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放生)+外篇————千叶京幽
千叶京幽  发于:2010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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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那天说的最后一句。此话一出再无半点退路,所有希望彻底幻灭。情断义绝,维系彼此的只剩下孽缘。

我们纠缠着走下去,前路是一片黑暗的深渊。

粉身碎骨前,谁都再也无法停下来。

我像个亡命徒一般度过之后的日子,他凌风找谁我就揍谁。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被打得越来越多,能打的也越来越少,他依然不停止,我也不作罢。每个白天,我们在学校称兄道弟,每个夜里,又扭曲地逼着对方。贯穿我们之间的只有噬骨恨意,持续不断的伤害,心神俱毁却无人抽身。这样下去…这样下去……

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尽头。

我杀了一个人。

那是9月23日,林琪生日,我找借口没去。晚上八点半左右,原本想叫我做他男伴的顾欣欣发来短信。我只看了前边几个字,何炎你没来好可惜,林琪和凌风……正想点选详细信息时,被人打断了。

来人又是个没事找抽的,非常能打因此也非常欠扁。我真的已经强压着强压着火气。他是个变态,虐待狂,SM爱好者,他的目标是凌风。今天只是特意先来跟我打招呼。他极尽详细猥琐地叙述他的每一个计划,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施暴过程。我跨着摩托向那张令人恶心的脸冲过去,他飞起来仰面跌出好远。

结束了……

何炎,就算杀这种人渣是为民除害,可你自己的人生也全毁了。

你和凌风,爱与无爱,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都结束了。

方刃是在我进医院后半个小时赶到的。他冲进门时一头是汗,看见我四肢健全地在病房里歇着才出口气。操,酒吧街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拦着管制带,还拿白粉笔在地上描人形画圈,我TM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没事。我故作镇定的答,倒是被我撞的那人怎么样?

就断根尾巴骨。他是不是有病啊?我过来时正听Y那跟警察叫嚣呢。

说我杀他?我全身放松下来,禁不住笑了。

方刃疑惑地仔细看着我,攸地恍然大悟,转身把门关上,放低声音:是真的?我说我那摩托再逊也不至于刹车失灵,那你这身伤也是DIY的?

嗯,要知道他没事我就不把小腿剐得血肉模糊了,亏了。

那你这左臂骨折?

拍断三块板砖。

操,你真下得去手!

我TM当时都傻了!你说这事有私了的可能吗?

别说私了,他赔钱给你的可能都有。

撞那个人时我自己也确实受了些小伤。翻盖手机甩出去身首两分。无名指擦破皮,火辣辣的疼,抬手看时,戒指已经不见了。

突然想起顾欣欣那条短信,拿东家的手机打开读取。

你没来好可惜,林琪和凌风已经正式交往了。林琪第一个告诉我的,独家哦!

……他停下来了。在我摔得粉身碎骨的时候,凌风停下来,抽身离开。

彻底结束。

开始,经过,完结。游戏般的开端,矛盾挣扎的经过,痛彻心肺的完结。

一年前,我要的毁天灭地的恋情,凌风真的给了,我真的得到了。

现在应该放手,各自安定下来,彼此放生。

在医院这段时间,心理和身体都在慢慢回归。我重新关闭心门,筑起伪装,遮掩情绪。向老妈道了歉,向破天荒首次大骂我的继父道歉,向原本打算在开学初提拔我升学生会长,现在因为我住院不得不作罢的老师们道歉,向和气地告诫着我骑车之前应该先检查刹车的警察道歉,向那个被我撞了的变态道歉。

我刚一欠身打算鞠躬,那变态男就像被什么烫着一样窜到墙角,连连挥手说不用不用,是我不长眼,不,不小心。

呵,我无奈地笑。不知他是被我,东家,东家他哥哪一个威胁了才吓成这样。哼,其实有什么?爷现在是罪人,道歉大甩卖。谁还觉得我欠他的,都过来过来赶紧的,什么错都认。过时不候。

最后事情都平了。人们鱼贯而出,病房里只剩下东家。我斜了他一眼。哦对了,还欠你一个道歉。方刃,对不起。

方刃就像没听见一样,声音夹杂着火气问:你跟凌风什么时候才能正常下来?再这样下去,过几天我TM是不是要给你们俩收尸?

