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途无量 上————色如空
色如空  发于:2010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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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子?”曹公公对他的出现也有些吃惊。
凌凤也是同样,听到他说他家主子,便立刻关切地问:“你家主子怎么了?”
小安子正要说给皇上听,可一想到主子那憔悴的脸庞和无精打采的模样,他竟找不出词语来形容。
于是他苦涩地摇摇头,“皇上,奴才说不出来,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混账!”凌凤懊恼地甩了甩手,立刻吩咐,“起驾,朕要去麟趾宫!”
小安子和曹公公听言都是万分欣喜,随即跟随而去,却没有发现那几个嬷嬷垂首露出的微笑。
因为事关裴逸远,凌凤没有迟疑,快速地移驾麟趾宫,可因为没有坐轿,步履再快也还是花费了一段时间,当他们还有一群宫人赶到的时候,似乎为时已晚,还未踏进宫门,只听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犀利的惨叫声!
“哇啊!!!”
“……!”众人一惊。
凌凤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他身后的嬷嬷便叫出了声:“是娘娘的声音,淑妃娘娘!”
之后也不管皇上在场,几个人立刻冲了进去,事出突然,凌凤也是措手不及,只能跟着几个嬷嬷一起进去。
穿过前殿来到后面的院子里,骇人的一幕映入眼帘,一时间凌凤也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
贤妃和娇阳站在院子里的池塘边,已经惊愕地无法动弹,而池塘里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清晰可见,两人纠缠在一块儿,池水也因此狂溅出来,裴逸远镇定自若地抓住淑妃想把她拉上岸,而淑妃不识水性,拼命拍打着水面,嘴中还不停叫喊着什么来人啊,救命啊。
“快点去救人!”凌凤立刻命令道。
见到营救的人要下水,裴逸远稍稍放松了一些,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知就在这时,旁边的淑妃用力一拽,两人竟同时沈下了水。
也不知水下发生了什么,就在大家心忧之际,忽然在岸边的嬷嬷放声大喊,众人因此朝水面望去,原色的湖水中夹杂了些许血丝,那异样的红色从水底泛上,毛骨悚然。
“娘娘、娘娘!”
就在岸边众人焦急之时,裴逸远再次浮上了水面,手里还有着奄奄一息的淑妃,两人均是面无血色,而淑妃的裙摆处和裴逸远的长裤上也可见点点猩红。
“糟了……”凌凤暗叫一声,立刻对曹公公道,“快宣御医!”
曹公公奉命离开,而凌凤则看着裴逸远和淑妃从水里出来,裴逸远一上岸便放开了淑妃大口喘息,那憔悴的脸庞和狼狈的身影让凌凤心生爱怜,但他不能过去,因为──淑妃!
“淑妃没事吧?”凌凤咬咬牙,俯下身子将这个女人抱在怀里。
淑妃躺在他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她一手抚着自己的小腹,一手拉住凌凤的衣摆,模样好不可怜。
“皇、皇上,孩、孩子……”
“会没事的……”可看着那血不停涌出,凌凤皱起了眉头,“你不要担心。”
她身边的嬷嬷看着心疼,为替主子出气,便不顾大小地跑到了裴逸远身边大吼大叫,凌凤不是没有看见她们的所做所为,可心念着他们是护主心切,也没有多加阻拦,毕竟裴逸远一个大男人也不会被这群老妇给折腾得去才是……
淑妃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她转移视线缓缓落在裴逸远身上,然后颤悠悠伸出手指指着他道:“你、你……”话还没有说完,便一个晕眩昏了过去。
“淑妃、淑妃!”凌凤警觉不妙,连忙横抱起了淑妃往内殿走去。
期间亦无暇去询问逸远到底怎么回事,如今保住淑妃才是最重要的,无奈下,凌凤抱着淑妃从裴逸远身边经过,一个心急如焚、紧张不已,而另一个失魂落魄、万般无奈。
事情会是这样,早就想到过的不是吗?
裴逸远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真的可以不再有瓜葛了!
两人交错而过,裴逸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可包括其本人在内,谁也不曾想到,这竟是他最后一次看清凌凤的样子!
30
淑妃的孩子没有了!
据御医说是受了惊吓与外界刺激,而淑妃则说是在水中感到有人踢了自己一脚,这对象根本不用解释,大家都有目共睹,当时在水中的只有裴逸远和淑妃,而按照她的说辞,如果是真的,那么凶手就是裴逸远无疑。
凌凤为了这事心烦不已,因为那个御医还说这流掉的是个男胎,所以连朝臣们在早朝上也为了这事而联名上奏废妃。说是宸妃心怀不轨,扼杀了龙子,理当废黜。
他们之中一半真诚一半虚伪,凌凤又何尝不知,宫里有个过分漂亮的“男妃”,对于那些官家的女子来说自然就是近敌,为了将来选秀也好,为了未来的皇后宝座也罢,这个男人都是一块绊脚石。
可是私心作祟,他一点儿也不想放弃逸远,就算这个孩子是逸远踢掉的,凌凤却依然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如此执着的原因连他自己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真是令人苦恼!
