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目标(出书版)BY 米洛
  发于:2010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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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一个好女孩。」晏子殊看着她挺拔的、风姿绰约的背影,如此想道。

酒店二十楼,私人套房。
阿米娜摒退保镖,引着晏子殊来到书房,书房的布置很精致,全是古董,阿米娜说,这间总统套房是不外租的,只有她住。
阿米娜来到书桌前,桌角上有一个触摸式电话机,她拨了一组号码,然后晏子殊听到了细微的机械转动的声音,他疑惑地看着阿米娜。
「它是开暗门用的。」阿米娜解释道,望向对面墙壁上的书架,书架是大块岩石开凿成的,很重。
此刻,它正缓缓地向外移开,有昏黄的光线从缝隙中泄漏出来。
「这是一个小型保险库,四面都是三米厚的钢板,刚才的『电话』,也要我的指纹才能用。」
阿米娜边说,边走向保险库,晏子殊跟在她后面。
保险库中央有一个规整的不锈钢箱子,上面一条细缝也没有,晏子殊很纳闷地看着它。
阿米娜走到左面的墙壁前,那里安置有一个小小的扫瞄视网膜的装置,大约五秒钟后,晏子殊又听到了机械声。
「哎?」
他紧紧地盯着那一米多高的不锈钢箱子,可那箱子什么动静也没有,大概两分多钟后,令人非常意外的是,那装有钥匙的石盒,竟然是从天花板上缓缓降下,喀地一声,正好被机械臂放在不锈钢箱子中央。
「这是个障眼法。」阿米娜解释道:「这箱子其实就是张桌子。」
「原来如此。」
晏子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看着那扫瞄视网膜的装置。
坦白讲,那小小的圆形玻璃很不起眼,如果有人进来,可能会拚命地想要打开那个不锈钢箱子。
晏子殊环视了一下四周,猜测道:「这里是不是有热敏感探头?」
「对啊。」阿米娜莞尔一笑道:「要打开不锈钢箱子,一定会用到激光,或者火枪,可这样一来,保安就会知道有人进了保险库,只要一按紧急防盗键,人就会被关在里面。」
「看来要偷钥匙并不容易。」晏子殊感叹道。
阿米娜挪开石盒盖子,里面放着一把颜色暗淡的,看上去沉甸甸的钥匙,十字口,每隔一节又有几个黑色原点。
「我大哥就是为了这个……」
阿米娜把它拿了出来,神思迷茫地摩挲着钥匙柄。
「卡埃尔迪夫想要的也是这个。」晏子殊在心里暗忖,他很想知道,那艘沉船上究竟装了什么宝藏,要让这些人如此执着地寻找?
「拿到钥匙后你想怎么做?」晏子殊问阿米娜。
「当然是完成父亲的遗愿,去找那沉船。」阿米娜说道,关上盒子,把钥匙放进口袋里:「我们出去吧。」
「好。」
晏子殊随她走出了保险库,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有钥匙,可是没有地图和密码,也是无济于事。」
「嗯。」阿米娜深深地点头:「可就算困难重重,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在,我就不会放弃。」
晏子殊没再说什么,他想起还有报告要发到旧金山,于是说道:「阿米娜,我要回房间一会儿,下午还要去图书馆查些资料。」
「好,谢谢您一直陪我。」阿米娜柔情似水地看着他。
「你不要离开酒店,我傍晚时会回来。」晏子殊叮嘱道,不敢看阿米娜翠绿色的眼睛,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埃及图书馆。
晏子殊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要了一台图书管理员专用的计算机,搜索关键词为「二战」、「沉船」的报导。
二十秒后,计算机屏幕上列出了四页搜索结果,二战期间被击沉的船只数不胜数,因为战场范围很大,从太平洋、大西洋、到地中海,都有战争。
晏子殊想了想,又在结果中加了「文物」两个字,结果,有一则豆腐干大小的新闻跃入晏子殊的眼帘。
「一九四一年七月X日,从亚历山大港出发的德国邮轮,弗雷号,在大西洋遭遇风暴沉没,船上近百乘客、水手全部罹难,船上装有三百多件首饰、农具、兵器等古代文物,和一具埃及木乃伊。」
尔后,当日报纸上的报导,全是关于反法西斯国际联合的扩大、罗斯福和欧洲战场上的消息,硝烟纷飞的年代,人们似乎不怎么关注意外事件。
新闻只有寥寥数语,船主是谁?它的目的地在哪里?古代文物指的又是哪个年代?这些都没有解释。
晏子殊眯起眼睛,感觉脑袋里有无数个问号。
阿米娜说船上装的是纳粹的遗物,可从报导看,这只是一艘普通的邮轮,除了德国这两个字,没有能和纳粹联系起来的字眼。
不过……晏子殊思忖道,如此多的文物,可能是某个博物馆,或私人收藏家为躲避战事,而向中立国搬迁。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又牵涉到赝品?
