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游戏+番外 下————冥王
冥王  发于:2010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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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滑过我的左肩落在舷窗外的天空,细碎的涟漪在他眼底最深处悄然荡开:"我说过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十五岁......"

我不应,留宿在巴格达那夜,他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是,十五岁的我对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其实,"停顿一下,他突然欠过身子深深看进我的眼睛,郑重纠正:"那并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在幽黑的眼瞳中直视自己的眼睛,我缓慢却肯定地代他补充:"十一年前金三角那场冲突,你也在场!"他是因为贯穿左肩的枪伤才认出我的,跟随司各特和睿阳离开金三角后,就再没有人知道我肩上有烙印和枪伤留下的疤痕。

达斯狄埃尔笑而不答,默认。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眯起眼睛。价值四亿美金的珠宝是他从意大利黑手党手中劫走的,然后珠宝消失不见,记录存放珠宝的保险箱号码和密码的字条却出现在颂西手中......定是伊坤"横刀夺爱"了,所以黑手党和他才会先后追到金三角。

他点头,眼底倏忽划过一抹怃然。我于是了然,同公爵一样,对高傲的他而言,珠宝在自己手中得而复失是一种耻辱,而找回珠宝则是雪耻战,且非赢不可,珠宝本身的价值倒在其次。

可以确定的是,当时他见过我,只是后来不记得或认不出了,所以才会说"居然是你",具体情况如何,只能听他讲述。

"那时的你......我已想不起容貌,只记得--"他语气突然飘忽起来:"你凌空向后摔落时,清冷幽邃又带些笑意的眼睛......像--刚凝结的冰晶一样......"

摔落?那就是在我掉进湄公河的时候了,当时我出于本能回身寻找射击的人,却又因为剧痛引起的眩晕什么都没有看清,然后就一个趔趄跌入河中,至于笑意,当时的确笑了,因为我认为很快就可以见到颂西,在死后的世界。

"那样一双眼睛--任何人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直到现在,我仍然时时想起那双眼睛,就像......"他突然硬硬顿住,回忆的神情快速收敛起,"就像"的后文在出口的前一刻化作淡然一笑:"所以在萨斯费......才会一眼就被你吸引......"阿尔卑斯山萨斯费滑雪区,我只去过一次,十五岁的时候。

真的是......冰一样的眼睛?抬手掩上右眼,我似叹非叹地吁了口气,已经有三个人用同样的比喻形容过我的眼睛,如果不是有这样一双眼睛,或许我就不会被颂西注意,而如果没有认识颂西,就不会与司各特、睿阳相遇,也就不会认识达斯狄埃尔,不会得到幸福,自然也不会有失去幸福的痛苦,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

"瑞士银行伦敦分行,"在指缝间与达斯狄埃尔对视片刻,我合上眼睛,很快又张开:"D142 567 84,IXSDFQREDFCL1458。"然后伸出右手:"公平交易。"

微笑着摇摇头,达斯狄埃尔将一只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来的浅紫色小口袋放在我的掌心,袋子沉沉的,熟悉的凉意透过奇特的布料一丝丝沁入肌肤,收拢手指时,有细微却清脆的碰击声传出--拼出地图,就可以找回司各特和睿阳!

压下心间的澎湃,我没有立刻收手,看看袋子,又将目光转向达斯狄埃尔,眉稍略扬:"你随时带在身上?"

"要令你听话,这是最好的筹码,所以,只要与你打交道,我都会带在身边。"

目光不由一沉,我实在无法分辨他的答案有几成是真的,一切听似合理,但职业敏感却发出了警告,只不过相当模糊,一时间难以捉摸。

"检查一下?"他建议。

"我相信你。"我淡淡回应,他相信我的话,我也不会怀疑他,这是交易,各取所需,一时的欺骗没有任何好处。相对于平静得无法再平静的语气,方才极力按捺才得以维持平稳的手指此时竟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我的紧张,达斯狄埃尔一定发觉了,因为他发出了一声近乎叹息的轻笑,尔后,又极快地低声吩咐一句,前排的年轻人立即双手递过一件东西,正是梅菲特公爵给我看过的那半张保存在某种特殊材料中的字条。快速扫视一遍,他若有所思地以方形晶体轻轻击打着左手掌心,几秒钟后,突如其来却无比优雅地一扬手,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晶体就这样被准确地抛出窗外。

视线追随着晶体在空中划出的圆弧,直到融入粼粼波光仍未收回,我一时有些失神,恍惚中,达斯狄埃尔似乎说了些什么,我连忙收束注意力:"你说什么?"

"要不要送你去莱塔尼亚?"

他认定我的目的地是莱塔尼亚,我默认,却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不必,我在米兰离开。"略微一顿,接着又问:"你呢?要去什么地方?"现在只有他知道珠宝的下落,但我不认为他会将时间浪费在伦敦,他既然那样问就不会去莱塔尼亚,所以目的地不是耶路撒冷就是比勒菲尔德。

"耶路撒冷。"达斯狄埃尔并不掩饰自己的行程。

"去取那枚蓝宝石?"

