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龙抄之无根攻略 下+番外————殿前欢
殿前欢  发于:2010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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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敌众我寡。

败兵李延,灰溜溜地滚回家,双手闷闷地捧着饭碗,深思着自己应该没什么胃口。

“叫你先找苏银,你不听,有他在,你能脸上会有鞋底板印?”有先见之明的李夫人说话了。

含着大半只卤蛋的李延,瞬间洞悉了银子在身边的美好之处。

模样清丽不说,偶尔笑起来,露出白白的、齐整的牙齿。

总之,现在的苏银在他脑壳里的形象,完全就是美若天仙!

银子绝对是个好东西!

于是,他神经兮兮地放下碗筷,愤慨地在半空握拳,“我去把他找来!”

蛋黄沫沫在半空喷飞,猫咪眼馋地凝望。

其实找苏银并不太难。

苏银送衣失踪,而那绣娘也随之不见。

事情明摆着,与绣娘脱不了干系。问题是谁那么强悍,能把苏银给降服。

百思不得解的李延匆匆赶到客栈,却没想在下人房里遇到了萧彻。

“萧少保,苏银失踪,我以为你会躲在某处偷乐。”

萧彻没回答,纤长骨感的手提着薄刀将枕头划开,枕芯露出,是褐黑小粒子。李延上前,撩了几颗,在手指间一捻,放鼻下闻了闻,是蚕沙。

“我弟妹,有蚕沙做枕的习惯。”

李延相当快地消化他的话,萧旭纳绣娘,因为苏银,萧家几乎灭门,难怪她要找上冤大头苏银,只是……

“她原是个该死的人,官差惊动不得。”李延仗义地拍拍萧彻的肩头,“我们私下找吧。”

阑夜。

月光凉沁沁地洒下,照在拔地高架的旧木屋上。小屋四壁被常青藤遮护,几乎连门窗缝都找不到,空气里散发出阴腐味道。

屋里蒲团上端坐一女子,对着昏灯的光亮,穿针引线,动作十分优雅。她头发略微蓬乱,破旧的绢裳披身,身上血迹斑斑,血却不是她自己的。

屋子地板上,放着七七八八许多糕点的残渣,地上有蚂蚁,蟑螂,老鼠,死的、活的都有。

最大的活物应当算是苏银。

屋里的苏银显得更安静,眼睛闭着,靠在角落。双手被反剪着,束缚手的不是绳子,而是剪刀。

两把剪刀刃尖,各自穿透他的手掌,剪刀把子又相互制约,成了扣。

血有新有旧,旧的,已经干涸变色;新的,在伤口处聚集成珠,不成线地滴落下来。

女子的确是萧旭家的,闺名白梨。

白梨出生绣坊,打小就爱刺绣,她的绣品可以说是独步天下。

萧家变故,她却意外地存活了下来。

惶惶的她在很长一段时日里,只靠刺绣来安慰自己。

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却不能不绣。

没有丝线,她就用头发丝;没有绢绸,她就用树木上的叶子。

再没有,她就用动物的皮毛。

一日,走火入魔的她猛然想起了自己没能完成的龙袍。

龙袍上有龙,龙头有龙睛。

她认定,龙睛一定要苏银身上的筋,绣出来才完美。

没有仇恨,只是信念。

没有道理,她就是这样认定,至始至终。

于是,她来了。

没有计划,就是运气好。

她依旧刺绣,部分是为了打探到消息,部分是为了生计。

而苏银就是这么轻易地送上了门,可谓是从天而降。

为驱寒,他居然没任何戒心地饮下了她下药的酒后,事情变得更加容易。

她每日要绣要洗的衣服不下百件,大包小包进出客栈的举动,决不突兀。包裹沉重,最多她一路拖行,即便有好心人愿意帮忙,她也言辞拒绝。

所以,尔后,水到渠成。

灯座油竭,火光暗下几分,白梨拨亮后,起身打开随行的包裹,翻出包裹最里,那件华丽耀眼的龙袍。

仔仔细地细地将龙袍摊平后,白梨开始刺绣。

夜风从窗缝里挤进,逗着灯火乱跳,她停下手里活,将龙袍又仔仔细细地折好藏好后,碎步走到跟前,探探苏银的鼻息——活着。

苏银秀气脸庞上胡渣,青青刺刺的,挺好摸的样子。

白梨歪头思忖了下,暂时放弃用他脸皮替代布料的念头,青白的手拧了拧,插穿苏银掌心的剪刀柄,灼热的鲜血从伤口涌出。

她见苏银皱眉,眼皮动了动,便及其诚恳开口道,“你醒醒,我喂东西给你吃。”

