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 第一卷————尼罗
尼罗  发于:2010年07月29日

关灯
护眼

顾云章被这情景刺激的拍手大笑起来,他随即又抄起一瓶,一边点燃一边沿着街道向前跑去,将酒瓶顺手扔进任何一处开着门窗的房内。后面的护兵们有样学样,也各自揣着酒瓶四散奔跑,开始了新一轮的杀人,放火!

入夜之后,顾团的士兵收了手,留下一个炼狱般的清余县城。

顾云章在吴宅大宴宾客。全县的富户财主都到了——必须到,家里死了人的,可以穿孝过来。

凡是到场的人,每家分摊了五百大洋的军款。

五百大洋不是小数目,可是众人都知道这是顾团长在给自己脸,如果胆敢不要,那接下来的就是到小河沿儿吃枪子儿了。

顾云章坐在首席。

他不喝酒,虽然有点酒量;也没吃饭,就只是盯着席上众人。

有他在的地方,除非是杀人放火,否则永远热闹不起来。他看起来绝不凶恶,甚至有些文气;他的毒辣是藏在心里的,偶尔通过眼神释放一波,还被睫毛滤掉过半。

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他见大家都是食不甘味的心惊模样,便伸出手指在桌边轻叩了两下:“多吃点,我没有下毒。”

桌上的碗筷声立刻密集起来。

顾云章把目光落在了下首的沈天生身上。沈天生一手按着桌沿,一手举着筷子,正满桌的打望。

顾云章站了起来。

绕过桌子走到沈天生身后,他将一只手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小兄弟,看什么呢?”

沈天生回过头来望向他,拿着筷子的手就遥遥一比划:“我想吃那个,够不到!”

顾云章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这小子是要吃肉。

顾云章让人把那盘炒肉端了过来。

沈天生接过盘子往饭碗里拨了几大筷子,而后起身把盘子又送回了原位。这回坐下来端起饭碗,他像个小猪似的开始欢快大吃——吃了一半又把头扭向后方,边嚼边问:“哥哥,你怎么不吃饭?”

哥哥没出声,揪着后衣领把他拎起来拖到房外去了。

顾云章把沈天生扯到了厨房里去。

厨房里刚办出了外面那一大桌酒席,此刻大师傅和老妈子都正坐在外间晾汗休息。顾云章走到灶台前,将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端到一旁,然后命令沈天生道:“小兄弟,把那个炉圈子给我拿过来。”

炉圈子是铁打的,已在灶眼上被炭火烤成了暗红,可是没有光芒火焰,所以一时倒也瞧不出温度高低来。沈天生听了这话,上前就伸右手把炉圈子抓起来了。

下一秒,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极凄厉的惨叫。

铁炉圈子咣当一声摔到了灶台上,竟是溅出了几点火星。他用左手攥住右手的手腕子,痛的满厨房乱跳,同时张大嘴巴不住吸气,断断续续的哭泣起来。

顾云章将他薅过来紧紧搂在身前,然后一把拽过了他那只伤手。

很白嫩的一只好手,可惜手心手指上的皮已经被烫掉了大半——沈天生当时抓的很实在,满手掌全贴在了炉圈子上面。

顾云章先前一直怀疑这小子是在有意装傻,逃避差事;可照如今这情形看来,他大概是真傻。

沈天生被禁锢在顾云章怀里,疼的浑身都在颤抖,额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哭泣强化成了嚎啕,随着他的涕泪一起喷薄而出,直冲到了顾云章的脸上去。

“哥哥,疼啊……”他的身体战栗着扭曲挣扎了,显然是毕生都没有受过如此折磨:“哥哥,疼死了啊……”

顾云章很满意自己这场试探的结果。找大夫过来给沈天生处理包扎了伤手,他拉着对方那只好手,打算回到吴宅大厅中去。

然而沈天生在跟他走了两步后,忽然停止下来,不肯继续前进了。

顾云章回身看着他。

沈天生红着眼睛一咧嘴,似乎是要哭的样子,可是终于忍住了那声呜咽,委屈又愤然的发出了质问:“哥哥,你是不是故意要用那个东西烫我?”

