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陶裕换上感兴趣的的表情盯着尤渡。“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说的!要不然青文书的山寨在别的山寨都消失的情况下,为何能到现在还能保住近七成的山寨人马?”
“这……”尤渡有点哑口无言,敢忙行礼,“请将军恕罪,狼头山只是小小的一个山头,而将军您的领地却如此的宽广,下官实在是不敢妄断啊!”
“不妨。”陶裕走到尤渡的前面,来回的踱着步子。
尤渡在椅子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幸好,陶裕没有多久就停下了他的这种举动,“不必多礼,那就按照青文书的山寨来,青文书可以自行发挥,如果现在壶里城就是你的狼头山,那你该如何的把敌人堵在门的外面?并想方设法把已经落入敌人手中的四头狼崽也抢回来?”
陶裕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尤渡也不好再拒绝,“这个啊!”尤渡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将军的做法没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们不要忽略了秦乐,他的地盘比我们的大比南广文的少,他就这样在旁边,下官总感觉不是个事。”
陶裕点点头,笑道,“哈哈!我也正有此意。”他的眼睛放着光看着尤渡,“看来我真的是留下了个能人!”
“不敢当!”尤渡脸皮有点红,自己刚刚根本就是胡诌的。又想到了尤绽,“将军,下官的儿子尤绽已经快成人了,这样跟着下官在一起总是不合适的,不知道能不能另行安排?”
有点意外的憋了尤渡一眼,陶裕没有出声。
尤渡知道这点小事不应该找将军,自己怎么刚刚就一下子那么的嘴贱了?
“成人了!”陶裕的眼中突然泛起点笑意,“就是不知道青文书你这个做父亲能不能够同意,我对你儿子的能力,非常看好,那次战场上的表现,和他一起作战的士兵评价是矫健如虎,敏捷如兔。并且尤绽那小子有一股子狠劲!是大将之才。本将军想要他入军,不知道青文书的意见如何?”他的声音也随着他的话语变得很豪迈。
这下换成尤渡傻了,抓着桌子的边沿,上战场吗?尤渡根本就不愿意看到尤绽上战场,但是问的这人却是陶裕,自己根本就不好拒绝,刚开始的拒绝都不知道这位将军怎么能够容忍。他突然想到了今天的尤绽,孩子已经变大了,尤渡有点自暴自弃的低下头,“看他自己吧!我这个为人父的不干涉。”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尤绽也有,而这件事情如果自己没有去努力的话,只怕会留下终生的遗憾,也罢,随他自己。如果他真的要上战场上,而不幸先自己走的话,自己应该也能够活下去吧!
只要面对的是尤绽的问题,尤渡就有点自暴自弃。陶裕吩咐要尤渡明天把尤绽带过来,事情就这样定下了。尤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问题已经被陶裕也曲解了,陶裕根本没有对尤绽的住处做出任何的调配,这点是尤渡到了自己的房子才想起来。
床上的尤绽看样子已经睡了,少年背对着床外睡的,身体弯曲在一起,侧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柔柔的反射着淡淡的晕。
尤渡目光复杂的看着,慢吞吞的收拾好自己,然后往床上躺去,他睁着眼睛看着有点旧色床顶。最后终于不敌困意,闭上了眼睛。
等尤渡的呼吸匀称了,里面的尤绽一下睁开眼睛,轻手轻脚的翻转过自己的身体对着尤渡,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尤渡的腰上,微微的弯上嘴角,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尤渡,最后在尤渡的唇上轻轻的落了个吻,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小家伙。”又是一天了,照例两人围坐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吃饭。
“恩。”尤绽咬着汤匙不解的抬起头。
早餐是稀粥加馒头,现在两人的馒头已经没有了,稀粥都已经快见底。
“如果将军问你要不要入伍,你会怎么回答?”尤渡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看着尤绽,终于还是在早餐快吃完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出来。
“真的?!!!”尤绽居然一下子激动得站起来,眉毛高高的扬起,不过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尤渡的表情。
尤渡在听到尤绽的欢呼声时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不免有点黯然,手把碗端起来,遮住自己的脸。
正巧这时候尤绽看过来,“青文书你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尤渡已经喝完了粥,面色业已经平缓下来,尤渡看不出什么。
