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昭华 上+番外————花沁雪
花沁雪  发于:2010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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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渊还是一脸犹豫,秦馥又道:“不想娶就正式定门亲事!爹这就去找你娘物色人选!”

“哎,爹!”

秦渊忙拉住作势要走的秦馥,他最怕就是家里人逼他娶亲,他一个人的逍遥日子还未过够,哪能再找个人来管着自己,于是道:“成亲还早,大哥还没娶,不急我,我收了那个婢女就是了!”

“这姑娘的来历你可是弄清楚了?”秦馥一想起画屏,又不免有些起疑,寻常人家的女儿不会有这般姿态,那女子怎么看都有些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的气质。

“呃……不就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千金么,没什么大来头。”秦渊搪塞道。

“嗯,那就这么定了吧!我去找张婆定个黄道吉日,你们俩赶快把亲事办了。”说到这里,秦馥又有些急切,虽然儿子只是纳妾,总算也是有了自己的家室,说不定过些日子就能生个大胖小子,也好让他过过三世同堂的瘾。

秦渊见秦馥在那里一个人越想越乐,忍不住打断道:“爹,您来找孩儿,不是为了让孩儿纳妾吧?”

秦馥一听,这才想起正事,忙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封来,“你明天给皇上上课的时候替我把这个交给严太傅。”

“爹不是向来和严太傅不合么?”秦渊半是诧异又半是明白的接过信封。

“如今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摄政王不在,何太师日渐嚣张,我要是不和严太傅联手,这天下岂不要改姓了!”

“呃……爹啊,孩儿能不能问,这信里面说的是什么?”

秦馥像是有些犹豫的睨了秦渊一眼,徐徐答道:“还不是田赋的事么,何太师说如今出兵攻打大夜国,要求涨田赋扩充国库。”

“他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啊!”

“哼,你知道这天下王土,有多少是那些王公贵族的,有多少是那些官僚地主的,又有多少是他何太师家的?涨田赋涨的不过是平民百姓的负担和那些上头那些人的粮仓,国库不见得会多多少收入。”

秦渊只得沉默,他对这些国家大事向来过问甚少,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有见地的话来。秦馥又道:“我和严太傅素来政见不合,不方便面谈,只得书信来往,你送信刚好方便。”

“爹您这次也和严太傅意见不一致么?”

“不,一致。不过要是摄政王在,我大概会同意何太师的说法,毕竟这田赋的事不是说改就能改,这打仗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再说了,若是不对大夜国出兵,也就根本不存在涨田赋一事了。”

听秦馥说得在理,秦渊也点点头。

“这么说爹是和要严太傅一起压着何太师了?”

“爹反正已经因为攻打大夜国一事得罪了何太师,索性跟他挑明了干。”

“爹?”

秦渊既有些意外又更是担忧,他印象中的丞相爹向来处事温和圆滑,最讲求明哲保身,如今竟要和当朝太师打对台,若不是被逼到绝处他断不会做出如此决定来。

“你别以为你爹这么多年来对何太师毕恭毕敬是怕他,只是一直时机未到,爹不想轻易动他这只笑面虎。如今何窅既然已经对我有所忌讳,我也就不能再等了。”秦馥说着长长叹息了一声,恍然之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爹本来是在等什么?等皇上亲政么?”

“正是。其实我看得出来,如今的皇上虽然年幼,却是一个聪慧内敛的孩子,只要假以时日,必成一代明君啊!”

“孩儿也这么认为。”秦渊笑道,这点他倒是完全了解。与明颢相处了那么些日子,他知道那孩子绝对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天真,反而小小年纪城府却深得惊人。

“爹又为何不肯联合摄政王一起除掉何太师?”

秦馥闻言摇了摇头,“若是爹顺了摄政王的意帮他除去了何窅,朝中所有的势力都势必倒向摄政王一方。摄政王本就是除了皇上以外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又大权在握,你让爹如何信得过?就算摄政王自己本没有篡位之心,一个人处在权力的顶端太久,面对那么多的诱惑,也难保他不会生出些念想来,爹不得不防啊!”

秦渊再次颔首,“爹果然是深谋远虑,孩儿钦佩!只是……”

“只是什么?”

“摄政王如今远离朝廷,为的不正是让爹你和何太师鹬蚌相争么?”

“爹和何太师都不是傻子,又岂会想不到这点?”秦馥欣慰的笑了,秦渊的反应并未让他失望,心想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只不过摄政王到底还是成功挑拨了你爹跟何太师的关系,日后的朝政格局又要改变了。”

“那爹打算……”

“好了,先别说这些了,”秦渊正欲再问,秦馥打断道,“以后咱爷儿俩还有的是机会慢慢探讨,你现在还是赶快回去陪你的未来小妾吧,别冷落人家了!”

