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个故事的真正反派是闫焱。闫焱是故意的,继第一次和林逸怡过夜后,他后来又频繁去找她,他要借林逸怡的名气,竖立下自己"乱搞女人"的社会评价。如果Darren说的真的没错,同性恋在这个社会中寸步难行,而"花心大少"在某些意义上却是一种褒奖,那么,他就搞女人吧。乱搞女人虽然有些恶心,但总比结婚好,而搞上一个明星,比搞几百个女人都更出名,当然,也更省事。
他这么打算着,隐忍和林逸怡相处时的厌烦和无聊,想混上两,三个月就把丫蹬了再去搞别的女明星。可他无论如何没想到林逸怡竟比他还狠,竟然怀上了孩子。从这一步开始,他的计划乱了,媒体的骚扰,母亲的指责,到处跟着他,弄得他不得安宁。更令他恼火的是,事情闹的这么大,Darren不可能不知道,可
Darren一直神色如常,从来不跟他提一个字!
不,Darren并不是完全没有反应,在绯闻见报的第二天,Darren打电话过来说:"最近你身边媒体太多,我们先别见面,避避风头。我这一阵就不过去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这一阵"是多久?
想到见不到Darren,闫焱就怒火上冲,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继续迁怒,把这笔帐全记到林逸怡头上。
林逸怡大概知道闫焱不会放过她,因此决定背水一战,开记者会宣布不会和闫焱结婚,但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闫焱迟了一步,现在再做什么小动作都晚了。林逸怡沉着以对多方负面舆论,力搏狂澜,不久后竟赢得一部分人的赞赏,而这条绯闻被炒的越久,她的名气也就越大,可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始作佣者,是闫焱,自作孽不可活的,也是闫焱。他可以忍受林逸怡的挑衅,忍受媒体的骚扰,忍受母亲的唠叨,可他无论如何忍不了Darren的粉饰太平,忍不了见不到Darren的心乱如麻。
Darren生气了吗?他是否以为自己背叛了他?
两人每次通电话,Darren总是一如往常。可Darren越平静,闫焱就越不安。
他太在乎Darren,因此患得患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害怕,害怕伤害Darren,失去Darren,于是举足无措,不知所从。
又一个月,终于有一天他撑不下去了,去他妈的!这么憋下去,他非他妈的憋死不可!有什么话,就干脆点说清楚!
这么想着,他索性扔下工作,冲出办公室,开着车跑到Darren家去等他。等了两个小时,烟抽下去一整盒,才听见门一声响,Darren回来了。
"一进门闻一股烟味,我就知道你来了。"Darren进来看见他,笑道。
看到那熟悉的笑,闫焱心中一软,什么烦躁怒气转眼消散。他压不住自己的渴望,起身大步过去抱住Darren,深沉热切的吻住他。怀中的躯体实实在在的,鼻尖闻到那令他安定的气息,此刻,他突然觉得就算天塌下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吧,他现在只想将这一刻延续长一些,再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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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我的气吗?"
两个人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衣衫不整的,闫焱问Darren。
Darren用手肘撑起身体,低头俯视他,有些好笑的问:"我为什么生你的气?"
"我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闫焱低声说。
"我没生气。"Darren轻道。
"那你为什么不想见我?"
"我不是不想见你,我是怕你身边眼目太多,发现你和我的事,影响你的前途。"
"我不在乎前途,我想见你。我只想要你。"
又来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任性,顽固,蛮不讲理。每当闫焱说出这种话,Darren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也不禁为他的这种一根筋感到懊恼。
"你都30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别说傻话。"Darren轻描淡写带过,起身整理衣物:"饿了吗?想吃什么?"
"我没说傻话。"闫焱不动,看着天花板,说着。此时天色已经阴暗,房里没有开灯,昏沉沉的,气氛格外消极。他被环境影响,情绪也伤感起来,他说:"我们走吧,离开中国,去加拿大,去欧洲,那边儿男人能和男人结婚,我们去那边定居,永远在一起。"
Darren居高临下看着他,叹口气,坐回到地板上。
"你不可能只为我活着。"他说:"你的生活不能只有我啊。别这么冲动。"
"我没冲动,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闫焱微怒,道:"我说的从来都是真的,我可以只为你活着,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我没有不相信你啊。"就是因为绝对相信闫焱说的是真的,他才害怕啊,怕这小子真的拋弃一切,违背世理纲常,只为了他而活。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走?"闫焱控诉。
Darren又无力了。这些大道理,他到底要说几遍闫焱才听的进去?
"走到哪儿我们都不会成为正常情侣,不会被人接受。你以为国外允许同性恋结婚,你和我就能‘永远幸福的在一起'?国外是有信仰的,而他们的信仰中,同性恋是被明令禁止的。你光看到他们好的方面,以为我们可以到那边去,你怎么就不看看他们排斥的方面?"
