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系列————llling
llling  发于:2010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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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车中之人,你们可以走了。”

“车上是我家主人和夫人,两位大侠找他们有何事?”

“哼!废话少说,谁不知道你们擒了龙帝的心头肉。我兄弟今天不想杀人,识相的把人留下,还可以留你们一条生路。”

段风云看著我,我无奈的冲他笑笑,“似乎是来找我的。”

他闷哼一声道,“来得倒也够快。”

这些人,看样子只知道我在这里,却不知道擒了我在这里都是些什麽人。我心里觉得好笑,“你说,要是他们知道截的是碎梦楼楼主的马车,会作何感想?”


没有得到回答,外面已没了交谈声,只听一声呼啸,噌噌的金属交接之声顿起。

段风云凝神听了一阵,忽然大手一挥,锵的一声,一把大刀横在我面前,上面赫然架著一把吴王钩!

吴王钩当然是从车帘之外伸进来的,车帘仍拦著,看不到出钩之人。

被段风云大刀一阻,吴王钩似乎没有丝毫的意外,顺势一翻,就想把大刀格开。段风云也毫不示弱,大刀紧跟著翻转缠斗,硬是将吴王钩阻於车门之处,再进不得半分。


横刀立马段风云,刀法本该是大开大阖,如今他人坐在狭小的车厢之内,一手还搂著我,自是不好施展。几招下来,吴王钩走势甚是灵巧,大刀虽暂时占了上风,情况却不容乐观──段风云的刀已完全被缠住,此刻任一个地方再插进一个敌手来,他必无暇应对。


饶是如此,段风云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越来越悠闲,仿佛只是寻常的比武切磋,渐渐入了状态一般。只是他搂著我的手,已开始渐渐发热。


不多时,段风云突然长啸起来,大刀一架,搂著我一跃而起。

随著段风云的长啸,车厢四壁应声四分五裂,我们毫无阻拦的冲到了半空中。

他这一举动,该是车外之人始料未及的;而我此刻的举动,更是段风云始料未及的──

就在我们刚刚跃出车厢之时,我出手一掌打在段风云的胸膛之上。

我一掌打出,一直从容应敌的段风云,这才真正变了脸色。

 

我的内功修为只算得下等,此刻段风云又是运足了功力,我这一掌打在他身上,自是伤不了他分毫。让他变了脸色的是两件事:

其一、他一直以为闻了迷魂引我便全身无力,却料不到我竟能出掌打他;

其二、他此刻运足了功力,全身被真气所罩,我这一掌不仅伤不了他,反而得他真气反扑,一下子就把我从他怀里震了出去。

一瞬间我只觉得全身如同被千金重锤锤过一般。果然好内力!我一边叹,脚下也没有闲著,借力一下子行远了。

段风云大惊,就要来寻我,却被一个手持吴王钩的黑影缠住。我心中暗喜,时机、力道我都有小心思量过,加上我有意造出的姿势,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被段风云抛出去了一般。那人果然上当,只是缠住段风云,没有来追我。匆匆瞟了一眼,正是昨晚在酒楼之中一黑一白两个年轻人之一[自由自在]。


既是如此,与那车夫纠缠之人想必就是那个白衣青年了?

看来那天在座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啊!正想著,我不由得停了下来,以我的脚力,身後的人已没了踪影,望著面前的人我只能苦笑。

 

此刻是在荒郊野外,本就人烟稀少。站在我面前的,也不过两个人而已。

一个老妇,一个小孩。

我苦笑著望著他们,“你们不会是刚好路过吧?”

这两个人的面貌,一段时间之内我是忘不了的,昨晚要不是这个小孩突然冲出来,我也不会在那酒馆之内跟那帮人纠缠那麽久。

孩子眼睛亮亮的,笑嘻嘻的望著我,老妇搂著孩子,听不清楚似的偏了偏头,慢吞吞的回答:“司徒公子,我家夫人请你回去。”

“你家夫人?”

“赤夫人。”

赤夫人──邢傲的亲生父亲被称为赤帝──青帝的丈夫被称为赤帝──

赤夫人指的就是青帝了?

呵呵,想想我的出逃还真是有够失败啊!竟然什麽人都遇上了!

仔细一想似乎又不奇怪:云扬应该一开始就发现了我,所以我一出龙坛就被碎梦楼的人盯上了,会碰上段风云也不奇怪;至於那些什麽剑雨门、一黑一白两兄弟,龙坛树大招风,这样的人应该随处可见,不管我走到哪总会碰上一两个;而青帝的手下──


“你们什麽时候发现我的?”

这次是那个孩子甜甜一笑,“我们青部本来就是负责打探消息的,眼线遍布天下,更何况是龙坛眼皮子底下,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不过刚好撞上了我们两个而已。”


“也就是说,不撞上你们,也一定会撞上青帝手下其他什麽人?”

“那是当然。”

我仰天长叹,然後问:“要是我不回去呢?”

