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儿，你又欺负诃一。”离殇一个箭步挡在了诃一面前，轻轻地推开了涣儿的拳头，道：“他可是不会武功的，你这样会吓到他。”
会吗？会吗？涣儿无辜地眨了眨眼，他又不是玻璃做的，一碰就会碎，而且……他哪有那么胆小啊！
“殇，你好偏心……”涣儿可怜兮兮地看着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离殇，那个邪佞冷酷的离殇去哪了？爱情果然是盲目的……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用眼角瞄了眼笑的一脸得意的诃一，又叹了口气，佛祖果然是不公的……
“好啦好啦，别唉声叹气的了。”诃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看在你是唯一的女生的份上，我就把这块最美味的肉给你吃吧。”说着，将盘子递到她面前。
“谁要你好心了。”涣儿嘟着嘴说，筷子却迅速地夹走了盘子里的肉，又快速地塞到嘴里，满意地笑了。
“一一，你都不喂我吗？”羽哀怨地看着笑的一脸灿烂的诃一。
夜挑了挑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了快肉塞到羽张着的嘴中，很虔诚地说：“皇兄，这种事哪要皇后娘娘亲自动手，臣弟代劳就行了。”
“唔……唔……”羽满嘴被塞满了肉，说句话都说不清楚，只好委屈地看着诃一。
诃一轻笑了下，取了手绢帮他擦了擦嘴边的油渍，“皇上，您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还有啊，您今天不是有个重要的会议吗？怎么也跑来凑热闹？”
“他当然是怕我们把你生吞活剥了……”夜很好心地替说不了话的羽答道。
诃一的脸红了下，瞪着夜说：“夜王爷，我好像也没请你来呀！”
“我们的皇帝大人都不务正业了，诃一不会这么狠心拒绝我来吧？”夜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唉，好怀念我当闲散王爷时的日子啊……”
楚涵没好气地敲了下他的脑袋，涣儿则抿嘴笑着，没想到这些大人物凑在一起也不是那么的剑拔弩张呀……
诃一刚想说什么，小德子便神情慌张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皇上。”小德子紧张地跪下，也忘了什么敬语。
羽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瞪了眼小德子，说：“什么事这么慌张。”
“回皇上的话，西域那个……打过来了！”小德子咽了口口水，唔……这里的肉香传的满宫都是了，好想尝一口。
“不就是打过来了嘛。”羽舒了口气，“打到哪了？”
“回皇上的话，都到源城关外了。”
“谁是主帅？”
“回皇上的话，听说是七王子。”
“七王子？这倒奇了，我怎么没听说过纳拉里国有个七王子的。”羽挑了挑眉，“敌军有多少人？”
“回皇上的话，二十万！”
“啧，也太小看我乾轩王朝了吧，就派了二十万。”夜不屑地撇了撇嘴。
楚涵就没他这么轻松了，神色有些凝重地说：“恐怕源城不保了。”
羽点了点头，“没错，到了源城关外才知敌军来了，这源城的城主怕是已经与他们勾结了。”
“这个皇上不用担心，源城中我还是有些势力的。”离殇笑着说。
“离殇是要为国效力吗？”羽讶异地看着他，要知道，江湖人最不喜欢和朝廷结交了，楚涵不过是被自己逼迫而来的。
离殇看了眼诃一，挑眉道：“有何不可？”反正他本身就是邪教，从不把礼教放在眼里，想做什么也不用按照江湖规矩来办。
“如此甚好。”羽轻舒了口气。
诃一皱了皱眉头，是要打仗了么？
不过，古代帝国势力相当者，打仗也是避免不了的吧。
只是战争毕竟会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啊……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望向依然笑着的羽，只是笑意中多了几分轻愁，他应该也是极其厌恶战争的吧，他不像是有野心的人。
第三十一章：云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古筝声，声声哀怨，声声缠绵，数柔情多少，只一声叹息在心中。诃一轻抚着弦，轻唱着歌。亭中白衣胜雪，金发披肩，黑眸脉脉，宛如仙子般脱凡。
羽站在亭的不远处静静地听着，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满目柔情只锁一人。
夜不语，痛已在心中蔓延开来，“皇兄真要御驾亲征？”
羽点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诃一会舍不得。”
羽沉默着，忽而坚定地看着诃一的方向，说：“三个月，为他我会用三个月的时间打下景州。”