顾云章面无表情的摇了头:“不是。”

沈天生逼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又问道:“真的?你要撒谎,就是癞皮狗!”

顾云章平静的答道:“真的。”

沈天生抽出手来,从袍子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又用力的一擤鼻子。

扔掉脏污了的帕子,他把手塞回了顾云章的掌心,带着哭腔说道:“那咱走吧,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欺负我呢!”

顾云章领着他迈步向前走去:“没有。”

4.第一夜

顾云章占据了吴县长的宅院。

吴县长有个兴旺之家,连姨太太带孙男弟女,加上能有个四十多口人。顾云章怕吴家后人报复自己,所以把这里凡是姓吴的男女,不论大小,全部拉出去枪毙。剩下几个年轻小妾,他则尽数派给了下面连长们。

他不近女色。

顾团的前身是个大匪帮。

没人知道顾云章是怎么发迹的,好像原来本地并没有这么个人,等晓得有他这一号时,他已经恶名远播了。

匪中无善人,可顾云章显然是恶徒中的恶徒。

酒色财气他一样都不爱,仿佛干这一行就专是为了祸害人。前一阵子他绑了个从满洲国过来的日本顾问团——他自以为是抗日,哪知日本没怎么样,满洲和华北两方却是一起慌了神,各自要出大价钱赎回那几个小日本子。

顾云章从中发了一笔大财,另外又得了个番号,摇身一变由匪成兵,从此就挂名在了察哈尔警备军旗下——当然主业并没有变,只是随着力量的壮大,从打家劫舍绑票勒索变成了攻城掠地占山为王。

察哈尔这一带如今正是敏感地区,乱套得很,所以没人管他,任他横行。

傍晚时分,士兵的放抢还在持续,哭嚎枪响断断续续的传过来,顾云章在宅子里就坐不住了。

他骑马跑到大街上一瞧,就见几名士兵站在一间绸缎铺子房顶上,正用耙子往下搂瓦破顶。下面铺门大开着,可见里面柜台上已无布匹,只余狼藉。铺子老板领着老婆儿女跪在门外大街上,男人发怔,女人抽泣。

这时铺子后面的一条胡同里忽然爆出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大火球腾空而起,夹带着一条黑烟弥漫的尾巴。有士兵拖枪跑来,嬉笑嚷道:“油坊着火了!赶紧撤呀!”

火球在空中消失了,紧接着更高的火焰腾空窜起,噼噼啪啪的飞出无数火星,在黯淡暮色中燃放成了大烟花。

这种没有底线的大破坏让顾云章来了兴致。他派人去城内的洋货店拉出一车外国酒来。

酒是装在玻璃瓶子里的,一瓶一瓶摆整齐了,也蛮好看。顾云章领着部下把瓶塞拔出来,然后往瓶口拧上了早备好的火捻子。

他自制了一车燃烧弹。

老板一家被撵回了铺子里。街对面的顾云章划着火柴点了火捻子,而后扬起酒瓶,熟练而准确的将其投掷到了铺内地面上。

“啪嚓”一声脆响,火苗随着洋酒蔓延开来。老板一家被火堵在了房里,惊叫着四处跳跃躲避。

顾云章抡起一瓶又投掷了进去。

这回迅速壮大的火势与铺后那熊熊火光交相辉映了,立刻就前后贯通着烧成了金黄通红的一片。铺中人遍体烈火的惨叫翻滚着——很齐整殷实的一家人,在这个年月,就这样痛苦的同生共死了。

顾云章被这情景刺激的拍手大笑起来,他随即又抄起一瓶,一边点燃一边沿着街道向前跑去,将酒瓶顺手扔进任何一处开着门窗的房内。后面的护兵们有样学样,也各自揣着酒瓶四散奔跑,开始了新一轮的杀人,放火!

