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利妮，别这样，孩子们今天做得都不错。”兰贝特安慰着她，“我们是不是应该就今天的事情好好谈谈了？”

听见这话，伊莱也站了起来，和利妮紧张。四个孩子的脸色都不大好，尼亚和柯蒂斯很虚弱说不了话，法兰和乔舒亚则很沉默，房间里面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兰贝特看了赛维一眼，示意他们都坐下，和蔼地开口：“那么，从赛维开始。”

“我、我？”赛维紧张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接触这些……传说中的人，他根本连话都说不好。

“别紧张，我的孩子。”兰贝特抚摸着他的脑袋，“我只是想知道详细的情况。”他看向法兰，“在那个魔法之后，你想要救助乔舒亚，是吗？”

法兰显得很疲惫，他点点头，但是乔舒亚却显得很不可思议，那样的魔法，他无法抵抗，他也不认为有谁能够抵抗，但是法兰竟然试图在这种情况下拯救他？他自己的敌人？乔舒亚的感觉很复杂，他该说法兰太天才还是太愚蠢？但是这样的人却偏偏有着强大的力量——虽然之前知道的人很少，但是他自己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然后，赛维，你呢？”兰贝特转向了一直坐立不安的男孩，“你也尝试了？”

赛维局促的点点头。

三个大人互相看了看。交流着眼神。毫无疑问，法兰的魔法是十分强大地，它甚至阻碍了其他法师施法，但是在这种时候，赛维竟然也能够成功施法，这和法兰的魔法一样，都是属于非常态的，他们不得不重视。只是不知道赛维的力量在那个拯救了乔舒亚的魔法中起了多大的作用，是不是如同他们想象的一般。

“你们这些法师总是盘问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算了算了，我来回答你们吧！”艾美忍耐很久了，好不容易房间里面都是自己人——好吧，虽然有两个局外人，但是看他们地样子也知道不成气候——憋了很久的艾美终于逮住了可以畅所欲言的机会。

乔舒亚和赛维看着飘过来的树枝都吃了一惊。乔舒亚立刻联想到了法兰的异常，是的，他能够有一个秘密。就能够有无数的秘密，乔舒亚哼了一声，不清楚到底自己到底是不屑还是其他什么……

赛维则愣了一下，他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法兰的时候。就是捡到这根树枝。他握了握手，当时那种奇妙地感触，就是属于这根树枝　的？原来如此，原来当时他握住的不仅仅是一根树枝，还是一根法杖，法杖作为魔法道具，有着自己特殊的波动，当时那种奇怪地感觉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你们不知道，我这次又多么的痛苦。”艾美照旧大倒苦水，“那么庞大地魔法元素，哦哦哦，我都要死掉了，你们要知道我是多么用力才编织出如此伟大的魔法地！”

路西看了看自吹自擂地树枝一眼，什么都没说。艾美敏感地抖了抖叶子，接下去说：“我太可怜了！我忙不过来！哦，可爱的小伙子，是你拯救了我！你太厉害了，那些可恶地风元素一下子都听话了，然后……救了那个小子的小命。”

乔舒亚翻了个白眼，闭起了眼睛。赛维摸了摸脑袋，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表现出高兴。

兰贝特点了点头，看来情况已经明了，主要是赛维的力量。赛维一直表现平平，但是这次却一鸣惊人了。

“你不是和黑暗系魔法。”路西忽然开口。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黑暗大陆的法师们，都是以魔法为生命的，虽然也会学习其他系的攻击性魔法，但是毫无疑问，所有人的心中，黑暗系是一个特殊地存在，那是他们的归属地。

“法师应该学习自己最擅长的东西，而不是将有限的精力浪费　掉。”路西淡淡地说，“赛维对风有着顶尖的控制力，你是注定要和飘渺的风永远连在一起的。”

—

“这……”赛维不是不知道他在某些地方有着奇妙的能力，但是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他一直是最普通的人，打着工，接受着主流的价值观，即使在黑暗系地魔法上他表现平平，也是不会想到这些地方去的。

兰贝特却若有所思，诚然，法兰的出现，与对于命运一角的窥视，让他的思想已经不是十分拘泥了，如果赛维对于风元素的控制力达到了顶尖的程度，那么确实没有必要让他再在黑暗系的魔法上浪费时间了，现在有些法师已经进入了误区，他们忘记了学习魔法的初衷是变强大，而并不是通过某种固定手段变强大……但这是另一件事情了，兰贝特对赛维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情先到此为止，然后看向了法兰。

法兰低垂着头，看着他的姐姐，他很疲倦，精神状态与受到自己法术重创的尼亚和柯蒂斯差不多，都比较萎靡，但是正式这样的他击破了乔舒亚最厉害的防御。

“法兰，你的魔法……”

法兰抬头看了兰贝特一眼，压抑着疲惫，站了起来：“老师……那，并不能算是魔法……”

