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世界 I————六欲猫
六欲猫  发于:2010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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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有想我吗?"
"没有。"
他露出受伤的表情。那又怎样,我确实没有想过嘛。习惯了我的冷言冷语,他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无可今年的生日想要什么?"
我惘然的想了想,这么快就到我生日了?我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十二月十五!"
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很不满意我竟然忘了自己的生日。
十二月十五是吧? 又过了一年,离开那个男人已经两年了吧? 今年我二十了,不再是个小孩子。
"无可,你不要再想那个人了,你给我听着,祇要我还活着的一天,你永远都是我的!"
我关掉通讯,无视他可能会马上乘专用班机回来,在我面前怒吼,直到把我肩膀摇碎了为止,祇是为了警告我不要想起别人。
自私的男人,连我唯一自由的思绪都想操纵。
像没有根的浮萍,我祇能随着水向飘流。
可悲的人生,我无力改变。
++++++++++
我卷缩在黑暗里,睡不着。外面的夜色是那么忧郁,连星星月亮都被洗去了光彩。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关上。
在这个时候会进入我的卧室的祇有一个人。
"无可,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宽大炙热的手落在我的腰部,我却感觉不出任何温度。
"你又没有好好吃饭,你的腰瘦得快能一把捉了。"
他的叹息传进我耳里,我依然没有动。
"无可,我知道你没有睡。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没有生气,也不会生气。
"如果你不喜欢生日宴会,我就不举行。你想要什么?"
我说了你也不会给的,我何必浪费精神和感情。
"无可……"
他叹气着,大手终于离开了我的腰部,他掬起一绺头发,轻轻烙下亲吻。他不敢吻我,因为我说不许,所以他祇能亲吻我的头发。
他站起来,离开了我的床边。
我转头看着他离开,高瘦的身影是那么孤独,背影被走廊里的昏暗壁灯拉成一条细长的影子。岁月蹉跎,我忘了,他今年也该三十

九了,却还没有结婚,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心里毫无来由的一阵心酸。
两年了,他还是不死心,继续纠缠着,希望哪天能得到我的爱。
原来,不是祇有我是可怜人。
我不知道眼里突然涌出的泪水是为谁流的。
++++++++++
长夜漫漫,终于也有天亮的时候。
在我生日那天,天气难得晴朗,没有下雨,没有刮风,我忧郁了几天的心情一下好转。
虽然我说不需要礼物,但是东启人依然坚持要送,他留下纸条说礼物会在下午三点到。
无聊的家伙,他应该知道什么东西都无法让我惊讶。
我已经过了需要礼物的年龄了。
三点,门铃准时响起。除了星期一外,城堡平时是没有半个佣人的。我打开门,耀眼的阳光差点让我睁不开眼。
一个男人站在门外,有点不知所措的站着。我知道,凡是送货来的人看见我时都会愕然三分钟,我就等着这位回过神来,赶快让我

签了名好滚蛋。
"无可,你好吗?"
我抬起头,第一次把目光放在这人身上。
乌黑的头发里掺了几根银丝,相貌依旧,祇是多了几分沧桑。
"……清言?"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了,赵清言居然出现在我的城堡门前。我无意识的摸摸脸颊,温温的,我没有发烧。
"无可,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清言,我曾经爱过的赵清言。
奇异的,我的心情异常平静。
"我终于办成了自己的公司,小小时常惦记着你,佐凯仑结婚了,佐凯书说她要等你回来她才结婚。"
你怎么可以这样出现在我面前?赵清言,在你拒绝我之后,在我决定放弃你之后。
一股无力感充斥全身。
"你来干什么?" 我的声音和我的心一样干涩。
赵清言激动的拉着我的手说:"你大哥坚决不让我见你,我每天都去求他,我祇想告诉你,我很爱你,无可,以前是,现在也是。"
我苦笑得连胆汁都出来了。祇要你打开那个魔方就可以看见我,我在上面留下的联接,你竟然没有发现!
"爱我之后呢?" 我问他,我的眼光已经越过了他,在他身后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奔腾。
"我要带你走,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你了。"
他激昂的语气已经无法牵动我的心了。
"清言,你知道吗。" 我不能不告诉他:"我不需要被保护,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我不是柔软的女性。"
他不会明白的。
"一但错过就无法回头了。"
"为什么?无可,我爱你啊!" 他焦急的握着我的手说:"我等了你两年,是我还不够好吗?"
我看进他的眼里,柔声说:"不是的,清言。祇是你的爱太温和了,让我感觉不到。在你身后,有个爱我更久的人,祇是我太盲目

,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清言,你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妻子,给小小找一个好妈妈。忘了我吧,你的无可已经在三年前死了。"
我指着他的心说:"死在这里了。再见了,清言。"
我转身关上门,毫不理会他在门外敲打。
"是不是东启人要胁你?!"
他依然不舍的追问。
笑话,世上没有人能要胁东无可。祇要我愿意,我可以直接毁了东氏企业。祇是你,赵清言,让我太过失望了。但我不怪你,你还

