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月(出书版) BY 护玄
  发于:2010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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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与我无关。」眸光一转,屋内并没有那柄剑,「你寻找日轮是因为你的私心,聚兵反叛朝廷,所以你身后应该有个更大的人物对吧!不过看来那人似乎没什么用处,就算当真和你称霸天下大约未来也只是个娃娃皇帝。」这样就与左岳的说辞有相近了。

「你的确很聪明,让我不得不好奇当年救你及养育你的人是怎样的厉害之辈。」说话一针见面,丝毫不会给人扰乱。

「的确厉害,你们永远也比不上的高人。」断筝哼了哼,「如果你只是要我来听废话,恕不奉陪。」他整了整手上的筝琴,打算扭头离开。

张晏按住他的肩膀,「何必心急,你难道不想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还有日轮剑到底在哪里。」见他回眸,他笑了,「我知道月见刀十之八九在你手上,不如我们可以合手,你报你的仇我也可以当我的王,等所有的事都解决之后我可以将日轮剑给你。」不过到时他相信也没办法离开了,男人在心底这样想道。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带着月见,早在十多年前它就已经和日轮一样失落,说不定它现在也刚好给哪个猎户拾到等你去买呢?至于凶手爱说不说随便你,我迟早会找出来……然后一个不留的全杀了。」断筝挥开他的手,语带个屑的哼着,「一开始我便说过,我第一眼看到你就不顺眼,所以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想利用他,先去找棺材相风水再说吧!

张晏沉默了一下。

野马总是难甽服。

「我可以说凶手是谁。」

断筝挑起眉。

「既然你决意不与我合作,日轮剑我也不会让给你,而你已经知道我们天命堡的秘密,所以在我说出消息前你必须答应一个条件。」他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瓷瓶放在桌卜,「你只要有胆子喝下去,我不但说出幕后策动的凶手是谁,还放你和左岳两人离开……」

话还没说完,断筝已经抄起桌上的瓷瓶一仰而尽。

「说吧!」

房门被打开。

就在左岳算好两个时辰不见人影归来正想抽剑杀出去的时候,那门咿呀一声给人推开。

「断筝?」先前那两个被整的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前头那人将手上已经昏厥的人扔给他,而后面那人一脸铁青的将手上的筝琴毫不爱惜的随意弃置在地板上。

房门又被关起来,从声音上听是给上了好些锁。

不过重点都不在这边。

「断筝,你醒醒。」他用力拍着怀中那人的面颊,不过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接触肌肤上传来的温度高的吓人,像是烧灼似的。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甩去脑中的想法,他将他抱起放到床上,然后从一边水盆打湿毛巾放在他额上。

「左左……」断筝微微睁开一点眼睛。

「醒了?你到底又做了什么,为什么会烧的这么厉害!」他按住他的手腕,脉相不似中毒,但血气行走却异常混乱。

「我的琴呢……」他说,声音微弱。

那是师父亲手给他做的东西。

「在地上,你现在必须要看大夫,我去叫那些混帐。」虽然他不觉得这些人会理会他们--不然断筝就不会这样子回来。

「不用……你只要在我手上划一刀……就会好一点……」该死的张晏,他原来是猜想那瓶中不离毒药,反正有小蓝的解药护身还不至于伤到,但没想到那心机深的家伙竟然给他吃这么歹毒的东西。

逆息,血气回冲。

「你又在说什么笑,你发烧与划一刀哪里相关,找死我可以成全你啦!」实在是很想给他一拳,看能不能将他的脑子打正常一点,「我先带你离开这里,然后找大夫。」他将风剑别到腰上,然后走出小厅捡起那张筝琴。

然后他又愕住。

那筝琴远比他想象来的重几十倍。

看来朴素简单的筝琴足足花了左岳大半的力气才拾起来。

要是这琴如此沉重,为何断筝带着它会如此轻松?

左岳诧异的将视线转向房里。

那令他诧异的人缓缓起身,沿着床缘想下床。

他立即冲过去眼明手快的扶住他,断筝脚步不稳的差点从旁边的桌子给他撞下去。

「谢啦……我就知道左左……不会弃我不顾……」扯出一个虚弱的大大笑容,「那主人答应两个时辰后放我们离开……你耐心一点吧……」之所以必须等两个时辰,断筝猜想那张晏必定是谨慎到会将屋内所有的东西都撤走,免的让人看出蛛丝马迹。果然是心机重的家伙,他必须好好想想张晏与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凶手是……

他微微抬了眼看了身边的左岳。

他究竟是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为何还要帮皇帝取剑?

「两个时辰,到时你要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左岳怒吼。然后将他搀回床上。

「所以我说……你在我手上划一刀……别让血气逆流大急……」他伸出手腕,然后看着他,「左左……你不做我真的过不了两时辰……」他又勾出笑容。

事实上是两天,不过左岳这人实在是龟毛到欠砍,若是照实说他必定会磨蹭,不如马上刺激他算了。

「我知道了,你忍耐点。」抽出风剑,让那锐利的剑尖在白晰的手腕上留下一道血痕。

「嗯,」断筝闭上眼。

手上传来刺痛灼热,然后是液体从他体内流出的感觉。

令人发昏的痛楚和热力感随着血液流失慢慢减缓。

逐渐清明的脑袋也没刚才那样浑沌。不知道该不该联络往京城去的小蓝,小蓝对药类精明的很,这种东西百分之百不会被他看在眼底,不过他并不想放弃左岳这条线:

这条杀皇帝的线!

