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名,他便告诉镇天宝,他叫宋瑞。
镇天宝曾经听师父说过,宋瑞高风亮节,正直不阿,是个好官。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镇天宝看他很是顺眼,也要加入他的义军去打蒙古人!
之后,镇天宝做了宋瑞的跟班,他待镇天宝很好,至少比那没心没肺的师父会疼人多了,虽然大多数时候这个白面书生都是不苟言
笑,一本正经的。
义军建立没过多久,朝廷命宋瑞率军驰援独松关。可是由于元军攻势猛烈,义军虽英勇作战,但最终也难掩元军兵锋。
六个月后,元军兵临临安,许多文武官员都纷纷出逃,谢太后任命宋瑞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派他出城与伯颜谈判,希望与元军讲和
。
宋瑞到了元军大营,却被伯颜扣留。谢太后见大势已去,只好献城纳土,向元军投降……而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去管宋瑞的死
活!
镇天宝气愤不过,当晚夜探元营。伯颜企图诱降宋瑞,想利用他的声望来尽快收拾残局,可宋瑞宁死不屈。他被押解至镇江的时候
,镇天宝想法儿将他救了出来,正打算一起逃往福州,可是两人在途中受到围堵。
镇天宝右手被利刃所伤,不慎被捕,不过幸好宋瑞及时脱险,镇天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镇天宝被押到伯颜的面前,被逼问宋瑞的下落,镇天宝不肯说,伯颜就命人打断他的手脚。虽然之后被接好了,可是镇天宝的右手
手筋受创,就算后来伤势痊愈,也再也不能用剑了。
讲述的过程中,镇天宝偷偷观察赵明远,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似乎自己所说的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除了提到伯颜
的时候,他稍稍挑了下眉毛,然后再没有其它动静了。
「南宋亡,宋瑞又被俘,忽必烈要招降宋瑞……就让留梦炎和赵显去会同馆劝他,宋瑞不从,伯颜就把我抬到他面前……
他看到我那副模样,说了声『对不住』,眼泪就下来了……当时他自己的妻子女儿还在宫里为婢为奴,宋瑞每晚梦里都会唤她们的
名字,只要他投降就可是见到她们……可宋瑞宁死不降……我知道他的苦衷,所以并不怪他。
后来宋瑞入狱之前托付我,如果我能活着出去,就代他照顾一个孩子……他是陆君实的幼子陆退之……
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吧,宋瑞他在柴巿口刑场……」
最后几个字,实在说不下去了,镇天宝的嘴唇不住地在哆嗦,回想起当时,那个血红的刑台,映着宋瑞的正气苍白的脸庞,烙印般
打在记忆的深处,怎样磨灭不掉……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这样的他……也算死得其所吧!
「所以,你伤愈之后便去找陆君实的儿子了?」
过了半晌,赵明远这般问道,镇天宝点了点头。他又问:「我听说当年陆君实曾经将自己的妻子儿女统统逼下海,之后才背着宋帝
自杀的……难道在此之前,他有留下其它后人么?」
「我也不知道……」
其实当初镇天宝也曾怀有和赵明远同样的疑问,不过离开大都之后他还是按图索骥,照宋瑞所说的地方去寻陆退之,可是那孩子却
不知所踪。
之后他在附近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年纪、穿戴、容貌同宋瑞描述差不多的弃儿——那便是镇苍狼了。
当时镇天宝找到镇苍狼时,他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人憨憨的不太会讲话……过了很久镇天宝才发现,也许是被吓坏了,六岁之前
的事儿那孩子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所以从他口中根本无法探知什么。
虽说带一个孩子闯荡江湖一点都不方便,不过自从处过一段时日后,镇天宝便舍不得把他丢掉了……
不管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陆君实的儿子,既然被他捡到了,他便下定决心要将其当作自己的儿子负责到底。这就像当年师父捡到他的
情形一样!当然,镇天宝自诩,他可不像自己那活宝师父那么机车……
「那你时隔那么多年来,再来找宋瑞的夫人、女儿……是想寻找陆家幸存的家人?」
「嗯……听说过去十年,她们在皇宫里过得很辛苦。所以可能的话,我想接她们母女离开大都,好生安置她俩……」
「唉。」听镇天宝说到这里,赵明远叹了一口气:「你这般打算,就大可不必了……」
「为什么?」
看着镇天宝的眼睛,赵明远好半天才回答:「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她们俩……就已经过世了。」
听到这话,镇天宝呆了一下,然后就冲着赵明远大喝:「我不信!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欧阳夫人的下落,只是想套我的话!等
我说了实情,又拿这种理由敷衍我,你他妈的当我真的是傻瓜吗?」
「我说的是真的。」
赵明远平静地说:「宫奴欧阳氏和文氏,因为疾病一年前被遣出宫,父亲获悉后就将她们安置在南城的旧宅居住……两个月前,二
女病体不支,相继死去。还是父亲替她们出资,买了两口薄棺……」
「够了!」
赵明远还没说完,镇天宝已经听不下去,打断他,问道:「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去找过她们了?」
赵明远不答,镇天宝「哼」了一声,推开他就要夺门而出,赵明远却将门一压,不让他出去。
「滚开!」因为这动作,镇天宝有些恼了,想用拳头砸他。
赵明远却一把抓住他的肘往上一提,道:「别这样……再弄伤了手,我会心疼的。」
「谁要你假惺惺!」
此时再没心思同他开这种恶心的玩笑,镇天宝又想将赵明远撞开。
赵明远忽然把他往怀里一揽,那股梅花的淡淡馨香一下子扑面而来,镇天宝还没回过神,嘴唇一下子被吻住了——
教他意外的是,眼前这家伙一脸斯文,可是他的亲吻却霸道得夺人呼吸!那种和巴特尔截然不同的强势与蛮横,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
「呜呜……不……」
被吻得腿都软了,镇天宝趴在赵明远的胸前,差点就要滑下去,好不容易赵明远肯松开他,他又盯着眼前人那红红的嘴唇傻愣愣地
看了半天,接下来赵明远又低头轻轻一啄,亲得镇天宝头皮发麻,当即清醒过来,反手就给了来人一巴掌!