晏子殊可没忘记,那黄金托盘和面具都是假的。
「难道不是这艘船?」
喃喃自语着,晏子殊一条接一条地看着从图书馆数据库里调出来的资料,一点都没注意到,太阳正渐渐西斜。
金辉染上他丝绸一般的秀发,俊美的五官和长长的睫毛,令人怦然心跳。
捧着从图书馆打印出来的资料,晏子殊回到了酒店,他住的房间在二十楼,阿米娜私人套房的对面,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晏子殊察觉到了异样──
阿米娜房间的门开着一条缝,而应该站在门两边的保镖不见了。
「阿米娜?」晏子殊走上前,轻轻地推开那扇门,从走廊望进去,屋里是漆黑一片,毫无动静。
晏子殊迈出步伐,刚踏上长羊绒地毯,就听到一声女性的尖叫:「小心后面!」
「嗯?」
晏子殊还未转身,就觉后脑处一阵剧痛,踉跄地栽到了地上……
晏子殊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在一片刺目的白炽光前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结实的钢椅上,而四面是光秃秃的泥墙,没有窗。
「你醒了?」
前方突然有人开口,晏子殊反射性地往前看去,可是光线太强,他根本无法张大眼睛,勉强只看到前方,有几个站立着的黑影。
「钥匙在哪?」
对方开门见山地问道,晏子殊注意到,他虽然说的是英文,可有外国口音。
是黑手党?晏子殊猜测着,因为后脑还在隐隐作痛,他微侧着头。
「我有很多方法能让你说出来,刑警先生,不要考验我们的耐心。」对方如此威胁道,语气不愠不火,说的却全是真话。
「……『你们』是谁?」晏子殊抓住他的话茬,惊觉自己的声音是如此沙哑。
「哼。」
对方冷笑了一声:「你只要回答问题就好。」
阿米娜呢?比起眼前被囚的状况,晏子殊更担心阿米娜,他们开口就问钥匙在哪?那阿米娜逃脱了吗?还是……
晏子殊故意用一种很困惑的声音问:「什么钥匙?我不知道。」
「用来开保险库的钥匙,晏刑警,需要我提醒你吗?」对方拉下脸来,即刻有一个高壮的男人,从刺眼的灯光后走了出来,晏子殊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看到,他手上套着钢制的指环。
「呜!」
一记内脏都仿佛绞起来的攻击,让晏子殊的喉咙尝到一丝血腥,但他一咬牙关,硬把那血咽了下去。
「现在想起来了吗?」男人得意地冷笑。
「不知道。」晏子殊抬起头来,连脸色都未变。
「我看你能挨得住几下?」男人阴鸷地低语。
像铁锤一样的拳头气势凶狠地揍上晏子殊的小腹、胸口和脸,有一瞬他都无法呼吸,剧痛让冷汗滚滚而下,他一松口,血液就呕了出来!
「停。」壮汉正要举拳,男人突然制止,他悠然道:「还不到关灯的时间。」
晏子殊喘着气,竭力保持清醒。
关灯是黑手党的暗语,意思是杀人,看来他们十有八九是黑手党,晏子殊更担心阿米娜的安危了。
忽然,吱嘎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了,走到男人身边,很轻地嘀咕。
「『唐』来了?你告诉他,不必亲自过来,我会搞定这一切。」男人急切地低语。
在黑手党内部,名字被冠以「唐」,是一种最高的称谓,只有顶级的人物才配用此名,晏子殊已经确信他们就是黑手党,而现今世界,被称为「唐」的人物,屈指可数。
「是哪一个?」
晏子殊曾数次和黑手党高层交手,他的脑袋飞快地转着,想猜出那人是谁,而这里又是哪里?