没错。张晏说凶手是皇帝。当年的暗诏他手上也有一份。

好一个张晏,暗诏都拿出来还敢说与自己没关系。他肯定也是参与的杀手之一,莫怪要他先喝下那药,原来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没关系,早死晚死都一样要死,他到时会将他们全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照他所说,他们也打算刺杀皇帝,原来只是想利用他,不过既然不相为合,那便表示他们都会出现在京城等待杀皇帝的时间。

那好。很好。

所有人都到齐了,一同下黄泉作伴也不孤单。

身边的人有了动作,左岳执起他的手点了几个穴口,然后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块衣科替他包扎起伤口,「好多了吗?」

「嗯。」坐起身,他点点头。这才瞧见半个床铺几乎都给染红。

「你失血多,气色很糟先别起来。」左岳皱着眉将他按回床上,「究竟他们对你做了什历?」对一个没什么武功的人下手也太过于狠。

「他不喜欢我长得比他帅。」

「断筝,我并不想揍你。」不过必要的时候他绝对会下手,一定会,肯定会!

「好吧!事实上是我不小心偷听到……他们要带着日轮剑去京城杀皇帝。」随便掰了一个理由,果然看到左岳的脸黑了一半,「我又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说话,他们还说什么皇帝灭了守护族,一定也并吞了月见刀之类的,然后我就被发现了。」他相信自己的演技,还有左岳这个直脑子的一定会上当。

如他所料。

「出去之后我会将你安置在镇上疗伤,我必须回京城。」

杀皇帝的确是最直接了当的,问题是他们要如何下手?

直接杀是最不智的行为,因为他们要面对整个皇家军队,就算真正杀成功也必定要大伤元气,此后整顿夺来的江山最困难。

也许是偷偷下手,然后宣称暴毙之类的……就像以来后宫妃子经常争位夺宠一般。

不过这手段必要的条件就是--

里头一定有一个人是皇帝最熟悉也信任的人,也许是皇亲手足都有可能。等皇帝一死,那位子便会轻轻松松的接过,后续只剩下整顿问题。这是不伤兵损将的一个办法,也是历代最多人用的办法。

「我同你一路。」

「不行!」左岳厉声的拒绝。

断筝泛出笑容,「可是,我怕死嘛!要先找一个高手巴着呀!」

「那已经与你无关,你待在这里养你的伤,今后我们不会再一道走了。」他回京城之后一定是危险重重,这小子跟着一定很快就会丧命。

他只要好好活着,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左左,我知道他们计画喔!你想我要是不快点找高手跟着,我应该连伤都不用养直接躺棺材就行了。」明说就是他会给人干掉就对了。

左岳果然如同他想的浮出难色。

「有危险我会乖乖闪旁边,好吧!」

断筝微笑的看着他,直到左岳点头。

「我就知道左左不会抛弃我。」

这句是他的真心话,他的确很喜欢左岳,也不希望失去这个山下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的明友,但是他要杀皇帝。

所以,总有一天他们会对上的。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一个。

他希望。不会是自己。

第七章 余光流转

回程的路此来时快上许多。

主要的原因是来时制造麻烦和骚动的那人几乎不说话……喔!是没力气再继续制造动乱了。

两人已经从原先一人一匹马的状况下变成两人一辆马车。

塞北一带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大夫能医治他的伤。

「左左,你要吃蜜渍吗?」那不知死活的人从马车里探出苍白的面颊,几天下来他的手腕上多了很多的伤痕,每到发作血气逆流的时候就必须放一次血。

左岳有点担心找到能治他的大夫前他会先丧命。

「不用,你自己吃。」专心的策着马车,他们必须赶紧回京城。

「你像被鬼追到一样跑了好几天啦!都不累的?」中间他们曾经停下来过几次,不外乎是在驿站换马买干粮,另外就没见他休息过,几乎日夜兼程的拼命赶路。

「不会。」他累,但是不能停下。

除了必须赶回京城保护皇帝以及全城戒备外,还有断筝的……

他自己说应该不是毒,而是逆息之药,但是他眼中看来,既是伤人之药,便与毒无异。

沿路上也打听了不少名医诊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点头说能治的。

「左左,换我吧!你先睡一下,不然太累等等翻车怎么办。」他不是不相信左岳的驾车,但是当人极度疲累想睡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不会,你进去坐好。」

断筝沉默了一下,但接下来的动作才让左岳差点真的翻车。

「你疯啦!别拉我的衣服!」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努力抵抗他的动作。

「借我看看你的身体是不是铁打的。」不然怎么可以撑那么久,断筝努力的想扯去他的上衣,「别那样小气,我没见过铁打的身体是怎样啊!」他很好奇,好奇的不得了。

「别闹了,当心我揍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欠扁,他是看在他虚弱才不出手,不然绝对会揍他!

