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不懂。”小小少年仰起水灵灵的小脸一脸困惑。

“你早晚会懂得。我也不知过早跟你说这些对你究竟是好是坏。总想把你的单纯永远留在这一刻，可是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了终归是好的，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我轻轻抚摸鸢儿的瓜子小脸。

鸢儿这时却像小狗一样凑近了我嗅来嗅去，“杜哥哥，你身上搽了什么香粉？怎么这么好闻？”

我好笑，你闻到的明明就是自己身上的味道，怎么还问是我？我这时却不知刚调配出的香水味道是有限的，若想长时间留香必须要静置很长时间而且每日摇晃才可，这样首味，味体，味尾才能更好出现。而我接触了一整天原料香氛，是以自己身上的香味竟然比鸢儿身上的还浓。

我拿出那精致的小瓶子：“鸢儿，杜哥哥发明了一样好东西，可以让自己变香香，但是不可以告诉别人，知道么？”

鸢儿朝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真乖！”我拉过鸢儿，在他眉际印上一个浅吻。呵呵，可怜的小黄，你就等着今晚客人争着点你吧！

我和鸢儿整理了一番下了楼，楼下正是一派好光景，各色少年浓妆艳抹争奇斗艳，到处都是歌舞升平之景；大厅里矮几上无不觥筹交错，前来买醉，买春的男人们比比皆是。

姚京又坐在一处独斟独饮，这次喝得醉眼朦胧，凌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夺了他的酒杯，将他半拖半抱弄上楼梯。走前看见了我，对我说道：“他今晚这个样子是不能下楼了，你帮忙看下这里，就当是今晚的老鸨好了。”说完不等我答应就抱着人上了楼。

看姚京那个样子，真是喝了不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真的有点担心他。总觉得那日之后他就有点不对劲。

我拼命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我要打起精神来，姚京不在我要能独当一面才行。

这时，门口的风铃“叮”一下响了一声，款款走入一个白净帅气的公子哥儿，风流倜傥，纸扇轻摇，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直把一众小倌看直了眼。

我忙迎上前去，笑脸问候道：“大人里面请，可是来点小倌的？敢问怎么称呼？”

帅哥眯眼，纸扇一收挑起我下巴：“叫我敛月就好。美人可是这家店的小倌？是否人美连身上都带有淡香?”

我轻轻格开他的扇子，“本人是还未挂牌的小倌。敛月大人若要点小倌，请这里来，今晚的几大头牌都在。”我微欠身为他指着路。

他轻揽我腰，在我耳边低声道：“如果……我说今晚要你陪呢？”说完坏笑看着我。

我悄悄攥紧了拳头，这时小黄拉了拉我的袖子，轻轻对我摇了摇头。我慢慢松开手，巧笑嫣然道：“那大人请随我来，我的房间在三楼。”我暗暗决定，今晚一定要忍耐，不能给姚京惹出麻烦来。

第十一章 接客

门前。

我先行一步进了屋里，漾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大人，快请进来，晚上屋外容易着凉。”

敛月轻倚在门前，“如果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月吧，大人大人的叫着生分。”

“好，月。那你也不要叫我的花名，叫我满吧，这是我真实的名字。”我没说谎，我本来的名字就是岳天满。

“嗯。小满。”敛月深情地呼唤我的名字，我恍惚了一下，已经多长时间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敛月移步入房，手一挥门自动关上，我略一皱眉，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么？

他径自坐在圆凳上，勾唇浅笑：“怎么，小满不过来坐么？”

我眯眼看着敛月，轻轻踱步过去，却在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装作被自己的衣摆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向敛月，哼哼，压死你！

敛月轻勾我腰，一把将我捞了起来箍在怀里，我挣扎起来但是依然动弹不得。他在我耳边轻轻吹气：“小满可要当心，摔着了没有？让我来给你检查检查。”说着不安分的手作势想往我衣襟中伸去。

我轻抿唇角，看着月的手道：“月真是性急呢，才刚进小满的屋子也不想先喝点什么？”

月停止了伸手的动作，饶有趣味的看着我的脸，仍是将我搂在怀里。“那，小满这里有没有酒呢？有美人相伴怎能不喝一杯？”

我执起桌上的一壶瑶池玉液斟了一觞靠近敛月嘴边，对他笑道：“我这里没有烈酒，只有上好的竹叶青，月你要不要品一下？”

敛月邪魅一笑，我心里打个突，他果然说道：“美酒就要美人喂才有情调，小满不喂我么？”

我心里早把他骂了百八十遍，却不得不说道：“那月……要小满怎么个喂法呢？”

他魅笑道：“我要小满亲口喂我。”

我刚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惊讶，他却摇了摇头：“不好不好，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好了。”