晏子殊眯起眼睛,这建筑物看起来像仓库或者平房,他听见房子外有人在吆喝,像阿拉伯语,也听见一阵嘈杂的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此外,晏子殊凝神……
「风……」
不错,建筑物外,似乎在刮风。
风飒飒地响着,时缓时急,听起来像在非常空旷的地方打转,空旷……晏子殊立刻想到──沙漠?
埃及全境百分之九十五为沙漠,西部地区还有大面积的沙海,所以他身处沙漠是完全可能的。
这么想的时候,刚才进来的男人又出去了,木门吱嘎一声响,晏子殊回过神来。
「你浪费了我不少时间,其实你是一个聪明人,何必为那一点薪水,和自己过不去呢?」
对方轻佻地开口,看来已不耐烦,他示意另一个手下快点动手。
那人从那刺眼的强光下走了出来,拿着一把铁锤,一根铁钉,晏子殊有一种从头冷到脚的悚然感,瞳孔急剧扩张着,但他仍然镇定,目光非常冰冷。
「你用哪只手握枪?」对方「嗤」地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左手还是右手?算了,就右手。」
站在晏子殊身侧的壮汉闻言,立刻解开晏子殊被反绑住的右手,摊开他的手掌,紧紧地拽着。
另一个人则走到晏子殊身前,扬起铁锤,做出「板上钉钉」的姿势。
「这个很疼,真的,告诉我钥匙在哪,就放你走。」
晏子殊抬头,看着上空缭绕的青烟,讥讽地一笑:「我不知道它在哪,你那么有钱,不如你告诉我?」
「嗯,答得好。」
对方凶戾地掐灭了烟,面前扬起的铁锤,也即刻重重地砸了下来。
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痛苦,骨头碎裂,血液飞溅,除了心脏也被击碎似的剧痛,晏子殊什么也感觉不到,肌肉剧烈痉挛着,嘴唇被咬破,血从嘴角滴到大腿上,晏子殊却依然,依然那么冷傲地抬着头。
但是,他的意识已经溃散了,随着又一下残忍的锤击,他那漂亮精练的瞳孔,变得灰暗迷茫,失去焦点。
在朦朦胧胧的时刻,他看到有个女孩撞开门冲了进来,是──阿米娜。
「快住手!住手!我们真的不知道钥匙是假的!」阿米娜泪流满面,大声哭喊着,抱着晏子殊受伤的手不放。
「阿……米娜。」晏子殊喃喃着,昏了过去。


第九章 红沙漠
「听说远方有一片红沙漠,凡越过的人都可以得到真爱;听说红沙漠里有一株青翠的仙人掌,可以治愈因爱而心碎的人的伤,听说仙人掌上有一条变色龙,收集到它的眼泪可以让爱人回头……」
无边的大漠之中,那个人以吟诗般的语气,附耳低语着:「这个故事在沙特流传了千百年,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浪漫?啧!不过是沙子罢了,等能活着走出去,你再慢慢吟唱好了。」
用手肘粗鲁地挤开他,吃力地走在寸草不生的沙地,远处沙丘上白色的物体一晃,不知是动物的遗骨,还是干枯的胡杨。
一步步往前走,太阳越升越高,热浪逼人,汗流浃背,这是一个火的地狱。
突然,头顶一片荫凉,抬头,才发现那人将阿拉伯长袍披到了他身上。
「一直这样晒的话,水分会消耗得更快。」那人的眼神温柔体贴,毫不在意自己被烈日荼毒,「可能要四、五天才能走出去,不能迎着烈日走,往这边,而且也不要用嘴巴呼吸,你会觉得更渴。」
他们足足走了六天,才遇到了一支骆驼队,而这六天,让他知道,就算是在一望无际的沙海,那个人照样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他像游牧民族一样熟知在沙漠中求生的技巧,他很能辨别方向,而在刮着风、温度骤降的夜晚,他会用有力的双臂一动不动地揽着他,直到破晓……
晏子殊被一阵强烈的螺旋桨声吵醒,他睁开青肿的眼睛,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有铁窗的地下牢房里,牢房接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扇狭长型的通气铁窗,窗户外很吵,简直人声鼎沸。
