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风雨仗剑客————夜朝夕
夜朝夕  发于:2010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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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翼岚倒也不慌不急的来到池恒面前,恭敬的问好:“翼岚参见教主,多谢教主为翼岚如此费心。翼岚受之有愧。”

“翼岚这话说得。”池恒指了指他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赵翼岚迟疑了一下,望了望一脸平和的池恒,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只是坐下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惊呼声与低低的不屑声,池恒凤眸一扫,那些弟子立即安静了下来,在他的示意下也各自入了座。

等到都各自入了座,赵翼岚轻轻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凝欢,估计是下午跪的久了,累倒了。

“翼岚在看什么?”池恒修长的手指搭在紫檀木椅的扶手上,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

“翼岚只是好奇而已,”赵翼岚不慌不忙,说道,“都说月煞教治下严谨,教中弟子个个奇才,且对月煞教无一人有二心,翼岚当日见到教主时,便觉教主神人也,今日再见各位教众,果真如此。翼岚这才恍然大悟,有教主如斯神人,有教中众人的如斯神采,我月煞教怎能不称霸武林呢!”

“翼岚说的真好,”池恒凤眸弯弯,“若是将来翼岚入了我教,定然又是一个奇才!若是如此,我教称霸武林之时定然有翼岚一份功劳,众弟子觉得本座说的对否?”

池恒说及此,席中众人以及四周守卫的弟子都齐齐下跪,高呼:“教主圣明!”

赵翼岚见此,也想跟着一起跪下,却被池恒给拦住了,只得坐立不安的看着众人跪拜池恒与他。

“都起来吧。”池恒挥了挥手,待众人又入席坐好,抬眼看了看已经沉落的耀日,吩咐一旁的侍从道,“开席。”

酒席上虽然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但因为有池恒这个教主在,所以也显得拘谨了些。池恒看了看赵翼岚规规矩矩的喝酒吃菜,凤眸眯了下,随手捞过一个立在身后的侍女抱在怀里,拿起白玉酒杯喝了口酒直接哺给她,一抬头,果见赵翼岚涨红了一张俊脸。

“翼岚觉得这女子如何?”池恒轻柔的抚着那女子如丝的长发,问道。

“这……”赵翼岚只觉尴尬无比,他以前还从未见过有人在他面前上演这么激烈的镜头,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这个姑娘是极好的。”

“哦?”池恒扫了一眼怀中的女子一言,颇有兴味的问赵翼岚道,“怎么个好法翼岚倒是为本座说说。”

“这……”赵翼岚抬头望了那女子一眼,只见那女子正一脸迷恋的看着池恒,娇小的身子整个缩在了池恒怀里,“她……她对教主……呃……翼岚愚笨。”

“哈哈。”池恒松开那女子,似是轻佻般的托起赵翼岚的下巴,带出一股清冽的酒香,“那么好,那本座就将让她今晚为翼岚暖床如何?”

“呃,”赵翼岚的脸色愈加红润起来,被个男人拖着下巴,又是尴尬又是羞愤,只得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池恒喝醉了池恒喝醉了。他的下巴被池恒托着,又不敢动弹,只得斜着眼看了那女子一眼,却见那女子正一脸愤恨的看着他,那凶狠的眼神好似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赵翼岚心里不禁叫苦连天,我这又是哪里得罪她了?池恒让她给自己侍寝,她瞪什么,我自己还不乐意呢!

池恒看着赵翼岚的脸色一会红一会青又一回白,只觉有趣,倒也不难为与他,修长的双手离开了赵翼岚的下巴,又捞过那女子,双手在她秀丽的脸庞上抚过,浅笑:“看来翼岚倒是羞了,罢了,本座也不难为你了,怎样,这女子如何?”