时过五日,淑妃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可她一口咬定是裴逸远害她掉了孩子,凌凤几次去看她,都见她泪流满面,口中还不停要凌凤制裁那个犯人,凌凤于心不忍,也只能勉强答应下来,要留下裴逸远是真,要惩罚他犯下的罪过也是真。
而这次的事情中,令凌觉得有些意外的是那个赵丞相的反应,爱女遭受如此重创,原以为他应该会在朝上力争废妃这事,可是他没有,他的脸上有着和凌凤一样的矛盾和疑惑,可原因不得所知。
一切总该有个了解,而且是越快越好,凌凤思索了很久,要废妃而不让裴逸远离开自己的方法似乎也只剩一个了。
于是,这日,凌凤以皇帝的身份再次来到了麟趾宫,他带来了记录后宫事宜的太监,欲将这事做个了断。
他们来到麟趾宫,望着略显萧条的宫殿,凌凤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宫内,里面依旧清静,两个宫人似乎都在内殿侍候着,也不见人来迎接圣驾。
因为这次的特殊身份,凌凤没有进寝宫见裴逸远,而是留在前殿,然后派人去宣,不久裴逸远便在两个宫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凌凤面前。
“逸远参见皇上。”不待站稳,裴逸远便跪下行礼,不再起身。
娇阳和小安子看的心惊胆战,就怕主子会这么就起不来了,正要向皇上说什么却被凌凤的声音打断了。
“逸……”刚要伸手去搀扶,可看见身边站着的奴才,凌凤最终还是没有扶起他,“大胆宸妃,你可知罪?”
“罪……?”裴逸远低垂着首,声音有些沙哑地反问。
“淑妃的孩子,朕的皇儿……不是被你给踢掉了吗?”
凌凤对此事是半信半疑,裴逸远并不是这样的小人他清楚,可是淑妃说得那么肯定,而那个御医也说是受外力影响,从这点上又是说不通,所以今天他亲自来向裴逸远要个答案!
“被我踢掉了?”裴逸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低着头再次重复。
娇阳看主子这样,实在是不忍心,于是她连忙跪下道:“皇上,不是的,不是主子的错,是我,是我推娘娘下水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什么?”她的话让凌凤一惊。
正欲再追问下去的时候,裴逸远忽然开口了。
“皇上,罪不在她,是我的错。”
“你承认了?”
“不是的,主子,不是的!”
娇阳平日坚强,可今日却一反常态,竟哭了出来,她扶着主子的身子,不停抽泣,想要往身上揽罪。
但裴逸远没有再给她机会,反而问凌凤:“皇上,我承认了是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若承认了那就是死罪,可朕念与你之情,决定将你逐到冷宫,永不得出宫。”凌凤自私,觉得只要是在皇宫,他便能见到他,“可若不承认,那朕会再次彻查此事,你若真是无辜,朕也不允许有人往你身上平白无故地加罪!”
“彻查……”裴逸远低喃着。
他虚弱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幸好小安子在另一边搀扶,这才没有让凌凤发觉端倪。
“朕不会冤枉好人,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凌凤说得大义凛然,可聪明人都应该听得出来,这话里的含义:就算是欺骗也好,只要不承认自己做过,就会平安无事。
这道命令里饱含了凌凤的心思,说他无情也好,不负责任也罢,为了裴逸远他都认了!
娇阳听了这话产生了一丝希望,可裴逸远果断的回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是我做的,我踢了她,所以孩子没了。”
“什么!?”
这一番话被记录的太监完完全全记下,一字一句丝毫不漏。
“裴逸远!”凌凤闻言后,气急败坏地直呼了他的名字。
他为什么要这么回答?为什么不否认?他就这么讨厌留在他的身边吗?
“主、主子!”连小安子都不禁私下拉拉他的衣摆提醒。
难道主子是病糊涂了吗!?
可裴逸远却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依旧道:“是我做的,一切就是这样,所以皇上也不用彻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不是有人在场,恐怕凌凤已经冲到了裴逸远面前抓起他质问了。
“理由……皇上应该知道不是吗?”裴逸远轻描淡写,而凌凤始终不曾见到他的表情,“皇上可知道,那一晚对于我来说是多么大的屈辱吗?”
“……!”
是报复,对那一夜的报复!
凌凤愕然地看着眼前跪着的人,看不见他的眼睛,却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讥笑。
“皇上喜欢孩子,那我夺走他,呵……真的是完美的复仇。”
“裴逸远,你……!”
你可知朕不是喜欢孩子,而是有了孩子才能继续留你在身边啊!
凌凤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事到如今也没有再解释的必要了……
你无情也就不要怪朕无义了!
“宸妃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来人,将其打入冷宫,永不的外出!”
“遵旨!”
31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要告诉朕!”
“你就那么恨朕!?”
“好,朕就让你恨个够,到时你可不要再来回头求朕!”
