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风雨仗剑客————夜朝夕
夜朝夕  发于:2010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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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岚不累。”赵翼岚答道。

“不累便是最好了。”池恒笑道,“那么翼岚就走上去吧,本座先行一步。”说完,便一点阶梯直直的点踩着飞到了最高一层阶梯上,月煞教大门前面。

池恒看着这长长长的白玉阶梯,轻叹一口气,任命的一步一步开始往上爬。

其实这九百九十九道阶梯对他来说倒并不难事,只是数目有些多,让他觉得有些麻烦罢了,终于来到最后一道阶梯之前,最后一层阶梯范围很大,大块的白玉地板铺就着,三尺之外,月煞教的五道红漆大门巨大而巍峨的立在那里,赵翼岚仰头看去,这五道大门建的极大,若是平常人爬了那九百九十九道阶梯,再看到这样的大门,怕是要敬畏的紧了吧。

赵翼岚穿过大开着的正门,一进门就有小厮过来引着他去找池恒。

一路上,赵翼岚边走边看,这红漆大门里倒是别有洞天,里面的风景和外面满山的树木倒是有着天壤之别。

一进门就是一大片广阔的池水,一道九曲回廊蜿蜒而去,水面上建着几座凉亭,凉亭旁又散落着些睡莲之类的水生植物,侧过回廊向水中看去,清澈的池水里畅游着群群的红锦鲤鱼,游荡之间煞是可爱。

过了回廊,便到了一处平地,月煞教的正厅大殿建的颇为金碧辉煌,廊檐下挂着一圈精致的风铃,精细的工笔雕梁画柱,廊下放着盆盆时令花景,浓郁的香气引得蝴蝶翩翩而来,廊下并未立着小厮婢子,只在门外立着两个粗壮的侍从。

那个引路小厮将赵翼岚带到正厅大殿之前,然后行了礼便等在一旁,立在门外的两个侍从一见赵翼岚,便向他点头行礼,并将紧紧闭合的大门缓缓打开。

赵翼岚进了正厅,身后的大门轻轻阖上,一时间的黑暗让他有些不适应,闭眼缓了缓再睁开,却见原本黑暗的正厅却笼罩着一片柔和的光亮,赵翼岚四下望去,只见正厅四周角上嵌着四个巨大的夜明珠,而正厅主位上,也放着一颗夜明珠。

池恒坐在主位上,另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正在替他把脉,赵翼岚想了会,恭敬的站到了池恒身后。

池恒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问那替他把脉之人道:“百里,如何?”

百里药收回了手,沉吟了一会道:“教主,看来那致幻散着实霸道,你已将毒性压制了三分,但还有七分仍沉留在体内,而且,我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制出解药来,所以,在这之前,教主你千万莫要乱想,以免引得沉于幻境导致……”

“导致如何?”池恒皱眉,追问。

“轻则头疼难耐,重则走火入魔,这后果我也不知道如何。”百里说完垂下眼,不敢看向池恒。

“竟然会这么严重。”池恒修长的玉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脸上晦涩一片,良久,才冷笑道,“看来,本座可要好好‘招待招待’二世子了!”

池恒挥挥手让百里药退下,慢慢对赵翼岚说道:“你既入了我月煞教,就是我月煞教的弟子,虽是本座直接提拔做了本座的贴身侍从,但这入教仪式还是要举行的,但现下副教主漠风不在,所以先缓一缓罢。”想了想,池恒又说道:“你收拾一下搬去本座与本座同住,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睡在哪里。”