活人抽出筋比较有韧性,因此她一直很善待苏银的。

没等苏银答话,她就开始小媳妇样忙碌,吹吹糯米糕上黑灰色的糖霜。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一记夜莺扑翅的细音。

白梨黑亮的眼瞳,直直地望去。“你……”

来的是萧彻,长氅掠地,眉若远山。有他当挡风墙,李延顺利地猫着腰进屋,连滚带爬地摸到苏银那块。

苏银手受伤,一动就出血,善良的李延真个去摸了他的脸。

苏银眼眸向他投射出冰冷的寒光。

李延记得他不认人的毛病,忙指着后颈,表明身份。

白梨激动地取出龙袍,巴巴地给萧彻瞧。

萧彻眼眶温热,笑容未尽,点头连连称好。

话一说急,他人就开始大喘:“有水么?”

白梨蹙眉,茫茫然,东张西望地找水。

萧彻紧跟其后,牵制住她的视线。

李延一把团住苏银,两人倒下,缓缓地滚地,向门移动。

“她脑子失常,你多担待点。”李延低低发声。

待滚到门前,推开出一条小缝,李延倏地将苏银扛在肩上,一道烟逃开。

白梨听到声响,对着门发愣了很久,全身发抖。

“白梨?”萧彻轻问。

白梨紧张地抓乱了自己头发,“绣龙睛的线没有了,龙袍完成不了了,怎么办,怎么办?”

萧彻上前规劝,却被白梨一把推开,慌乱中她拿起地上一把竹刀,对着自己的头颈没命地刺去。

萧彻疾步冲过去,一手拽住。

“我保证你的龙袍一定会完成的,一定让天下所有的人看到。”

白梨双眸瞪得很大,手上劲道小了良多。

“有许许多多的人会喜欢的,会夸你的。”

“真的吗?”白梨眯眼,“他们都会来看?”

“真的。”

白梨欣喜地落下两行热泪。

苏银毕竟武将,伤也不重。

在李延大善人的搭救下,他逃离了“魔窟”,包扎完伤口,吃了点干净东西,体力有所恢复。

见李延又递来酥饼,他摇头:“有粥就成,油饼吃不进。”

李延一扬眼,表示理解,随后他又豪气地拍拍苏银的肩头:“她也是个苦命人,要不是你害的,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

苏银眼色一黯,头微微底下:“你怕我去告密,派人拿她?”

“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这事……你就当没发生,那女的嘛,交给萧少保处理就行了。”李少卿与苏银并排坐下,仰面开始数落,“现在想想,你当时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人家扎你手两窟窿眼,算很便宜你了!”

苏银默不作声将头扭向另一侧,无声无息地与他保持距离。

“喂!你怎么啦?吃我的,喝我的,说你几句都不行啊。”

“不是,沙迷眼睛里了。”苏银闷闷的回话。

李延方才想起要托苏银办的事,讨好地靠近:“我帮你吹吹。”

“不用。”苏银又退开一些。

“我事先说好哦,吹出了沙子,你得还我人情的。”

“没沙子了,好了。”

“不可能,没见你揉眼,怎么沙子就没了?一定是你不想还我人情。”李少卿不是吃素的,阴笑着点头,“我知道个更有效的法子。”

话音落地,李延扒开苏银的眼皮,血盆大口靠近他的眼睛,伸出舌头就是完美地一个卷舔。

苏银咬牙,眨了好几下湿漉漉的眼。

“怎么样?很有效吧。”李延得意放开他。

苏银吸了口气,慢慢地举目,骤然瞳孔一缩,脸色刷白,惊恐问道:“你的口水里有什么怪名堂,我怎么看到……”

“看到什么?”李延从未见过苏银这副表情,猝然也被吓住,紧张地顺着苏银看的方向望去,黑漆漆的什么都没啊。

“嗯……要不你也用口水涂涂眼,自己看?”

“嗯。”李延口水吐在手心,狂擦眼睛。擦拭完,他万分期待地定睛一瞧——

还是什么没有。

苏银此时,才冷然睨他:“你怎么做上大理寺少卿的?浑身上下,哪里有才?”

好奇心重的李延这才嚼出自己上当的味儿,怒指苏银的鼻尖:“我告诉你,怀才就和怀孕一样,时间久了才能看出来!”

第三十五章

“你真的能把他尸身取下来?这边看守的两人可都是刑部高手。”

锦衣候府前的暗巷,李延搓着手,不无巴结地看着眼前苏银。

苏银不说话,只是将后背长弓取下,慢慢转头向他:“你真的想好了?要把尸身取下,真的要和刑部作对?”