“不算？”如果这都不算魔法……

法兰点了点头：“我很笨，我不会任何咒语，我只是想把他们聚集起来而已。”他的话很模糊，但是大家都隐约地似乎听懂了，发生在法兰身上的事情，再奇怪也都是不奇怪，兰贝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个药剂的防护与攻击十分强大，尼亚和柯蒂斯都被自己的力量重创，你怎么能不被重创反而击破它的？”

法兰看了路西一眼，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路西说过，世界上只有魔法之神是全知全能的。任何东西都不会有绝对的力量，那个防护也有着承受的底线。我尝试着用巨大的力量撞击它，并且是源源不断　的，虽然一开始被反弹回来，但是反弹回来的力量随即就被接着的魔法吞噬，在超出防御承受力的绝对的力量之下，破坏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了。所以接下来，失去了药剂的屏障，如果不停下来，这个魔法绝对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

所以他中途硬是中断了呼啸的魔法，并且救助了无论如何都来不及逃脱的乔舒亚。

乔舒亚依旧闭着眼睛，但是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他想笑，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可笑了，不是吗？他以为是绝对的胜利，绝对的安全，可是这样的绝对，却轻而易举的被打破。他如此依赖的东西，实际上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

“法兰，你做得很好。”兰贝特让法兰坐下来，他此时需要休息，所有法师都会吃不消那么强大的魔法的。利妮揽住了儿子的肩膀，内心的感情很复杂，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自豪。

“那么……”兰贝特转了个身子，“问题回到了最初了。”他看着乔舒亚，眼神依旧很温和，完全是一位长者对于淘气的晚辈的关怀，　“乔舒亚，你是怎么得到那个药剂的呢？”　乔舒亚的眼中渐渐出现了畏惧。

第三卷 少年之间 （三十八）

“我……”

兰贝特温和地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整个屋子里，等待他的，不仅仅是兰贝特一个人。被询问到药剂的事情，乔舒亚一反之前的嚣张，唯唯诺诺起来。

这个时候，也许苛责反而会让他轻松一些，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说　话，安静的环境给予乔舒亚的压力，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主人！我来说！”乔舒亚在犹豫，但是他的绿翼鹦鹉却自作主张帮他做了决断，扑闪着翅膀，在众人头顶上盘旋，“图书塔，是图书　塔！”

图书塔？利妮看了伊莱一眼，那个地方是每一代的学生都去过的地方，那里除了书籍之外，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吗？

既然已经被魔法宠物说破，乔舒亚也别无选择，他点了点头：“是在……通往上层的楼梯上发现的……”

法兰和路西对视了一眼，图书塔的上层……他不知道乔舒亚说得到底是哪层，但是，他天天泡在图书塔，怎么没有见过乔舒亚？

兰贝特对乔舒亚点了点头，细细地询问着，在乔舒亚越来越低的声音中，大家知道了个大概。

乔舒亚是抱着尝试的心情，来寻找属于自己的契机。他深知自己在魔法上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于是他想到了图书塔。图书塔有着无数的藏书，除了最底层那些一般性的魔法类书籍之外，高塔之上还有着鲜为人知的其他的书，乔舒亚的目地就是这些很少有人回去阅览的书籍。如果他能够找到一些适合自己的书，或者再不济学会一些药剂的作法。在对战中就多一层保障。一般的学生是不会去图书馆上层的，所以乔舒亚并不知道哪一类的书籍在哪一层，他在楼梯里面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却并没有看到图书室的大门，而是走入了死路，就在他看着墙壁发呆地时候，他的鹦鹉在墙角发现了几瓶药剂。

图书塔里面有这样的地方？利妮很怀疑，谁都知道楼梯是通往上层的图书室。怎么可能有着死路？但是乔舒亚并没有理由撒谎，法师们交换了眼神，互相点了点头。

“好了，这件事情就到这里结束了。”兰贝特站起来，看着一屋子茫然的孩子，“尼亚还有柯蒂斯好好的休养一下，顺便回想一下，这次的比试你们学到了些什么。而法兰和乔舒亚、赛维都没有受伤，这很　好，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赛维一直在房间里面干坐，唯一一个稍微熟悉一点的法兰还显得十分沉默。他早就坐不下去了，在兰贝特法师说完话之后，立刻匆忙站了起来，向着三位大法师鞠了个躬，火烧屁股似地跑掉了。

乔舒亚表情淡漠，僵硬地站直了身子，他的鹦鹉连忙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慢慢地出了门。

“我并不想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特殊的处理。”房间里只剩下比较亲近地人，兰贝特也更加放松了。他看着利妮，“这件事情只是意外，它并没有什么违反校规的地方，孩子们需要成长的机会。”

利妮点点头，眼睛还是红红的，低头看了看尼亚。小心地给她理顺了头发。

尼亚却没有她的母亲那样的复杂心思，她现在的心思简单许多，那就是丢脸！她愤愤地看着柯蒂斯，这就是他们第一次联手，所谓的完美组合？哼，最终竟然还是需要法兰来拯救他们！柯蒂斯只是在发愣，并没有理会尼亚的怒视。