有一个孩子,他需要一个母亲,而不是一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同性恋父亲。
我捂着耳朵,不想听见他的悲鸣。
错过了就错过了,时间是无法回头的。
++++++++++
东启人站在我的房门前,看着我,头发有些凌乱的掉在前额,西装有些绉折,和他平常整齐的样子相差好远,看来比较像浪子。
"你为什么留下来?"
我打开那部黑色的手提电脑,示意他过来看。
"我在十四岁时已经是被全球通缉的网络黑客,没有任何一个系统我没有办法进去,我不敢说我是最厉害的骇客却也跻身顶尖份子

的行列。"
我让他看看我的丰功伟绩和我所有的战果,然后让他看看东氏的数据库是多么容易被侵入。
"如果你那时真敢要胁我,我就封锁东氏的数据库,也许你能找人解开,但是时间已经耽误了。就算我不能让东氏马上倒闭,至少

能让它损失个几亿交易。"
东启人脸色发青的看着我,沙哑着声音问我:"你完全可以借此要胁我放你自由。"
我关掉计算机,转身走去窗边看着徐徐西斜的残阳。
"我当时不清楚,你会为了保存东氏放弃我,还是要我和东氏共存亡? 而且我一动,你肯定会怀疑到我头上,我那时也没有十足的

把握他会选择我。"
他知道我指的'他'是谁。
"那今天他来了,你为什么还要留下?" 他不死心的追问,语气中的紧张骗不了任何人。
这个男人,爱着我。
我笑了笑,摸着窗户上的余阳影子,说:"他还要一个亲人爱着他。如果我走了,那另一个人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而且那个傻瓜

还傻傻的守了我这么多年,无论我的要求是多么任性,无论我的态度是多么恶劣,他总是第一时间回到我身边。即使是我睡着的时

候,我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渴望被爱,我需要的是一个不变的肩膀,无论是谁,祇要能响应我,就是地狱我都愿意堕落。
东无可,其实才是最懦弱的人。
我送给他一个自认为是最美丽的笑容。然后我看见,那个男人哭了。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也许别人会认为这是乱伦、变态、恶心、堕落、什么都好,但我已经不能离开这个男人了。东启人,我的大哥,也可能是我的父亲


"我爱你,我会用超越母亲的爱来爱着你,直到我们身体腐烂,被审判的日子。"
他张开双臂,把我迎进他的怀里。
他渴望的爱得不到,我祇是单纯的祈求被爱,两个残缺的一半正好凑成一个完整的灵魂。
无可,无可,我最爱的无可,你可爱我?
他日夜的咒语缠住了我的心,我的魂,我的体。
我爱你,启人。
我会比所有人都更爱你的,祇要你也爱着我。
我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了。闭上眼睛,迎来黑暗。
启人,你会守着我的吧?
6
最后的痴狂?东启人
我看着怀里的无可,不敢相信此刻的真实。
"无可! 无可?" 我紧抱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膨胀的感觉。
怀里的无可无力的抬起来头,眼睛已经处于半闭状态。
"启人,让我休息一下吧,我好累。"
他说完就睡倒在我的怀里。我颤抖的抱起他,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心安的躺在我怀里,美丽的脸庞被余阳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橙红。
无可,我的无可。
我轻轻亲吻这张让我沉醉多年的脸庞,如果你知道我是多么恶劣,你还会选择我吗?还是你知道,我不过是利用他来刺激你?
无可,我永远都不可能放你走的。从你踏进这个门后,你的一生就是我的。
无可,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
我是个卑鄙的男人,企图把自己的悲伤加诸在别人身上。当我知道父亲要娶我的情人时,我呷着酒,微笑的等待着他掉进我的陷阱

里。
我的出生是个错误,因为母亲的私欲所以有了我,然后她毫无怜惜的把我扔给这个憎恨我的男人时,我就决定,我要报复他们。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生下我!
七岁的我已经懂得憎恨。
十二岁时,我发现了父亲的一个秘密,在他的书桌最底层,我用复制的钥匙打开了那个抽屉,里面是一张陈旧的照片,一个女子温

柔的笑脸。
我知道,她叫叶湘,当父亲借酒消愁时不经意的泄露出来的名字,我的恶梦的起源。
十八岁时,我考上了一家名校。当我无意中发现长我一届的学姊卓芷筠,我兴奋的血液都在倒流。她和照片上的叶湘长的很相,笑

起来都是柔柔的,充满暖意。我疯狂的追求她,闹得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刚入学的学弟正在追求文学系的系花。
我不断闹事,并不是因为卓芷筠拒绝我的追求,而是为了让父亲注意这个让他儿子疯狂的女子。我要让他看见,这世上还有一个叶