从麟趾宫回来,凌凤将所有人遣下,一人在房中大发雷霆,恼怒不已,而曹公公在外听闻这皇上的吼声,也是心惊胆战,可实在也是无奈,现在这样子,让他从哪里再去找个“宸妃娘娘”来劝驾啊!?
相比着凌凤这边的火爆,裴逸远这里却是十分平静,没有大吼大闹,没有哭哭啼啼,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面,他接到了旨意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私人物品本不多,账本、算盘再加上几件衣物就是他的全部家当,可倒是入宫后凌凤赏赐的东西占了多数,塞满了好几箱子,这些他也要一并带去冷宫,因为这是之前他用一碗寿面向凌凤讨来的旨意。
裴逸远淡定从容,可他身边的小安子和娇阳则不其然,看着虚弱的主子孤零零地一个人就被这么放逐冷宫,而他们不能随侍身边,甚至连忙都帮不上,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也许是知道他们的担心,一向节俭的裴逸远居然从箱子里拿出了好几锭银子放到了他们手上。
“小安子,娇阳,这些你们拿着,我过去给你么添了好多麻烦,真的很抱歉。”他的声音依旧沙哑,时不时地还轻咳几声,那是因为感染了风寒所致。
娇阳见状更是忍不住心生抱怨,淑妃落水的事件发生后,大家都将焦点放在了淑妃娘娘身上,就连皇上也只想着要保着淑妃的身子,命令御医寸步不离地看守着。
可为什么就没有人想到,她家主子也落水了呢?难道就因为主子是个男人,不比女人娇贵,所以落水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因为主子平日生性淡定,大家就觉得他不会有事?真是太过分了!
“主子不要这么说,伺候主子是我们该做的,而且主子平日待我们不薄,能伺候主子是奴才门的荣幸!”小安子由衷地道。
这不是什么客套话,而是事实,裴逸远在乎钱,可是对下人也没有丝毫怠慢和苛责,所以不光是娇阳和小安子,而是服侍过他的一些奴才们都这么觉得。
“不,这是你们该得的。”说着,裴逸远将银子分别塞到了他们的手里,“我入了冷宫,怕是会连累你们被其他宫人所耻笑,这些银子可以替你们疏通人脉,是我欠你们的。”
“主子……!”娇阳闻言,实在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是娇阳没用,娇阳就这么看着主子和娘娘落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还害主子……主子,对不起!”
“不不不,是我没用!”小安子见着也打起了自己的嘴巴,“是我硬把皇上拉来,若是皇上见不着这些,也就不会……”
“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裴逸远叹了口气,“你们都不用自责。”
话及至此,他忽然哼笑了一声,“这一天迟早会来……不过就是早了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这是裴逸远离开前留给两人的最后话语,然后到了午后,便来了几个奴才,说是奉命将宸妃娘娘送至冷宫,而娇阳和小安子也因有了其他差事各奔东西,可是他们没有忘记主子对他们的好,两人心中都是惦记着,虽说皇上不宠了,可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会帮主子在冷宫过的更好些!
……
裴逸远应该是最风光地迁移进冷宫的妃子,即便他身体情况不佳,还带着低热,可那几箱子的珍贵玩意儿实在是夺人眼球,而且根据皇上的旨意,之后每个月他还能照旧享有五妃俸禄,这样进冷宫的妃子更是令人觉得神奇。
那些个奉命的太监也实在是倒霉,几个人扛着又沈又的箱子跟在裴逸远身后,脚步根本快不了,而只背着个小包袱的裴逸远神游自在地一个人走在前方,这样子也不知是谁送谁去冷宫。
好不容易到了所谓“冷宫”,裴逸远抬头一看,那匾额上用楷体大字写着“长宁宫”,打开门进去,一股凄凉萧条感便迎面而来。
分明是近夏天,可这宫里却显得阴冷,四周都被矮墙封锁,与其说是宫殿还不如说是四合院,除了正房外还有三、四间小房,房门或者窗门上都结了蛛网,似乎也是废弃已久,这宫只有正门一个出口,院子里光秃秃的一片,什么花草都不见,中央还立着一棵没有生命力枯树,这种布置也难怪会令人不舒服。
太监们将箱子一个个搬进正房放好,这时已经对裴逸远颇有微词,各个是神情不满,而裴逸远早料到了如此,于是便从箱子里又分出了些许银两给这几个太监。
这宫里人大多都是见钱眼开,当钱到手,他们才重露笑容,赞裴逸远不失大方,还做起好人透露了许多关于冷宫的情况给他。
从他们口中裴逸远得知,之前这冷宫里住着的就是四年前皇上极为宠爱的宁贵妃,皇上念及与她的情缘,还派了个老嬷嬷照顾她,可是两年前,宁贵妃还是在这个鬼地方发疯致死,而那个嬷嬷奉命在这里留守三年为其守孝,但听说这里风水不好,去年那嬷嬷也死了。
听闻这些,裴逸远也没有什么害怕,只是惋惜了那两条生命,其实只要好好打点,在冷宫也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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