“翼岚多谢教主。”赵翼岚恭敬的回礼。

“罢,退下吧。”池恒挥了挥手,绝美的脸上显现出些微的疲惫,凤眸微闭着,修长的玉指轻柔着额穴。

“是,翼岚退下了。”赵翼岚看了他一眼,剑眉皱了皱,脸上微微浮现出不忍的神情,却仍恭敬的退下了。

池恒的院落建在花园外面,去时路过月煞教的花园,赵翼岚发现虽是花团锦簇,艳丽非常,却多半都是些毒花毒草,为之授粉的除了些色彩异常鲜艳的蝴蝶之外,倒是看不到蜜蜂的。

花园深处是一丛竹林,碧玉般的竹子随着微风浮动,竹叶相交发出沙沙的声音,新冒出头的竹笋耸在湿润的地面上,小小的煞是可爱。

赵翼岚踩着微有些湿润的地面跟着那先前的引路小厮,到了之后,却惊讶的发现,池恒所住的屋子竟然只是一座竹子所造的两层小竹楼,竹楼被一圈竹子编制的栅栏围着,竹楼后甚至还圈着一个小小的池子,只是池子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推开房门。那小厮终于开口道:“这里是教主平常睡觉的地方,教主宠幸那些侍妾时都不是在这里的。对了,教主住在二楼,你就住在一楼原来那个侍从住的房间吧。”

引路小厮将赵翼岚引至那个房间,半是恐吓半是担心的对他说道:“你行事间千万要小心,上次那个侍从不知哪里触怒了教主,死的可惨了。”

赵翼岚谢过,稍稍整理了下屋子,送别了那个小厮之后,赵翼岚在底层四处走动,屋子里多半的物品都是用竹子编制的,竹床,竹桌,竹椅,竹碗,竹筷……赵翼岚不禁在心里头叹道,池恒真的是很喜欢竹子啊。

想了想,赵翼岚还是合好了房门,准备在月煞教里四处看看。

花园另一头的屋子倒都是华丽的很,只是这地方却也大得很。池恒找到先前的引路小厮,闲聊了半晌,总算知晓,这地方原先竟然是前朝的一处皇家别院,只是前朝灭了之后知道这个地方的皇室之人都死绝了,而月煞教的先教主却恰好偶然间听得原先宫中的一位大总管说得此地,来到岛上一看果然如此,于是先教主就将此地纳为月煞教总坛,后来又历经历代教主的修饰,才扩至今日这番规模。

第十二章

赵翼岚问他池恒为何住在那个小竹楼里,那样似乎有些不合他的身份,那引路小厮却推说不知道了,赵翼岚想了想,不知道应该是假的,怕是池恒下了禁令不许谈起,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呢?赵翼岚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副教主漠风还未回来,赵翼岚的名字倒已经被月煞教总坛大半的人知晓了,那些人有怜悯他的,有嘲讽他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妒忌他的。赵翼岚只觉每天跟在池恒身后,那些各种的眼光恨不能将他戳出个窟窿来。

这日入夜,池恒懒洋洋的看着众多侍妾的表演,看着她们明明嫉妒对方却又拼命掩饰的神情,眯眼一笑,修长的手臂微微抬了抬,悠扬的丝竹声立即戛然而止。

池恒冲赵翼岚点了点头,赵翼岚恭敬的回礼,扬声道:“将李景带上来。”

远处的侍妾们听得赵翼岚这么一说,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不知那李景究竟是何人,想着若是是个女子,怕又要多出一个对手来了。

李景是被拖着过来的,原本养尊处优而结实的身体现在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发髻散乱,双眼无神,穿的松松垮垮的衣衫下狰狞的伤疤凸现出来。侍从放下他,他却是站也站不住,跪倒在大理石地面上。

池恒慢慢走下高台,一步步来到李景身前,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李景的下颚,笑道:“二世子还认得本座么?”

那些女人们听得池恒这么一说,纷纷低呼出声,仿佛不敢相信那个邋遢如乞丐般男子的身份竟然那般尊贵。

池恒四下扫了一圈,那些女人立即安静下来,纷纷眨巴着双眼讨好的着看着池恒,展现出最美的媚态,池恒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

“教主~”有人不甘心的娇吟,指望池恒能留下自己,也好提升自己的地位。

“没听到么?”池恒冷冷的开口,仿佛有丝丝的寒意渗进骨子里,让人只觉得心都快要冻结了。

被池恒这么一恐吓,那些侍妾们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一个个跌跌撞撞赶紧离开了这个让人感到透骨彻寒的地方。

池恒敛了敛长长的睫毛,眼中波光流转,他看着毫无反应的李景,凤眸里闪现出残忍的快意,他直起身,淡淡的吩咐赵翼岚道:“带上李景,随本座来。”

池恒在前面走着,广袖紫色锦袍在微有些暗淡的月光下泛着惨恻恻的光泽,池恒黑如丝缎的长发如瀑般倾泻在背后,美则美矣,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寒意。