"那我们在那边也总比在国内好!我们现在不能住在一起,不能一起出门,一天到晚躲躲藏藏,比他妈的做贼还窝囊!"
"你现在说的轻松,到了国外,一样有各种问题。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闫焱坐起来,不耐烦了:"你为什么总是想那么多,婆婆妈妈的,先去了再说,有什么问题再想办法解决不就得了。"
Darren沉默,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死小子,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惯坏了。他似乎以为世界一切都可以围着他转,任他摆布。当然到目前为止,这世界上一切的确都是围着他转,任他摆布的,除了自己。
正因为闫焱得不到他,才对他如此疯狂偏执啊。
"喂。"闫焱挪到Darren面前,看着他的脸:"怎么样?我们一起走?"
昏暗中,闫焱的眼睛明亮热切,直直盯着Darren,盼着他的回答。看他蜕去寒意,以那种难得一见祈求姿态对着自己,Darren心中柔软,几乎就要脱口说"好"。
可他定定神,开口:"不能走。"
闫焱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他微低下头,是失望,是烦躁。
"你其实不在乎我吧?"他低嘲,问。
Darren再次沉默,再次叹气。
"你为什么不想和我在一起?"闫焱继续问着,却好象自言自语,不用Darren回答一样。
"我怎么不在乎你?"Darren一只手伸到闫焱颈后,轻抓住他的头发,微低头试图去看闫焱的眼睛:"这个世界上我除了你,还在乎谁?"
"别耍我了。"闫焱讽笑:"你如果在乎我,听说我和那女的的事怎么会不生气?你如果在乎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永远在一块儿?"
"闫焱......"Darren再三叹息:"我就是因为太在乎你,才会这样的,你别自己瞎钻牛角尖好吗?"
他继续说:"你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什么都不怕,也从来不多考虑别人或别的事。可你想想,你现在和我走了,你的事业怎么办?你的父母怎么办?到了国外,你语言不通,环境不熟,这么个精力旺盛的大小伙子,总不能天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吧?可你能干什么?这些都说的远了,就说现在你父母知道你要去国外定居,还是和我一起去,你以为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让你去?往好了想,他们让你移民,那他们总得跟你这个独子吧?那我们还怎么结婚,同居?这不还是和国内一样?我就是因为在乎你,才为你想东想西,婆婆妈妈,你还在这儿指控我,你个臭小子。"
闫焱知道Darren说的没错,软化下来,但还是闷闷的,一会儿,低声说:"那个女的......你真的不生气?"
"真的不生气。我知道你的为人。你搞大多少个女人的肚子我都不会生气,反正你也养得起。"Darren说笑。
看着闫焱有些阴沉的眼神,Darren忙补充:"虽然不生气,但是伤心是有一点......不,我挺伤心的。"
"真的?"
"有一点"是真的,"挺伤心"是假的,可Darren当然不会傻到这么说出来,便严肃的保证:"真的。"
闫焱不太满意,但至少消气了。他把头轻靠上Darren的肩膀,轻声道歉:"对不起。"
Darren哭笑不得,心底却被暖暖的打动。这小子明明才是生气吃苦的那个,现在却反过来非逼着他承认他受伤了,然后再跟他道歉......闫焱啊,真的爱惨了他了......
"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闫焱无奈的说着:"那女的死活不打胎,还把这事儿捅这么大,让我没办法下手......我妈也一天到晚跟在我后面骂我,我真他妈的烦透了,这事儿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Darren顿一顿,说:"我其实有个想法,但是你可能不爱听。"
"你说。"
"你跟那个女的结婚吧。"
闫焱身子一僵。怎么又扯到结婚上来了!他最近这么多麻烦,不就是因为要逃避结婚吗!这样还能扯回到结婚的结论上来,真他妈的操蛋!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Darren说:"你妈逼你结婚不就是为了要个孩子,现在那女的有了,你跟她一办,正好捡个现成的。你现在这些事儿,只要跟那个女的结了婚,不就都解决了?那女的是混演艺圈的,配的上你的背景,而且她工作需要动不动就到处乱跑,你们聚少离多,你正好眼不见心不烦。再说,你也知道那些明星的婚姻通常都长不了,也许过个两年,你们就掰了,这么一看,你们俩其实挺合适的。"
其实Darren说的不无道理,这的确是条可行之途。闫焱想反正他结了婚,结果就算不怎么样,也不会坏过现在他的处境了。可是只要想到"结婚"这两个字,他就忍不住反感,况且,让他结婚的居然是Darren,这让他由其不爽。
"你为什么那么想看我结婚啊?"又开始钻牛角尖:"你是不是挺想摆脱我的?好继续环游世界去?"
Darren懒的再理他,起身:"我做饭去了。"
"等等。"闫焱拉住他。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的想让我跟别人结婚吗?如果......你考虑的那些因素全都不存在,你还会让我和别人结婚吗?"
