的香烟,楚林故作轻松的说道。

有点发愣的看着在杯子中慢慢熄灭的香烟,过了半响,方廷枢才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说道:

「以前总有人跟我说抽烟可以让人的大脑暂时空白,原来是真的。」

楚林的身体因为方廷枢莫名的这句话不禁一颤。

他之前一直觉得方廷枢和魏柔要结婚这件事很突然,但是当时的他也只是觉得或许方廷枢也到了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所以对於他的决定也没有什麽怀疑。然而眼下他突然觉得方廷枢的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转身走到桌子旁边,侧过头来,楚林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廷枢,我认识的你是不会干自欺欺人这种蠢事的。你到底在躲什麽?」

表情漠然,方廷枢站起身来,看向窗外,缓缓的说道:

「有些事情承受不了,逃避也是个不错的方法,不是麽?只是有时候想想明明只是我自己的事,却把我的身边无关的人也卷了进来,这样的我是不是……」

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不安。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楚林有些无奈的说道:

「方廷枢,你不是救世主,管不了那麽多的。这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什麽是对,什麽是错,为了自己幸福所做的努力,究竟有何不可?!」

方廷枢一愣,有点莫名的看着他。

「你那是什麽表情?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烦恼什麽,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不论你做什麽,我都不会认为你是那种心思狠毒的人。你这个人就是太爱操心,所以才会活的这麽累。」

苦笑的摇了摇头,方廷枢轻轻的在房间里走动了起来,低声地说道:

「楚林,你记不记得,以前有个给我们上课的教授曾经这样说过,人一旦太过专注於一样东西,就会产生莫名的依赖感,彷佛一旦离开就不行。事实上,那不过只是种错觉……」

不懂方廷枢究竟想要说明什麽,楚林一脸困惑。

「这种过於深刻的感情对於普通人而言,或许只是会让人迷失自我。」

「可是对於太过执着的人而言,那就是致命的弱点啊……」

浑身一颤,脑海中的一切像是突然清晰了起来,直愣愣的看着方廷枢,楚林苦涩的叹道:

「到头来,还是为了他吗?廷枢,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啊!」

颤抖的转过身来,方廷枢的脸上湿了一片,原本温暖的笑容此刻看上去分外凄凉。

「我从来没有怕过什麽,但是只要想到有一天,那个人会因为我而死,我就……」

喉头一哽,楚林的眼中突然闪过浓浓的痛楚,他突然觉得他一点都不了解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看上去如此单薄的男人,他总是那样一个人安静的笑着,什麽事情都只是一个人在承受。

「廷枢,你就那麽爱他吗?」

轻轻地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方廷枢淡淡的笑着,缓缓的开口说道:

「楚林,你不恭喜我吗?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啊……」

怔怔的伫立许久,最後还是紧紧的握着方廷枢的手,楚林的声音不禁有点颤抖。

「方廷枢,你一定要幸福。」

「……恩」

非你莫属19

安静的小教堂,纯白的百合花。

方廷枢看着教堂门口正缓缓向他走来的魏柔,眼前不禁有些恍惚。

他突然想到了许多年前,在那片寂静的树林,有个小男孩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脸认真的对他说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那时他的脸上究竟是什麽表情,却再怎麽努力想也想不起来了,果然有些东西还是会忘记的吧,这样想着的方廷枢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只想着某个人,只为了某个人,这样的想法或许真的有点太过愚蠢。

然而,对於现在的方廷枢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方廷枢很清楚,曾经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曾经的那些无法忘怀的伤痛,都将在今天戛然而止。那样浓烈的感情,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现在的他,只是想要好好地握着身旁的这个善良女人的左手,然後平静的度过他余下的人生,只要这样,只要这样就好。

「我要分别问你们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後回答。」

「方廷枢,你是否愿意娶魏柔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往,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最後离开这个世界?」

察觉的到身边的人微微透露的紧张,方廷枢安慰性的把手握的更紧,微笑着开口说道:

「我……」

然而,他刚开口,刚才还紧闭着的大门突然被「哗」的一声推了开来,平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顿时响起了一阵步调缓慢的脚步声。「当……当……当」,听着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像是意识到了什麽,方廷枢只是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站着,硬是没有转过头去看这个陌生的来客。

直到坐在观礼席上的楚林忽然大惊失色的站起身来,大声冲他喊道:

「廷枢,他……」

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慌,身体不受控制,方廷枢就那样猛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却像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再也顾不上其他,方廷枢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庞,明明还是那个张狂的笑容,可是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却像是失去了焦距一样,再也没有了任何光彩。彷佛根本意识不到腹部正不断涌出的鲜血,男人只是咬着牙,拼命地喘着气,努力地朝前走着,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束白色的玫瑰。

周围的人们早已陷入了一片惊慌,四处奔跑。

原本坐在观礼席上的楚林脱下了礼服朝这边跑了过来,好像要阻止这个仍然在不断移动的男人。身旁的魏柔也在焦急的冲他喊着些什麽,方廷枢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想要大声的喊叫,喉头却像是被什麽东西卡住了一样,突然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方廷枢……」

「方廷枢……」

「廷枢,你在哪里?」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分外的疲惫,明明腹部正在流血,脸上却始终是一幅不知的神情。再也看不下去,方廷枢颤抖的将双手掩在了脸上,透明的液体自他的指缝间淌出,滴落在地上。

