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途无量 上————色如空
色如空  发于:2010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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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好好,算朕怕了你了,不睡就不睡。”那些瞌睡虫早就被念没了,“可朕不睡觉,在你这里又有什么乐子可寻呢?”
“乐子……”裴逸远轻抬嘴角,“不如皇上来和我一起算算皇宫的开支情况吧!”
“……”
老天爷,谁来告诉他,他究竟娶了个什么回来啊!?
08
皇上连续几天夜宿麟趾宫的消息很快在后宫传开来,后宫为数不多的嫔妃中,也有人渐渐紧张起来,原先最得宠的丞相之女沉思蓉,也就是淑妃娘娘第一个起了不满之心。
因为宸妃的关系,皇上已经快七日不曾临幸她,而这个月的潮事也意味着她没有怀上龙子,此时皇上绝不能弃她,不然这皇后宝座是一辈子都爬不上了。
四年前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刻意淡薄那件事,但是皇上四年来的变化却显而易见,他不再急着立后立嗣,也不再专宠着哪位妃子,大家一视同仁,谁也不偏袒。
可由于他迟迟不立后,不知何时起,后宫也传出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哪位妃子先行诞下皇子,那皇后的宝座就是她的!
所以淑妃想尽一切方法吸引皇上上她的咏晴宫,但天意弄人,她始终不曾如愿,而如今更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叫她怎么甘心!?
她为了知己知彼,先让他爹的人马去探查这宸妃的来历,知道他不过是扬州的商人之子,才放下心来,计划着如何处理掉这个心结。
这日午后,她穿上了皇上最爱的华丽衣饰,带着自己的心腹侍女还有嬷嬷太监等一排下人来到了麟趾宫里,目的就是杀杀这男妃的威风。
裴逸远与凌凤其实也没有什么,凌凤连续到他这里来也不过就是吃个饭、睡个觉而已。
每天大鱼大肉吃惯了的凌凤偶尔换换口味,到他这里吃顿清淡的晚膳,然后裴逸远算账,他就坐在他旁边品茗,凌凤会和这个后宫唯一的“真正男人”聊聊天,扯点话题什么。
裴逸远的知识面出乎他意料地广,谈着谈着也谈出了兴致,凌凤也起了劲,以前根本没有人能这样放松地和他交谈,不顾他九五之尊的身份,敞开心扉地谈话,而裴逸远却做到了。
七天里,两人无话不谈,从天说到地,从京城说到边塞,甚至于今晚,凌凤竟说要和他聊聊女人,裴逸远都不禁几个白眼送上。
……
麟趾宫虽大,可下人只有小安子与娇阳两人,以至于淑妃的大部队都进了宫门,小安子才急急通报:“淑妃娘娘驾到!”
娇阳在里屋侍候,裴逸远正在清算昨日没算完的帐,忽然听闻淑妃娘娘来了,两人都是明白,这挑衅的第一人来了。
“主子。”裴逸远让他们这么称呼,“您看您是……”
不待娇阳问完,裴逸远就站起来道:“该来的怎么躲也躲不掉的,娇阳去备茶,用上好的瓷器与茶叶招待。”
“是。”
这几日相处下来,娇阳一点儿也不担心主子的待人处事问题会在后宫站不住脚,这位美丽的公子平日对自己确实抠门节省,但是若真到了要花要用的时候,他也一点不吝啬克扣,娇阳欣赏他的作风,更喜欢他的为人,这位主子是她第一个心甘情愿服侍的主。
娇阳离开,裴逸远亦不急不缓地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便走出去迎客。
朴素的服饰掩盖不了那卓越的相貌,他也不去刻意掩饰什么,慢步走到大厅,已经有一群人在这里等候了。
坐在位上的女子衣冠华丽奢侈,螓首蛾眉、浓妆艳抹,傲颜一看便知是贵族出身,而她身后的奴才们也是一个个高昂着头,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真是有什么主就有什么仆。
“参见淑妃娘娘。”先不说皇上的宠幸,淑妃进宫早,背景身份也比他高,裴逸远理当行礼。
淑妃打量着这个男人,相貌的确不差,如皇上之前所说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但要一个女人承认别人比自己美貌,那人还是和自己服侍同一个男人,那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宸妃免礼。”淑妃故作大方地道,“你刚入宫不久,本宫特意来向你打个招呼,你该不会介意吧?”
“多谢娘娘好意。”裴逸远彬彬有礼地回道。
“谢倒是不必,不过么……”瞥了他一眼,淑妃站了起来,环顾着四周走到了裴逸远的面前,“本宫倒是想奉劝你几句,自古以来霸着皇上不放的男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宸妃也该遵守本份才是。”
真是直入话题,这女人还真狠。
裴逸远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地回答:“娘娘说的是,可是皇上要去哪里是皇上的事,后宫是皇上的休憩之所,娘娘也该谨守本份才是。”
淑妃闻言大怒:“大胆,你这是在教训本宫!?”
