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路西说过自己被拒绝的事情，法兰理解的点点头。

他大概也懂得了圣光大陆对于知识藏私的风俗。普通的基础知识都能够神神秘秘的被藏起来，更不要说各种高深的知识了。

这里作为历代大贤者的私人领地，吸引了无数的法师前来膜拜。

热忱的，投入的，甚至有些偏执的。只要是狂热的法师，都认为自己有接触它的资格。

当然，事实上，这样一个弹性极大的要求，在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现在，已经偏离最初很远很远。

这一点，在当年被成为魔法的天才的路西也被严词拒绝之后，就表现得很明显了。

“这样严格吗……”法兰觉得这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严格，已经可以算作是刁难了。

并不措辞严谨的资格要求，所谓的“狂热”主观性更加强大，私人的财产，私人的判断，私人的意识……这一切都在表明，这片土地最初存在的目的，已经很难实现。

“可是我不懂。”法兰满脸都是疑惑。“他们这么针对你。可是连你都拒绝。那么其他人不就更不可能被接受？如果他们轻易地接纳了别人。联系到你被拒绝。这怎么样都说不过去把？”

“所以……他们也没有接受别人。”路西似乎很不在意。“你永远不会理解。这片土地上地法师们。在对待知识上地自私。”

“……”知识与自私。这确实是曾经地法兰根本无法想象地事情。他低下头。对这种现状表现出非常地无奈。但是他低低地开口。“可是你不是……”

路西笑了笑：“所以我是异端。”

法兰不想再询问更加详细地内容。他不忍心去触碰路西曾经地创伤。这很奇怪。身为当事人地路西表现出来地是并不在意。而法兰则比当事人地他更加神经兮兮。

“路西。可是……我怎么觉得和你说地不太一样啊？”法兰眺望着。有些迷茫。“这里地人。似乎也不少。”

中央大陆。魔法学院，冷冷清清的几个被允许的大法师，还有高傲的有些讨厌的大贤者。

这是法兰在脑海中勾勒出地景象。

然而，眼前却和他的想象完全不同。

这里是那么的热闹，完全不输给光明之都。法师们来来往往，手上捧着本，唯一高大地建筑有无数的人们进进出出，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黑暗大陆的任何一所魔法学院。反而和路西的描述根本不同了。

路西也有些迟疑。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就算不说这里和当初的冷清有着截然相反的氛围，这种氛围就算是和圣光大陆的其他地方相比，也是完全不同的。

每个人都显得极其快乐，而让一个法师快乐地原因，自然只有一个——魔法。

“那里就是魔法学院？”法兰指着远处的建筑。

路西对这个建筑很熟悉，他就是在此被拒绝。

然而他又是如此的陌生，这里还是当年那个冷清的中央大陆，魔法学院？我的天哪，这俨然就是黑暗大陆的一个普通的图馆！

在他隐居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对于当时严格的筛选制度可是刻骨铭心啊。难道如今，竟然可以如此随意地就被允许进入法师的圣殿？路西应该是法兰的向导，可是在这里，他居然有些迷茫了。

法兰反而从眼前如此差异的情景中迅速恢复了过来，他比路西更加快速的接受了这一切。他拉着路西的手，走入了人群，很快就融入进去，此时此刻，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法师而已。

魔法学院的入口。放着一张桌子。这让法兰没来由的想到了自己地入学考试。现在地情景和当时实在是太相像了。同样是一群人在惴惴不安，同样是考官坐在前面。

而他们。同样正在排队。

“我好紧张。”他们前面有人在窃窃私语，“我居然能够来到这里，居然不会被赶出去，我简直……”这是一个很明显过度激动的法师。

“冷静。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地？我们的魔法长足的进步了，来到这里是必然的。”他身边的法师明显自信的多。

“哦，是的，我们进步了，魔法的进步是十分明显的，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我能够达到的！我瓶颈了多少年了，我都记不清了！”

“是的，我也是！”法师们诉说着自己的过去，“可是我们俩都成功的跨过了这一步！我们站在这里，是多么荣耀。”

“但是……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是说，这么迅速的进步，让我感到不安。”

“有什么好不安的。”很明显，这个法师比另一位自信多了，他就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是那么的开怀。

“……我也说不清……”这个法师也有些迷惑，“不但是我们进步的如此快速，大家都是如此，这难道不够奇怪吗？”

“这是光明之神的荣光！”

谈话告一段落，但是却无法抹去法兰心中的困惑，他抬头看了看路西，似乎明白了什么。

“浮夸的态度会让来之不易的机遇溜走。”路西似乎是在叹息，“虽然魔法有了进步。但是……反而比我离开的时候更加浮躁。”