于是法兰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坐在那里，面前是被伤害了地姐姐与好友，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尼亚和柯蒂斯很快就复原。可以去上课了，这一学年的实践课程也结束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经过这一次

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同，比如许多人开始研究反射性的　柯蒂斯开始思考如何从这种魔法中保护自己，比如……尼亚的脸。

虽然黑暗法师们并不在意伤痕，但是一个女孩子的脸上出现如此的伤疤，说起来总是让人叹息。

法兰连着好几天没有去图书馆，终于有一天，他从家中走了出来，他脸上地欢快的神情让最近陷入压抑的大房子带来了新鲜的气息，他第一次来到学校最中心的教学区，找到了尼亚。

“你来了？”尼亚明显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法兰最近神神秘秘　的，是失踪在了图书塔的某一个角落，他就是那种人，不是吗？她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找她。

法兰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她接过来疑惑地观察着手中还温热的小瓶子，里面是朱红色的粉末。

—

“这是什么？”

“给你地。”

法兰并没有直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但是这并不能糊弄过尼亚，尼亚斜了法兰一眼：“难道是药剂？”

法兰立刻噤声了。

“哦，我回复的很好，法兰，我是不需要这些的。”尼亚有些郁　闷，这个东西为什么不给柯蒂斯呢？难道她就是一副这么脆弱的样子？法师是不会把受伤放在心上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药物的，这是属于他们的骄傲，她能够默许法兰的药学实验室已经够伟大了，虽然她也很感谢法兰的药剂在之前给她的帮助，但是在现在可以选择的情况　下，她是绝对不会选择使用药剂的。

不过……她晃了晃瓶子，这分明不是液态的，也能算是药剂吗？

法兰早就知道尼亚会拒绝，也没打算说服她，只是拉住了她，从她手上拿回瓶子，打开之后，轻轻地往她脸上一撒。

“哦！”尼亚被这瓶奇怪颜色的粉末迷住了眼睛，双手连忙伸到眼前打算揉眼睛。

可是手伸到半路，却转了个方向，她捂住了脸颊，“哦！法兰，你给我用了什么，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的脸明显热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往一个方向挤，与这种完全意料外的事情相比，迷住眼睛反而不算什么了，况且她也很快发现，那些迷住眼睛的粉末似乎很快就消融了，一点都抓不到痕迹。

“法兰你……”尼亚眯着眼睛，责怪地看着法兰。

法兰耸耸肩膀，对她笑了笑，这让尼亚有些火大，难道他跑过来，就是为了找她玩这种无聊的恶作剧的吗？

她双手伸过去，打算好好地教训一下法兰，却发现法兰看着她的　脸，笑得十分开心。

“傻笑什么……”尼亚的手伸过去之后，无奈地中途改换了目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法兰傻乎乎地笑了笑，推了尼亚一把，就跑了。

“……他果然白痴了……”尼亚完全不能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好吧，事实上她不能理解才是最正常的，不是吗？她无奈地抓了抓头　发，回过了头。

之后，她看到了其他法师惊讶的表情。

“嘿！怎么了吗！”她叉着腰问，如果有人胆敢嘲笑法兰，她一定会揍上去的。

可是事情的发展显然不是她所想象的，女孩子们扑过来，围住了　她，她们说了些什么，可是她正在发呆，什么都没听清楚。她看到柯蒂斯在不远处，对着她拍了拍脸颊。

脸颊？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忽然停住了，她手心是光滑的皮肤，那坑洼的伤痕，不见了。

第三卷 少年之间 （三十九）

“我成功了。”法兰压抑不了内心的兴奋，走在半路就站下来傻笑。

红色的粉末就是红地中对于伤口愈合有极大功效的部分，他想到了之前和路西的讨论，花费了几天时间，去除了红地中的其他有效成分，单单将这一部分提纯，不需要艾美来尝试，他就能肯定，这种朱红色的粉末一定会对尼亚有帮助。

这次的实验，是他自作主张，并且坚持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这个作品的原料是他第一次制造药剂时候的原料，红地这种可爱的草药，不仅仅带领他进入了药学的大门，也帮助他度过了摸索期。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都是对他十分有意义的作品，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种喜悦和路西分享了。

他侧过头，却没有在肩膀上看到熟悉的身影。

法兰愣了一下，这么久了，路西一直和他在一起，一直就在他触目可见的地方，现在忽然看不见他的身影，他心里总觉得不习惯。

“路西？”他拉了拉兜帽，松松垮垮的，也不在里面。

法兰有些心慌，拉过一直挎着的包，几乎把头都塞进去似的盯着里面看，结果鼻尖却被艾美用树枝抽了一下。

“笨蛋，那只猫有可能在这里面吗！”艾美从来都受不了法兰的犯傻，“离了那只猫，你就活不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