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风夜昕
风夜昕  发于:2010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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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智孝认识疯狗的时间不能说久,却也不算太短,不能说了解疯狗,也知道他的一贯作风,就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觉得自己跟疯狗像是“同类”--不,他可能还不如疯狗。
  想到这里他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
  疯狗低头吻他,他的不言不语被当成是默许。言智孝有一瞬间的犹豫,对於嘴唇的接触仍然有一丝抵触,却又因为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最终还是没有避开。
  两人的唇轻轻碰到一起,分不清谁的更冰冷,和两人年龄和性格不符的是,这个吻是意料之外的纯情,仅仅是碰了一下,然後就离开。按理说由疯狗主动,就算不是湿吻也至少是个法式热吻才对。
  显然言智孝也没想到会这样,他略有疑惑地抬起头看著疯狗。
  疯狗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好像是尴尬、疑惑、不安等等各种复杂情绪结合在一起的感觉,他皱著眉,能看出内心似乎在纠结著。
  “我--怎麽一亲你‘探测器’就失灵了?”
  靠!他是让男人阳 萎的病毒吗?
  言智孝想也没想就抬起膝盖照著他的肚子顶了一下,“自己阳 萎别怪别人!”
  “嗷~~”疯狗捂著肚子倒在一边蜷缩成一团。言智孝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看也不看他一眼,自己真是吃饱了撑得,陪个傻子在这里演肥皂剧!
  “你--”伸手一指,疯狗趴在地上故意用拙劣的演技指著言智孝“悲愤”地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啊!”
  已经走出好几步的人微微转过头从眼角看著他,嘴角一扬。
  “抱歉!大爷我已经不接客了!”
  “靠!”疯狗笑著骂了一句,从草地上站起来的时候顺便拎了装啤酒的袋子,然後小跑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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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醉了--”
  “不!你太小看自己了,你没醉。”醉的人是不会说自己醉的。
  天已经黑了很久,比言智孝预料中的久。一个人的时间总是会过得慢一些,两个人时没有刻意去留意,等到想起来了,时间也过去了。
  “我牺牲了一个晚上的赚钱时间来陪你,你要感激我啊!”拉著言智孝的衣角,这是今晚疯狗重复得最多的一句话。
  言智孝笑著问你一晚上赚多少?
  疯狗拨了两下前额被风吹乱的头发,毫不避讳地报了一个数字。
  凭心而论,绝对是个诱人的数目,跟他的另一份“工作”差不了多少。
  “那你为什麽还要去孔雀那里接工作?”
  “我现在让你跟我一起去当牛郎你干麽?”疯狗反问,然後在言智孝没回答之前笑了笑,说:“可能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後路吧!”
  感觉就像个是吸毒者,不停地告诉自己不可以,下一秒却仍然无法控制,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卖身和卖命,一字之差却天差地别。
  “不过都很刺激就是了。”疯狗耸了耸肩,做了最後的总结。
  言智孝并未表示什麽,不过对疯狗来说他就算沈默也是一种回应。眼神不会骗人。
  “我到了,要上去坐坐麽?”小高层公寓楼下,言智孝指了指门口。
  疯狗看了他一会儿,邪气地笑著说:“我要是上去了今晚就不下来了哦!”
  这次根本懒得理他了,言智孝转身先走了一步,跟不跟上来随他去。
  站在原地若有所失地看了言智孝的背影一会儿,直到後者马上要消失在门口的时候,疯狗双手插进口袋里快步跟了上去。
  他今天一直在考虑,朋友的友情和朋友的屁股哪一个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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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智孝开了门之後让疯狗先进去,就在他拔钥匙的时候,里面的灯竟然亮了,有点佩服他能这麽快找到灯。进屋之後,却发现疯狗一动不动地站在玄关,鞋也没脱。
  “怎麽了?”言智孝走到他身後问。
  疯狗转过头看著他,神色怪异地问:“你不是说你不接客了麽?”
  言智孝手指一动,整串钥匙滑落掉到地上,声音刺耳。

 