我们分手了。他再找谁都跟我没关系。不到一年,东家你的兰博基尼保住了。

操,不闹了?整个俩疯子。

凌风是第一个来看望我的,携女友同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我们一语双关的和平分手。

纵使心底万端情愫,依然毅然谈笑风生,了断一切。

终止。

外篇之何炎线4:16-20章

凌风的事情,了结。家里的事情,了结。只剩下学校。

十一之后我出院,回到学校先对付那个激进派刘同学。其实凭他的智商根本算不得问题,过去我一直忍着,只是等待时机成熟。

现在那家伙对我言听计从。经过我若有似无的提点,他已经把注意力由学生会,转移到绯闻颇多的张教授那里。他生性一根筋,搞不定这事就不会再回来挑学生会的毛病。

摆脱掉一个。还有另一个。

晚上去幽蓝喝酒,碰上那白痴DJ。他神清气爽地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扬着下巴拿鼻孔看我。

操,你斜眼啊?

哈哈,何炎,我是来替夹子哥拜访丧家之犬的。听说你和凌风闹到最后还是分手啦?是你被甩?

我不屑地上下打量他,一句话就能把你气死还敢跑爷这挑衅:一个男人要能八卦到你这地步还真不简单。瞅这贱样,不用看就知道是个P精。

你TM嘴巴放干净点!我才不是G!他立刻恼羞成怒,满脸通红。

哼,我忍不住笑,你直的弯的全阉半阉干我鸟事?不理你一次两次,还来劲了。你喜欢夹子吧?暗恋吧?不敢追就认梥(SONG,四声),少TM上我这找平衡来。

你你你……我……被说中了,他立刻语无伦次起来。我才不喜欢男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男的!我欣赏夹子哥的音乐天赋,才不是你这样!你……何炎你混蛋!你等着!

许是被猜透心事招架不住,他转身要逃。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我上前一步攥住他的右腕。狠狠钳着,仿佛要掐进肉里。

……凌风,你放弃吧!我今天决不放过你……

……何炎,你混蛋……

……骂吧骂吧,不过你该知道,顺从一点自己会比较好过……

……你等着!……

何炎你完了,你有了死穴。他不过是说了凌风那晚说过的话,你就……崩溃了?失常了?

何炎你……从今以后,再也玩不起了吗?

不是!不是!除了那家伙,我哪一次不是玩得游刃有余?我看上的人哪个没到手?

你放开!我回过神来松开手,他腕上浮起一圈分明的紫色。我半低下头,刘海掩饰着失控的表情。

喂,你小子觉得我是混蛋?你有这么恨我?

那,那又怎样?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收回这句话?

收回?凭什么我……

咱们做个交易。我打断他,你不是要我帮你录歌吗?我答应你,不过,你要跟我假装交往。

有朝一日,我要面前这个如此痛恨我的人,跪在地上求我不要离开他。

这个游戏,我不会再输。

任何游戏,我都再也不会输!

这小子刚开始有些犹豫。终是年少气盛,经不起我几句话一激,答应下来。他是个摇滚疯子,任何与音乐相关的条件,只要我开出,基本不会遭到拒绝。这就是他的弱点。一个人一旦有弱点,就会很容易被别人攻陷。而我又偏偏是那种专找弱点下手的人。于是战术明确,攻其所好。

生活回归正轨后,周旋在日场与夜场的同时,我依然有大把时间无处打发。闲极无聊,索性玩开无差别狩猎游戏。过去嫌闹心怕麻烦,现在反而觉得一个人静下来就不太舒服。或者说,当四周没有人,我卸下所有面具时,那种空落感,我无法面对。

凌风升为副会长,和我平起平坐。白天在学生会,抬头不见低头见,晚上在宿舍,聚会频繁躲不开,夜里在幽蓝,也或多或少能遇到。甚至有时,我们会出现在图书馆同一排书架前。只不过每次相遇,我们身边,都各自有陪伴的人。

十月底是我的生日。我家从没有庆祝的习惯,所以该干嘛还干嘛。拒绝了东家每年都会打来的好歹出去喝酒庆祝一下这个邀约。靠,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二百天都是叫我出去喝酒,这也叫庆祝?

