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游戏+番外 下————冥王
冥王  发于:2010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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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子弹,而且是特制的!

"我们又见面了,水银。"陌生的声音,熟悉的感觉,敌人已经来到身后了!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的静寂中暗藏杀机,背部肌肤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丝丝寒意,我动也不动地凝视着车身踌躇了一秒钟,最后还是放弃抵抗,慢慢转过身子,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静目光立刻对上泛着幽蓝色阴冷光雾的枪口--持在一个年轻人手中的勃朗宁以及......他身后五米之外一名部下手中的P90冲锋枪!"幸好伊兰的车纤尘不染!"些许虚汗沁出的同时我瞥一眼光滑平整得能清晰映出身前影像的车门,暗自庆幸着,P90冲锋枪,30发连射弹匣供弹,配备光学瞄准镜,有效射程150米,初速850米/秒,以现在我和枪口的距离,其威力足以使子弹穿过我的身体后再射穿身后的合金车门!

    人类的直觉和记忆实在奇妙,虽然从未见过这张年轻、英气勃勃但透出邪气的面孔,却还是在视线捕捉到那抹修长挺拔身影的瞬间就认出了他--昨天在"圣都"门外袭击我并射杀奥里维娜金特的黑衣车手!对于他的招呼,我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无视来自前方枪口的威胁俯身捡起掉落在车轮旁的钥匙,一边直起身子,一边淡然说道:"阁下的枪法我昨天领教过了,相当出色。"

"是吗?"伴随带着三分冷意的笑声而来的是子弹!犀利如刃的热浪无声无息从左脸颊掠过,打中身后的车窗,玻璃碎屑飞溅开来的同时,几根发丝也飘落在颈侧,上面似乎还带着子弹的余热。

尚未完全舒展的身体不自觉僵了一下,我缓慢站起,保持不动,默默看向右手--车钥匙已断成两截,一截在手中,另一截则留在锁孔中,车门上冰绿色烤漆也被刚才第一枚子弹刮掉细长的一线,裸露出金属原色。眉峰轻微耸动,我抬头将微讶的目光转向唇角含笑但眉宇笼罩着煞气的年轻人,以他所在的位置和距离,只要稍有偏差,子弹定会打进车身而不是轻轻擦过,这样好的枪法我生平也只见一人拥有过,就是睿阳,而他,这个年龄与我相仿的人竟有这么好的枪法--如果刚才有所动作,只怕就算躲得过冲锋枪也躲不过他的射击!

"既然知道厉害,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你明白该怎么做吧?"他以锐气逼人的目光下达命令,手持冲锋枪的部下便小心翼翼绕到我身后,冷硬的枪口随即抵上颈侧动脉并着力压了压。

不悦地皱皱眉头,稍一迟疑,我还是选择举起双手--在随时可以将自己打得千疮百孔的冲锋枪威胁下,最好不要惹怒对方。

"很好。"缓慢踱上前来,他谨慎微笑着搜走我的配枪,当他右手从风衣中抽回时,左肋贴近心脏处突然传来轻微的刺痛,似乎是被细针之类的尖锐物扎到了。目光骤然一寒,我将已化为冰芒的视线定定投在他脸上--细针不会造成致命伤,但针上的附着物就难说了。

"不用担心。"误将我的戒备当作惧怕,他扬起右手--一枚精巧的银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想必细针就暗藏在里面--唇角边浮起嘲讽的浅笑:"只不过是一点松弛剂罢了,不会致命的,没有办法,特殊客人就要特殊招待,谁让你是名闻警界的水银呢?"他刻意在"名闻警界"上加重语气,嘲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幸好只是松弛剂,目光闪了闪,我对他的冷嘲热讽不以为忤,悄悄将眸中瞬间掠过的庆幸微光掩藏在低垂的睫毛下,世界上大多数松弛剂对我都不起作用或者作用极小,只要对方相信我已失去抵抗能力,行动就会出现纰漏,我就有机会扭转局势。

