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著急地看著他瀕瀕涉險，卻也明白自己加入戰局亦毫無勝算，眼前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手上這個東西。
”你把東西給我，他就沒事了。”
川上皮笑肉不笑地緩緩逼近，牛朗見到了林曉聽到這句後的猶豫神色，忙大叫道：”曉，你別信他。真給了他他就會殺人滅口了。”
”八格嘎路！”
被人一語道破心思的老狐狸惱羞成怒，眼中閃過了一陣殺意。把手伸進了衣兜，其實是在衣內用一把消音槍指住了林曉。
”你再過來，我就往下倒了！”
更靠近了河堤，把那個小罐子微微傾斜，川上雖然已經起了殺心，但又擔心林曉站的這個位置若是中槍，便會連人帶東西一起跌到河內，一時間倒是投鼠忌器。雙方僵持不下時，不遠處傳來了警車的笛聲。
”呼……”
等了這半天龔寧海總算到了，牛朗暗自鬆了一口氣。
突來的變故讓功敗垂成的川上完全惱羞成怒了，心裏的殺意立現諸於表。
”林曉，小心！”
在牛朗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川上的右手正以一種微妙的角度斜插在口袋裏。在黑道裏待久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老頭分明是想在衣服的掩蓋下朝林曉放冷槍！
惶急中不知從哪再生了一股蠻力，牛朗一把甩開左邊挾持住自己的人，右邊那個甩不掉就拖著他一起整個人撲向川上。就在他撲到川上的背上時，一個輕微但沈悶的槍聲也同時響起，林曉剛剛站的位置已空無一人。
”混蛋！”
憤怒不，牛朗天生的怪力全面爆發了，三拳兩腳把在身邊的人打倒，再撲上去狠命地把那老頭子揍到不醒人事後，匆忙地趕到河堤邊，希冀還能來得及把林曉救起來。
”林曉！”牛朗心急如焚地趕到河堤，伸頭向下大喊，河面上卻根本就沒有林曉的蹤跡。就在牛朗已經打算跳下去找人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就在不遠處回應了他，不久後，一隻手搭上了堤，卻是被剛剛那一槍打中，危險地掛在堤外的林曉正在努力地上來。
牛朗忙伸手把他拉了上來，驚惶地查他哪裡受傷。幸好，剛剛那一槍被牛朗撞失了準頭，只把林曉手裏的東西打了個粉碎，林曉只是因為衝擊力太大才被震下河堤，本人倒是毫髮無傷。
”曉！這真是太好了！”
”我沒事……”自己也害怕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林曉在牛朗撲上來的同時，也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眼眶不由得濕了。幾乎不敢想像，如果剛剛那一槍瞄了個正準，現在的他們勢必天人永隔。
”我愛你！”
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從彼此的口中聽到了這句話。此時才發現生命是那麼無常的兩人有同感──如果不牢牢把握住能擁有的這一瞬告訴自己愛著的那個人”我愛你”，那麼萬一真的失去後，千般後悔也已是無用。
劫後餘生的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一切的牽掛與擔心在相擁的這一刻盡償。
趕到的警察在龔寧海的指揮下盡職地擔負起了落幕清場工作，剩下的毒匪在重重包圍下，除了少數仍在員隅頑抗外，大多數已被制服。
牛朗回過頭去看看已基本掃清的戰場，想去湊熱鬧的同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曉，今天你沒結成婚吧？”
”我還沒說’我願意’，看到龔寧海的字倏後，就這樣子跑出來了，婚當然是結不成了。不過……”林曉笑著比了比自己身上已破爛不堪的西裝，手在摸到衣袋裏的一個硬物時，倒是突然想起他跑出來的前一刻放進衣袋的東西。
”小朗，要不要？”
早上他聽到惠子報怨說珠寶店送來的婚戒出了差錯，剛剛的情況下也來不及去調換，本來打算在婚禮上將就著用，過後再去換回來，沒想到此刻倒是正好派上了實際的用途。
”我需要說’我願意’嗎？”
微笑著伸出左手讓他給自己帶上戒指，也取過另一個給他帶上，牛朗四下瞄瞄無人注意後，飛快地在林曉的唇上偷了一個吻。
微赧了臉相視而笑。
在兩人心目中，最神聖的婚禮彷彿就在這喧雜的戰場上完成了。
”走，我們也看熱鬧去。”
伸手牽過林曉的手，心情大好的牛朗也打算為民效力，打擊毒梟。
太過高興的他一時不查，一道陰影已悄悄由左方逼近。
”小心！”