长长的队伍在缓慢地移动。当法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才发现，那张桌子并不是放在门外，而是门内的。

旁边打开着的门，人们在进进出出，而他们这些初来者。则在排队，似乎要通过些简单的测试才能够被允许进入。这真的和他们地入学考试很相像了。

“当时你也是这样被考验的？”法兰按耐不住还是询问了。

“不是。”路西的回答很干脆，“这种考验，我第一次见到。这和我那时候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新规定？”法兰找到了个理由，“不过这很正常，竞争、筛选，在正常不过了。”

法兰摇头晃脑，这让路西感到有些好笑——他似乎真把自己当做圣光大陆的法师了，习惯于竞争的法师。

“你不要这样想。”法兰感受到了他微妙的心理变化。“我们学习也是很有竞争性的呀。”

这是当然的。黑暗大陆的学院里，孩子们在学习魔法中无时无刻不在竞争。但是，比起圣光大陆。这种竞争，更加理智得多、和平得多。

他们前面地法师哆哆嗦嗦地进入了大门，然后在那个小桌子面前稍作了停留。

似乎轮到他们了。

法兰在门口呆了一会儿，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需要展示些什么，来显示自己有了进去的资格。

而路西更不要说，他也同样没有这种经验。

他们在门口呆住了仅仅几秒钟，就被守在门边的白袍法师呵斥了。

“还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进去！”

法师似乎很不耐烦。

焦虑与焦躁，这也是应该很少出现在法师身上地负面情绪，可是眼前的法师明显怨气不小。

让他们进去。那就进去吧。

法兰耸耸肩，走在了路西的前面。

就在他走进大门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耳边传来恶意的声音：“愣了这么久的土包子，没想到还是个跛子！跛子来凑什么热闹！”

哦，他一点儿都不在意！这算得了什么呢？这种幼稚的声音，已经不能够再带给他任何负面情绪了。但是在这一瞬间，他却浑身发抖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是魔法。

在门口的地方，有一个魔法。

在进入大门地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了。

这也许是测试魔力大小的魔法，应该是一个简单的筛选，但是他却感到出奇的难受。因为他不是圣光大陆的人的原因吗？他感到举步维艰。

但是紧接着，他的背后被人托住了。

是路西。

路西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朝前踉跄了一下，跨了一步，就立刻离开了那可怕的压力的地带。

“这是一个并不完善地测试魔法，只局限于圣光大陆的法师们。你所接触的元素与这里不同，所以这个魔法并不适应你。你感到难受是正常的。”路西似乎对这个魔法很熟悉。但是他没有再次纠缠于此，他拉着法兰来到了桌子面前。

“哦哦哦。居然又是两个！”坐在桌子面前拿着笔的法师抱怨，“大家都进步了，这个神圣的地方根本就成了所有人的游乐场了！”他似乎在不平，“这还是魔法学院吗？瞧瞧，连跛脚孩子都能混进来了！”

法兰对他笑着，问：“请问我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那个法师口气很不好，“留下名字！”

法兰点点头，在纸上留下了他们俩的名字。

“路西……？”看着这两个字，年轻的法师地眼神，似乎迷茫了起来。

第五卷 （二十一）

“路西？路西？”年轻的法师在努力回忆，“我似乎听说过……”

“好了没？快点，别浪费时间！”过多的人流让门口的法师催促起来，“你愣着干什么，后面还有不少人呢！”

“哦、哦！”法师的回忆被打断，他随手拿过两个徽章递过去，“拿着，带着它就能随便出入了，不过只限于被允许的地方。”

法兰接过来，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来来往往的法师，每个人都别着一个同样的小徽章，他大概就知道了，这个徽章应该是一个类似识别的东西。

首先由人来确认进入这里的资格，得到资格的法师们，将获得这个徽章，接下来，进出的人们就靠这个徽章来识别了。徽章是不能够借人的，这里面有一个复杂的魔法。

但是这个所谓的复杂，在法兰眼里却简陋得很。

他和菲利克斯在路西的小木屋住了不短的日子，那个小屋子的识别系统比这里优秀多了。它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徽章，也不需要一个专门的认定的过程，它就是知道，那些房间是允许进入的，哪些是不允许的，这种奇异的“智能”，在路西那里不仅仅只出现在一处。

路西都能够做到的魔法，拒绝了路西的中央大陆居然做不到，这真讽刺。

法兰表现得太明显了，桌子后面的法师都皱起了眉头，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排队地人们有了些微的骚乱。