他舔了舔干裂开的嘴唇,想撑起趴卧着的身体。
「呜……」右手掌揪心的刺痛令晏子殊倒抽冷气,但他仍然尽力……挪动着被铁链铐住的四肢,直到能够攀到铁窗。
他首先看到满地的黄沙,数十双脚,然后是风尘仆仆的吉普车轮子,黑手党们似乎在热烈欢迎某个人的到来。
晏子殊贴近铁窗栏栅,看到了那架停在远处平地上的直升飞机。
飞机的螺旋桨还在急速旋转,扬起的风沙迫使人们拉着头巾走路,晏子殊认出其中一人──
唐·加洛,三十四岁,意大利人,毕业于哈佛大学,祖上三代均是出名的黑手党领导人,他二十五岁时接管家族事业,是曼哈顿地区的教父,二十七岁又与哥伦比亚的黑帮联姻,势力延伸到「白三角」,是国际刑警组织一直想抓捕的人物。
换言之,此人的棘手度,不亚于卡埃尔迪夫。
晏子殊从窗口处下来,靠着脏污的砖墙,想着他昏迷前一刻听到的哭喊,「快住手!住手!我们真的不知道钥匙是假的!」
「钥匙是假的?」晏子殊紧锁着眉头,嘶哑地喃喃自语。
假的……也就是说,黑手党们找到了阿米娜藏起的钥匙,可经过检验后那是假的,如果阿米娜精心藏好的钥匙是假的,那真的在那里?
阿米娜的兄长?不,不可能,她的兄长没理由蒙骗唐·加洛。
难道阿米娜拿的钥匙本来就是假的?这更不可能,她的父亲不会这样害她。
苦苦思索中,晏子殊觉得伤口越来越疼,他扯掉那粗略包扎的绷带,发现掌心化脓了,血水和脓液不断渗出,他「啧」地一声,感觉手指都疼得动不了。
「匡啷!」忽然,有人打开了反锁的铁门,然后站到了门边。
紧随守门人之后的是唐·加洛,他身材挺拔,穿着条纹西装和鳄鱼皮鞋,一头金褐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进门后,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直打量着晏子殊,那眼神既无礼傲慢,又敏锐挑剔,就像埃及法老在打量匍匐在地的奴隶。
晏子殊回以冰冷不屑的注视,身体一动,锁炼就哗啦作响。
「他们告诉我,抓住了『夜鹰』,我就知道,拷问没那么容易。」唐·加洛微微一笑,走到晏子殊跟前,光亮的皮鞋尖踩住那一端钉在墙上的铁链。
晏子殊决定孤注一掷,他悄悄地拉紧了链子,一面不动声色。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帮助兰斯公爵?你和他之间是什么关系?」唐·加洛饶有兴味地问:「他给了你多少钱?」
晏子殊冷冷地看着他:「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可以用钱买。」
唐·加洛脸色微变,他曾经为吞并巨款出卖了同伴,一个毫不相干的商人成了替罪羊,虽然家族调查如此,可大家心知肚明,不说而已,谁都怕得罪唐·加洛。
唐·加洛冷笑一声,蹲下身子,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扔到晏子殊脸上:「就是说,你是自愿在他面前张开腿的罗?」
「哎?」晏子殊定睛一看,犹如五雷轰顶!
那是伊丽莎白号邮轮上他和卡埃尔迪夫上床的照片,怎么会被拍到?
晏子殊面如死灰,全身都僵硬了。
「堂堂『夜鹰』,原来也会和人做这种交易,钥匙在哪?别骗我说你不知道!」唐·加洛一把揪起晏子殊的头发:「我知道真的钥匙在你这里。」
交易?钥匙?唐·加洛的话晏子殊未完全听明白,但有一件事情很清楚,那就是唐·加洛认定真的钥匙在他手里,可是他没有,又怎么说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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