池恒沿着那弯弯折折的鹅卵石小道慢慢走着,倒也不急,赵翼岚半抗着像布袋一般的李景也不紧不慢的跟在池恒身后,池恒慢慢走至那广阔的池中九曲回廊之上,清澈的池水被月光照耀着,微风浮动,显得波光粼粼起来。池恒突然加快了脚步,赵翼岚也急忙的跟上。

池恒越走越快,等赵翼岚终于赶上时,就看见池恒正站在一座殿外,面无表情的盯着紧闭的殿门。

门外的四名侍卫都恭敬的跪在地上,池恒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回头瞥了赵翼岚一眼,淡淡说道:“跟上。”

池恒一拂衣袖,繁重的木门便缓缓打开,门里漆黑一片,赵翼岚带着李景进入殿内,整个大殿都空荡荡的,只在一边用精密的钢铸造成一个笼子似得东西,就着窗外倾泻而入的月光,赵翼岚赫然发现那笼子里竟然关着一个人,只是那个人睡在一堆稻草上,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池恒的嘴角慢慢勾起,凤眸黑不见底,赵翼岚只觉周身仿佛被一阵彻骨的寒意缓缓包围,他望向池恒,池恒很不对劲。

池恒一步一步走向牢笼,修长的手指狠狠地锤在钢柱上,那笼中本来熟睡的人被吓的惊醒了过来。

池恒低头看他,凤眸被长长的睫毛掩着,他慢慢开口,声音里透着刻骨的恨意:“叔叔,恒儿又来看你了,你最近还好么?”

笼子里的人则惊恐的望着池恒,良久才嘶声力竭的大叫起来:“不要,不要!!救命啊!救命!魔鬼,你这个魔鬼!”

“呵呵。”池恒低低的浅笑,说道,“对了,叔叔,恒儿给叔叔带来了新的同伴呢,月煞宫里头那么多下人,叔叔以后可以轻松一点了,叔叔,你看,恒儿对你是不是很好?”

“魔鬼,魔鬼!”男人只是大叫着,仿佛没有听见池恒的声音。

池恒转过身,冰冷的看着赵翼岚手里的李景,眼神有些恍惚:“翼岚,将他扔进去。”

赵翼岚走到笼边,看着被绕了一层又一层玄铁链之后才死死锁上的笼门,想了想立在一旁。

池恒拍了拍手,门外跪着的四个侍卫立即鱼贯而入,一个人立在笼外,一个人打开笼门,而另两个则进入笼内麻利的按住那个仍在大叫的男人,其中一个侍卫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塞进男人嘴里,那响彻整个大殿的疯狂叫声戛然而止。

赵翼岚抿了抿唇,看着满笼的稻草,找了个厚点的地方将李景扔了下去。

这时池恒也矮身进入了笼子,他看着被缚住的男人,低低的笑声慢慢的响起,笑声越来越高,最后简直可以说是让人毛骨悚然。

良久,池恒笑够了,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摆弄着男人的脖子,嘴角扬起,指甲残忍的刺入男人的肌肤里,男人痛的闷哼一声,不断的挣扎起来,又瞬间被两个侍卫死死压住。

池恒用男人的鲜血慢慢在他的衣服上画着莫名的图案,然而又放在他的脸上,池恒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伺候男人的话叔叔应该用不着这张脸噢?”

说完,那指甲便又刺入男人的脸皮,慢慢往下拉,男人呜咽着,挣扎的更加厉害起来。

“呵呵。”池恒站起身,顺着月光,眼神怪异的看着指甲上男人的鲜血,低低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叔叔的血好脏啊,真脏啊,恒儿要去洗干净,对,要去洗干净。”

说完就举着那沾了血的手指茫然般的走出了大殿,慢慢消失不见。

被池恒忘在一旁的赵翼岚看着池恒慢慢消失的身影,又转眼看了看那被划的浴满鲜血的男人,迟疑了一会,问向那四个侍卫:“教主他以前也都会这样么?”