"不。"他看着我,温柔中掺进了戏谑的粒子:"去接澄炎。"

"风?在耶路撒冷?他的伤--"心念电转,我蓦地弹起,右手及时撑住舱顶才没有撞到头--糟了!风伤得不轻,不可能恢复得如此快,那样的他出现在耶路撒冷的目的自然只有一个--决定将魔盒和蓝宝石分别保存本是为了更安全,就算一方出了问题,后果也不至太糟糕......风假冒我出席王子的记者招待会时,连先生都骗过了,更何况是相交不深的伊兰,对他而言,不需要任何证明,只要几句话就可以达到目的!那枚至关重要的蓝宝石只怕已经不在警方手中了,呆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我才跌坐回座椅,扶额苦笑:"然后呢?"

"比勒菲尔德,纳粹总部。"

达斯狄埃尔的坦率使我愣了一下,许久才道:"比勒菲尔德可不是皇后岛,‘月神之泪'也不是那半张字条。"

"我知道。"

凝视着他平静自信的表情,我半天无言,皇后岛虽然戒备森严,但毕竟不是完全封闭的空间,而设在比勒菲尔德的纳粹总部则如同一座堡垒,防范甚至比国际刑警总部还要严密,要潜入那里绝非易事,单只是应付各种电子检测设备就够伤脑筋的了,就算进得去,人数也不宜过多,且不能久留,一旦被困在里面,插翅也难飞,排除这种方案,就只剩下--"你想发动一场战争?"问题一出口,自己就先否定了,如果挑起大规模武装冲突,警方甚至于军队必然介入,弄不好会劳而不获。

"当然不是,不必要的战争只会造成浪费。"达斯狄埃尔否定,接着语出惊人:"我有特别通行证,可以畅通无阻。"

眨眨眼睛,我哑然失笑:"我怎么不知道新纳粹还发放特别通行证?"

"何需他们发放,自己制作岂不是更方便?"

"怎么制作?卡片、磁条、照片和胶水?"尽管清楚不能轻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但我还是忍不住揶揄。

这一次,达斯狄埃尔不肯再直接回答,将手指点在唇上,他眸中荡起一抹莫测高深又极具魅惑力的笑意:"这是......秘密。"

不管再怎么不情愿,我的好奇心还是被他半隐半明的话给提起来了,只是,好奇归好奇,我并不想深入,只要魔盒还在落樱和上校手中,他就算拿到保存在新纳粹组织的"月神之泪"实验记录,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况且,拼出地图,从而找到分别已久的搭档才是我最关心的。

冬天的德国,雨雪绵绵,天空永远阴霾密布,愁云缭绕。

驱车穿越灯火朦胧的圣戈亚时,暮色已被夜色代替。莱塔尼亚城堡位于法兰克福西北方一个名为圣戈亚的小镇附近,与莱茵河沿岸最著名的古堡之一-- Rheinfels遥遥相对,或许因为莱塔尼亚是私人产业,又较偏远,所以远不如Rheinfels出名,甚至不为外地游客所知,当地人也只能说出城堡的大体位置,我只能减慢车速,依靠路边的指示牌寻找通往城堡的道路。

从小镇沿莱茵河继续前行不到十公里,车灯光圈中出现了沿途第二个路标,原木制成的指示牌上,略粗的线表示主干道,一条从粗线上斜斜岔出的细线又分为两条更细的线,风雨和时间的侵蚀已使得字迹斑驳残缺,勉强能分辨出直行的那条标着"巴罗"(那是一个依山而建、平凡的小村庄,小到根本无法从旅游地图上找到),凝目远望,隐约可以看到一片灯火浮动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左转的那条则标着"莱塔尼亚"--就是这里了,打转方向盘转过路口,换档、加速,然后又猛地刹车,因为我突然发现简陋的路线图下方还有一个同样难辨的箭头指向路口另一边,"矢车菊......"的字样倒是意外清晰,早已注意到路口对面有几间木屋,门关着,灯光由玻璃透出,又在雨水中晕开,我猜测是人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深色德文上赫然绘着一朵极大的樱花,线条洗练优雅,颜色绯红,完全掩盖住了下面的字迹(仔细分辨,似乎是"啤酒屋")--尽管没有标注"IKPO",我仍认出那是落樱的标记!

落樱和上校比我迟一天离开耶路撒冷,此时应该在莱塔尼亚,怎么会出现这样一家乡村酒屋里?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带着疑惑和担忧,我横过路口,下车推门进入木屋,屋内光线昏暗,烛光星星点点地跳跃着--不是因为停电,而是为了营造氛围,每一簇火苗下都有围坐畅饮谈笑的客人。我的进入没有打扰任何人,只有装扮得如同德国农民的侍者看了我一眼。

"寒冰,这边。"靠近墙角的烛光中拉起纤细的身影,落樱向我挥着手,上校坐在她对面。

他们没事,我松了口气,走过去。

"我想你也差不多应该到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和落樱同时开口。

回答我的是上校:"等人。"

"等人?"既然说"等人"而非"等你",就肯定不是指我,脱下外套搭上椅背,我坐下来,桌上两只杯中的啤酒都剩了一多半,泡沫还很丰富,看来他们也是刚到不久:"谁?"