    "哦--"将我的配枪随手放进衣袋,他随手取下仍套在我右手中指上的钥匙串:"这就是特拉斯特沙伦提到的银钥匙!?"语气中有几分兴奋,也有几分惊疑。

沙伦律师向他们提到过这枚银钥匙?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习惯性侧一侧头,我不禁好奇起来。

"钥匙是找到了......"年轻人咖啡色双眸中浮起茫然的迷雾,修长的手指无意识轻轻摩挲着天使恶魔图案:"但是......********又在什么地方?"些微虚空的语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我发问。

纯正德语中突然插入的几个古怪音节使我不由稍稍一怔,那不是我所掌握的语言中的任何一种,但也绝非第一次接触,因为脑中尚残存有依稀的印象,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所以对他似是而非的"询问"只有无言以对,不过,听他的措词和语气,那个********似乎与银钥匙有关,而与钥匙有关的......好像只有锁了吧?问题是与之配套的"锁"在什么地方,这一点新纳粹组织显然也没有完全了解......低头沉思间,额上忽而一凉,一股大力压上前额并迫使我抬起头,他略高一些,我半仰起头时,目光恰好落在那双影在睫毛下的咖啡色眼瞳中。

"你们警方......找到......那个了吗?"答案明明已经到了唇边,却在最后一刻归于无声,他布满柔波的双眸中荡漾着隐含戏弄的锐气,无形中带来几分压迫感。

眼瞳中失望的微光一闪而逝,我浅浅一笑,以反问代替回答:"********么?"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发音却硬记下来了。

"............"对方微眯的双眸中射出尖锐锋芒,仿若细针般刺入眼底。

毫不回避地迎视他充斥着杀气的视线,我沉思良久才慎重开口:"找到了。"虽然说谎不是好行为,但有时谎言却也是必要的,我必须想办法从他口中套问一些信息。

"哦?是吗?"对于我肯定的回答,他并未现出惊喜的神色,反而多了几分不信和警惕:"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既然钥匙上纹刻着博伦家族族徽,那么锁以及安装锁的盒子自然也属于博伦家族,而博伦家族成员近百年来都居住在莱塔尼亚城堡,所以我毫不迟疑地回答:"莱塔尼亚。"

"莱塔尼亚?......"他脸上一出现古怪表情,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哈哈哈--"爽朗中透出狂妄的大笑在宽敞的停车场中带起空洞的回音,脚下地板甚至都在微微颤动:"三十年前我们就已经将莱塔尼亚搜遍了,甚至挖地三尺--若还能在那里找到********,你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双颊不由一烫,我恼怒地抿紧双唇,虽然极度困惑、好奇,但谎言被当场拆穿的尴尬却也使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发问。

"神并不是万能的,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荡满停车场每个角落的笑声中突然扬起第三者的声音,刻骨铭心的温柔如清风拂过耳际,声音虽不大,但字字清越,语气从容,爽朗的笑声竟无法压制其一丝一毫。

"达斯狄埃尔--!"几乎冲口而出的名字硬硬停滞在唇边,随后化作一声完全不相关的低叫:"潘多拉魔盒!"(我终于记起来了,在莎罗特小姐帮我收集的有关"黄金乡"的资料中,有一首游吟诗人所写的叙事长诗,诗名记不清了,但其中的确出现过这几个音节,长诗原稿以克丘亚古语写成,我看到的是西班牙译文,编者以西班牙语为"********"注音,意译为"装着灾难的盒子",我对印第安神话并不熟悉,看到译文就自然而然联想起古希腊神话中宙斯为惩罚普罗米修斯而命火神赫菲斯托斯铸造并送给潘多拉的那只魔盒,初读长诗时并未在意,若不是具有印第安血统的的达斯狄埃尔出现,只怕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些)喜忧参半的复杂情愫从心底迅速泛起,喜的是不必再另外花费时间寻找达斯狄埃尔,忧的是怎样才能夺回试验记录,无数行动腹案从脑际闪过,但立刻就被一一否决-- 对于居于弱势的我来说,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由于回音干扰,达斯狄埃尔所在位置无法即时定位,那年轻人动也不动地站立在原处,我甚至可以清晰感觉到身周空气正缓慢而凝重地流动,他那仿佛化作雕像的强韧身躯就如同一只蓄势待起的猎豹,随时都会急扑而出!