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源城已无险，城主被离殇的手下暗杀了，几个叛国贼也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羽也已经安定了百姓，派了几个心腹去接管，并加强了兵力守住源城。没想到的是，源城的一切才刚刚就绪，源城关外的西域人就忽然退兵，直攻离州。这才发现源城关外的二十万敌军早已暗中调遣到了景州附近，而景州附近的敌军早已不止二十万人。这一招声东击西被纳拉里国的王用的极妙，从未打过仗的羽又怎会是那个充满野心的狐狸的对手。
景州本是个小郡县，可是也是打开离州大门的关隘，离州则是乾轩王朝的军事重地，不得失守。
但景州的失守对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这个时候能鼓足士气的方法只有……御驾亲征。
“皇兄，这不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呀。”夜说，“打下景州，战争并不会结束的。”
羽点了点头，“不管形势如何，我定会在三个月内结束战争，凯旋回到一一身边。”
有些牵强了。夜无奈地笑了笑，“皇兄和诃一好好叙叙吧，我也要下去准备了。”
羽点头，慢慢地走近那个牵着他的心的人。
诃一看见羽，很完美地结束了乐曲，双手按在琴上，不语。
羽轻叹了口气，将诃一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闻着他身上的清香，淡淡地说：“初识一一，是一种莫名的心悸，深识一一，心已经情愿为你折服。看不到你，看得到你，它都为你牵肠挂肚。一一，你叫我拿你怎么办？”
诃一摇了摇头，“你可以带我去的。”
“兵荒马乱，你又不懂武功，叫我如何放心呢？”
“我能保护好自己。”诃一坚定地看着他，他不要分开，尤其讨厌这种像是生离死别的慌乱。
羽垂下头，吻住诃一冰凉的唇，一会儿才松开他，“在凤城你已经如此畏寒，到了离州，怕是会冻坏了。”
不过十一月底，天空早已下了几场雪，这古代的气候着实寒冷。诃一
轻轻地呵着气，他也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去了不说帮不上什么忙，最后说不定还会连累大家。但是……想到要和他们分开，心就是觉得空落落的。
“我知道一一怕寂寞，就叫离殇来宫里陪你吧。”
诃一摇了摇头，说：“后宫之中让个男人一直住着影响不好的，我不想你为难。我一个人可以的。”
羽爱恋地抚着他的发，“一一越来越懂事了，不过，一一还是按着自己的性子就好。以前都不知道，你的头发这么漂亮。”如黄金般璀璨的颜色。
诃一笑了，“羽喜欢吗？”，他以前是极讨厌这头金发的，因为这就像是在证明自己和七七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弟，让他不自在。
“喜欢。绝色倾城……”
绝色倾城……诃一的心跳了下，渐渐地暖了起来，他依偎在羽的胸口，轻语：“那么我，就为了羽留发吧。”
——
十二月初，皇帝御驾亲征，率军二十万有余，前往离州支援，随驾三军统领夜王爷和御前军师楚大人。
当日，百官在神殿共同祈福，万民欢送。凤城达到了空前的热闹。
凤宁宫却冷冷清清，毫无喜气。
“皇后，你真的不去送吗？”兰儿一边帮诃一顺着发，一边问。
诃一对着铜镜淡淡地笑了笑，却掩饰不了满目的轻愁，“我怕不舍。”怕去了，会哭呀。
兰儿叹了口气，“皇上智勇双全，洪福齐天，皇后就不要担心了。”
诃一摇了摇头，“我不担心，我相信他。”
“皇后，现在去送还来得及。”
诃一怔了下，去送？还是不送？
离殇进屋时就看到发呆的诃一，不忍心去打扰他，却又怕他会留下遗憾，最后还是轻轻地唤了下，“诃一……”
诃一转身，看着离殇，柔柔地笑着，“殇，我……我不舍得呀。”
他，笑颜如花，脸上的两行清泪却又平添了几分柔弱。这样的他如在风雨中挣扎的小花般让人心疼。
“诃一，我带你去。”离殇上前，垂首，吻掉诃一脸上的泪珠，坚定地说着。
诃一愣了下，看着离殇重重地点了点头。
凤城城墙外，羽频频向里面看着，人头攒动，却不见那销魂之姿。
罢了，他终究不忍心看我离去。羽苦笑着回头，却在回头的那一霎那，眼角瞄到了那一抹熟悉的倩影。
“一一。”飞身下马，跑到他身边，将他高高地抱起，“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羽……”诃一静静地看着他，展开最美丽的笑容，说：“你先放我下来。”
羽乖乖地将他放下，迷惑地看着他。
诃一取出一把剪刀，剪了自己一小段发，又从羽的头上剪了一小段，结在一起，将它交到羽的手中，轻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护身符吧。”
羽感动地垂头吻了下他，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等我，等我回来。”
