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雁落平沙
雁落平沙  发于:2010年08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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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习惯对别人说谎了,编造故事对我而言是犹如吃饭般简单的事情,于是我保持自己的迷惘表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信他,因为除了他,没人知道我的身世。”
房间静的可怕,窗外的鸟叫声,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受不了这种气氛,我走向门外。
手被一把拉住,“你要去哪儿?”语气很急,正如他的脸色。
“只是受不了房间的气氛罢了。”我也不挣脱,只是眼睛看着外面,他不想放手的话,我是挣脱不了了,不用做白费力气的事。
他松了手,“我陪你去吧。”走到我身边,随我一同步出了房门。
门外的阳光很强,我不禁举手挡了下眼睛,感觉上,遇见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阳光了,是不是我真的在房间里呆的太久了?
如画的风景,只是我无心欣赏,他真的值得我信任吗?我可以把真相告诉他吗?
死死的盯着他的脸,像是要找出答案一样,“你在我脸上看什么?现在才发现我的魅力?”他调笑着。
“不,没什么。”低下头,我顺势坐在草坪上,感受着微风吹过的凉爽。
“除了席维亚的国王,你还惹过谁?”我正在草坪上看蓝天,他突然问我。
假装没有听到,我还是看着蓝天,我还有多少时间看这个天空?
“说啊!难道我连自己有几个敌人也不能知道吗?还是已经多到你记不清的地步了?”他有些生气,翻过身来把我压住,嘴唇又凑了过来,几乎是压在我的唇上说话,“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任由他吻我,我只是看着蓝天,那么漂亮,那么干净。
“殿下?”远处传来一声试探性的问话。他停了手,坐起身来面对着来人,我转过头,将被他扯的凌乱的衣服拉好,站起来准备走回房间。
他拉住我的衣袖,不让我走,“你来干什么?我应该说过这里不准任何人来吧?”声音冷冷的,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我……对不起……只是陛下叫您,我才……”声音的主人快要哭了出来,其实除了她声音中的那一点颤抖和胆怯,她的声音还是很动听的,人也应该是个美人,我转过头,看了看她。
感觉到我的振动,他转过头问我,“怎么了?冷了吗?”说着一招手,早有侍女拿着衣物走来,为我穿上。
是卡兰公爵府的小姐,那个善良的女人,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12
见我看着公爵小姐,他以为我不喜欢这里出现别人,正要将她赶走,我却不忍看见她被欺负的样子,高贵的小姐还是适合高贵的生活。
“我要回去了,你有事就去忙吧。”说完,我逃回了房间。
不知道身后的科蔺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卡蕊,你去陪他说说话吧,他一个人住在那里,很寂寞呢。”
卡蕊胆怯的点点头,“是,殿下。”话还未说完,下颚就被科蔺抬起,映入眼帘的,是科蔺一贯的温和的笑容,“不用这么怕我,难道我会吃了你吗?”
“是的……殿下。”舌头打结的说完这些话,卡蕊也想落荒而逃,只是没有科蔺的吩咐,她不能随便离去,在科蔺身边呆了那么久,他的恐怖她是非常清楚的。
“好了,你去陪他聊聊吧。我还要去见父王。”科蔺说完,步伐轻快的走了,好象是孩子发现了新玩具一般。
进了房间,我就一头倒在床上,为什么现在和他说话,越来越累了,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呆呆的看着房间里漂亮的天花板,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细看之下发现竟是有人有景,一个天花板也要费这么多事,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体恤民情吗?
“你有什么事吗?”在她默默在站在门口很久了以后,我终于忍不住出声问她,她的样子和我以前在公爵府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不是说容貌变了,而是她的气质变了,不再是那么高贵、温柔,取而代之的是胆怯、害怕,她在怕谁?科蔺吗?竟可以让一个公爵小姐发生那么明显的变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殿下,他让我来陪你聊聊。我是卡蕊。”可能面对的是我而科蔺又不在,她的语气好了点,至少不是那么害怕了,我下了床,坐在桌边,示意她也来坐下,“那我们就聊聊吧。”
“科蔺是奥玛斯帝国的皇子?”喝着侍女端上来的茶,她的神情没有那么恐惧了,我才开口问她,也并不指望从她嘴里知道什么机密,只是想找些话题。
“恩,是三皇子。”她埋头喝茶,似乎是不想多说关于科蔺的事情。
“是太子吗?”我还是紧追着问,不是我不体贴,我想让她摆脱那种恐惧,即使只是暂时的,对于这个在我落魄的时候帮助过我的好心人,我不想她一直生活的阴影下。
“是的,前年陛下才将殿下立为太子。”见我一直不问他的为人,卡蕊也稍稍安心了些。说话也流畅了。
“我们去外面坐坐吧,”我拉起她的手,没有什么邪念,只是给她鼓励罢了,“在外面晒晒太阳,会觉得温暖些。”
她抬起头,看看我,又很快的把头低下去,轻轻的应了一声,随我出去了。
没有科蔺在身边呆着,我和她都自由了许多,或许真的是阳光的关系,不觉得冷了,两人聊天也自在起来。
“你是他的妃子?”我有些不信,哪有妃子这么怕丈夫的?
“算是吧,殿下都没碰过我,只是因为我是公爵的女儿才收我的吧。”她淡淡的说着,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
“你爱他?”即使是傻瓜也看的出来,女人出现这种神情,一般都是因为爱人不爱自己。
她莞尔一笑,也不否认,眼睛却不在看我,而是看着远处的假山流水,“可他心里没有我,对他来说,若不是我父亲手握重兵,我就什么也不是。”
对这样的情况我也无可奈何,只好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神情,她见我这样,也把眼光收了回来,“他很喜欢你,我知道的。”语气间没有别的女人的那种嫉妒,也没有酸酸的语调,回复了她一贯的温柔风格,“这是他最喜欢的别院,不准别人住的,现在是你的了。”