他停了会。“看你自己的想法吧!我不干涉。”突然,他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皱下眉,“不要叫我青文书,我这个做爹的是不是不合格,连你都不屑于此称呼了?”尤渡为了这个他已经纠结许久了,从前还可放任自流,但是现在有必要捶打下,要是连自己这个爹他都不认了,那自己也再没有必要为他操什么心,孩子大了,总是要飞的。自己作为父亲的职责也就仅止于此,毕竟这里的成年界限比从前自己待的那个时代早很多。
“不是。”尤绽赶忙否定,手里的汤匙猛的碰撞到碗壁,发出‘叮’的声音,碗壁一偏,本就不多的粥全部都洒在了桌子上。
看着桌子上的粥,“怎么这么不注意,这里的粮食非常的珍贵,你怎么不知道小心点!”尤渡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火来了,他这个新增加的毛病在作怪,见不得人浪费就算是一粒饭的分量。
外面的士兵已经开始集结,再不快点今天就会迟到了,顾不得再同尤绽说什么,这个话题就此搁置。
尤渡拉起尤绽的胳膊就往外面走,“跟我来,等会将军会找你谈话,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决定吧!爹不干涉。”
尤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正面对上过陶裕。一路上,尤渡都不停的给尤绽讲在见到将军的时候应该要注意些什么东西。
尤绽压根就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周围的士兵在两人的旁边走过,但是两人之间好像已经形成了个怪圈,尤渡只是不停的给尤绽灌输他自己总结的要注意的事项,反反复复的在那里念叨,幸好还没有忘记带路。而尤绽就是直直的望着牵着自己的手,脑子也不知道转到哪去了。这位少年的脸上一直带着红晕。
不出意外,还没有等尤绽从陶裕的房间内出来,甚至是尤绽还没有进陶裕房间的时候,尤渡就已经知道了尤绽的选择。
在外面踱着步子,看着操场中辛苦操练却满脸兴奋,士气正旺的士兵们。
尤渡突然反想到自己好像就是护着小鸡的母鸡,只有小鸡在自己的翅膀下面的时候才会觉得安心,超过了视线的范围,他就会胆战心惊。但是,自己的儿子可不是小鸡,他应该是展翅的雄鹰,是翱翔的青龙。
在父母的眼中自己的孩子总是最棒的,尤渡也逃脱不了这一法则。
事情已经变成这样,那么自己就把自己肚子里面还没有忘掉的东西统统塞给尤绽吧!希望脑子里面的存活没有忘得一干二净。
门外的尤渡做了这样的选择,而门内的尤绽也在做着他人生中的第二个重大选择。第一大选择就是他对尤渡的感情问题,第二大选择是这个。
第五十九章 两个人
门开了,尤绽从门内走了出来。
尤渡赶紧移上去,眼中有点复杂,想想又转身走在尤绽的前面。
“将军对说我,明天就随大家一起去早操,从百夫长做起。”后面传来尤绽的话。
“小子,不错啊!一开始就差不多是你王二叔的级别。”尤渡不知道说些什么,嘴巴皮子下意识就回了这样的话。
“恩!”尤绽没有注意到尤渡的异样,他现在虽然脸上没有那样夸张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在不经意间溢出来的东西却能够表现出他此刻的心情。尤渡听到后面尤绽的脚步声好像都因此而轻了不少。
看着周围不断穿梭的士兵,尤渡很自然的,手往后伸去抓住尤绽的手,并道,“跟我来!”
尤渡把尤绽带到他工作的地方,这里是城主府的一处偏房,中间还有个小小的庭院,路上的风景也还雅致,不像是暴发户的类型。
进入偏房,那个老文书正做在里面处理文书。
见有人进来,老文书从他前面的那堆竹简中抬起头。
“这是我儿子。”尤渡对着老文书扯了个笑脸。
老文书点点头。
看到老文书,尤绽有点不自然的对老文书笑笑。
老文书没有表情,径自打量了尤绽一会后,又埋头继续他自己的事。
尤绽见老文书不再打量自己了,全身都像是松了一口气。
“青文书,他是不是有点……”尤绽动动自己的手指,偷偷的在尤渡的耳朵旁边嘀咕,说到一半,他的眼睛不小心瞄到老文书又抬起头看着自己,后面的那截话给硬是卡在喉咙眼中,说不下去。
倒是尤渡不解的抬起头,“怎么?”
尤绽慌忙摇头,“没!没什么!”
在尤渡七翻八翻不知道在找什么的时候,尤绽总是趁尤渡不注意的时候打量那个鸡皮鹤发的老文书。
“啊……怎么会没有?”尤渡突然发出巨大的声音,案几上的竹简被他一把给扫落下来。
尤绽本来在偷偷的打量老文书。
响声很突兀的传来,这下,尤绽僵硬的硬是要把自己的头给一下转到尤渡的一边,颈子的骨头在接近九十度角的幅度中,‘咔擦’!
诡异的卡擦声很引人注目。这时候正是尤渡没有发声而老文书那边也没有声音的情况下。
“你怎么啦!”顾不得地上面散乱的竹简,尤渡踩在上面直接往尤绽的方向跨来,双手捧着尤绽的头,眼睛上上下下的扫视,焦急的声音在重复,“你的脖子怎么了?有没有事?脖子会不会断了?”
老文书顿了下,然后抬起头,眼睛里面白眼珠子是黑眼珠子的三倍,但是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此时尤渡正焦急的问着尤绽,尤绽又一时之间被尤渡给弄呆了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呆呆的,一个胡言乱语。
老文书慢慢的进入尤绽的视线中,只见他佝偻着背,缓慢的整理尤渡刚刚踩了脚印的竹简,还有别的什么还有用的东西。
“你不要吓我!”尤渡看着尤绽好半天都没有反应,急了,他开始使劲的摇晃着尤绽的脑袋,“你的颈子没有扭断吧!”