裴逸远管她怒从何来,皇上得罪他,他照损不误,何况一个妃子!?
他温吞吞看了她一眼,然后笑起来回道:“娘娘,女子三从四德,七出之条你可曾知道?”
“你……!”不等淑妃再次开骂,裴逸远继续自己的话。
“三从: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德、容、言、工。七出: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娘娘不妨数数自己犯了几条,再来教训我也不迟。”
“你、你胡说!”淑妃身为家中独女,自来是别人的掌上明珠,哪有听过如此露骨的训斥?
“娘娘是不知还是不懂?”裴逸远笑意更深,“那我来告知娘娘,三从、你犯其二,四德、你犯一三四,七出、你犯一四六,一女子如此,不被休弃已是圣上皇恩浩荡。娘娘若有空闲时间来教训我,我倒觉得娘娘更应该去自我反省才是。”
“你敢要皇上废了我?”淑妃气得瞪大了双眼,却无力回驳。
裴逸远耸耸肩,“我没说过。”
“你、你……”
“娘娘,当心伤了凤体。”见惯淑妃教训妃子场面的奴才们第一次见主子被人气成这样还无话好说,各个都明白这个人也绝不是好惹的,理应收兵。
“你……我们走着瞧!”
淑妃来势汹汹、气势恢宏,想来她自己也不曾预料会被这样一个家境平凡的男人给逼到这步田地上,带着大部队毫无收获地撤了回去。
见她离开,刚才在一边为主子捏把汗的娇阳与小安子不禁大喜。
“主子真厉害,把淑妃的鼻子都给气歪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她淑妃在后宫还能霸到何时!”
可裴逸远却不乐见此事,叹了口气回到书房,拿起毛笔将账本翻至最后一页,这是谁也不知的,他的私人帐,上面写满了他与周围人等的纪录,最近上面出现最多的便是“皇上”这个字眼。
[皇上封我入宫为妃,剥夺自由权利,记一笔。]
[皇上赐与珍贵物品,削一笔。]
……
[皇上与我夜谈,无法理账,记一笔。]
[皇上拖我下棋,因无法取胜而打翻棋盘,记一笔。]
他跟着在后面写道:[因皇上不宠嫔妃,淑妃前来闹事,记一笔。]
“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翻至前面,继续自己的理账工作。
09
时值夜晚,凌凤如约而至,关于今天发生的事,他早就从小太监口中得知,而淑妃也已经在午后跑到他跟前吐了一堆裴逸远如何侮辱她的怨言,不过他也没记得多少就是了。
女人向来爱嚼舌根,他也已经习惯了,而裴逸远那毒舌他也不是没有试过,两方冲在一起,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明哲保身,谁也不去管得了。
“逸远,你又在算账啊?”
今日他陪淑妃一起用了膳,也算安抚她,然后来到裴逸远的寝宫,他果然又在管他的帐本。
“参见皇上。”裴逸远起身请安,得到允许后才坐下。
凌凤坐到他的对面,也不管会不会打搅他,直接开始了今日的话题。
“逸远,今日是谈女人的吧?”凌凤没有提早上的事,笑看着裴逸远道,“来说说你喜欢怎么样的女人吧!”
裴逸远对这个话题毫不感兴趣,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回答:“我喜欢不把我当回事的女人。”
“啊?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只要不在乎我的相貌,把我当平常男人看待的女人。”裴逸远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地回答。
凌凤闻言,没有出声,而是仔仔细细打量着专着算账的裴逸远,然后别过头去鬼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女人?
女人最关心的便是容貌,而要以平常心对待裴逸远的外表,似乎比登天还难。
不经意抬头看见了凌凤的笑意,裴逸远也没有诧异,淡淡地翻阅了一页帐目然后道:“皇上,这样的笑容有损你天子威信,还是收敛起来为妙。”
“咳咳。”凌凤被损,连忙咳嗽然后岔开话题,“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你才一直没有成亲?”
裴逸远年近二十,一般人早已谈婚论嫁,而他却畅通无阻地进了宫,其中必有原因。
“我曾经有定过亲事。”说到这里,裴逸远合上了帐本,语气也变得颇有感慨,顿时氛围变得十分微妙。
“哦?那为何没有成亲?”凌凤好奇,而且裴逸远眼中流露出的异样也使他心中一悸。
眨了眨眼睛,裴逸远看向凌凤,“因为她死了。”
“……!”这个答案是凌凤不曾想到的,他歉意地揉揉鼻尖,“朕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裴逸远也没有十分悲伤,“不过就是有些可惜,如果她要嫁的不是我,或许她死不了。”
“什么意思?”