「萧……萧奕,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方廷枢的声音让男人原本苍白的脸上突然闪现了一丝惊喜。

想要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却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立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不要!」

一声惊呼,方廷枢再也顾不上其他,大步地冲到了萧奕的身旁,用力地握着男人越发冰凉的手。原本神采奕奕的男人现在只是软软的靠在他的胸前,苍白的手臂自他的臂弯中垂落。

满地的鲜血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的刺眼。

「哈,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贪婪的闻着方廷枢的身上传来的清香,男人笑着想要伸出手来摸摸他的脸颊,却在半空停了下来,悬在半空的手臂,显得既无力又无助,直到方廷枢颤抖的把男人的双手搂进了怀里。

「呵,难得你今天对我这麽好,果然还是病人有特权。」

只觉喉头一哽,一股热流充盈眼眶,自眼角涌出。

方廷枢突然感到一阵绝望,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却什麽话也说不出口。

「廷枢,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话?我说我要带你去看海,去每个美丽的地方,在阳光下牵着你的手,度过每一个生日,咳咳……」

「我是认真的,你等我好不好?」

「廷枢,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应,男人的脸上突然一阵不安,只能用力的拽着方廷枢,不肯松手。

「萧……萧奕,为什麽会这样?你……这个笨蛋!」

「呵呵,我本来就很笨啊。廷枢,对不起,真的对……」

没有说完,男人的手臂突然落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安静的伸着,彷佛想要抓住什麽东西。

「萧奕!萧奕!不要啊!」

门外一阵冷风吹过,呜呜咽咽,唱的却是别离的哀歌。t

非你莫属20

随处可见的斑斑血迹,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

原本应该是他大喜的日子,现在却陌生的让人不敢靠近。方廷枢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手术室的门口,眼神空洞,他那件白色礼服上大片大片的鲜红看上去分外的刺眼。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脸颊,那上面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留下的温度,灼热的让他的肌肤不禁感到一阵痛楚。

木然地站在他的身旁,魏柔的双拳握得死紧,眼圈开始慢慢发红。

她不是个什麽都不明白的天真女生,会在看到刚才那样的一幕後以为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方廷枢,如此脆弱,如此绝望,彷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而令他变成这样全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个有着深邃眼神的男人。

痛苦的闭了闭眼睛,魏柔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身旁这个虽然还在呼吸、却已经如同死人一般的方廷枢,眼泪终於还是流了下来。她知道方廷枢并不爱她,即便这样,她也不愿意看到这个男人像现在这样痛苦不堪。俯身轻轻地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魏柔大声的喊道:

「廷枢,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这件事让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没有任何回应,方廷枢依然只是沈默的看着前方,眼里却有着难以磨灭的伤痛。

魏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明白方廷枢只是不想面对眼前这个残酷事实,可是这样不行,如果那个男人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她连想都不敢去想方廷枢究竟会做出什麽惊人举动。

「廷枢,你回答我好不好?你喜欢他的对不对,他不会放弃你的,你要相信他啊!」

眼眸一闪,方廷枢突然仰起头来,神情痛楚,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都是我害,都是我害的,明明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还是自以为是的做了那样的决定……」

「我一想到他刚才那浑身是血的样子,就觉得胸口像是炸开了一样,甚至……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想到他的身体会慢慢变冷,那种痛苦,比死还难受……我……我真的承受不了……」

用力的把自己抱的更紧,浑身颤抖的方廷枢看上去是如此的恐慌。

颤抖的抓住方廷枢那越发冰冷的双手,拼命的想要忍住,泪水还是溢出了眼眶。

「廷枢,你不要这样,真的不是你的错,他……」

「操你妈!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方廷枢,都是因为你,你怎麽还不去死!」

走廊尽头的蓝天翼像是发了疯一般,疯狂的咒骂着,身後是一脸铁青的杨成。

「说啊!方廷枢,你这个王八蛋,萧对你那麽好,你非逼得他走上这条路,他要是……」

紧紧地拽着方廷枢的衣领,咬着牙,蓝天翼的眼神充满着愤怒的绝望。

「啪!」

再也听不下去,魏柔站起身来,一掌打在了蓝天翼的脸上。

「你在那胡说八道什麽,你有什麽资格在这骂他!你看看他现在这样,你以为他现在好受麽?是不是非要逼得他也死了你们才会满意啊!」

不顾一切的冲着蓝天翼喊道,魏柔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然而方廷枢却还是面无表情地坐着,只是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停的剧烈的颤抖。

「去你妈的!萧奕,你他妈的听到了没有?你要敢死老子绝对不会原谅你!」

「萧奕,你他妈的给我听到了没有?!」

一把甩开拽着的方廷枢,蓝天翼对着面前的所有障碍物一阵又踢又打。

直到手术室的门突然一下子打了开来,出来的是一脸严肃的楚林。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直直地走到了方廷枢的面前,有点哽咽的说道:

「廷枢,他还没有死,你听到了没有?」

「只是他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大脑由於长时间的缺氧,暂时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我也不晓得他什麽时候能够醒来,廷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

不知道该怎麽接着说下去,楚林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着方廷枢的手。

怔怔的愣了很久,方廷枢的眼神只是渐渐黯淡,然後最终归於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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