湘。
我的疯狂,我的快意,我的报复。
这还是不够的,我要让卓芷筠爱上我,这样才公平不是吗,父亲。
卓芷筠二十岁,嫁给了四十二岁的父亲。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我也不需要知道,反正他们祇要结婚就好了。在婚礼上,卓芷筠笑得迁强,她并不爱东初远,他们两个

的性格南辕北辙,一个是满身铜臭的中年商人,和一个正值妙龄充满幻想的美丽女子,注定是悲剧的婚姻。
我为他们美好的将来送上祝福的美酒。
婚后的不幸福成为我博得芳心的有利时机。父亲为了东氏企业奔忙,我在家里替他照顾我的继母。家里那么多仆人,他怎会不知道

我搞的这些小动作。
他以为我祇是在故意气他,认为我不会对已经成为继母的卓芷筠怎么样。每次他和她相好后,我总是找借口和她发生关系。寂寞的

卓芷筠根本无法拒绝我。
他们婚后半年,我轻笑着告诉父亲一个好消息,卓芷筠怀孕了。
他第一次心脏病发作,被家庭医生急救成功。他一定后悔在那天没有死去。
卓芷筠怀着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终日惶惶不安。我知道,她悄悄去做过DNA检察,但没有用的。我比她更清楚,我和父亲的DNA差别

祇是50%,无论是我的孩子还是父亲的,我们任何一人的可能性都是50%,以现时科技的程度还不足以辨别这50%的可能性。
比我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离孩子出生的时间越来越近,卓芷筠的精神也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家庭医生说她有产前忧郁症。我知道,她的神经随时都可能塴溃

,因为她太纯洁,太天真,以致发现真相后,一切都太晚了。
她知道,我不爱她。她也知道,他不爱她。
我偷偷告诉她叶湘的存在,满意的看着血色从她红润的脸上褪去,全身雪白的卓芷筠,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在孩子出生那天,她差点血塴死去。十天后,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孩子时,她用冰冷的双手抱着我的弟弟,她说,这个孩子就叫无

可吧。
父亲一直没有在她身边。
我替他见证这所有的一切。
我的弟弟,无可。
我把那小小的生命抱在手里,温柔的笑着,我的命运终于可以延伸在你的身上了。
++++++++++
报复是快意的。
我看着那孩子长大,看着他哭叫着抱住麻木的卓芷筠,问她为什么不抱他,是不爱他吗?
他每一次的责问就像布满荆棘的皮鞭抽打在卓芷筠的心上。
我冷眼看着她被自己的良知逼疯。
内疚的父亲终于回来了,看他那逐渐冰冷的妻子和渐渐长大的孩子,他始终没有看我一眼。
我是罪恶的源泉,我是恶魔的后裔,我是他恶梦的开端。
我的父亲恨着我。
不亏是我的父亲,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诡计,他不许我再接近无可。他虽然不爱卓芷筠,但他不恨她,所以对这个父不详的孩子,

他包容的爱着。
我讨厌无可,因为他的天真,他的无知,和他充满疑问的眼神。
同样早熟的孩子,但他得到了我缺少的东西。
父亲在无可六岁的时候把他送去英国一家贵族学苑。他要把我隔绝在无可的生命外,我是毒瘤,危害这一家的毒瘤。
卓芷筠有时是清醒的,但大多时候她都生活在封闭的世界里。她少数清醒的时候是在无可回来的时候,她会拉着无可喃喃自语,带

无可去看她以前写下的文章。全是一些混乱的字体,但无可却很认真的读,告诉她,妈妈,你写得真好。
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破坏的了,我把目光转向东氏企业。我知道父亲绝对不会把企业交给我,所以我祇能用抢。
我把我的羽翼伸进东氏企业,从最小最不显眼的地方侵蚀,像蚂蚁爬大象,等他发觉的时候,我已经占了东氏企业25%的股票,成

为董事会里除了他以外掌握股票最多的股东。
吞并东氏祇是时间上的事,我根本不介意父亲的垂死挣扎。
那年圣诞,我一时兴起,决定回家看看我那十年没有见过的弟弟。听说他祇有圣诞时才回家一个星期,我特意为他买了个布袋熊,

希望能帮他回忆一下小时候我们共渡的时光。
呵呵,我是一个恶劣的人。
如果别人不痛苦,我就觉得难受。
我就是这样一个恶魔般的男人。
所以我被惩罚了。
我带上礼物挂着笑意和管家问好。所有人都一副戒备的样子,让我心情愉快。
逐渐显出老态的父亲叹了口气,还是让我进来了。
"无可,这是你大哥,启人。"
我记得他是这么对着椅子上的少年说的,无可转头看我。
"大哥,你好。"
我的心脏被重锤击中,喉咙干涩得像被风吹过的石洞,我看着他,久久不能移开目光,直到他转回去,红晕悄悄爬上他耳后,父亲

挡在我前面。
"启人,你回来干什么?"
我扬扬手里的礼物,我笑着说:"爸,今天是圣诞节,难道做儿子的不能回家孝顺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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