如果一定要说那天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学生会的事情不到八点就忙完了。而且当我搞定一切收拾东西要撤时,抬起头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凌风一人。

一起走。

短短十五分钟路。夜风,弦月,柳林,小径。身边同行的男孩依然穿着款式简单的衬衫,半敞领口,笑容清朗而悠闲。

每每转头看去,视线会刚好停在他头顶栗色细顺的发梢上。那发梢属于我时,总忍不住伸手去玩。被这样拍拍头后,他会抬眼看我,随即像小猫一样栖过来。

操,我TM又想那些破事干嘛?

宿舍里坐满闲人,看到我回来立刻抓过去教育。何炎你看看人凌风和林琪,你看看你!

的确,他们俩的恋情在大家眼中简直就是典范,整天被拉出来歌颂。相反,我最近的大开杀戒处处留情,自然招他们唾弃。

无所谓,拿来对比正好。反正现在的我和凌风,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或者说,永远不会是同一世界的人。

那晚心情不好,出去和据说是大一系花的某女生约会,把她上了。

次日一早醒来,被她套上情侣装,拽去女生宿舍找死党们显摆。

靠,女人果然麻烦。胡闹到中午我丢下那500只鸭子,一人去吃饭。没走两步遇见林琪从她宿舍出来。今天凌风上午没课,想来肯定是回家了。所以……

吃了么,林妹妹?我的伪装开始。

这不正要去呢,宝哥哥,不,应该是炎哥哥。她倒也落落大方。

那跟我走吧?请你吃好的。不是刻意应酬,只从身为男人的眼光来看,凌风选择的这个女孩确实讨人喜欢。

去了不远的西餐厅。掏钱结帐时戒指从大衣袋里掉了出来,滚到林琪脚边。她捡起来端详一阵还给我。我没接,反过来逗她。

林妹妹,这不是你的么?

什么?明明刚才从你兜里掉出来的。

真不是我的!

得了你,别闹了。这是今年香港那款情人节限量版对戒吧?这么贵重的东西你……

不重要了。我收回笑容,第一次在林琪面前收回笑容,认真地看着她:另一只不见了。而且另一个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何炎……你……

我再次微笑起来,眉眼弯弯,闪着神采:林妹妹你牛阿,我送的那白眼狼拿过来就套食指上了。这枚你要喜欢就收下吧,怎么招它也该跟个识货的主人。

可是……

对戒不成对就没意义了,而且我们俩现在也……分了阿。

林琪擎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看了我很久,眉宇间多了一丝哀愁,却笑了:何炎,他们都说你最近劈腿严重,快成八爪鱼了,没想到你只是……

八爪鱼?这谁造的谣?

哈哈,你们宿舍那些人。凌风给我学的。

林琪最终收下了戒指。自那之后,我俩开始共有一些秘密。或者也可以说,是她单方面告诉我秘密。她会告诉我她的爱情,她的感受,她眼中的凌风。

她相信我。似乎就因为我让她看到我曾经死心塌地的喜欢过一个人。可是,她为什么喜欢我的专情?难道凌风让她不安吗?

