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 下+番外————冰火草莓
冰火草莓  发于:2010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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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崔敬植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事情发生后,我就派人到处寻找韩冰,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希望越来越渺茫。……刚才,警局里有个熟人给我来个电话,说是找到了……找到了一具尸体,体貌特征比较符合,所以,我想和你们一起去看一下。”

言铮脸色惨白,紧咬着发紫的嘴唇,已经说不出话来。鲁威担忧的说:“铮,要不,你回酒店休息吧,我和崔先生去看看。”

言铮缓缓的摇摇头,强打精神,吐出几个字:“我要去。”

崔敬植看着鲁威和言铮的举止神态,早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不禁感到迷惑:“怎么都喜欢上了男人?”

在车上,三个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刚一走进太平间阴森的通道,言铮就浑身战栗,双腿发软。鲁威只好用手臂紧紧搂住言铮的腰,慢慢往前走去。一个警察带领几人来到一个房间,说:“6号柜。”崔敬植示意手下人去打开冰柜,那个警察伸手拦了一下,又说:“崔先生,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得比较厉害了,还请有个心理准备。”

崔敬植闻言迟疑了一下,转头对鲁威和言铮说:“我还是不看了,你们辨认一下吧。”然后问那个警察:“有什么随身物品吗?”

那个警察点点头,说:“跟我来!”于是带领崔敬植走了出去。

鲁威担忧的看着言铮,说:“铮,你还是不要看了。”言铮满脸是泪,后退着靠在墙上,他听到了警察的话,也明白话里的意思,揪心的痛楚和恐惧像一张巨大的网,罩住了全身,点点头,言铮顺着墙壁无力的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目光涣散的注视着前方。

鲁威稳定了一下情绪,上前,伸手握着6号柜的把手,缓缓拉开。纵然是见惯了不少场面,纵然是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鲁威还是被面目全非的尸体吓得几乎失声叫了出来。不敢再看第二眼,鲁威急忙将柜子关上,紧皱着眉头,强压下胃里翻腾的液体。

好一会儿,鲁威才恢复过来,转过身将精神恍惚的言铮扶起来,说:“铮,你怎么样?”

“是……是……冰吗?”声音颤到不成句。

“看不出来原来的样貌。”鲁威一想起尸体的惨状,又想要呕吐了。

正当鲁威半扶半抱着言铮往外走的时候,崔敬植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见了二人,问道:“怎么样?是韩冰吗?”

“腐烂得太厉害了,根本没办法辨认。”鲁威摇了摇头。

崔敬植把纸递给鲁威,说:“这是尸检的资料。”

鲁威看了一下,上面写着性别、身高、大概年纪、血型及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这些资料倒与韩冰的情况基本吻合,可内心仍不想承认,于是对崔敬植说:“就凭这些资料也不能断定那就是韩冰啊。”

崔敬植看了鲁威和言铮一眼,伸出手,慢慢摊开手掌,里面是一个小塑料袋。鲁威疑惑的拿过来,仔细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小塑料袋里装的正是韩冰一直戴着的那枚戒指。鲁威瞪大着眼睛看着崔敬植,崔敬植点点头,说:“是从那尸体手上摘下来的。”

言铮一直紧紧盯着那枚戒指,听到这句话时,再也支持不住,眼睛一黑,便昏了过去。鲁威慌忙将言铮抱起,崔敬植用车将言铮送进奕勋所住的医院。

鲁威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憔悴虚弱的言铮,又想到死去的韩冰和如今生不如死的崔奕勋,心中难耐悲伤,不由掩面哭泣起来。

夜里,言铮终于苏醒过来,看着伏在床边睡着的鲁威,心脏仿佛被生生割裂的痛又开始提醒着现实的残酷。泪水无声滑落,嘴角却扯起一丝苦笑:冰啊,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为什么要让我承受失去你的绝望和痛苦?你就这么对待你爱的哥哥吗?你就这么任性来伤我的心吗?冰!冰啊!你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办?……

鲁威被言铮轻轻颤抖的身体惊醒了,忙睁开眼睛,就看到绝望悲伤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鲁威将言铮抱在怀里,轻轻吻着言铮的额头,没有安慰的话语,静静的用自己宽厚的怀抱温暖着心爱的人冰冷的身心。

爱,让我们远离孤单!爱,让我们相互温暖!爱,给我们勇气!让我们彼此搀扶着活下去!

第二十八章.中

天一亮,鲁威就去警局处理韩冰的后事。因为有了崔敬植的帮助,尸体认领及相关手续非常顺利,当天下午就将尸体火化。鲁威和言铮商量后,决定将韩冰的骨灰带回家乡安葬,那个宁静的北方小城。

鲁威去乌镇整理物品,言铮一人来到崔奕勋的病房,正在低头削水果的崔母看见言铮进来,急忙站起身,冲言铮笑笑就善解人意的走了出去。

崔奕勋看着言铮,轻声打着招呼:“铮哥!怎么两天没来?”