13
我无言以对,她说的是实话,我不想她伤心,可也不想说谎。
“你走吧,我想自己静静。”下了逐客令,其实不愿这样对待一个善良的女人,可我觉得呆在我身边她会更难受。她听见我的话,如蓝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默默的站起来,对我微微施礼就退下了。然后,再也没有主动来过这里。

“你喜欢她?或是她对你有恩?”科蔺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领我很头疼。
“这有什么关系?”我看破了他的意图,“我对她是很感激,可不代表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包括,留在这里。”倚在窗前,外面天色已晚,看不清院中的景色了,虽然是闭着眼都知道的景色,不可否认还是很漂亮的。
屋中的灯光柔和而不影响视线,因此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脸色变了不少,几乎是火山爆发的前一刻了,不待他开口,我抢过话头,“不要以为你可以把我永远关在这里,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不管是不是自愿。”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很怕,害怕看见那个心魔。
手,由于用力,已经是指尖发白了,而握在手中的酒杯却还是没有破,杯中的葡萄酒已经流出,流在手上,滴在地上,颇似鲜血。手的主人好象没在意似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好象眼镜蛇盯着自己的猎物般,屋里的气氛也不佳,侍女们纷纷缩到角落里,生怕自己不小心变成了我们的牺牲品。
“别想,我国有的是名医,区区毒药怎会看在眼里?”思考了片刻,像是在消化我的话般,眼睛的主人还是以那样怕人的眼神看着我,真是浪费了那双漂亮的绿宝石,许久不见的邪邪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脸上,由于笑的有些用力,红的额发在空中飞舞,就如秋风吹落的枫叶。
我的眼睛回到了黑蒙蒙的窗外,“既是名医云集,那太子一定听过焚情了?”也不点破,直接说出了名字,然后冷眼看他的反应。
碰,酒杯终于在大力压迫下碎了,看看在一旁吓的发抖的侍女们,我走了过去,捡着薄薄的碎片,“真可惜,很名贵的白玉杯呢,难得雕工这么好的。”
满是红色液体的手按在我的手上,液体粘在我的手背上,也不知是血还是酒,让我很不舒服,好在液体很滑,我轻易的挣脱了,手又不死心的再次抓住我的衣袖,丝绸的衣料很吸水,马上被染红了,我看着不断扩大的红迹,“你的手受伤了。”使了使劲,没能挣开,只好由他拽着。
“你是不是在骗我?”绿宝石里,竟如他的红发般,出现了燃烧的红炎,声音也是咬牙切齿的,我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想与他保持些距离,他见我有些畏惧,将我一把抱入怀中,手臂紧紧的圈了起来。
我正害怕的想要挣离他,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与他强强的力道绝不相称的柔和声音,“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焚情也没什么可怕的,相信我。”


14
“不要自欺欺人了,焚情若是那么容易解,就不会被称为天下奇毒了。”我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听到我如此说,抱着我的身体明显的一僵,力道也放轻了。我很容易就挣脱了出来。而他,也不再纠缠了。
失望的坐回椅子,他的头都没有抬起来,“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冷冷的看着他,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打开门,我走进一片漆黑的院内,“你去哪儿?”他追了出来,脸上露着焦急。
“出去看看罢了。”不想理他,我独自躺在院外的草坪上,看着满是星星的夜空。
“为什么还要逃?”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应该知道自己逃不了的。”自信的笑声在我耳边连绵不绝,我堵住耳朵他还是一直在笑,“烦死了,给我滚开!”我对着空无一人的草坪大叫,“我才不怕你!”
确定是我的幻觉了,我才重新躺下,是啊,为什么要逃,明明知道逃不了的。
看着星星不断闪烁的星空,我才相信,也才想明白,是为了希望吧,为了那虚无飘渺的希望,我不怕死,可我死了,谁会替我的族人报仇?我若死了,谁还会记得我们?
焚情的厉害,我并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让它发作过,据说发作了的人会生不如死,可知道我中毒的人,最后都会将我送回去,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而那个人,会一边冷笑着看着我,一边带着胜利的表情朝着送我回去的人道谢。
他不会伤害我,我所喜欢、甚至是多看了一眼的东西,都免不了要遭受毁灭的命运。
一个人在什么生物也没有的地方生活,那种感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真的太可怕了,我没有疯掉已经是万幸了。