发现自己又在想凌风的事情时,心头涌上一阵烦闷。放下手里的工作,上天台抽支烟。

天台被人占了。又是那对典范。

我最近确实跟TM八爪鱼似的。那天晚上不爽,把DJ给上了。我以为这小子装清纯装直男。结果做一半才知道,他真的什么都不懂。也是,才15岁懂P呀。这回让我整惨了,发烧一星期。算了,谁让Y之前太欠。就不能可怜他。

DJ的家境算不得富裕,但三代独苗,让爸妈惯得没样。这孩子长相身材都不错,同龄人里算个高的,再会玩点乐器,打个电动什么的,所以听说在学校也飞扬跋扈。再加上正处于叛逆期,好的不学,非跟着方刃,夹子那种生活糜烂成天胡来的人混,想不变成这样也难。现在是让我把倒刺拔了,毛捋顺了,再不敢跟我犯冲。

他在家养病,爷爷奶奶陪着倒省得我管。前天打电话来还美呢:何炎,原来发烧这么容易,那我下次想装病逃学就找你。

靠,你缺心眼吧?没事我挂了。

干嘛?我开玩笑也听不出来?你Y真没劲!

这笑话真冷,冻死我了。我跟你有代沟,听不出来。

得,知道你老。说正事。摇滚节你一定得来。

行啊,你预备怎么把我介绍给你夹子哥?

……小孩被我噎无语了。我故意不说话等他回答。

……我……我跟他说……喜欢你呗……他不会生我气的……

算了算了。不用。我还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会玩乐器呢。

他肯为了我跟夹子挑明,看来这一局又没什么难度的攻陷了。不过即使明说也没人会怪他,那些人都知道我这不过是在刷新狩猎纪录。

我知道凌风肯定去摇滚节,方刃和小齐都会叫他。我也知道,以他的个性,定是在座各位关注的焦点。不过我诧异的是,夹子怎么会跟他好上了?

凌风不想认真对林琪么?

如果是林琪也就罢了。我真看不惯,看不惯凌风轻浮地笑着,和夹子调情,和方刃逗嘴,和乐队那些不检点的人拼酒。

我看不惯,却跟着起哄,比谁都来劲。

我这是干嘛?为什么窜的他凌风和别人上床?为了考验自己的承受力么?

很好。那我的承受力很好。我悠哉闲逸地抄裤兜站着,目送凌风和夹子远去,唇角挂着戏虐的笑容。

何炎,先送完这孩子再回你家?最后只剩下我们三个时,东家说。

我毫不客气地扯下肩上的DJ丢给方刃:你送他,我自己走。东家应了声,没多追问我大半夜要去哪里,拖着小孩去叫车。小孩半梦半醒中突然抬起头叫我,何炎!声音中透着笃定。似乎他认为我今夜也应该像凌风和夹子那样,跟他运动一下。

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突然觉得,我和面前这未成年人的关系无比肮脏下贱。不想再瞒着方刃,我干脆直接吼出来:叫什么叫,你也学夹子那德性?就算你是夹子我TM还不是凌风呢!自己滚回家去!

说完我就走了。留下一片毫无感情的阴霾背影。

不想再理他,不想再迁怒于他,不想再伪装,不想让任何人看见现在的我。很好,我的假面具已然练就得炉火纯青。很好,心在滴血也不会让人看出来。很好,我根本不在乎,无论现在凌风和夹子在做什么。

TMD好个P!什么都可以装得跟没发生一样,疼却装不了,阻止不了。

煎骨熬血的疼。

不知走了多久,我停在街心公园的一条长椅前,坐下。

怎么来到这地方……

一年前,我在这里向凌风表白,只用了一个吻。

一年后,我在这里想忘掉他,却恐怕要用一生。

那天夜里,我喝光了旁边那台自动贩售机里的所有听啤。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何炎你不爱凌风,你现在不爱凌风,你根本不爱凌风。你只是没玩够,气不过,好面子。你只是对游戏认真不是对他。你只是沉迷于游戏。

你恨他,何炎你恨凌风。那种自虐的麻烦家伙,你才不在乎。

你爱的凌风早就不在了!你自己把他杀了!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家,怎么回的家。事后问方刃,他说中午柳凡把我拖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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