第十三章

  金属相互碰撞的细微响声,像是从高处坠落的声音,转瞬即逝。
  几乎在同一时间感觉到了另一个呼吸,像是无意中遇到了夜晚捕食的野兽。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紊乱,然後归於平静。要到什麽程度,连一个人的呼吸都能存进记忆中。
  类似本能,言智孝没有动,也许马上转身离开会更符合逻辑,但有时候,逻辑变得不现实,逃跑也变得无意义了。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虽然从未想象过这画面,但当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言智孝还是有点意外自己竟然这麽冷静,只是稍有无奈。
  成森的话果然保质期很短,他连一个晚上考虑的时间都没有了。
  嘴角微微扬起,几乎是看不见的弧度,言智孝的一抹苦笑还是没能逃过那个人--严墨啸的眼睛。
  双腿交叠,一手放在膝盖上,另一条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略显随意的姿势却仍然有股狂傲的气势,严墨啸微微眯了一下眼,视线在言智孝旁边的人身上停留一秒,然後又回到言智孝身上。而这时後者却弯下腰,把地上的钥匙捡了起来,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相对於言智孝的平静,疯狗就显得有些莫明其妙,心存疑惑却并不会防碍他打量沙发上的陌生男人,视线从严墨啸的脸缓缓下移到衬衫的领口,从胸前滑过之後停在腰部,然後是腹,再是腿--那已经能算是观察的眼神甚至可以说有些“肆无忌惮”。
  可以说这是他的天性,疯狗也不会否认甚至还会告诉你这是他的“职业病”,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感兴趣的。
  等言智孝拿著钥匙站起来的时候,疯狗这才转过头把凑到他耳边低声问:“这是你客人?什麽时候认识的?你不要的话介绍给我吧!”猴急猴急的。
  他话里有百分之几的玩笑言智孝知道,但疯狗那“意淫”的眼神让言智孝绝对相信他刚才已经把严墨啸的三围甚至连那里的大小都“探测”出来了。
  如果可以,言智孝很想说对疯狗说你去呀!不过,就现在而言时机和场合都不对。所以,他选择了他现在应该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
  一只手抓住疯狗的手臂,另一只手打开了门,像早上出门时把垃圾也顺便带出去一样把疯狗推到了门外,关门的时候疯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要不然3p也可以啊!”
  回答他的是言智孝用力的甩门声。
  世界终於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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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上门,缓缓松开门把手,言智孝终於有了一丝茫然。
  他会死吗?
  很奇怪,从来没有过死这个念头,甚至没有去想“死”这个字,刚才却在脑中一瞬间闪现出这个问题。
  转过身,视线交汇的刹那,言智孝看著严墨啸,两年未见,这个男人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从外表到到内在。
  言智孝想也许谁都没变,只有他变了。两年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转瞬即逝,而对他来说,不仅失去了也到得了,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然後再慢慢褪去,褪不掉的就暂时先忘记。
  严墨啸的冷静看似跟言智孝不相上下,除了微微皱起的眉,在产额刘海的遮盖下也看不大出来。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场面冷静到诡异,在想什麽只有个自知道。
  最後,严墨啸先开口,“过来。”冰冷的声音似曾相识。像是召唤一只宠物,一只离家太久而让主人生气的宠物。
  垂下眼,言智孝脱下鞋子,穿著袜子直接向沙发径直走了过去,一步一步,速度是不紧不慢。
  严墨啸白到无暇的衬衫解开了袖口的纽扣,米色的长裤没有一丝皱褶,GUCCI的腰带个性而不张扬,休闲的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边上,穿著蓝色的布质拖鞋,非常家居的感觉。言智孝看了看那双拖鞋,他自己也不过穿几次而已。
  本以为是因为严墨啸的要求言智孝才过去的,可事实上是不管前者有没有叫他,言智孝都会过去,因为这是他自己家,他不会因为有人在他家穿了他的拖鞋就在门口站一晚上。没有看严墨啸,言智孝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口袋里有烟,打火机却不知去向,叼著烟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仍然没有找到,言智孝伸手拿掉烟,从容地放回烟盒里。
  他平静,严墨啸沈默。像是冷战中的“夫妻”,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谁也不影响谁。当然,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过来。”严墨啸第二次重复,语气中已经透著些许不耐烦和其他的一些什麽。
  这是难得的,是因为他吗?
  言智孝在心里自嘲般笑了笑,站起来两步走到严墨啸面前,然後蹲下身体半跪在後者膝盖前,抬起头看著严墨啸紧绷的表情,笑著问:“要直接来还是先口 咬?”
  严墨啸皱眉,没说话。耸了一下肩,言智孝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手指刚碰到严墨啸的腰手腕就被抓住了,後者一个用力把他拉起来拽到面前。言智孝一条腿膝盖抵在沙发上,另一条腿支在地上,身体正好坐在严墨啸大腿上,他低下头,两人几乎是面对面的距离。
  尽管已经变淡,严墨啸还是闻到了言智孝身上的酒味,还有颈间的一抹痕迹,暧昧的红色,甚是刺眼。