入夜之后,顾团的士兵收了手,留下一个炼狱般的清余县城。

顾云章在吴宅大宴宾客。全县的富户财主都到了——必须到,家里死了人的,可以穿孝过来。

凡是到场的人,每家分摊了五百大洋的军款。

五百大洋不是小数目,可是众人都知道这是顾团长在给自己脸,如果胆敢不要,那接下来的就是到小河沿儿吃枪子儿了。

顾云章坐在首席。

他不喝酒,虽然有点酒量;也没吃饭,就只是盯着席上众人。

有他在的地方,除非是杀人放火,否则永远热闹不起来。他看起来绝不凶恶,甚至有些文气;他的毒辣是藏在心里的,偶尔通过眼神释放一波,还被睫毛滤掉过半。

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他见大家都是食不甘味的心惊模样,便伸出手指在桌边轻叩了两下:“多吃点,我没有下毒。”

桌上的碗筷声立刻密集起来。

顾云章把目光落在了下首的沈天生身上。沈天生一手按着桌沿,一手举着筷子,正满桌的打望。

顾云章站了起来。

绕过桌子走到沈天生身后,他将一只手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小兄弟,看什么呢?”

沈天生回过头来望向他,拿着筷子的手就遥遥一比划:“我想吃那个,够不到!”

顾云章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这小子是要吃肉。

顾云章让人把那盘炒肉端了过来。

沈天生接过盘子往饭碗里拨了几大筷子,而后起身把盘子又送回了原位。这回坐下来端起饭碗,他像个小猪似的开始欢快大吃——吃了一半又把头扭向后方,边嚼边问:“哥哥,你怎么不吃饭?”

哥哥没出声,揪着后衣领把他拎起来拖到房外去了。

顾云章把沈天生扯到了厨房里去。

厨房里刚办出了外面那一大桌酒席,此刻大师傅和老妈子都正坐在外间晾汗休息。顾云章走到灶台前,将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端到一旁,然后命令沈天生道:“小兄弟,把那个炉圈子给我拿过来。”

炉圈子是铁打的,已在灶眼上被炭火烤成了暗红,可是没有光芒火焰,所以一时倒也瞧不出温度高低来。沈天生听了这话,上前就伸右手把炉圈子抓起来了。

下一秒,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极凄厉的惨叫。

铁炉圈子咣当一声摔到了灶台上,竟是溅出了几点火星。他用左手攥住右手的手腕子,痛的满厨房乱跳,同时张大嘴巴不住吸气,断断续续的哭泣起来。

顾云章将他薅过来紧紧搂在身前,然后一把拽过了他那只伤手。

很白嫩的一只好手,可惜手心手指上的皮已经被烫掉了大半——沈天生当时抓的很实在,满手掌全贴在了炉圈子上面。

顾云章先前一直怀疑这小子是在有意装傻,逃避差事;可照如今这情形看来,他大概是真傻。

沈天生被禁锢在顾云章怀里,疼的浑身都在颤抖,额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哭泣强化成了嚎啕,随着他的涕泪一起喷薄而出,直冲到了顾云章的脸上去。

“哥哥,疼啊……”他的身体战栗着扭曲挣扎了,显然是毕生都没有受过如此折磨:“哥哥,疼死了啊……”

顾云章很满意自己这场试探的结果。找大夫过来给沈天生处理包扎了伤手,他拉着对方那只好手,打算回到吴宅大厅中去。

然而沈天生在跟他走了两步后,忽然停止下来,不肯继续前进了。

顾云章回身看着他。

沈天生红着眼睛一咧嘴,似乎是要哭的样子,可是终于忍住了那声呜咽,委屈又愤然的发出了质问:“哥哥,你是不是故意要用那个东西烫我?”

顾云章面无表情的摇了头:“不是。”

沈天生逼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又问道:“真的?你要撒谎,就是癞皮狗!”

顾云章平静的答道:“真的。”

沈天生抽出手来,从袍子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又用力的一擤鼻子。

扔掉脏污了的帕子,他把手塞回了顾云章的掌心,带着哭腔说道:“那咱走吧,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欺负我呢!”