言铮在床边坐下,拉着崔奕勋的手,看着和自己一样憔悴的面容,心里难过不已,狠狠心,还是开口:“奕勋,我必须要告诉你。冰……冰真的死了!……我们在警局见到了他的尸体……昨天已经火化了……”

意外的,崔奕勋并未激动,表情有些木然的望着言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奕勋!你听到我的话了吗?”言铮有些担心的问到。

崔奕勋垂下眼睛,声音沙哑:“水那么冷,那么急……还有许多漩涡和暗涌……我来晚了……真该死!……我来晚了……”

崔奕勋仰起头,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太痛了!就快死掉了!铮哥,死了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吧?!”

“奕勋!冰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是亲弟弟一样。失去他,我也是生不如死。可是我必须活下去,我还有李旭需要照顾,还有鲁威。你也是,你还有父母,还有亲人。死很容易,活着才需要更大的勇气。”言铮用力握着崔奕勋的手,希望把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微微摇着头,崔奕勋紧咬着下唇,喉结因无声的哭泣而上下抽动着。

“奕勋,冰如此爱着你,他一定不希望你去做傻事,尤其是不能以爱名义,让他背负这么深的罪。人活着总有很多责任,总要学会坚强。”言铮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放在崔奕勋的手里,说:“这是冰的,你收着吧。”

崔奕勋看着手心里的那个小小的圆环,耀眼的银色,刺痛了眼睛,好一会儿,五指聚拢成拳,慢慢俯下身子,终于哭了出来。曾经那么幸福的笑着,曾经那么美好的身影,如今,都已成风。

言铮轻轻拍着崔奕勋的后背,自言自语似的说:“为了冰,我们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可是——没有了冰,我要怎么努力才能活下去?铮哥,你告诉我!你教教我啊!”哭泣的声音满是绝望和无助。

言铮咬着牙,沉声说道:“忘记!彻底忘记!”话虽出口,心里却一片悲凉:已经渗入骨髓的爱和痛,要如何才能忘记?

崔奕勋压抑的哭着,想像着韩冰纵身跳下冰冷的河水,单薄的身体在水里沉浮的情景,心就痛得无法呼吸。忘记?还没忘记,思念就已像荆棘般疯长,抽打着早就伤痕累累的心灵,直至鲜血淋漓。

言铮双手用力握住崔奕勋的肩膀,哽咽着说:“实在忘不掉就锁在记忆里吧。明天我和鲁威就要带着冰回家了,我打算把冰安葬在故乡。”

崔奕勋颤抖着扯下自己脖子上一直戴着的十字架,交给言铮,说:“铮哥,把这个和冰放一起吧,就权当是我陪着他。”低下头,喃喃的说:“冰其实是最怕孤单寂寞的。”

看着悲痛欲绝的崔奕勋,言铮的胃突然急剧的疼了起来,强忍着剧痛,说道:“奕勋,你自己要保重身体,我这就走了。”

崔奕勋点点头,抿着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铮哥,谢谢你!”

“傻孩子!”言铮抬手摸了摸崔奕勋的头发:“你和冰都是我的弟弟啊!还说什么谢谢!”

想起韩冰也总是用这样宠溺的表情看着自己,崔奕勋的眼泪又要掉下来,急忙低下头,嘴里含混的说:“哥,再见!”

言铮逃也似的离开了崔奕勋的病房,来到走廊上,蹲下身子,咬着拳头,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好久,言铮平复着站了起来,准备回酒店。这才发现崔奕勋的母亲正站在旁边,表情悲伤又有些局促的看着自己。

言铮一愣,不知要说些什么。

只听崔母说道:“谢谢你!谢谢你对奕勋做的一切,现在能够安慰奕勋的也只有你了。”

言铮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奕勋是冰最爱的人,是冰舍弃生命也要保护的人。同样,冰也是奕勋是用生命来守护的爱人。这样的感情,这样的痛苦,我又怎么做什么呢?”

崔母怔住了,沉默着低下头。

言铮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崔母站在门口,看着奕勋蜷缩着,后背朝外躺在床上,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从那不住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自己的儿子又在伤心哭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后背。

自从出事后,崔奕勋就本能的排斥自己的父母,尤其对自己的父亲,崔奕勋更是抗拒到连话都不说。虽然不至于把韩冰的死完全归咎于父亲,但崔奕勋还是无法不去怨恨。崔母对于现在这样的局面也止不住难过和焦急,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化解父子两人的隔阂。

崔奕勋虽然感觉到母亲对自己的小心翼翼,却不想去原谅,也不知如何去原谅。固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崔奕勋的心亦如止水。

第二十八章.下

吃过早饭,崔母推着崔奕勋来到户外。夏雨前闷热的空气粘粘的,偶尔刮来几丝微弱的风也像在水里浸过一样,这样的天气让崔奕勋觉得更加胸闷。

刚接到言铮在机场打来的电话,就在几分钟前,言铮和鲁威已经带着韩冰离开了。看着天边厚厚的云层,崔奕勋的眼睛又开始潮湿起来。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那温润的脸庞,粉色的嘴唇和温暖的笑容……所有属于韩冰的一切都只能存在于记忆深处。时间真的可以消磨一切吗?三年、五年,或是更久以后,我再想起你时,真的可以云淡风轻吗?