那四个人互相看了看,笼外的两人指了指喉咙摆了摆手,赵翼岚啊了一声便告辞离去。

回到池恒的小竹楼,远远地便见池恒一脸茫然的站在楼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痛苦一会仇恨一会残忍……无助的好似迷路的孩子一般。赵翼岚慢慢走近池恒,恭敬地立住,不知该不该开口,池恒双眼无神的看着他,突然猛地抱住了赵翼岚。

赵翼岚浑身一阵,心里漾起一股奇异的感觉,看着扑入自己怀中的池恒,不知道是该推开还是怎么做,想了想,觉得还是挣开才对。

只是,还未等他动作,池恒就将他搂得更紧,凤眸紧紧闭着,头埋在他的肩膀处,沙哑的声音哀求般的开口:“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池恒的手伸了又松,终于还是环住了怀里的池恒,池恒就这么抱着他,赵翼岚感到肩膀处有些湿湿的,心下一震,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将池恒拥的更紧。

过了好一会儿,赵翼岚觉得整个身体都要麻了,他低头看着池恒,却发现他居然在他怀里站着睡着了。

赵翼岚苦笑一声,将池恒抱起,慢慢走进竹楼,来到二楼,赵翼岚将池恒放在那张大竹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看着池恒安详的睡颜,好似着了魔一般,赵翼岚慢慢伸出手,顺着脸庞慢慢的描绘着,池恒细长的眉,池恒狭长的凤眸,池恒那仍在微微颤抖的长睫毛,池恒饱满挺立的鼻子,池恒那总是淡淡颜色的唇,赵翼岚的食指指腹在池恒的唇上来回抚摸,突然池恒动了动,赵翼岚一惊,急忙收回手指,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明白刚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他摇了摇头,想将这奇怪的感觉甩出脑外。替池恒掖好被角,赵翼岚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背抵着竹门,赵翼岚按着跳的有些快的心脏,缓缓走向床边,脱下衣衫看到肩膀处那一抹泪痕,又是一愣,剑眉慢慢皱起,二十年来,他从来没像今晚这么无措过。

翌日,赵翼岚起了个大早,昨天晚上不知怎么了总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一早就醒了过来,只是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

推开房门,就看到池恒居然穿了一件白色素衣坐在窗前,一口一口喝着竹碗中的素粥。

“教主。”赵翼岚急忙恭敬地行礼。

池恒扫了他一眼,凤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缓缓点了点头,说道:“翼岚你梳洗一下,等会随本座去一个地方。”

第十三章

清晨山上的空气格外舒爽,脆嫩的竹叶上还沾染着未干的露珠,微风浮动,扬起了池恒白色素衣的衣角,赵翼岚跟在池恒身后,踩着湿润的地面慢慢的走向竹楼池塘后的那片更大的竹林。

那片竹林更加的茂密,相对的竹子之间的缝隙也很紧密,池恒却宁愿一步一步的在挤在竹子之间也不用轻功,不过幸好竹林虽然茂密,但让一个人通过的地方还是有的。就这么走了小半个时辰,池恒停下了脚步,赵翼岚向前望去,前面被削去了大半的竹子,显现出一块空地来,而空地中央立着一座修整的极好的墓。

池恒示意赵翼岚待在那里,而他自己则慢慢的走向了那座墓,坟墓用上好的花岗岩修葺,周围还种着一圈菊花几棵松柏,正值春天,菊花已经开始抽出嫩芽,常年青的松柏挺直的立在墓前,墓碑上刻着几个古朴的大字:池公池穆,池兰氏兰雪之墓,不孝子池恒立。

池恒看着双亲的墓,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慢慢的朝墓地跪下,素白的衣裳被微微的山风吹起,池恒的背影显得单薄而脆弱。

“爹娘……”池恒慢慢的磕了头,眼睛里好似溢出水光来,他的右手紧紧的按在微有些湿润的地面上,纤长的指甲狠狠地戳进了泥土里,他的手指慢慢收拢,脸上的表情狰狞而痛苦,“又到了这个日子了,每年我想起这一天就恨不得冲过去将那个男人剁成肉酱,可是不行,你们所受的苦,我所受的苦,我要他慢慢的承受,我要慢慢的折磨他……爹、娘,恒儿是不是变坏了?可是恒儿没办法,要想活下来,就只有把心给扔了。爹、娘,你们不要怨恒儿……恒儿会受不了的,恒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们,只有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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