  “你一直在干这种事?”刚才疯狗说的“接客”,严墨啸一直记得。
  没有理会他不悦的表情,言智孝扬起嘴角爽快的承认,“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啪~!”
  话音刚落,脸颊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言智孝被打得侧过头,严墨啸手还没放下,血丝先从言智孝嘴角流了下来,鲜红的掌印清晰可见。
  这是严墨啸第一次打他,言智孝无声地笑了笑,伸手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转过头看著严墨啸。
  “一下就够了?多来几次才过瘾吧?还是再来点更猛的,要用鞭子吗?”耳濡目染,言智孝看起来不仅放荡而且饥渴,这都是托疯狗的福。
  成熟英俊的脸,凌乱的头发垂在额前隐约可见含著笑意的双眼,半边脸颊已经变成淡红色,微微肿起,如果是平时这样子绝对可以诱惑人,但此时的言智孝让严墨啸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一把扯住言智孝的领口把他拉近自己,严墨啸深深皱眉,“两年时间你就把自己变得这麽下贱?”
  下贱?这个词让言智孝挑了一下眉,他仰起头吃吃地笑了几声,然後重新低下头看著严墨啸,眯起眼一字一句地说:“我以为,你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在他心里,他就是下贱、放荡和不知羞耻。
  严墨啸愣了一下,抓著言智孝的手稍稍松开一些,言智孝顺势拉下了他的手。
  嘴角又有血丝渗出,嘴里腥甜的味道一直没有散去,言智孝舔了一下嘴唇,伸手用麽指抹了一下嘴角,微笑著看著严墨啸。
  不哭不叫,不吵不闹。这样的言智孝让严墨啸感觉陌生到可怕。
  “为什麽不生气?”他想跟言智孝交谈,严墨啸知道两年时间已经让言智孝改变,他也承认,两年前他也没有真正了解过言智孝。
  “生气?为什麽要生气?”眨了一下眼,言智孝讽刺一笑,指著自己的脸,“就因为你打了我一巴掌?”
  多麽可笑。
  “比这更激烈的你又不是没做过。这已经是你对我最‘仁慈’的一次了!”
  没有比此时的一句“仁慈”更具有讽刺意味了。
  严墨啸露出今晚的第一个微笑,伸手缓缓抚上了言智孝的脸,冰冷的指尖触到一片灼热,言智孝没有躲避。
  “这两年,你的嘴巴倒是变得越来越坏了。”
  “那你要我怎麽样?嫖客来嫖妓还让妓女反抗?”
  手指缓缓在脸上红肿的地方按了下去,不是不疼的,但言智孝已经习惯了疼痛,连眉都懒得皱一下了。
  “是不是要拔光你的牙齿才能让你从新学会什麽叫‘听话’?”
  言智孝扬起嘴角,摇头。不是“不是”,是“不能”。
  “这种事,你已经做过了。”  
  把一头狼变成了你身边的一条狗,拔掉了獠牙,成了一条忠犬--
  “严墨啸,你还想要干吗?找我叙旧?还是两年没见了想再回味一下?可以!”
  已经脏了,就索性脏到底。
  “就照熟客价给你算。内射的话要加钱,还是你要玩SM?平时我不提供这种服务的,不过看在旧识的份上可以破次例,不加你钱--”
  解开裤子上的纽扣,言智孝靠近严墨啸,後者的手举到一半,还是停了下来,第二巴掌终究还是没落下来。但没有人会为此而感激他。
  扯住言智孝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严墨啸拧著眉瞪著他。
  “你就这麽欠操?”
  抿了一下嘴角,言智孝笑了一声,“是啊!不然你现在来干什麽?”
  “你出来就是为了当MB的?”
  言智孝不否认,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严墨啸的下巴,比起两年前言智孝稍显生涩的挑逗,现在的他可谓“技艺精湛”,身上的酒味并不难闻,甚至可能比香水更诱人。
  “言智孝,我给你个机会,你给我个理由,为什麽离开?”
  严墨啸特有的“仁慈”,他永远感激不起来。言智孝闭了一下眼。
  他说:“为了恶心你。”
  但严墨啸并没有露被恶心到的表情,相反,反而有一丝愉悦地扬了扬嘴角,手上的动作由抓变为轻抚,他像个对闯了祸的宠物表示原谅的和蔼饲主。
  言智孝厌恶地别过头。
  “这理由我接受。那麽,第二个问题--”严墨啸不以为意地收回手。
  “为什麽扔下温瑞?”
  整个身体僵了一下,言智孝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秒,然後只剩下“扔下温瑞”四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命的毒药。
  笑话!他先笑了两声,然後笑得肩膀都跟著抖了起来,真是个笑话!真是全世界最大的笑话。
  我扔下了他?那麽,谁又能带我离开呢?
  严墨啸每次都在他身上划两刀,自己先划一刀,然後再帮温瑞划一刀,让他要恨都不知道恨谁。
  直到笑够了,言智孝抬起头盯著面带疑惑的严墨啸,露出最真诚的微笑,有生以来第一次夸奖严墨啸。
  “严墨啸,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中的混蛋!”

 


第十四章

  不愿提起,却始终还是不能避免。
  温瑞这个名字,像是言智孝身上的一道疤,两年前被他贴上了可以遮盖的封条。
  曾经,言智孝觉得他可能放弃全世界也不会放弃温瑞。并不算一种承诺,而是像呼吸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温瑞不像普通人一样可以自己生活,只有七岁小孩的智力并不会随著时间而成长,你可以忍受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做任何任性的事,因为他只有一年是七岁,而温瑞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七年前言智孝就已经决定会一直照顾温瑞,没有时间的限制,一直到他无能为力或是温瑞不需要他为止。
  两人相识的时候温瑞13岁,言智孝16岁,前後相加他们已经在一起快十年,十年中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他们生活在孤儿院里,剩下的几年里是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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