顾云章领着他迈步向前走去:“没有。”

第二天

沈天生有点喜欢顾云章,因为顾云章长得好看。

自从沈老爷启程奔热河杀夫人起,沈家就由嫁去邻县的二小姐回来主事。前两天二小姐见沈宅一切太平,傻弟弟也乖的很,就动身回婆家去探望夫君孩子。

她前脚刚走,后脚顾团就打了过来。清余县四方大门一关,成为一座孤城,二小姐回不来了!

沈家这样县内数一数二的大户,在今日的放抢中并没有彻底遭灾。

顾云章认为部下那些兵们边抢边祸害,在普通街面上撒野倒也罢了,如此去糟蹋富家老宅,可是有些可惜——那些人家里的一架屏风都是有来历的,运走还能换钱,犯不上让大兵拿去当劈柴烧。

士绅们不晓得顾云章是要对他们细嚼慢咽,还以为是那五百块大洋救了命。而沈天生是个糊涂不知事的,虽然在广场上也见到顾云章提枪杀人,却是傻大胆,并不晓得害怕。晚上从老管家那里拎出个钱箱子,他乘马车来到吴宅,心中只是觉得好奇。

他是从未出门应酬过的,因为沈老爷想要藏拙,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有个傻儿子。

此刻他一边随着顾云章向厅内走去,一边放下自己的伤情,很热情的邀请道:“哥哥,你明天到我家里去玩啊!”

顾云章侧过脸扫了他一眼,忽然发现这小子看起来白嫩多汁,好像一只新鲜甜美的水果。

沈天生见顾云章看自己了,就小巴狗儿似的跟上两步,红肿着一双泪眼对他笑。

顾云章也笑了——眼神里没有笑意,就单是微翘了嘴角,是个十分冠冕堂皇的表情。

“我去。”他轻声说道,仿佛是怕人听见:“你要怎样招待我呢?”

沈天生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抬头反问道:“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顾云章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蛋,答非所问的浅笑道:“小兄弟,晚上不要回去了。”

顾云章不好女色,只偶尔找几个好男孩子消遣。沈天生是傻了点,不过有一副上等的好相貌,这在他那里,也就足够了。

吴宅早已成了空宅,顾云章拉着沈天生穿过一重残花败柳,随便找到间卧房进去了。天色已经泛黑,他擦着火柴点燃了窗前案上的半根蜡烛。

房内残余着一点香气,烛台下摆着个未完工的荷包,上面插着根连了线的针,可见此处先前住着的应是个年轻女人;不过可惜得很,人命还没有个荷包结实。

顾云章撩开锦缎帐子,让沈天生在床边坐下。

沈天生愿意和顾云章单独在一起,所以心里还挺高兴。很天真的仰起脸,他出言问道:“哥哥,咱不回去吃饭了?”

顾云章在他面前弯下腰,同时抬手抚摸了他的头发和面庞:“陪我睡一觉,好不好?”

沈天生歪着头一笑:“那你得打发人去我家说一声,要不张妈该给我等门了。”

顾云章没答言,只探头过去,吻住了对方的嘴唇。

顾云章一直在提防着,担心沈天生会猛然合上牙关咬自己一口。可在温柔的长久亲吻之后,他发现这傻子竟是陶醉的闭上了眼睛,柔软的舌头也与自己呼应着缠绵起来。

他微微抬起头,抬手解开了对方身上的马褂纽子。

沈天生红着脸低下头,一只手摸上了里面长袍的衣扣:“哥哥,我自己脱。”

沈天生只和亲近的人同床共枕,他把这作为了一种表达好意的方式。上个月他曾经抱着棉被要去上他二姐的床,结果被他二姐狠掐一顿推出去了。

他脱得很小心,因为不敢碰到那只包成一团的伤手。将长袍马褂裤子扔在床脚处的椅子上,他穿着贴身单衣跳上床去,很殷勤的摊开了一床红缎子面棉被,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睡觉前是不是就不洗脚了?不用洗,我不臭。”然后他借着烛光仔细检查了被窝,在确定洁净后钻了进去。

侧身转向床外,他将伤手扬起来搭到头顶,很期待的望向了顾云章。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