敛月轻笑，就着我的手小抿一口酒，吻上我的唇，唇齿交接时，酒也流进了我口内，完毕他舌尖轻点我唇，看着我红透的脸颊不由大笑道：“好酒好酒，清醇甜美，唇齿留香，更何况还有美人同赏，”接着拉过我的手印上一个吻，“小满也和这酒一样甘甜味美，想让人品尝呢……”

我装娇羞状稹道：“月你在说什么，小满是个人，怎么可以吃掉呢？”我看着屋外来来回回徘徊的人影，哼，你想玩火是吧，老子就奉陪到底！

敛月轻抚我脸颊，喃喃道：“那个人也有这样一双漂亮的眸子。”咦？这人在说什么？

但是下一刻，天旋地转，我被敛月放倒在圆桌上，他挺拔有力的身躯压了上来。由于动作太剧烈我薄薄的衣衫滑至了肩膀以下，露出圆润姣好的双肩，以及完美性感的锁骨。

“天，你真是个尤物，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敛月看着我的眸子似燃起一簇火苗。

“小满是新来的，还没有正式挂牌，月自然没见过。所以，小满的身子还没有破……”说到后来我的声音已是越来越小。

“原来是这样，那，让我来教教你应该如何接客，可好？”敛月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轻轻勾着敛月脖子，将他带近我，在他脖间蹭蹭：“哥哥们有教小满哦，只是小满没有什么经验罢了。月要不要试一试？”我瞪着晶晶亮的大眼看着他。

敛月的呼吸瞬间加重，疯狂地撕扯着我的薄衣。轻纱做的衣服马上就变成一堆碎布片。我不禁心疼，这得多少钱啊！

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三”字刚过，门被人用力撞开，姚京冷眼斜睨敛月和我，站在门前。

敛月从我身上直起，眯了眯眼。“啊哈，我当是谁啊，这不是咱二王爷的小公子么，怎么会在这里遇到？”

我双手用力拍了拍脸颊，早猜出姚京不简单，谁知竟是王爷的孩子？！

姚京处变不惊道：“三哥也不事先打听打听，这来仪阁就是我的地盘，三哥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呢？”

我更加疑惑，三哥？他们难道还是兄弟不成？虽然都很俊美，但是一个妩媚一个风流还真是不像啊……

“哈哈，其实我正是来找你的，咱父亲大人有样东西让我带给你。”

“那你直接来找我便是，怎么会和我这里的孩子搅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他说着一把将我拉过来，为我披上纱衣，“他是我看中的么？”姚京冷冷道。

敛月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三哥不好了。喏，这是给你的。”说着留下一支梅花镖，抱了下拳就离开了。

姚京看到那支镖瞳孔骤然收缩了下，随即恢复正常。“三哥慢走，不送。”

敛月走到门口，回头朝我一笑：“小满，你和我的帐我先记下了，回头我再要回来。”

我挑眉：“我不记得有欠你什么啊，是你自己把持不住非要跟我来的。”既然这里有姚京替我撑腰我就不必继续装下去了。

敛月苦笑道：“怎么一个个都是这般牙尖嘴利，真是让人头疼。”

他的“疼”字还没说完，人已在大厅门口了。我不禁突发奇想，镜夜，姚京，凌峰，敛月，这四个人的功夫到底谁的最好？我直觉应该是我家镜夜最好了。虽然有点小小的偏心成分。

姚京背过身去，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闪着青锋的金属，一道血线划过白皙的手，一滴一滴地绽放在地板上。

我惊呼：“姚京你手流血了，赶快包扎！”执起他的手细细查看。

他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宠溺地用另一只手拍拍我的头：“我三哥是个危险人物，你不要再接近他了，好吗？今晚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么？”

我握住他的手，“反正你这么罩我，我才不怕他呢。话说，你真是什么二王爷的小公子么？”

“我娘是秦淮名妓小凤仙，被王爷看中了买来府里做如夫人的，可惜生了我就咽气了。他们都说其实我不是王爷的种。做这种送往迎来的生意招来了多少闲话我也不在乎，反正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家人来看待。”姚京的眼神有点飘忽。

我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什么想不开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现在不在王府待，不是照样过得很好？”

姚京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定定看着我：“小杜松，我自认阅人无数，可是始终看不透你。你有时胡闹，有时理智；有时柔弱，可有时又坚强。生活在黑暗中的事物，总是本能地想接近太阳，可是越接近太阳只会被它的灼热烧伤。但你不同，你像月光，没有灼人的温度，所以大家都想把你据为己有。”

我哈哈笑着挠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其实我就是一俗人，只是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才会让你觉得简单好相处。其实接触久了你会发现我这个人也有不少毛病。”

姚京笑着摇头，还想再说什么被我推向门外：“你的手一定要包扎啊，不然感染化脓就不好了。那么美的一双手……”

那么美的一双手……留下疤就不好了，我在心里默念。这句没说完的话决不能让门外的人听到……

第十二章 夜色

我一直觉得姚京很强悍，是调节恢复能力超强的那种。但是没人能看透他的内心，因为他总是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这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吧。