这记力道不小,赵明远白皙的脸上立刻浮出几道惹眼的红印,他却不吱声,而是自上方好整以暇地看镇天宝。
「混蛋!」还嫌打了一巴掌不过瘾,镇天宝啐了他一口,便开始使劲抹嘴,可是越抹那该死的梅花香味就越浓重,心也越乱!
「别擦了,我的嘴巴很干净,」赵明远道:「我既没有口臭,也没有龉齿,更不会像某人一样成天亲别人亲得满脸都是口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会补偿你的。」
「啥?」赵明远陡然一句,听得镇天宝一头雾水。
在他发愣了时候,赵明远又摸了摸他的脸,接道:「虽然欧阳夫人故去了,不过宋瑞还有其它的后人留在这个世上,你不想知道此
人的下落吗?」
「真的吗?」听罢,镇天宝一下子激动起来,揪住赵明远的前襟,「那你快点告诉我,他是谁?人在哪里?」
「别心急嘛。」弹了一下镇天宝的鼻尖,赵明远眯着眼邪笑道:「再让我像刚才那样亲几下,我就告诉你。」
他妈的!赵明远……他、他不是人!他是一匹披着人皮的狼!
当镇天宝衣衫不整、气急败坏地从他房里奔出来的时候,赵明远还在他身后笑得好不得意,那副死样,真正气坏了镇天宝。
来不及整好衣冠,镇天宝匆匆奔向自己的厢房,谁知迎面就和一人撞个满怀!
「哎呀师兄,你怎么这般狼狈?」
来人是莫愁,她把镇天宝一拦,调侃道:「啧啧,脖子上哪来那么多的草莓印?哪个男人那么激情?莫非是那个蛮子?他还没发现
你是……」
没等师妹说完,镇天宝一把将她挤开,推门进入。莫愁跟着他进来,继续巴着他东看西看——
「啊呀,这个地方……还有那个地方,怎么到处都有啊?师兄,你现在还是清白之躯吗?」
「不用你管啦!」镇天宝没好气地吼道。
那个混蛋赵明远,说什么回答一个字就得让他亲一下——结果他背了整篇的《千字文》,镇天宝浑身上下被他啃了个体无完肤!若
不是关键时刻悬崖勒马,恐怕他这堂堂绿林之王的一世清名,真的就要尽毁在这个有断袖之癖的狐狸之手了!
「呵呵,火气真大……能把你这个『人间祸害』折腾成这样,应该是那个赵明远没错吧。」
「哼!」
如果不是看在那狐狸握有线索的分上,他镇天宝才不会乖乖让他碰!这么想着镇天宝无意间瞥了一眼自己那幸灾乐祸的师妹,忽然
瞧见她的唇边有个古怪的红印。
「你擦胭脂了?嘴边怎么红红的?」
她现在可是男子身分,怎么还涂那玩意儿?
「这……不是啦。」
听镇天宝提起,莫愁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急忙吧嘴唇拭净……
那果然就是胭脂没错!
「哦……还说我呢?!你自己还不是命犯桃花……说吧,被哪个姑娘给啃了?宝音?还是吉雅?」
「……」
「别害臊嘛,每次扮英俊小生,你总是被一群花痴疯狂追求,这回又是哪个?」
「那个……」
「谁?」
「乌……」
「『乌』?『乌』什么?」
「就是那个乌兰图娅郡主啦!」
啥米啊,早上不是才刚煽了她一耳光么?怎么不过半天她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开始倒追莫愁了?