「呜……小气鬼。」断筝一脸委屈的缩回手,然后乖乖滚回去他的座位。

大约过了午后,天色阴暗了起来。

空气飘散着落雨之息。

察觉到这一点的左岳当机立断的找了一座破庙将马车赶了进去。

不出所料,没多久天上立即飘下雨点,然后茫茫转大,直到雷声轰隆。

「看来好像会下很久的样子。」断筝跳下马车,搓着手住破庙的四周跑来跑去的。

「你干什么?」皱着眉看他愚蠢的举动,左岳开始四下搜集一些残破的木头看树枝杂木,看来雨势一时半刻停不了,他必须先生个火烤暖,

「运动一下,这两天都没什么动到。」坐在马车里坐得要变成木头人了,缺乏运动。

「神经,过来烤烤火,」他将火生起来,那熊熊的火焰让屋内一下暖很多。

「我不冷。」他都住冰山了,这点小雨不算什么,他有时候反而还觉得山下还比较热些。

「过来,顺便吃点东西。」他的语气强硬多了一点。也不想想现在自己的状况,要等等又染上风寒什么的,他一定会随便找一个村子将他丢掉。

天上的黑云积厚,左岳开始担心会不会这场雨要下一个晚上,还是他先用这时间小睡一下好了,醒来之后才有力气继续赶路。

断筝乖乖的坐在他旁边啃干粮。

「你不痛吗?」赫然,他开口问道。

「啥?」嘴巴上还咬着饼,断筝不解的转过头看他。

吃饼为什么会痛?饼会咬人?

他怀疑的看看饼,然后又看看左岳。

「我是说你的手。」他几乎每几个时辰就必须在那手腕上划上一剑,那汨汩流出的鲜红红的刺眼。他记得曾经看过犯人给处决时割开手腕,随着那血红不断流失,那犯人就算坚强如铁还是受不过恐怖的煎熬,许多人会开始哭喊,不过司刑官会将他们紧紧绑着,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性命流失最后气绝。

但是这方法太过缓慢残忍,已经很少人会给这样判,多是腰斩或斩头取代。

反观,断筝每每却只是安静的看着,或是有时候来个几句讨打的话来玩他,就是从来没说过苦什么的话。只是旁边看的自己,好像此他更痛的样子。

断筝摇摇头。

「不痛?那至少也会怕吧?」

断筝还是摇头。

这下子换左岳疑惑了,「要是没快点找到方法解你身上的异样。你知不知道会死的?」他以为他还置身在状况外,比他这旁人还轻松。

「我知道。」将最后一点残渣吃的干净,断筝点点头,「可是,左左你一路上不是都有到处打听哪里有大夫,而且你也不会真的下手太重让我血尽而亡吧!」每次帮他放血时,他都以为被割腕的时左岳而不是他哩,一脸僵硬外加铁青痛苦的,有必要这么挣扎吗?

「你……我说不过你。」看他说的如此轻松,左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啊!左左好乖快睡觉,不然又不休息了。」断筝存心气炸人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外面雨好大,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停了吧!」外头传来的声响不小,冷风和细微的雨点还从破碎的窗户微微闯了进来。他站起身子,到远一点的马车上抱下毛毯。

在火堆旁边睡总比在冷冷的马车里睡好多了吧!

他将毯子在地上铺开,然后第一个先钻进去。

左岳看了傻眼。

「左左,你再不来睡我就把被子都卷走。」断筝掀开毛毯一角,把脸露出来说道。

他想起以前小蓝很小的时候不敢半夜一个人睡觉,常常抱着棉被找其他三个人睡,最常的就是来找他或师父,然后两人就要闹上好个大半夜,直到大师兄进来骂人。

那漂亮的脸庞映着火光格外灿烂,像多了一点血色。

「雨停了要叫醒我。」左岳跟着爬进被子里,「……?」

正奇怪他怎么没有出声,才低头一看,断筝几乎是沾枕立即睡着了。

这个人……

左岳好笑又好气的替他拉好被子,然后发怔似的盯着那几乎白得透明的脸。

真要说的话,断筝其实长的挺漂亮。

他所谓的漂亮不是南方的那种女子脂粉气息,而是他五官端正秀气,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清渺风雅,当他整人的时候眼睛波光流转就像孩子一样顽皮恶劣,抚筝琴的时候神色又同如神只般的不可犯,偶尔注意到,他沉思中那严肃正经的样貌远远抵过任何人。外表看来就像文人雅士般的,但却又涉入江湖疯疯傻傻的四处闯荡。

他是怎样的人?

左岳觉得他所见到各个风貌的断筝都是断筝,但是又好像刻意区隔成不同的人似的。

他最喜爱露出那大大的傻气笑容叫着他左左的断筝。

虽然他说出的每句话都足以引人想掐死他。

不过这样的断筝却令他最舒服。

「很想认识真正的你。」将覆在他脸上些许的黑色发丝拨开,左岳轻轻的在那白色的额上印下一吻。

不远处的柴火发出崩裂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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