诃一轻点着头，我会等着你，等你陪我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羽咬牙放开他，飞身上马，挥手前行，紧握着拳头命令自己不许回头。
诃一含笑流泪，默默地目送他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直到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绷紧的心弦忽然松开，他无力地倒在了离殇的怀中。
羽……
＊＊＊＊＊＊
引用苏轼的诗，读了很有感觉，也很衬这个景，忽忽。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燕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第三十二章：危机
坐在书案前，纤长的手指轻抚着每一件物品，诃一笑着，感受羽留下的气息。
“兰儿。”
“娘娘有何吩咐？”
“备纸墨，我要给皇上写家书。”
兰儿轻笑了下，取了纸摆在诃一面前，又打开墨盒，磨了会。“三天了，娘娘还是第一次和兰儿说话呢。”
诃一愣了下，“我居然没和兰儿说话么？”
兰儿听了，微嗔道：“娘娘都在想着皇上，哪会记得兰儿呀。”
诃一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脸染上了一些红晕，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写完从袖口里取了一粒红豆放在纸上，包好塞进了信封。
“娘娘就写这么几个字？”
诃一柔柔地笑了笑，“足矣。”说着将信交到兰儿手上，说：“还请兰儿亲自跑一趟吧。”
兰儿微微皱了皱眉头，“我的任务是保护皇后，确保您的安全。若去送信了，叫我如何放心？”
“这信交不到皇上手中，我也不安心呀……”
“可是皇后……”
“这是命令。”诃一打断了兰儿的话，起身，离开书房，“兰儿即刻便动身吧。顺便告诉皇上，千万要保重龙体，若出了什么事，诃一自当誓死相随。”
兰儿咬唇，将信小心地放入胸口，迅速跑了出去。既然推脱不掉，就速战速决。
诃一看着兰儿离开，轻轻地笑了下。对着天空吹了个口哨。
不一会儿，离殇便出现了在他面前。玻璃般的眼眸带笑着看着他，“诃一是想我了么？”
诃一听了也不恼怒，看着天边淡淡地说：“我这两天有些心神不宁，做梦总会做到不吉利的东西，我担心……殇，你带我去好吗？”
离殇怔了下，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可，你身子弱，那儿的气候恐怕……”
“我不怕的，何况殇也是顶级的高手，你能保我安全的，不是么？”诃一看着他，说：“带我去，或者我自己去。你选择吧。”
离殇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为他拉拢了衣裳，说：“去收拾几条厚实点的衣服，我在这等你。”
诃一笑着跑了进去，等出来时，外面又在下着雪了。
“乾轩的雪真是多。”
“凤城已经算是少的了。”
离殇淡淡地说着，抱住诃一飞出了皇宫。
——
关外大雪纷飞，放眼望去只看到刺目的白色。羽站在山崖眺望着凤城的方向，那里似乎也在下着雪。
“报！”
一个士卒跑到他面前，跪下，道：“皇上，有信使求见。”
羽轻轻地点了点头，“宣。”
兰儿拿下斗篷，走到羽面前，行礼道：“兰儿叩见皇上。”
羽的唇角微微勾起，笑道：“是一一叫你来送信的么？”
兰儿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信，双手交到羽手上，说：“皇后的信已送到，奴婢这就回凤城了。”
羽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一张带着暗香的宣纸和一粒朱红的红豆，眉头略微地皱了皱，问道：“兰儿，一一临行前有没有说什么？”
兰儿想了想，说：“皇后让奴婢说，请皇上千万要保重龙体，若……若出了什么事，皇后当誓死相随。”
羽的手轻微地颤了缠，将信收好，小心地放入怀中，挥了挥手说：“兰儿速速回凤城，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兰儿点头，离开。
羽将手摊开，看着手中细小的红豆，笑的一脸温柔，“此物最相思么……”垂头，亲吻了下带着诃一体香的红豆，他将它放好，便朝营帐走去，一脸的决绝。
挑开帐帘，暖气扑面而来，羽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看着帐内的两人说：“还要多久才能到离州？”
楚涵边看着地图，边回道：“最快也要三天。”
“我们已经行了五天了。”
“我说皇上。”楚涵抬头，看着羽说：“切勿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