赵翼岚暗叹,你当是在市集做买卖么,也不看看人家姑娘已经是一双水瞳蒙了轻雾么,他退后一步,恭敬道:“翼岚不才,只是翼岚现在虽然小有作为,但毕竟还未正式入教,因此翼岚……”

池恒听他这么说,倒也没露出不快的神情,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样啊,那本座也不勉强你了。”

说罢又扬声道:“闹也闹腾够了,这庆功宴也散了吧。”说完便揽着那侍女与赵翼岚擦肩而过,却是再也没看赵翼岚一眼。

入夜,赵翼岚穿了一件黑色的衣衫,一点一踩从舱顶掠过,虽穿的不是夜行衣,但在这无月的夜色之下,倒也分辨不出,细细听了听,四周除了他外,呼吸声都很纷杂,看来大多是醉了。

赵翼岚定了定心神,确定并无池恒的气息之后,悄悄潜至一扇还亮着烛光的窗扉下,踩着船身凸出的木板,敲了敲窗子。

不一会儿,窗子便被人推了开来,昏暗的烛光下,依稀可见床边坐着一个极为隽秀的女子,细细一看赫然正是凝欢!

“小苑,是谁?”凝欢放下手中的书卷,问走至窗前查看的侍女。

“不知道啊,小姐,”小苑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的说道,“刚刚明明还听到声音了啊,怎么就是见不到人呢?呀。”小苑忽然惊叫起来,“会不会,会不是怨魂啊?听说这江里头淹死过不少人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凝欢吃力的起身,小苑急忙奔过去扶住了她,凝欢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有怨魂,我倒是想要看一看,我现在可是什么怨魂都不怕了。”

“小姐……”小苑的眼眶有些红了,期期艾艾的问道,“小姐,您的腿,还疼么?”

“傻孩子,”凝欢怜惜的摸了摸小苑的蓬松的发髻,叹道,“疼啊,怎么不疼,当年被他废了武功的时候疼,现在被他罚,更疼,疼的快要死了。我啊,一直都当他是哥哥,可是他……”

“小……小姐,”小苑忽然一把抱住了她,小脸儿落下滚滚的泪珠,“教主他,教主他太坏了!您怎么说也是圣女啊,他怎么能,他怎么能……”

“罢了吧,”凝欢淡淡一笑,但在那昏黄的烛光下却似惨笑一般,“纠葛了这么久也不过是证明在他心里我只能是个棋子罢了,我早就想开了。罢了罢了,反正都是明白人,教主的心是死的,难不成我也要为他弄得心死?那倒真是不值了。”

“对了。”小苑仰起头,有些忿忿道,“说起来小姐你这次就是因为帮了那个什么赵翼岚才被教主罚的,可是他倒好,立了大功了,却让小姐挨了罚,而且他,他居然还见死不救!今晚上教主就为他摆了‘庆功宴’呢!一想到居然为那种人摆宴,小苑一想起来心里头就不舒服。”

“你这小丫头,”凝欢点了点她的额头,苍白的脸上却莫名的浮现出一抹红晕,“赵公子是个好人,你可不要误会他了,他也是身不由己。而且,什么见死不救呀,你小姐我还没落的惨到那个田地吧?”

“唔,那是小苑乱说话了。”小苑扶着凝欢在窗边坐下,看着茫茫的江水,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啊,刚刚难道是我听错了?”

小苑自然是没有听错的,窗底下赵翼岚的脸色深沉,踩着凸出的船板,他靠在硬邦邦的船身上,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藏在衣衫下玉坠的穗子,一只手撑在船身上。

对于凝欢,不是不内疚的,他们不过见过寥寥几面,而且他也不过是利用她,他也明白凝欢那么帮他或许是因为有些喜欢他。而他也尝试着,尝试着对她好点,尝试着喜欢她。可是,没有办法,对于凝欢,只能是歉疚了,凝欢说池恒没有心,可谁又知道,其实他……也是没有心的,所以对于凝欢,注定只有利用,只有愧疚,而没有喜欢,更没有爱。

第五章

在江上航行了大约半个月后,终于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岸堤,滦州地处偏北,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但仍然让人觉得有些寒凉。