尤绽终于有点回过味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张大着嘴,正准备解释。
“青文书不用着急,他只是颈子的关节响了下,就如同我们的手指关节能够响。你儿子活蹦乱跳的呢!”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声线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中缓慢响起,顺便还伴随着嘎嘎的笑声。
“我没事。”尤绽也终于逮到机会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什么?!”尤渡猛然把尤绽给推开。
尤绽的表情有点受伤,虽然尤渡可能并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受伤!”他很惊异的指着尤绽,随后突然大笑。
“你怎么啦?”尤绽担心的走上前去。
老文书没有理他们,清理好尤渡脚边上的几捆散开的竹简,确定后面的散落的竹简实在是太多,以自己的速度,一时半会肯定整理不好。并且看样子尤渡不会再踩,也就由着那些竹简散落在地上,没有再捡。
执起刀,老文书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他自己的工作。
尤渡一直在笑,而尤绽非常担心的看着他,他不明白一个人的情绪怎么能够转变得如此迅速, 终于,尤渡看样子像是笑够了。最近的变化有点令尤渡的脑子压抑,这样一通的狂笑,尤渡觉得一下轻松不少。
只见尤渡环视了下他刚刚制造的场地,嘴角弯了下,也没有再理。反而把角落里的椅子给搬出来,在自己书案的旁边清理出一小块的空地,然后把椅子给放上去,示意尤绽坐下。
“也罢,找不到就不找了。”他自己坐在文案后面的椅子上。
“你在找些什么?”尤绽看着遍地的竹简和乱七八糟的工具,非常的好奇。
摇摇头,尤渡开始整理案几上的竹简,“没有什么。明天你就要做百夫长了,趁着现在还没有战事,我想给你一些应该对于你有所帮助的东西,但是我不记得自己放到那里去了。”案几很快就被尤渡给清理好。
老文书听到尤渡话的时候耳朵好像微微的动了下。
“你今天有没有想要做的事?”尤渡开始整理地上面的竹简。
“啊!?”尤绽很惊异。他有点小心翼翼的回答尤渡的问题,“没有啊。”
“那好,你不是说你王二叔碰到了黑小子吗?我也好久没有去看你王二叔了,就去他那里,然后等回来了我们父子再好好的谈谈。”尤渡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现在地上就只剩下数得清的竹简了。
“好。”尤绽点点头,他看着尤渡的手在地上整理竹简,他真的很想也帮尤渡一起整理,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勇气。
他很怕有那么一丁点的事惹得尤渡生气,所以索性什么也不去弄,他想再等等,尤绽现在有点感谢那个军师了,但是他现在没有来。
尤绽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咨询下那个杨羽。至于其他的人,他怕自己的事情表露出来后,别人又会去告诉尤渡,而尤渡不理自己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在那里呆着干什么?傻了吗?”看着尤绽坐在那里,尤渡有点发脾气,“怎么现在越大越呆了!”
“啊!”尤绽突然发现,他面前的案几上已经被整理得整整齐齐,而尤渡不见了,有点慌张的转头,发现尤渡已经在门口瞪着自己。
讨好的对尤渡笑笑,尤绽狗腿般把自己坐的椅子重新放到房子的角落中,还用袖子拂下椅面。
看着尤绽的动作,尤渡把脸给别过去,挤出点笑容,“陶文书,今天就麻烦你了,我的任务明天我会加油做完的!”
原来老文书是姓陶。
陶老文书点点头,微微的笑了下,然后继续埋首在他面前的竹简堆中。
太阳在头顶火辣辣的发散着热气。
下面,操场上的士兵们正在一板一眼的挥舞着手中的长矛或者是别的兵器,就那样一下下的在那里挥舞,动作不多,但是在太阳的照射下,看上去非常的矫健有力。
看着眼前壮观的士兵们,尤渡分不清怎么去找王二麻子。
士兵很多,看不到边。
“你知道你王二叔是在哪里不?现在他们正在操练允不允许找人?”不是第一次看到练兵,但是这样一直走在士兵们的旁边,感受的却是另外的一种气氛。尤渡看着认真的士兵们,冒出真的不想去打扰他们的想法。
“还要等一会,等他们休息的时候才能够让他出来。”尤绽带着尤渡走了好一会,才到一棵大叔的下面停下。
他手指指着不远处,“那一大块就是我们狼头山从前的人马,王二叔在里面。”
“你王二叔自己也要操练?”尤绽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
“恩!作为百夫长是不能像千夫长一样偷懒的。”尤绽很自豪的拍拍自己的胸,带着笑容看着尤渡。
现在还分不清哪个是王二麻子,尤渡根本就没有理尤绽那笑容。
战士们的脸庞在太阳的滋润下都油光发亮。
尤渡受不了这天气,索性搬了两块石头坐到大树底下,
尤绽一直站着。
仰首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现在还是少年下巴上的轮廓已开始逐渐长开,嘴巴边上也好像 冒出点毛茸茸的东西。
“坐吧!”尤渡指指刚刚顺手搬过来的石头,没有再看尤绽,手却若有所思般的摸上了他自己那轮廓不是很分明的下巴上,下巴滑不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