崔奕勋垂下头:冰,忘记你就可以不再痛苦了吧!可是,为什么我却舍不得将你遗忘?即使痛不欲生,我也想将你永远的烙刻在我的心里!

大滴的眼泪落下,崔奕勋在心里呼唤着:冰!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痛吗?你就这样走了,却留下我一个人苦苦挣扎,这种活在思念里的日子如同凌迟……可是来生,如果我们不能同死,我还是要你在我前面离开,这生不如死的痛苦,还是要由我一个人来承受……

崔母看着崔奕勋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虽然心里清楚却仍是忍不住问道:“奕勋!又哪里疼?”

崔奕勋抬起右手,抚上心脏,凄然的说:“这里,这里破了好大的洞……”

崔母蹲下身子,搂住崔奕勋,哽咽着说:“奕勋,对不起!就当是可怜妈妈,你也一定要振作起来啊!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崔奕勋擦了擦眼泪,说道:“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吧!”

“好,我们这就回房间!”崔母急忙起身。

崔奕勋摇摇头,纠正道:“我们离开中国。荷兰、英国、加拿大……随便去哪里,越快越好!”

“哦,这样啊!”崔母沉吟了一下,说:“你爸爸的工作还没安排好……”

“只有我和您,我们两个人去。”崔奕勋有些生硬的打断了母亲的话。

看着儿子固执的表情,崔母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父子二人的关系还要慢慢修复才行。于是说道:“好,就我们两个去。那也要让你爸爸安排一下啊。”

两天后,崔奕勋和母亲已经到达了英国有名的休假地——英格兰中南部沃里克郡的皇家利明顿温泉小镇。七、八月正是利明顿小镇是最好的旅游季节,温度适宜,气候湿润。崔母一边安排着崔奕勋的水疗时间,一边计划着游览日程。

看着母亲兴奋的忙前忙后,崔奕勋的心里更加感到空虚。就在不久前还计划着和韩冰周游世界的,可如今却阴阳相隔。上帝,您是在惩罚我的贪心吗?如果是为了惩罚我,那为什么反而夺走韩冰的生命?

尽管崔奕勋精神状态一直低迷,但毕竟年轻,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身体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这一天崔奕勋比平时起得早,想去洗漱,经过母亲的房间时,听到母亲在激动得说着什么。本来不想听的,可突然听到母亲喊了一句:“你难道想逼死奕勋吗?”

崔奕勋不由停下脚步,只听母亲说道:“如果不是今天王太太打电话恭喜我,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奕勋刚刚恢复些,你就来刺激他,你逼死了奕勋,我也不活了!”

“在你心目中,是不是妻子儿女都比不上你的公司发展重要?”

“她苏家大小姐即使是个仙女,也要奕勋自己喜欢才行啊?”……

崔奕勋有点明白了,伸手推开房门,只见母亲正举着电话惊慌的看过来,旁边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页面显示着自己的新闻照片。崔奕勋走过去,只见液晶屏上醒目的一行大字:崔氏集团与盛世集团强强联姻,旁边是崔奕勋和一个女孩的照片,下面则详细介绍了两家集团的资料及二人的家世背景。新闻里面还说,崔奕勋远赴英伦到德比市与正在德比大学就读的苏小姐共度假期,还说二人不日将举办订婚仪式,年内即有望完婚等等。

崔奕勋没想到父亲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利用自己的婚姻来谋取利益,冷笑了一声,崔奕勋合上电脑,转身就要走。崔母一把拉住奕勋的手,急切的说:“奕勋,都是记者乱写的,你——”

崔奕勋没有回头,声音冰冷:“如果不是爸爸授意的,这种新闻怎么可能顺利发出来?”

“奕勋!”崔母低声叫着:“奕勋!别担心,有妈妈在,没人能逼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无所谓。”崔奕勋平静的声音透着坚决:“除了冰,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所以,和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都无所谓。”

“可是婚姻是关乎你一生幸福的大事啊!”崔母心疼不已。

“冰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幸福于我,遥不可及。”顿了一下,崔奕勋又说:“妈妈,不必再和爸爸为了这件事争执了,我接受所有的安排。”

崔奕勋来到卫生间,注视着镜子里冷漠的脸,心脏又开始阵阵刺痛,仿佛在提醒着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自从昏迷醒来以后,崔奕勋就落下了这个毛病,只要一想到韩冰,心就像被针刺穿般的痛,不算剧烈却很持久。

用手死死压住心口,崔奕勋感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喃喃的说:“冰!怎么办?我还是忘不了你!我还是爱着你啊!冰……”本以为早已流尽的眼泪又开始滑落。

第二十九章.上

崔奕勋一边认真的喝着咖啡,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女孩,金色的长卷发,麦色的肌肤,眉眼间总带着一抹倨傲的神情,具备富家小姐的典型特征:狂妄、自恋、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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