    "能领略到新纳粹组织‘枪神'--卡洛斯丹尼尔亚达拉瑟--的风采,真是万分荣幸。"随着分不出是褒是贬的评语,一身黑色休闲服的达斯狄埃尔以毫不做作的优雅动作从车尾绕过,停在距我四米、距拉瑟七米的地方,深黑镶银边的外套在晕黄朦胧的灯光中剪出异常明晰的阴影,张扬着极不真实的存在感,四处弥漫的潮气中悄然溢满玫瑰清香的同时,周围光线似乎也骤然明亮起来。

这样,争夺"月神之泪"的三方就都到齐了,其中我受之于敌,达斯狄埃尔也只是一人--"现在似乎是这位‘枪神'占上风呢。"如水般流泻肩头的银发在幽黑深邃的双眸中折射起细细的清华涟漪,达斯狄埃尔向我悠然打着招呼。

"只是‘似乎'而已......"我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指出他遣词中的一处细节,口唇只是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相信他已经看懂了。

"能得到犯罪天才--达斯狄埃尔先生的认可,我同样很荣幸。"刻意忽略我和达斯狄埃尔之间不为第三者知晓的"交流",拉瑟原本因戒备而紧绷的身体已明显放松下来,半扬在胸前的枪也慢慢垂落--他的镇定在达斯狄埃尔面前多少有些不自然,可见心里还是非常紧张的,尽管达斯狄埃尔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稍一停顿,他咖啡色的眼瞳转了几转,突然就转移了话题:"可否请教阁下几个问题?"

达斯狄埃尔右手优雅一抬,做出"请"的手势,慷慨应道:"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拉瑟侧头看看我,又将目光移回达斯狄埃尔脸上:"俄罗斯军方保存的WTE-01试验记录是不是在阁下手中?"他竟问得如此直截了当,吃惊之余,我也不能不佩服他处事的方法,因为达斯狄埃尔从不屑于说谎,直接提问反而更容易得到正确答案,拉瑟对他的调查了解无疑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至少他知道哪种方式最适合达斯狄埃尔。果然--

"是,"达斯狄埃尔回答得也很直接:"而且现在就在我身上。"

"哦?"

"............"拉瑟和我同时一怔,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竟随身携带?!

"那么,******呢,是否也在阁下身上?"惊喜的神色瞬息间就被很好地掩藏起来,拉瑟继续提出问题。

"没有。我从未见过那只盒子,也从未得到过有关的任何信息。"感情一向内敛的达斯狄埃尔脸上意外地显出一丝怃然。

"那果然是只盒子!"拉瑟一愣,不自觉地眨眨眼睛,想来他虽然知道"********"是什么,但仍抱持怀疑,直到现在才完全相信。

"是。"达斯狄埃尔轻轻点头:"潘多拉魔盒--虽不完全是,但也很相近了。"他的话等于默认了我的理解,原本也以为"********"是象征性名词,没想到竟真的是只盒子!我侧一侧头,脸上流露出些微怀疑和不信的表情。

"那么--"拉瑟再次看向我,唇边浮起咄咄逼人的微笑:"水银你呢?"

我垂下睫毛默然不语,只是摇摇头。这次碰面的情形实在有些奇怪,原本是死敌的我们竟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交换资料!

"这样说来......"拉瑟喃喃自语:"试验记录还有三分之一下落不明......"