林曉一把推開了牛朗，自己卻被一把抓住了。
那個狡猾的川上太君剛剛一直躺在地上裝死，一步一步的移出了包圍後，見到了將自己陷入這個境地的仇人自然分外眼紅。
臂上一陣刺痛傳來，那個做最後一擊的老人獰笑著把一支閃亮的針管從他手上撥出。裏面不知是何種液體已被注射了進去。
”恐怖天使！嘿嘿，恐怖天使！”
半瘋狂狀態的川上很快被制服了。
牛朗與龔寧海在聽到他最後得意的怪笑時雙雙臉色大變。
這種毒品本來就極其稀少，要找能解毒的血清更是困難重重。林曉就算靠鎮定劑渡過變身暴戾的危險，可是如果找不到血清也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陷入沈睡。
”你們都怎麼了？”
林曉奇怪地看著兩人緊張的神色，不久後，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的意識就已陷入了一片茫然。
隱約中，只聽到牛朗惶急的叫聲在耳邊迴盪著……
尾聲
又是一個萬里睛空的美好星期天下午，一個傭懶的身子蜷在寬大的沙發上，第一百遍地翻看日期已是三個月前的舊報紙。
上面的頭倏用黑框標注得刺目驚心：
《恐怖天使現蹤跡警民合力擒毒梟》
──林海企業獨子在此剿匪戰中喪生
本報訊：前日……
”唉，就這樣死了。”
好不哀怨地歎了口氣，懶賴地翻了個身，氣還沒歎完頭上便被人敲了個爆栗。
”曉！你到底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一手拿著鍋勺的牛朗氣勢洶洶地瞪著還賴著不起床的人，”你醒來跟沒醒根本就沒什麼差別嘛！沒醒的時候二十四小時在睡，好不容易救醒了一天也起碼有二十個小時在睡！”
”好了嘛，別那麼凶好不好？瞧你這架式，是不是幫我準備好了滿漢全席？”
用力地吸著鼻子，力圖分辨他身後菜餚的香氣為何類品種。
”這陣子除了吃和睡、偶爾幫鄰居的狗狗看看病，你倒過得舒服呀！”
黑煞的俏臉指控某人因禍得福後的得意忘形，”真不該一時心軟幫你策劃那個假死成真的……懶成這樣子你遲早有一天會變成豬！”
不滿地嘟噥著，牛朗在他站起身時，還是相當細心地幫他多加了一件外衣。
”還說呢，害我現在成地下人口了，連姓都沒了。”
他原來曾經說過：要他能完全脫離林海，除非他不再冠予那個姓，現在可謂如願以償。
”誰說你沒了姓？你現在姓牛，嫁過來後自然就跟我姓，有什麼不對？”
抱怨著幫那個懶人添飯，牛朗從他好不容易甦醒過來的那天起就淪為了專職保姆。
”這樣太對不起我爸爸了……”
想著最後還是變賣了手上大量股權才以天文數字從黑市買到血清，救了自己一條小命的父親，林曉認真地反省。
雖然父親也曾經因為他身上有著母親的一半血緣而厭棄他，可到了最後關頭，畢竟還是血濃於水。
在他好不容易從假死狀態中甦醒來後，明白兒子的志向實在不在於商的林父終於被牛朗的哀求打動，睜隻眼閉隻眼讓他們謀劃了林曉名義上”死亡”的報導。讓他得以痛快地離開了那一片陰鬱的林海，去追尋他自己的幸福。另提出了牛朗要隨他的生父改回林姓的要求，讓自己弟弟血脈得以傳繼。
”大伯說，你不姓林就算了，反正我改回父姓也算是林家後繼有人。”
簡單地說，牛家與林家是做了這樣一個簡單的協定才把兒子交換了過來。對此牛朗倒是沒有異議，因為他終於可以擺脫”牛郎”的惡名，頂著新名字揚眉吐氣。而且林父對自己弟弟的兒子倒是非常關愛，可以說是愛屋及烏。
一個月前牛朗終於結束了高四生活順利考上一所廚藝學校，便謀劃著在自家的餐廳裏多加練習，於是乎，在這個繁華的都市一角，一家名不符實的”星期五餐廳”依舊得以繼續它掛羊頭賣狗肉的勾當。
”對了，說到這個，你是不是應該叫我哥哥呀？叫一聲’好哥哥’來聽聽！”在醒來後已經聽說過他們兩家在十多年前的糾葛，林曉嘻皮笑臉地占人便宜。
”是呀，好哥哥自然要負責好弟弟的小弟弟終生’性’福吧？”
比那個笑得壞壞的人更不懷好意地笑著，牛朗一把拉過那個一臉懊惱的人，索性一口一口地餵他吃飯。
”明明是我比較大的……”應該由我在上面才對。
剩下的半截話在被塞了一嘴後，和著食物吞下肚。
”我只要多運動，總有一天強過你！”
低笑著吻住了不滿的戀人，帶著相同戒指的手十指交握著。
情懷悄然滋長，情濃得解不開……
”嗯，小朗，一會兒飯要涼了……”
”吃你比較重要……”
”偶爾你也讓我吃回一次嘛！”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討論這個問題……”
愛人們的呢喃細語聲中，清涼的晚風吹散了林間陰翳。
天邊，緋紅緋紅的火燒雲翻滾著，遍染了整個天際，正燃燒得如火如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