秦渊顿时咋舌,他爹的脸果然跟翻书一样说变就变,前一刻还在骂自己荒淫无耻,这下子又主动赶自己回去陪小妾了。想着自己的确是直接把人家扔一边就跑出来了,秦渊于是也不多啰嗦,急忙又跑回去看自己的美人了。

回到房里没见人,秦渊以为画屏是生气回自己屋里去了,明明又感觉屋里有人,定睛一看才发现美人儿竟坐在了地板上,被方才欢好的书案给挡住了。秦渊忙两步并一步走了过去,“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

画屏像是怕被看到自己的脸一般背对着秦渊,也没有吭声,秦渊以为他是闹别扭了,又好声安抚着:“坐地上凉,乖,公子抱你到床上去!”说着就将画屏的身子扳了过来,这才发现对方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屏儿,你这是……”

画屏又急忙别开脸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秦渊见了更觉心疼,一把抱起画屏将他放到了自己的床榻上,然后才柔声问道:“怎么哭了?是不是怪我刚才冷落你了?”

画屏摇头。秦渊轻轻叹息一声,怜爱的用拇指刮弄着对方湿湿的面颊,他知道画屏看似柔弱性子却很执拗,与那人刚好是相反的。

“屏儿,我爹说,让我收你做我的小妾,你可愿意?”

画屏果然露出一脸愕然,相较于方才的伤情模样,此刻更是惊恐惶然,秦渊于是又道:“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原以为画屏会舒展眉头,谁知对方神色却黯淡了下来,依旧不言不语。秦渊疑惑了,捏起画屏的下巴,“现在只有我在,你可以说话,心里在想什么告诉我。”

大概是被秦渊半命令式的语气惊到,画屏有些怯弱的抬眼看了看秦渊,长睫扑闪了一下,秦渊只觉方才未纾解的欲念又涌了上来,“说出来,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

“画屏……愿意!”画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这样你就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恢复男儿身,你也愿意?”

“嗯。”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秦渊仍是有些不解,“屏儿,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么?我知道你过去的家世一定不简单。”

“那也是过去,我总还是要活下去。做公子的小妾总好过当勾栏院的小倌。”

“如果我给你一条路呢?”

画屏闻言诧异的看向秦渊,秦渊莞尔道:“虽然舍不得放你离开,但我也不忍心总见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公子是说要放我走?”

“就这么放你走难保你不会再进勾栏院,我会帮你安排好的。当然,如果你愿意留下来……”

他要给他自由,这一直都是自己最想的,可是到了这一刻自己却犹豫了,甚至觉得就这样抛弃自尊的永远陪在他身边也好。那个算命先生说的是对的,自己这一生都不可沾上“情”这个字,否则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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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前一夜的放纵,第二日上早朝,秦渊基本上又在瞌睡,朝堂上依旧是何太师和严太傅的唇枪舌战,自己的丞相爹当仲裁。秦渊偶尔抬眼瞅一眼正陈词得慷慨激昂的严陵,心里也说不出该是敬佩他还是羡慕他。

严陵为人正直刻板,清廉孤傲,即使是何窅这样的老狐狸也难以找到什么口实来压制他。严陵虽无实权,却每每最能击中何窅等人的要害,也最能无所顾忌的道出朝中之事的是非曲直,先皇刻意留这样一个人当辅政大臣,不得不说是绝妙。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其他人若想做出任何对天子不利的事情,都必须得找个合适的借口过严陵这一关,如此一来,即使不大动干戈也能很好的牵制住其他人的野心。

好在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严陵对秦渊的看法也稍稍有了改观,不再刻意针对他,秦渊偶尔也会闲话家常的问题严朔的一些事情。貌似严陵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断袖,秦渊也不难猜到,严朔必定是想尽办在瞒着自己的迂腐老爹。

“太傅,朕今日不想读书,想和秦爱卿去御花园走走,可好?”

“谨遵圣意。”

自从那日明颢对严陵发过飙以后,严陵就再不敢对小皇帝有半点僭越了,总是皇上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完全一派忠君贤臣风范。

秦渊倒是有些奇怪,小皇帝好端端的拉自己去御花园散步做什么?想着自己反正早就被传为皇上身边的红人,秦渊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小皇帝到底还只是小皇帝,暂时还没人把他当回事,自然也就没人把自己当回事,渊于是跟在小大人一样的明颢身后,两人一高一矮的去了繁花似锦的御花园。

“皇上是否有话对微臣说?”

(番外一)聚散浮萍(上)

看着明彦离去的背影,秦渊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忽然想到了七年前的那人。

那大概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一生都无法弥补……

◇◇◇◇◇◇◇◇◇◇◇◇◇◇◇◇◇◇◇◇◇◇◇◇◇◇◇◇◇◇◇

七年前的秦渊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那时他的大哥秦阳还在他身边,没被送去充军。秦阳痴迷于武艺,整日跑出去找各大武馆的武师切磋武功研讨武学,秦馥只得将所有心思都投注在小儿子身上,于是秦渊每日的生活就只能与诗书为伍,常常还要被父亲带出去拜访其他同僚旧属,说是让他广结人脉。

这样的日子甚是枯燥,秦渊唯一的乐趣便是每隔一段时间与自己的一帮朋友聚个会。

“你们知道么,栖凤阁开分店了!”

“不是吧,它都开这么大了还开分店,岂不是不让其他人做这行生意了?”