对视一眼,落樱叹息着伏到桌面:"等看守莱塔尼亚的人。"

挥退想要上前招呼的侍者,我接着问:"为什么?"

落樱脸上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于是上校回答:"他拿着钥匙。"

我笑了:"什么样的锁能挡住你们?"言下之意是,你们大可以撬门而入。

再次叹了口气,落樱指着吧台道:"因为有麻烦的人跟来,所以不行。"

我侧头看过去,坐在台前的有四位客人,三位衣着普通,只有一位穿着警服,从动作体态和满头白发来看,已经不能称之为中年人了,他正与身旁的人互敬啤酒,看样子像是老朋友。

"我们来之前,先去圣戈亚警局查阅莱塔尼亚的档案,他自愿做向导带我们去莱塔尼亚,结果看守人不在,我们的确想采取其他方法,可是啊,那位警官过于尽职尽责了,居然严正警告,‘如果两位破门而入或者以任何不正当的手段进入,我将以非法入侵罪拘捕你们'。"落樱惟妙惟肖地模仿着,然后一脸无奈地苦笑:"我们能怎么样?又不能打晕他。"

我和上校一起笑起来,遇上这种事还真的不好办,对方不是敌人,当然不能用强硬的手段。

"有人看到那个看守人来了这里,我们只得退下来,可这里的人又说‘萨德啊,刚离开,到巴罗去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走时还没喝醉,他一向不醉不归,三位不如来一杯啤酒,在这里慢慢等',所以我们--"

紧张危险的旅途之后,能这样在烛光下与朋友闲谈,实在是一种享受,尽管这种温馨如此短暂,但整个人还是放松下来了。

"对了,你怎么样?谢礼讨到了吗?"双手交握在腭下,上校微笑着问。

表情不由一肃,我咬住下唇,这次收获颇丰,却不能用顺利或愉快来形容。

"出什么事了?"落樱的声音出现了细微的紧张波动,上校也下意识挺直脊背。

"我遇到了梅菲特公爵。"使语气显得轻松,我将原本惊险的过程说得尽量平淡:"在皇后岛。"

落樱脸色随之一变,不了解内情的上校也皱了皱眉,"在皇后岛",除了被俘没有其他可能。

"然后又遇到了达斯狄埃尔。"

释然的微笑在丰润的唇边散开,落樱松了口气,上校的双眉却皱得更紧了。

"再然后,"我略加迟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得到了意外的礼物。"说着,将装有拼块的小口袋轻轻推放在落樱面前,我和她已是正式搭档,我的一举一动都与她息息相关,所以关于司各特和睿阳以及风的事情并没有丝毫隐瞒。

毕竟心有默契,我不多言,落樱也不问,只是手腕一动,倒出满桌银辉,烛光下琥珀般的金褐色双眸先是涌动起兴奋,随即又闪过一缕阴翳,快得几乎被忽略掉了,而我也选择忽略,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右手--纤长的手指拨弄调整着白金薄片,不到五分钟,就在桌面上铺起一个残缺的圆,再加上已深印在我脑海中的另外三枚,一幅完整的地图便展现在眼前,镶嵌在凹槽中的蓝水晶映射着烛光,连成变幻着七色光晕的线、点和圆,整幅地图上只有一处异色,那是一方很小的暗绿,似乎是绿松石之类的宝石,银色与蓝色中很突兀地出现这样一点,可见意义重大,或许就是司各特和睿阳所在的方位!早在由米兰飞往法兰克福的班机上,我就将地图拼出来了,此时第二次看到,心情依然激动不已,原本认为永远也拿不到的东西就在面前,那种喜悦已经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了,突然欠身,紧紧拥抱一下落樱,然后又很快地退开,难得这样放纵自己,因为我想和朋友一起分享快乐--"樱,只要到那里去,就可以......"

"寒冰......"打断我的话,落樱欲言又止。

不经意望进她眼睛的一刻,我似乎从她的深沉得不见底的目光中剥离出了某种复杂的情愫,不忍、怜惜,还有--怜悯!或许是怜悯......笑容还未淡去,不祥又难以捉摸的情绪已从心底滋生。

我正试着抓住那种情绪的源头,刚才起一直保持沉默的上校突然"咦"了一声,尔后小心拈起那枚与众不同的拼块,审视良久,才紧皱双眉抬起头,没有焦距的目光满是惊疑和茫然,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和落樱的第一反应一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很快从失神中反应过来,上校摇一摇头,手指一拧,将拼块镶嵌着暗绿色的一面转向我们,以一种杂糅着不信、诧异却异常肯定的语气说出一个与我的期待无关却同样令人震惊的答案--

"芯片!"

冥王-《对抗游戏》番外《永恒的月光》

永恒的月光

请不要这样看着我

达斯狄埃尔!

你的目光为什么荡漾着责备?

你在怪我

怪我把他丢在那座

世上最坚固的囚笼里吗?

你温柔的目光透过我

注视的却是

那个不在此地的身影。

我一直以为

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因为

我拥有你的微笑

你的温柔。

但是

再看到他时

一切就都变了。

他有同我一样的

眼睛

鼻子

双唇

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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