    眉峰蓦然耸动,我应声抬起微垂的目光,紧紧盯住拉瑟的双眼,一字一顿地开口:"你是纳粹军官纳尔斯拉瑟的儿......不,孙子?!"虽是问句,但语气肯定多于疑问。试验记录三分之一下落不明,三分之一在达斯狄埃尔手中,还有三分之一自然就在新纳粹组织手手中了!尽管从未见过拉瑟,但对他的外貌特征并不陌生,从一见面到达斯狄埃尔有意无意说出他的姓名再到他自认手中有三分之一试验记录,我终于可以确定新纳粹组织手中使雷诺梅耶亚死亡的"月神之泪"和实验记录是怎样得来的了。当年德国纳粹军队从苏联战场溃败时,研究所被战火夷为平地,三十四名工作人员中(包括卡洛斯奥兰多博士)三分之二死亡,三分之一被俘,并无一人逃脱,担任奥兰多首席助手的纳尔斯拉瑟少校的尸体被从废墟中找到时已是半个月后的事了,自然面目全非,苏军凭借衣物和小饰品暂定其为 "纳尔斯拉瑟",并将他列入死亡名单,而在此之前,作风古板保守的他尚是独身且没有直系亲属--卡洛斯丹尼尔亚达拉瑟虽与他不是十分相像,但直系血亲的遗传特征却极为明显,死人当然不会结婚生子,这样结论就只有一个了--纳尔斯拉瑟不但没有死亡,而且还从研究所带走了部分"月神之泪"和资料!

"咦?"拉瑟脸上不自觉现出惊讶的表情(看来我的推测并没有错),正待开口,停车场出口处却传来混杂着惊疑和怵动的低呼--"啊--!"

两道纤长的身影随即闪入视野,是落樱和伊兰,身后入口处也在同时响起枪械保险擎被拉下的微响,颈项稍稍侧转,尽管看不到背后,但我猜得出那是谁--米哈依维洛夫上校!

    他们总算及时赶到了!我暗暗松了口气,这就是我们应付"意外"的预伏后着了,昨天傍晚拉瑟将奥里维娜金特击毙时没有丝毫犹豫,可见金特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由此推论,他一定知道奥里维娜金特在沙伦律师身上获得的所有信息,其中当然也包括公文包中的物品,如果银钥匙至关重要,他必然会回头寻找,我们就可以来个"守株待兔",如果他没有来,就证明银钥匙并不重要,至少对新纳粹组织来说不重要,那么计划中的莱塔尼亚之行就必须斟酌了。

我无法回头,却也因此成功捕捉到对面拉瑟咖啡色双眸中一闪而逝的杀意,虽然杀机已起,但强敌在侧,他绝对不敢分心射击,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 0.01秒的间隙都会使局势逆转,况且身边还有一位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的人物在!达斯狄埃尔唇角弯出优美的弧度,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至少表面还依然镇定如初的拉瑟,柔媚如夜色的黑眸中掠过绝对称不上善意的微光,阿里王子曾以"最柔软的丝绸包裹的最锐利的剑"来形容他,这个比喻再恰当不过,不管外表多么温柔、优雅,他始终都是削金断玉的利刃,一旦蜕去温柔表象,余下来的就是足以撕裂长空的锐气,他的存在,不管是对于拉瑟还是对于我们,本身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你们早有预谋?"拉瑟将注意力重新集中,锋利如剑的目光直逼我的双眸。

我淡淡一笑,却不回答,而拉瑟也不需要我的回答,若非事前约好,怎能以假乱真瞒过精明的新纳粹组织,佯装赶去"复仇者"总部的落樱和上校以及下班回家去的伊兰又怎会半路折回,适时出现?事到如今,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引蛇出洞"之计。

"放下武器!"站在落樱身边的伊兰将枪口指向拉瑟后心,沉声低喝着。

不愧是新纳粹组织的"枪神",拉瑟并未因此失去冷静,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保持头脑清醒是一个成功杀手的必备条件,他无疑做得很出色。以眼角瞥了我一眼,从容一挥左手,他笑道:"水银还在我手中,若想让他死,尽管开枪。"配合他的动作,抵在颈侧的冲锋枪示威似的用力压了一下。

伊兰动作不由一滞,脸上现出犹疑的神色。

一直未曾开口的落樱突然侧身转向达斯狄埃尔,甜甜笑道:"他把寒冰当作脱身的筹码呢,你说该怎么办,我们的‘救命恩人'?"这一声"救命恩人"隐带戏谑,叫得极具讽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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