这帮朋友也都和秦渊一样是官宦子弟,每次聚到一起玩的也都是雅玩意儿,就连狎妓也是去的青楼,谁要是去了妓院都要被嘲笑一番。这日一群公子哥儿就凑到了京城最好的酒楼里谈论起了京城最好的青楼。

“不是不是,听说这次的分店是专门做小倌儿的。”

“小倌?我对男人可没兴趣!”黄敦玉第一个对这家新开的青楼表示鄙夷。

“小倌我以前也玩过的,我觉得还不错,男人那地方比女人紧多了,要不是宝贝特别灵的人还玩不了呢!”最先打探到新分店的王俊泰则表示十分有兴趣。

“你不就是想吹捧你自己行么!”

“唉,我是说真的,不信你们大家可以去试一试。谁愿意跟我去?”

几个少年公子相互你瞧瞧我我瞅瞅你,有人犹豫道:“男人哪有女人温香柔软,没什么意思吧!”

“瑾乔兄,我同你去。”秦渊忽然举起了扇子,他反正难得出来潇洒一回,自然要抓新鲜的玩。

王俊泰顿时大喜,笑道:“果然还是子涵兄最爽快了!可还有其他人报名?”

后来又有一个丁烨辉加入,于是三人行一同踏入了这家刚开张不久的青楼——飞鸾阁。其余几人见了也就跟着去了对面的栖凤阁,这样几个好朋友虽不在同一地,好歹也是在做同一件事——嫖妓。当然他们不知道,后来真正坚守到最后都没进过飞鸾阁的就只有黄敦玉一人而已。

“哟,三位好年轻的俏公子呀,是第一次来飞鸾阁吧!”

飞鸾阁的老鸨是一个自称秋妈妈的中年女人,这女人看起来与一般青楼老鸨并没什么两样,只是她手下的那些花娘这会儿都换成了小倌而已。一开始除了王俊泰,其余二人都对这满楼由男子迎客的景象感到诧异。这里除了秋妈妈,的确再看不到任何一个女人的影子,即使有些男子作了女子打扮,甚至施了脂粉在脸上,但那低哑的声音与明显比女子壮实的身材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尽管如此,这飞鸾阁的生意却是好得惊人,形形色色的客人络绎不绝。

“秋妈妈,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小倌叫来服侍我们吧!”王俊泰毫不客气的道。

“哟,最好的呀!我们这最好的小倌只单独接客,而且还要看他乐不乐意接呢!奴家看几位公子可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不如让奴家先去给他们知会声,省得他们怠慢了贵客呀!”

王俊泰知道秋妈妈的意思就是要他们几个自报家门,看看他们身份是不是够格见他们的头牌,于是也就大方说出了几人的家世背景。虽说这三人都无官衔,但是在京城官员是不敢随意进青楼的,除去了官儿,这青楼客人中地位最高的自然也就是这些来自官宦世家的贵族子弟了。

秋妈妈听完王俊泰的介绍,二话没说上二楼雅间去了,不一会儿又下来将三人招呼了上去,在一间宽敞的屋子里摆下酒菜招待了他们。

“三位稍等,咱们飞鸾阁的头牌马上就到!”

秋妈妈一脸神秘的笑着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三个人走进屋来。这三人一上前来,这次就连王俊泰也跟着另外两人一起看直了眼。

进来的三人一淡紫一水蓝一素白,皆是气质样貌上等的绝色佳人,与方才他们刚进来时见到的那些小倌几乎是天壤之别。其中着紫衣的那名小倌更是柳眉凤目娇媚无比,几乎让人辨不出男女来,就连身段也似女子一般玲珑纤细。

王俊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把其余两人都吓了一跳,他一手就指了那名紫衣小倌坐到了自己身边,道:“我就说这栖凤阁开的分店差不到哪去,你们看看这美人儿,就是寻常女子也难及他半分啊!”说着便在那小倌滑腻的脸颊上捏了捏,那如丝绒般的触感顿时让他更是满意。

丁烨辉在其他两名小倌中犹豫再三,最后也揽了那个水蓝长衫的明艳美人,剩下的那名相对朴素些的白衣小倌也就主动坐到了秦渊身边。

秦渊倒是从一开始就注意着这个白衣妙人儿,单论姿色这美人儿虽不及另两人,却是素雅清灵得让人莫名心动,尤其左眼眼角下那点细小却鲜明的泪痣,衬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别样的忧郁而多情。虽然多年以后的秦渊已经对这样的男子更多的已是怜惜而少了最初的心动,但是对于当年还很青涩的那个少年,这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简单聊开了之后,三位美人都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与专长,紫衣的那个叫凝烟,善抚琴,蓝衣的叫风缘,善吹洞箫,白衣的叫浮萍,善作画。

“凝烟啊,我叫你烟儿可好?一会儿你可要抚琴给本公子听听,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弹得一手好琴。这栖凤阁琴艺最好的琴师婳月的琴声本公子可都是听过的!”

“烟儿自然是比不上婳月姐姐,如此烟儿的琴声怕也是入不得公子的耳了,不弹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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