很快这种骚乱变成了沸腾。并且也从排队的法师们蔓延到了大部分的法师身上。

在所有人的吵杂中，法兰看到了几个白袍法师匆匆地从正门走了进来。

要如何形容那些吵闹的法师的表情呢？他们或者捧着书却呆愣愣地盯着这群人，或者在人群中极力地伸着脑袋要看清楚一

然而这群法师却似乎早就习惯这种被人围观的日子，完全都没有看狂热的人们一眼，自顾自的说这话。

法兰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那悲壮地行走在崇拜者的人潮之中的菲欧娜小姐。

走在中间地法师明显地位崇高，他的白袍上绣着金边，并且上面还有些暗纹，看似是普通的白色外袍，却极端的惹眼，他手上的法杖很长，是金色的，但是比金色的杖身更加璀璨耀眼的是顶端镶嵌的透明的石头。法兰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只是能从上面感受到温和而强大地亲和力。

虽然比不过艾美，但这是一个好石头。

法兰禁不住想到，这种外表看来就极其纯粹纯洁的石头，似乎归于圣光大教堂更加合适。他似乎都看到菲利克斯的“海伦阿姨”那迫切希望的眼神。

但是他立刻就知道，这是不可能地。

因为他们的谈话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你们去艾伦那里挖人了？怎么样？”中间那几乎浑身都在闪闪发光的法师问道。

“哦，正要告诉您，我的大贤者阁下。”一位法师极为恭敬。法兰眯着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才依稀觉得，这个人与自己在圣光大教堂似乎见过。不过应该是惊鸿一瞥而已……。双方人马还没有仔细交流，接下来他们就夺门而出，和菲利克斯一起离家出走了。

“确实是一位很有潜力的小法师。他的容貌是那样的精致，金黄色仿佛是朝阳般地头发。蓝宝石似的眼睛，他简直就是教堂里壁画的化身！”

“这个容貌似乎确实能够说明问题……老艾伦那个破地方终于又有了点儿贡献。你确定他有潜力？”

“我确定。”四周的法师争相汇报自己的资料，“他不仅仅是潜力的问题，他已经是一个厉害地法师了——他有老师。”

“哦？”这一点中间地大贤者并没有想到，但是他根本不以为意，毕竟这个中央大陆是所有法师梦寐以求的地方，别说是一个小法师，就是这个小法师地老师都无法抗拒她的诱惑。“哼，老艾伦肯定像个宝似的想拉拢吧？”大贤者笑了起来，不过却并不温和，似乎根本没有温度，“被我们挖了这么多次墙角，他也只有菲利克斯这样一个对魔法完全白痴的弟子存留了。而就这个徒弟还偏偏是爱死了魔法。三天两头出走。而每次回来，则是一次次的带来法师的好苗子。圣光大教堂真是我们优秀的合作伙伴哪！不过这次老艾伦肯定又失败。那孩子已经是厉害的法师了，还有老师在身边，他根本没办法留人在圣光大教堂。挖到了？”

“……没有。”一瞬间，周围的法师们都矮了一截。

“没有？”大贤者显得很不可思议，他扭过头谴责似的对着他们大喊，“这怎么可能？！”

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这里的诱惑！

法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推出了一位结巴地开口：“那……那是有原因的……”

大贤者严肃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说法，“他的老师是……是……”

大贤者不耐烦地别过了目光，他随意地扫向了人群，却忽然定格了下来。

结巴的法师依旧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接着他就发现了大贤者的异常，他便也转过头，顺着大贤者的目光看过去。

于是他更加结巴了。

“就就就，就是他……所以我们……”大贤者完全没有理睬他们，他径直地走了过去。

但是他已经在心里理解了整个事情。

这些资深的法师经过了很多代法师，他们看见这个人，绝对会毫无办法。

挖墙脚？

这是在他手下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路西。”白袍的法师站在了路西的跟前，虽然他的表情有些的冷淡，但是他的主动打招呼引来了众多法师惊讶的抽气。

路西则没有说客套话的心情：“我来了。”

大贤者则冷笑了一下，这种表情让他浑身的闪亮光芒变得尖锐了起来：“哈，你还没有被人撵走撵够吗？我要说的还是一样，不行！”

路西早就看管了他的嘴脸，没有说话，只是开始觉得意兴阑珊起来。

“为什么不行？”法兰却按耐不住。

于是大贤者看到了路西身边的法兰，他和艾伦和那些法师一样，赞叹着法兰的外貌，从他的长相他们似乎就能看出他今后的遭遇：“为什么不行？我的孩子，因为他是魔鬼！你的魔法启蒙是他教的？似乎不错，但是别和他再呆着了我的孩子，他是魔鬼，是背离了我们信仰的人。”

背弃？

法兰想起了路西那一直在吸引菲利克斯的一屋子的书，以及猫咪路西在努力用毛茸茸的爪子翻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