话一出口,孩子的脸就红了,竟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为什麽不回去呢?回去不好吗?我家小主人何处不好呢?”

老妇的反应似乎要慢一些,等到孩子话说完了,才跟著变了脸色,也是涨红了脸,却像是个被不孝子孙气坏的长辈,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著我,“你……你……你怎麽可以这样说?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我家小主人……你……你……”


“不听话!不听话!”老妇人一叫,跺跺脚竟一下子向我冲了过来。

我只是看著她,等她靠近了,脚下一划,身如鸿毛一下子飘了出去。

手臂处一阵刺痛传来,我心一惊:明明早已避开,竟还是被伤到了?

还来不及检查伤口,老妇又靠了过来。我这次避得更快,走出几步,腿上又是一阵刺痛传来。

该死,我甚至没有看到她出手!是暗器?!

老妇停了下来,“司徒公子,当日水帝在世之时,我家夫人已命人专门研究用以克制行云流水的武器;你今日若不肯束手就擒,就休怪老朽不客气了!”


专以克制行云流水?我望了望她,随即说,“……你犯了个错误……”说著,我又开始动,老妇人跟著便赶了上来。

我见她动了,微微一笑,忽然转向迎著她的方向向她猛冲了过去。只见老妇人脸上突现了恐惧的神色,似乎想躲,又不敢躲,只是转眼间,我已从她身侧掠了过去。


转过身,老妇恨恨的瞪著我,左臂衣衫破开,现了两道血痕。

“……你不该告诉我这是专门用以克制行云流水的武器。”我摇摇头,接著说。

行云流水讲究的是顺风而动,对方追上来时或是兵器击来时,总会带著风势,行云流水便可利用这风势避开。所以敌人越是追得紧,攻击来是越是凶猛,我反而更是容易逃脱。针对行云流水这一特点,刚刚她所用的其实不过是极细的丝弦,无声无息,顺风贴了上来而已。


所以我一向她反冲过去,风势一转,被伤到的就反而是她了。

“你怎麽就确信是这样的武器?”老妇人瞪著我问。

耸耸肩,我说,“我不确信,只是赌了一把而已。”

老妇人的眼睛瞪得更大,好像我是个怪物。

啪啪啪啪──那小孩看著,笑嘻嘻的拍起手来。“司徒公子好厉害,难怪我家小主人喜欢的紧。不过公子也犯了个错误……”

他掰掰手,活动了一下筋骨,又冲我裂开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脸,“你不该逼我出手。她出手,你还有活路,若是我出手,”他脸上浮现了狠意,“你便只有死路可走了。”

 


他出手时,我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了。

那老妇用的,不过是丝弦;这小孩用的,竟是一张巨大的网!

网又和丝弦不同,风会加快它的速度,却不会那麽容易改变它的方向,使用者掌握起来更方便。我望著那张大网罩下来,开始考虑我是该逃跑让网落得更快还是该做自投罗网的傻事?


想归想,我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大网罩下来的那一刻,我的面前刮起了一阵狂风。

顷刻之间我的面前飞沙走石,除了一片蒙蒙的尘土什麽也看不清楚。狂风过了,只见那老妇又蜷缩起来,紧紧的搂住了孩子。孩子脸上身上多了很多纵横交错的伤口,眼神终於惊慌起来。


“我们可以走吗?”孩子小心翼翼的问,满身的伤口配上他惊慌的表情显得甚是可怜。

他问的不是我,而是这场中突然多出来的人,一个握著把大刀的人。

“你不打算跟我抢了?”段风云有些好笑的问。

孩子缩在老妇怀里,怯生生得开了口,“技不如人,不敢。我们可以走吗?”

段风云接下来的话让我很有喷血的冲动,他说,“可以啊,记著回家要做个乖乖的小孩,不可以随便打架哦。”

孩子乖乖的点点头,再不看我一眼,跟著老妇便走远了。

段风云笑著目送他们离去,这才转向我,戏谑的问,“夫人有没有受伤?”

我顺著他的话答道:“有,伤筋断骨的,你不过来帮我看看?”

段风云做出吃惊的表情,抬脚便要靠近,刚伸到半空又收了回去,“夫人阿,我突然想起来你的行云流水是别人追的越急,你跑得就越快。你是不是打算等我一过去,就跑了?”


我只能望著他苦笑,又听见他继续说,“你够厉害!我们这麽多人想抓你,结果被你挨个利用过来,耍得我们团团转,你自己倒走得轻闲!”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其实根本没有中红尘醉,是不是?”


“是。”

“这麽说那晚你是故意被云扬给擒住的?”

“没错。”

“也就是说,你其实只是想利用我带你出城?”

“其实见到你之前,我也不知道云扬是何身份,我只是见他那天反应,知道他不是龙坛的人,才决定冒冒险的。”我望著段风云,有些感激的说,“结果我运气还算不错。”


“哼!夫人你够顽皮,连为夫都被你当笨蛋一样给耍了!”