他虽然很黏我，有时说话又很恶劣，但是我知道他并没有恶意，这点跟我倒是很像呢～

想到今晚他看见那支梅花镖脸上露出的骇人的表情，我有些害怕，这样的姚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有些怎样的过去我不想深究，反正他想说的时候就会告诉我了吧。

看看窗外，一轮满月正爬上树梢，算算时间镜夜差不多该来了。这几天他几乎都是天天报到的，所以这个时候我从来不关窗户。

信步走向窗前，往外面凝望，一双漆黑的眸子不期然和我的撞上。他朝我伸出手，我嫣然一笑轻轻搭上他的，然后感觉腰间一紧人已经被他带出窗外在屋檐上站定。夜晚的凉风扑面而至，吹走我一晚的紧张。

我袖手站在镜夜身旁，与他一同欣赏这美妙的夜色。刚升上来的月亮还是朦朦胧胧的橘黄色，繁星点点，虫鸣蛙语，荷叶碧绿。微风徐徐，吹动我们的衣摆，也扬起镜夜颈侧的一缕青丝，我伸手捉住那顽皮的发丝，镜夜温柔地看着我，执起我的手握住。

虽然是初夏，天阶夜色依然凉如水，但镜夜的手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干燥温暖的，被这样的手握住我瞬间安心下来。

我们就这样在月光下站了许久，久到我觉得似乎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过了很久以后，我问他那天的月色那么美，气氛那么好，为什么不向我告白？镜夜答他接到姚京的通知赶忙过来，只想好好陪陪我，没想那么多。我挑眉，他们什么时候串通好的？

想着想着，我忽然笑出声来。“呐，镜夜。我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想想就觉得好笑。”

“真有那么好笑？说来听听。”镜夜轻轻环抱着我，我放心的倚在他宽阔温暖的肩膀上。

“小时侯不跟父母住，都是寄养在亲戚家，晚上很早就被要求睡觉。但是小孩子那么早怎肯乖乖自己睡，于是我就自己跟自己玩。”我轻笑道。

“怎么个玩法？”镜夜问。

“呐，一手抓个女人玩偶，一手抓个男人玩偶，我就扮演他们的孩子。”我做出一个抓的动作。

镜夜“噗哧”一声笑出来，惹来我的白眼一枚，他忍了笑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我忘了。”我低下头去。

怎么可能忘呢，每次想起别人的父母晚上都陪在孩子身边而我的身边只有布偶，心里就会特别怨恨偷偷取笑我的人。他们在我身边笑一下我都觉得他们在笑我没有父母疼，于是趁他们不在时，在他们的小柜子里偷偷塞泥巴，分发营养午餐时偷偷给他们“加料”。这样干了几次竟然没有人发现，但是我依然不觉得开心。

“不要再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至少，你又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了一天不是么？”他的下巴垫在我肩上，从后面环抱着我。

我总觉得镜夜这句话……似乎有什么深意，难道他……其实知道真正的杜松已经不在了么？但是现在我不敢保证把真相告诉他时他会做出什么反应，我害怕……他其实在乎的不是我，这个真实的我。

但随即我又释然，虽然上一世活得稀里糊涂，可是能够重生上天已是待我不薄，更何况一来就让我遇到了镜夜这样的……对我而言重要的人，我要好好珍惜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才是。

就像沙加说的，花开了，它会凋零；那样璀璨的星星也会消失。这个地球，太阳，整个银河系，甚至整个宇宙也会有死亡的时候。人的一生和这些东西相比简直是刹那间的事情。在这样的刹那间，人诞生了。笑着，哭着，战斗，受伤，喜悦，悲伤，憎恨某人，爱着某人。一切的一切只是刹那间的邂逅，而最后都要归入死的永眠！

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是呀，反正我的这辈子还很长很长，我可以活得无比精彩，然后老了的时候就可以怀念以前的那些年少轻狂。镜夜也要和我一起怀念哦！”一定，要一起怀念啊，有我们两个人的回忆，我在心里默念。

镜夜凝视我的眼：“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在你身边。我们可以吃到老，玩到老，永远。”

我开心的笑了，不管这刻这话究竟是对我说的还是对杜松说的我都不介意了，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我。

但是气氛这么好的时刻，我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我无比尴尬地看着镜夜，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你可真会煞风景”。这也不能怪我嘛，今晚光去应付叫敛月的年轻人了，我精神高度紧张，而我精神一紧张就容易肚饿。

“来，我带你去夜市吃宵夜，今晚是十五，那里可是很热闹的。”镜夜搂紧我“飞”到前面一条街，向着西区走去。

“嘿嘿，你请客我就去，我可没有钱啊。”我作无赖状道。

镜夜作势狠狠敲了我头一下，但实际上一点也没有用力：“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这个财迷的性子还是没有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