池恒仍是轻罩薄纱的锦袍,一双纤足就那么被晾在空气里吹着凉风,他屏退了众人,示意赵翼岚坐下,开口:“本座这次来滦州是要与厉王谈生意的。”

赵翼岚心下一惊,不明白池恒为何将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他,只得硬着头皮回道:“翼岚不明白。”

池恒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开口:“当今皇上在位已几十年,虽然未立太子,但皇帝寝宫横梁上的遗诏,里面到底写了哪个王爷的名字,这朝野内外,可都是心知肚明。厉王的封地是滦州,虽然地处偏北,但他却是实力最强,最有孝心,最得民心,亦是最得朝臣支持的王爷。不过想来,厉王也年近四旬,而皇上的身子却依旧健朗。呵,这帝王之家,什么父慈子孝,什么尊君爱民,那些个王爷心里头还不是为了那把皇椅,不过他们却是没那个实力和厉王争罢了。厉王这是等不急了,想来也是,等了近二十年,还只是个王爷,他野心又极强,怎么的也坐不住了,自己的刺客不中用,结果把主意打到我们月煞教上来了。”

池恒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次本座出教,一么是为了这初春的好风光,二么也是在教中闲着无趣,厉王身份摆在那,本座就去会会他好了。”

赵翼岚疑惑的问道:“那教主为何要告知翼岚?”

“啊。”池恒笑道,凤眸眯成一道细缝,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个怎样的眼神,“本来呢,本座是要带凝欢一同去见厉王的,可是没想到凝欢那么不成气候。所以,本座改主意了,与其带个没用的女人还不如带个有用的翼岚,怎么,高不高兴?”

赵翼岚一听,急忙起身恭敬的谢道:“教主厚爱了,能得如此机会,翼岚感恩涕零。”

“不要谢本座,是你自己有那个资格,”池恒摆摆手,让他坐下,凤眸一转,却笑问,“翼岚一定奇怪,为何我教要参与朝堂之事?”

“翼岚不敢妄言。”赵翼岚道。

“也没什么妄言不妄言的,”池恒揉搓着玉盘中的红梅,似是不屑似是叹息般开口,“厉王允我教黄金百万,我教借他顶尖杀手,不过是生意罢了。我教名下虽颇有产业,但钱财之事,既然有送上门的为何不要呢,何况,只是十几个杀手罢了,既然如此,本座何不为之呢。”

赵翼岚只觉有些哑然,心中叹道,十几条命换做百万黄金,对于池恒,倒也是何乐而不为,只是,那终究是人命啊,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倒也更为叹息,对于池恒,自己是没有任何资格来谴责的。

“说到滦州,”池恒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似是自言自语般开口,“厉王治下倒也没有武林门派敢在滦州明目张胆的立足,这样,就不能灭掉了,总归要给厉王些面子。真是无趣啊无趣。”

赵翼岚只觉心里划过一阵寒意,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池恒转过眼,望着赵翼岚半垂眼帘,脸上神色迷茫一片,调笑道:“不过是去见一个王爷,怎么,翼岚怕了?”

赵翼岚一震,开口道:“翼岚的确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怕到时出了什么丑,给教主丢脸……”

“怕什么,”池恒玩味般的开口,“不就是个王爷么,见面的地方不外乎是些花楼酒家之类,再说了,也不会让你去做什么,不过是陪陪酒,说说话什么的。”

赵翼岚似是松了口气般开口:“翼岚知道了。”

“恩,”池恒转眼望了望已近在眼前的岸堤,开口,“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去见厉王。”

“是。”

翌日,临近正午之时,池恒才不急不慌的叫了赵翼岚,一人一帘纱帽遮住了两人的容颜,其实赵翼岚倒是无所谓,只是听说以前池恒没有遮面便去了市集,结果引得池恒大开杀戒,最后不得不匆匆离开了那个地方,赵翼岚心想,怕是有人竟然敢调戏池恒,才招来杀身之祸吧。不过这话想归想,却是不能说的。听说月煞教教主池恒生平最恨的就是拿他的容貌与女子相比,若是不小心被他知道了,等着的必定是灭门之祸。