迎着凌凤的追问,裴逸远叹了口气,记忆回到两年前的那个时候。
那时的裴逸远刚成年,父母就按照常理为他开始寻亲订亲,最后看中了扬州城东的一户葛姓的人家,葛家小姐温柔端庄,擅长女红,品行纯良是扬州出了名的好姑娘,裴逸远自是没有反对的理由,然后便是下聘、成亲,一切都是那么仅仅有条。
可是就在即将成亲的几日前,不知是谁传出了风声,说葛家小姐的外貌还不如裴家二少,两人不登对什么的,于是一时间谣言四起,传到后来竟成了──葛家小姐是个丑八怪。
葛家小姐自然气不过,所以便买通了丫鬟和小厮在暗中见了裴逸远一面,结果……
“那个女人该不会被你的外貌震慑到,然后郁郁而终了吧?”凌凤哑然。
裴逸远点头承认,“起初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而后来喜事变丧失,葛家气不过便到我家来寻事,然后把我从头骂到脚。”
想起那个时候,裴逸远觉得自己还挺伟大的,竟能忍耐他们辱骂那么多时候。
“所以我就一直打算着,如果再成亲,一定要找个不在乎我外貌的女子。”说着他顿了顿,“就算是瞎子也无所谓。”
“哈哈……那可真是很难啊!”凌凤评论道。
裴逸远也点头,“确实难,所以我一直没有成亲,直到现在……算了,不成亲也好,少一个人开销。”
他的话再让凌凤不禁爆笑出声,“少一个人开销”或许才是他真正不娶的理由吧!
翻了一记白眼送给爆笑的皇帝,裴逸远问:“那皇上呢?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一直未立皇后也是因为没有找到喜欢的?”
他的话让凌凤收起了笑容,他沉默了半晌后回答:“皇后的宝座是留给朕‘最爱之人’的。”
“……意思是说,连未来的皇后娘娘也是你的收藏品之一?”裴逸远真是为将来的皇后感到悲哀。
凌凤先是苦涩一笑,一闪而过的悲哀然后才放声大笑起来:“这个收藏品是最特殊的,逸远啊,若是朕以后赐给皇后诸多宝贵的东西,你可不要眼红!”
“不会的,是我的我才拿,不是我的给我也不要。”裴逸远向来有自己的取财之道。
“你真是好人。”凌凤由衷地赞美道,“如果你是女人,朕一定会非常宠你。”
“如果我是女人,那结果一定非常凄惨。”裴逸远不以为然地回道。
没有背景的美丽女子,倍受帝王的宠幸,其结局可想而知……
“好了,今日的话题就到这里,睡觉!”说着,凌凤往床上一钻,进了被窝后动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
裴逸远无奈摇摇头,这皇帝有时还不如一个顽童。
“啊,对了。”忽然凌凤又钻了出来,“朕明日不会来,后天也不会,再后天也……”
“皇上说这些干什么?”裴逸远奇怪地问。
凌凤一愣,“可是朕之前每晚都和你说,第二天的行程的吧?”
裴逸远按理回答:“这是后宫,皇上的行踪不必告知嫔妃才是。”
对呀,他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日后的安排呢?他也不过是个挂名的妃子而已,奇怪……
在他疑惑之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逸远,三日后是朕的生辰,宫里会有喜宴,你要出席的。”
“……可不可以不去?”
他讨厌抛头露脸,麻烦!
相处几日,凌凤也大概能猜到他所想,于是神秘一笑:“朕的生辰会大肆赏赐,有很多珍贵的玩意儿……”
“……”上钩了。
看了裴逸远一眼,凌凤笑道:“朕会赏给臣子,嫔妃……”
“……我明白了。”
“很好。”钓到了。
10
之后几日,凌凤果然如他所说不再来麟趾宫安歇,小安子与娇阳不免惋惜,也为主子有些愤愤不平。
主子生得这般标志又善解人意,被这么送进宫来原本就该让皇上宠着怜着,可皇上对他的态度虽然一开始有些例外,但现在看来与一般的嫔妃一样,该宠的时候就宠,该冷的时候就冷,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好歹他们主子还是放弃了大男人的尊严进宫来服侍皇上,却被皇上这样当女人一样关在麟趾宫里,也太过分了。
可他们心底不平,也不敢说出口,只是有时暗暗提醒裴逸远,可他们怎么知道裴逸远却是乐得安生,这种没有人来打搅他算账理财的快活日子是他最爱最享受的,管皇上宠不宠,自己活得开心就好。
难得的几日闲中,却唯独一件事令裴逸远有些心烦。
“娇阳,皇上喜欢什么东西?”一日,裴逸远忽然在饭桌上问起皇上的喜好来。
娇阳与小安子闻言都是一惊,莫非主子对皇上……
“皇上的生辰快到了,我想准备礼物,可又不知该送什么好。”
裴逸远平静的陈述,但在两人看来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看来主子是真对皇上用心了,清楚记得皇上的生辰不算,还要送礼,但皇上那般薄幸,真是……
娇阳入宫五年,这可不是说谎,看过多少嫔妃明争暗斗就为抢皇上一日之宠,她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名帮凶,可她选择的那位娘娘就……往事虽然不堪回首,可如今的主子更胜之前的娘娘,帮助他应该没错的吧!
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便笑着回答:“皇上富有天下,坐拥江山,什么珍贵玩意儿也看够了,可倒是有些普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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