“呃,其实你还不算太笨。”我说的是实话,段风云算得上是厉害的角色了。

段风云似乎也不是很生气,只是望著我颇有深意的笑,“司徒静颜,我好像有点明白邢傲那小子为何这麽迷你了。”

不,我和邢傲的事,你们这些人根本不会明白!

没有解释的欲望,我敛住了笑,淡淡的说,“你不过来,打算怎麽抓我呢?”

 

“谁说我一定要过去才能抓到你?”段风云说著,开始缓缓转动手中的大刀。

我凝神注意著他的每一个动作。打算先打伤我麽?只要你刀势一到,我照样可以逃脱。

段风云脸上带著淡淡的笑,慢慢蓄著势,忽然大喝,猛地挥刀──

他的刀竟不是砍向我,而是砍、向、地、下!竟是砍、向、地、下!

我知道他的意图了!心里猛地一惊,我连忙向一边避开,果然,一股浑厚的刀势从地底一下子喷发出来!

若我躲避不及必被震至重伤!

可怕!段风云竟可靠地底来传递刀势?这人太厉害,我得赶快逃走。

顷刻之间,段风云又大喝了几声,连接著砍下第二刀,第三刀……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被破土而出的刀势给挡回来,最可怕的是,他的内力竟雄厚至此,可以让刀势段时间内在空间停留!

一道,又一道,我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只觉得一道道无形的墙将我包围起来。

无处可逃了,只要再来一刀,我必会被他伤到!

我干脆不躲了,回过头来望著他。

你真要伤我?

你明知我无法运功抵挡,你真要如此伤我?

他也望著我,面带微笑,毫不留情的开始挥最後一刀。

不愧为一方霸主,做事够绝决。

 

我平静的看著他挥那一刀,最後关头,没想到变数又生──

他那一刀猛地向後挥了去!

那里不知何时,冒了个人出来,一个拎了个酒壶,蓬松著头发,衣服破破烂烂,走起路来颠三倒四的醉汉[自由自在]。

段风云忽然一刀便向他挥了过去。

横刀立马段风云,一刀过去,只见暴风骤起,卷著砂石扬著尘土,向那一人猛地卷了过去。

那人仿佛仍没有清醒过来,只是歪歪斜斜的走著,直到飓风近了,才抬起朦胧的嘴眼望了望,伸手随意的抚了抚。

之後,一切归於平静。

没有血肉模糊的场面,那可怕的刀势,如同石沈大海一般,没了踪影。

段风云终於板起了脸,“赐教!”

那人疯疯癫癫得笑了,“赐教?什麽赐教?赐什麽教?呵呵,呵呵,赐酒好不好?赐酒……”

段风云神色更加严肃,“有形化无形,大无相诀?你是何人?”

“何人?何人……我是何人?呵呵,我忘了,我忘了……”醉汉抬眼望了望段风云。

段风云恭恭敬敬的鞠起手,“在下碎梦楼段风云,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尊姓大名……我忘了,我──不记得了。不过别人都喜欢叫我地藏王菩萨,嘻嘻。”

那人名一报,段风云神色大变,扭过头难以置信的望了望我,又转向那人。我只是没有表情的看著他们。

“呵呵,是这样。”段风云很快冷静下来,“既是这样,那段某今天先行告退了。”说著,又转向我,露出他一贯的笑容,“夫人,改天为夫再登门拜访。告辞。”

 


段风云一走,这荒郊野外只剩了我和那突然出现的醉汉。我怔怔的望著那人,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抬起头,望著我呵呵的笑了,“二弟,几日不见,不认得大哥了吗?”

“我……”

“二弟呀……自家兄弟,如何不信;如何不信,自家兄弟!”

这前半句,是告诉我他们相信我,後半句,是在责怪我竟不相信他们了。

“大哥!”我一时百感交集,满肚子的话,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啊,习习,习习他……”

“唉,”他摇摇头,“二弟,你受苦了,有什麽话回去再说。”

 

几日之後,我在某个小客栈中,见到了叶。

“邢傲那孩子啊,这次连我都被骗住了。静颜,你是如何知道自己没中红尘醉的?”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赌了一把而已。他和我一样在那个小院中长大,师傅的事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我赌他下不了手这样对我。”

那日我闻了迷魂引,又无法动弹,便以为自己是真的中了红尘醉,却忘了一般的麻药同样能使人全身瘫软。

真要给我下红尘醉,邢傲其实是下不了手的,但不这样做,他又怕留不住我,只得设计骗了所有人,让我不敢逃跑。

“他曾经说过不会那样对我,说过要我相信他……”回忆起他那时的话,我不由笑了,心中却是无比的酸楚。

“静颜……我这次来,其实是他要我带东西给你。”叶说著,从怀中掏出两件东西来摆在桌上,一对湛蓝的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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