赵翼岚有些不习惯的扯了扯遮面的纱帘,本来他是要拒绝的,但池恒见他那么拒绝,倒是偏偏起了让他同戴的兴味,没有办法,赵翼岚也只得戴上这颇为麻烦的纱帽了。

临近正午,滦州的街道上并不那么热闹,但也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好奇的盯着他们的纱帽看,看的池恒颇为不耐,直接用轻功跃上屋顶。

赵翼岚无奈的跟上池恒,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滦州知州的府宅,因为事先通知了厉王,而厉王将会面地点定在了滦州知州府,这知州府也不难找,所以他们两人来的也快。

池恒和赵翼岚一点一踩,来到知州府的大堂前,轻轻跃下,倒将正在忙碌的吩咐下人摆放酒席的知州给吓了一跳。

“什么人?”知州原桐突然见到一个紫衣纱帽的人出现在眼前,本能的惊呼起来。

“厉王呢?”池恒没理睬那些已经那些被吓住了仆从,只是淡淡问原桐。

“你……”原桐也不是没有见过场面的人,但见这人一身凛冽气势,又是出现在这个时间,迟疑了一会问道,“是……池教主么?”

池恒点了点头,再次开口:“厉王呢?”

“啊,”原桐慌忙将池恒请进大堂,吩咐仆从继续上茶,引他至主位坐下,道,“殿下日前有事离开了滦州,又没联系上教主,未能见到教主,殿下也是颇感遗憾,这次是由二世子代替殿下,望池教主见谅。”

“无妨,”池恒的脸色一片平静,他扫了一眼原桐,指了指赵翼岚说,“翼岚,这么拘谨做什么,坐下。”

原桐听得他这么一说,才明白那跟在池恒身后青衫纱帽之人并非池恒一般的仆从,连忙引他坐下,吩咐仆从上茶,又有些歉疚的对池恒说道:“二世子还在来的路上,望教主稍等片刻。”

“本座不急。”池恒端起茶盏,凤眸半敛,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茶盖,漫不经心的说道,“本座也才刚来而已,虽说未见到厉王,但二世子身份同样尊贵,本座等也值得。”

“池教主海涵了。”原桐听得,哈哈大笑起来,“池教主不愧为一教之主啊!”

赵翼岚不禁在心里摇头,原桐高兴的也太早了,池恒现在已经有些生气了,这么说不过是给厉王面子罢了,若是以往,敢这么让池恒等,甩池恒面子的人,早就被池恒杀了,哪里会慢慢等。

约莫等了半刻,管家才来报二世子到了,此时池恒和赵翼岚已经拿下了纱帽,原桐倒也是个聪明人,在初见池恒时惊艳了一会便移开了眼神若无其事的继续忙着摆宴布菜。

那二世子由人引着来到大堂,一干人等都起身迎接,但池恒却偏偏玩着茶盖,不理不睬,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那么个人一般。

二世子李景有些恼火,还从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但走近一看,只觉眼睛都直了,他伸着手中的白玉骨扇挑起池恒的下颚,不怀好意的调笑道:“好一个美娘子呀,怎么,是原桐你送与小王的?”

原桐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倒是忘了那二世子是个好色之人,只得战战兢兢的开口:“二世子,那……那是……”

但还未等他开口,池恒就一把抢过了李景的白玉骨扇,咔嚓一声,池恒把断成两截的白玉骨扇随手扔在地上,一双凤眸深沉的看着李景。

李景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伸手就想扼住池恒的手腕,但却被池恒轻巧的侧身避过,然后池恒在原桐瞪大双目,想上前阻止的时候,眯眼一笑,反手就给了李景一个响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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