“我不会放开你的。”我躺着看的夜空突然出现了一张脸,随后将我抱起,“夜里露水多,当心着凉。”
“这句话,我听过好多次了。”我缩卷在他怀里,幽幽的感叹,“好象每次对我说的人都不一样。”说着我又咯咯的笑起来,“只有一个人做到了这点……一个人,做的真干脆。”
抱着我的手开始用力,将我捏的生疼,我也不在乎,他将我抱进屋里的时候,我猛的将他的脸拉向我,再把自己的嘴唇凑了上去,“好好享受吧,这应该是最后的温存了。”
他快步将我放在床上,激烈的回应着,久久才恋恋不舍的从我唇上离开,点着我的唇笑着,“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热情的时候,只是,这不会是最后。”说完毅然从我身上起身离去。
跨出门的时候,他的脚步放慢了些,“我说的话,一定会实现!谁也不能阻挡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15
好累……好累的感觉,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累?
恍惚中,科蔺好象在我眼前出现,我想叫他,可嘴却发不出声音,觉得很渴,嘴唇好干,然后就有水打湿了我的唇、我的脸。
我以为是侍女为做恶梦的我抹汗,就想转头闭眼睡去,眼角扫到科蔺满面泪流,呵呵,做梦也会梦见他哭,真好玩,隐约听见有人带着哭腔、万分不舍的在说,“等我,我一定会来接你走的……等我……”
好真实梦,我讨厌这个梦,醒来了要出去走走,这么想着,我又沉沉睡去。

有人轻拍着我的脸,我不耐烦的挥开那只讨厌的手,我讨厌别人对我这么做,会让我想起不想想的人。可他还是一直的拍我,好象我不醒他就不停似的,我很生气,故意赌气不醒也不睁眼。结果他就像是很我比耐力一样,继续拍了下去……
终于,我忍不住了,再大的瞌睡也被他拍没了,猛的睁眼,连眼前的人都没看清,大吼一声,“你烦不烦啊?不准你再这样拍我!”
“哦,你好久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了,看来出去了一次把你的胆子练大了。”语气轻松的几句话,把我打进了万丈寒潭,寒彻心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我眨眨眼,还是他。
惊恐的看看周围的情况,是那个令我无比熟悉,也是令我无比恐怖的房间,顾不得打量下去,我的身体本能的向后退去,一直到无处可退,不过就算是床再大,也还是在他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眼前的男人依旧是那样迷人,长长的如金色瀑布般的金发,被银色的发带束在脑后,只留下额前和两鬓的一些头发,有些凌乱,但是配上他全身的王气,在外面不知会迷倒多少名媛贵妇。一身名贵的皮草上带着些雪,化了的雪打湿了一些皮毛。
看见我的反应,他满意的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我熟悉的残忍,“回到这里的感觉如何?这里的东西都没有变过,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样,就是为了等你回来。”说道这里,他伸手向我摸来,“你怎么瘦了,你每次回来都会瘦的,外面哪里有这里好?”
见他的手向我伸来,我吓的魂飞魄散,不住的想向后退,可后面就是墙了,我无处可退,只能不停的扭动挣扎,将被子拉过来紧紧的裹住自己,妄想这样躲过他的魔爪,他熟练的一把拉开被子,“怎么?见了我还不好意思吗?”
此时的我早已吓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惊恐的看着他,心里充满了绝望。
科蔺,你不是说不会轻易放弃的么?为什么还是要把我送回来,你可知道我宁愿死在你那里也不想回到这里继续活着,如果还可以叫活着的话……


16
“紫瞳,你的眼睛还是没有变,一直是我最喜欢的颜色。”说着,他捧起我的脸,轻轻的吻着我的眼睛,我吓的闭上眼睛,一般这种时候,我都吓的不敢动。
“只是这美丽的颜色只能凋谢在我手上了,逃离我的后果,你应该还记得吧。”捧着脸的手逐渐加重了力道,压得我好难受,也不敢挣开,不知为何,我想不起有什么惩罚,只知道恐怖,很害怕,不由自主的,我全身发抖的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不敢动或是移开,心里叫着要逃开、一定要逃开,表现出来的就只有不停的发抖而已。
他的手开始轻抚我的眼睛,力道温柔的让人不信是他,然后,手慢慢的在我眼眶周围打转,我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也不敢睁眼看他的脸色,想必是十分的得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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