他从下往上仰头看Darren,满脸的不安,甚至是乞怜。此时的他已不是其余人面前冷淡倨傲的君王;在Darren面前,他永远是个奴仆,是条狗,只为主人的一句话,一个笑容,一个眼神,他的理性,尊严,统统都能拋弃。
Darren差点忍不住又要去吻他了。此时天已全黑,闫焱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隐约看见Darren轻扬起嘴角,听见Darren低沉轻柔的声音:
"如果那些因素全都不存在,我就会跟你去加拿大,去欧洲,我跟你结婚。"
"真的?"
"真的。"
闫焱长出一口气,终于露出个笑容。只有在Darren面前,他才会这么笑,融掉所有的寒霜,虚假,无趣,咧开嘴角,眼睛微眯起,笑的温暖,撩人心弦。Darren还是忍不住了,再跪下,低头吻他的头发,他的眉心,他的眼,最后到他的嘴唇,深切的含住他。
半晌,两人分开。Darren不安分的手从下面又摸上来,滑过闫焱的颈子,再往上,手指抚着闫焱的脸。他深深的看着闫焱,然后突然刹风景的说出一句:"我能去做饭了吗?"
"等一下,我不跟你吃了。"闫焱居然也接的下去:"我现在就走。"
"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我去找那女的。"闫焱站起来,开始穿衣服。
"那你也该先吃饭啊。"
"我跟她出去吃。"闫焱低头系衬衫扣子,语气随便,好象在谈论天气一样平常:"顺便跟丫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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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林逸怡的婚事成了各大报刊娱乐版头条。林逸怡一脸幸福,透露婚礼一个月后举行,地点在香港--她和闫焱初次见面的地方。
闫焱的妈妈终于满意了,和准媳妇两个人忙的不可开交,安排婚礼的一切事宜。闫焱放下话,他什么都不插手,随她们两个去弄,到时候他只管露面走红毯。
换句话说:少来烦他。
一个月的时间太紧,但林逸怡想在身材还没严重变形之前穿上婚纱,闫妈妈也想早点吧这桩心事了了,两个人一拍即合。反正闫家有的是钱,林逸怡的名气也不容小觑,强强联手,一切问题居然都迎刃而解。
喜帖早早的印出来。那天闫焱回家,妈妈在起居室里看见他,叫:"闫焱!你来一下。"
"干嘛?"闫焱随手扔下外套,穿过室内花房到起居室,坐到妈妈面前。
"这是给Darren的喜帖,你拿去给他。"
"为什么让我去!"闫焱一想到喜帖从自己手里递给Darren就本能的反弹。
"他是你的朋友!当然该你拿给他!你这个孩子从小挑三捡四,长这么大才这么一个朋友,让你邀请他参加你的婚礼你怎么还不乐意?"
闫焱看着手里红红的印金喜帖,想想,说:"好,我拿给他。"
"顺便跟他说让他常过来,你爸盼着和他下棋呢。"
"哦。"
他在家吃饭,晚上回家的路上,他把喜帖一撕两半,随后扔进垃圾桶。
这场婚礼,他一个人受罪就够了,不用让Darren跟着他一起难受。
婚礼前的一周,闫妈妈接到Darren的电话,Darren说他的喜帖弄丢了,管她再要一张,说他亲自过来拿。Darren来了,跟闫焱的父母一起吃顿饭,聊聊天,拿上喜帖回去。临走时叮嘱闫妈妈他喜帖丢了的事不要让闫焱知道,省的那小子又生气。
这两个人啊,他们的恋情,好象在打一场没有明火的暗仗,你来我去,一个抢攻,一个智取。
这场战争,还没完呢。
番外:攻受战
话说在"告白"后不久,开始交往的两人决定将关系做"进一步"发展。然而说话容易办事难,他们两个在这方面虽然都"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是跟同性毕竟都是第一次。技术层面暂且略过不谈,光是"谁先上"这个问题,就够他们掐上一阵的了。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谁都不肯退让,结果当然就只能僵持不下。两人赖在床上,从扔硬币,到猜拳,到掰手腕,到摔跤......千奇百怪的招数一个一个使将出来,战果胜负各半,总是有人不服。照这样发展,没准儿到了明年他们的"进一步"也进不去。Darren终于烦了,案板一拍,说,那比赛吧,比谁做过的坏事最坏,最让人叹为观止,就谁先上。
"你先。"Darren发扬风格,让闫焱起头。
闫焱还真为难了。劣迹斑斑,让他从何说起呢?
"我......喝酒。"憋半天,憋出个好逊的开头。
"喝酒算什么坏事?"果然被抗议了。
"那你还不喝呢!"闫焱驳回去,
"谁说我不喝,我小学六年级就开始喝了,我还抽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