「你给她用了春情散吗?」镇天宝好奇地问。
「我哪有那种药!」
莫愁翻了翻白眼,「她只是忽然跑过来对我说『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敢打我』,然后就拽住我,一口亲下去……」
原来……郡主大小姐不但性格泼辣还有受虐倾向啊——看来莫愁这回惨了,惹上了一个麻烦精。
「下次她再非礼你,你就向她收费!不然真是得不偿失。」
镇天宝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谁知莫愁摸了摸下巴,竟认同地点头。
「这倒是个好主意,占我便宜就得付出代价……嘿嘿。」
……魔鬼师妹!
第十章
「环儿——」
眼看女孩儿正挎着一个竹篮迎面走来,镇天宝冲过去把她往怀里一搂,然后就开始使劲亲她!
「小、小姐?」环儿被吓坏了,愣愣地任镇天宝为所欲为。
莫愁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咳嗽了一声:「赵明远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小姑娘?」
「是啊!」镇天宝点头应道。他当初就奇怪为什么环儿小小年纪会写那么多字,甚至比一般人还要有学问。而且此女的眉目间,确
实是有一丝宋瑞的神采……她应该就是宋瑞仅存世上的亲人了。
「环儿,你的娘亲叫什么名字?」
「这……小姐为什么问这个?」
「环儿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问你,你的娘亲是不是叫欧阳伊人?你还有个姐姐叫柳娘?」
环儿怔了一下,眼里遂泛出一丝泪光,教人看得心疼。
「环儿不要难过了……你娘亲和姐姐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将来我会代她们照顾你,把你当成自己的闺女一般疼爱,好么?」
环儿懵懵懂懂地看着镇天宝,良久,点了点头……
得知欧阳夫人母女故去的消息,原本镇天宝已心灰意懒,想干脆带着环儿离开大都,然后一家子深山退隐……不过其后环儿给他的
一样东西,却教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是娘亲生前所留下的书信……」
镇天宝把所有的信都翻遍了,除了十年前欧阳夫人和柳娘与宋瑞所通的几封家书外,还有一封很特别的书信是从扬州寄来的,信中
所讲都是一些琐碎的家务事和寒暄话,不过落款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陆维。
这个「陆维」……会不会是陆君实的家人或关系者呢?
看来接下来,他有必要亲自去一趟扬州。
「去扬州?那你老公怎么办?」
当镇天宝把这个想法告诉莫愁时,她当即回他这么一句,镇天宝寻思了一番,回道:「虽然有点对不住巴特尔,不过与其让他在新
婚之日娶个男人当老婆,我还不如现在就开溜。」
「你何不向他坦诚你的真身,说不定他能接受呢?」
「开什么玩笑?」镇天宝翻了翻白眼,「想想都知道他肯定不会接受的。」
「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那么换你告诉乌兰图娅,其实你是个女儿身——你说她会原谅你吗?」
「……她会杀了我!」
「那不成了?」
「……」
正当镇天宝考虑着如何劝说环儿和自己离开伯颜府,还有什么时候离开大都之际,巴特尔也自延春阁怏怏地回来了。
「安达,你怎么了?」瞧巴特尔神情有异,镇天宝不免心虚,忙靠过去问询。
巴特尔摸了摸他的头发,回道:「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三皇子今日对我的态度……似乎有点古怪?」
一滴冷汗自镇天宝的额上滴下。特木尔那家伙该不会真想和巴特尔抢自己吧?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就太罪孽深重了……
「也罢,不提这些!阿宝,我们今天吃烤全羊好么?」
「好啊!」
一听「烤全羊」三字,镇天宝高兴地立刻跳起来。小时候他最嘴馋这个了,现在每次想到那烤羊的滋味,他的口水就不自
觉地往外流。
巴特尔笑着低下腰,亲亲镇天宝的额头,然后挽上他的胳膊,走进院内。
「阿宝,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镇天宝估计自己的吃相实在不怎么雅观,所以在场的众人都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他,瞧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只有巴特尔早就习惯
了,他帮镇天宝撕肉、夹菜、倒酒,宠溺的样子简直就像个模范丈夫。
「咦,明远你为何不吃呢?」
巴特尔这般问赵明远的时候,他微微笑了笑,道:「今天我背了一下午的《千字文》,嘴巴都背酸了,实在吃不下……」
「噗——咳咳!」
听到这话,镇天宝一下子噎住了,憋得满脸通红,巴特尔拍了他好几下,他才把卡在喉咙口的那块肉给咽下去。
「姐姐不要吃得那么心急嘛,又不是『最后的晚餐』,安达那么疼你,日后要吃烤全羊多的是机会。」
这小子一语双关,是在暗示什么?
镇天宝瞪了赵明远一眼,他却一脸没事儿人的转向巴特尔道:「安达,婚期将至,你也该早做准备吧?」
「也好……阿宝,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娶你,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又说这种话!镇天宝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很想干脆被刚才那块羊肉噎死算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深人静,镇天宝再次摸进赵明远的寝室质问他时,那只狐狸正跷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品着香茗。
见到镇天宝,他慢慢搁下茶杯,道:「姐姐,大半夜的别那么大声嘛,如果被安达发现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他会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