“想好了!”李延停止搓手,一扬脖子,做正义凛然状。

于是三枝箭搭上了弦,弓被拉满,苏银刚刚包扎的手掌开始渗出鲜血,一滴滴地打在鞋面。

夜风凝滞,三箭齐发,目标全是那杆钉死段子明的铁枪。

守夜的两个人听见异动,连忙拔出刀来,四只眼睛雪亮,显然都是内力精湛的高手。

苏银拧紧眉头,又取出了两枝箭,拉弓时掌心巨痛,便干脆将牙咬上了弦,一仰头,弓弦弹破嘴角,那两枝箭呼啸而去,竟然兵分两路,分指那两人面门。

这个时候先前那三箭已到,虽然因为手掌受创有失力道,但三股力量合拧,还是把杆铸铁的枪杆生生射断。

段子明的尸身掉了下来,后发的那两箭正追着看守面门,迫得他们步步后退,那李延就算是再武功不济,也足够闪身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段子明腰身。

时机刚刚好,那两箭这时也正擦过看守头顶,有惊无险,没有害到他刑部人的性命。

“你带人先走。”后到的苏银这时走近,又取出两枝箭,咬牙上弓,阻住那两人来路。

李延得命,连忙抱着段子明尸身撒丫子开溜。

“银子银子,你果然是样好东西啊!”一路走他还一路念叨,末了不忘加上一句:“比他祖母亲的阮花痴好何止一万倍啊啊啊!”

隔日,李延雄赳赳等着刑部前来算账,结果等到的却是这么一条消息。

“圣上召见,苏银将军请跟我走。”

那太监脸上堆着一朵菊花,连看都没曾看他一眼。

两个时辰过后,苏银回转,负手走得很慢,李延连忙迎上去,颇有良心地打量他,“圣上有没为难你?你有没有告诉他,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圣上差你好好查案,早日找出真凶。”苏银答非所问,一径走向自己住处,进了门就开始收拾包袱。

“你要走?不会是替我顶罪收监吧?”

“苏将军要走?”李夫人这时也杀了进来:“不行!那……那只吃我金背蟋蟀的死鸟,你……你还没……”

“圣上没有责罚我。相反,他瞧见被我射断的铁枪,倒是想起我这个人来,还给我赐了个官职,委我做宁朔将军,即日上任。”苏银缓声,似乎并不见欢喜。

“哈!”

“还有夫人。”那厢苏银又道:“那只翠鸟,您以后便不用挂念。因为令郎曾经亲口告诉我,那只金背……是被他一不小心一屁股坐死的,他怕你责罚,所以……”

“好你个死崽子!”

这话音刚落李夫人的一只鞋就飞上了李延右脸,而且劲力巨大,打得李延半边脸立刻肿起老高。

“我告诉爹你和下人赌钱!告诉爹你偷偷练武!顺带告诉他你还偷看男男春宫图!”

“那我告诉你爹,你使银子串通道士,硬说自己不宜娶亲!我让你爹明儿就给你娶个媳妇!”

很快这两人便干上了,整得鸡飞狗跳尘土大作,根本没工夫再去管苏银去向。

苏银于是从容打好了包袱,迈出李府,走了一会才回头,为这两月来的欢快日子流连,站了许久,这才轻轻说了声“再见”。

同一时候,皇宫大内,帛泠正在亲自过问太后发丧事宜。

身后的太监轻声跟上,问了一句:“段大人的事情,圣上可要追究李少卿的……”

“他是李停云李大人的独子。”帛泠轻轻叹一句:“李大人为朕操劳,朕要体恤他。”

“是,圣上宽厚。”太监退后。

“三日后宜丧,日子便定下了吧。”帛泠又道,“朕要亲自题碑,祭奠亲娘。”

“圣上大孝!”

帛泠苦笑一声,将手滑过棺木雕花,闭上了双眼。

“同母同父的胞弟,养育自己十数年的母后,我用这些换你回转,倾尽所有……”他在心底呢喃:“帛锦,我的侄儿,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祖母,小锦叫你失望了。”

马车上帛锦辗转,满头是汗,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梦话。

“可以了,蛊虫差不多已经喂饱。”一旁蓝庭轻声,拿出药瓶,找药粉给阮宝玉腕间伤口止血。

阮宝玉皱住眉头,看人满眼都是星星,赶紧靠住车厢,咻咻地喘气,问:“侯爷什么时候能醒?你给他下的蒙汗药没过量吧?”

“不会过量。”蓝庭低着头收拾东西:“但这样总不是办法,大人要劝服侯爷接受血饲。”

“哦。”阮宝玉应了一声,伸手抵住太阳穴,眉头越蹙越紧。

“大人头疼?”

“嗯。”阮宝玉点头,拿手指指帛锦后背:“也不知为什么,我一见那个图案脑仁就疼,疼得作死,真真是要命。”

帛锦此刻睡得正沉,但后背仍然裸着,血蛊虽然已经淡去,但在他后背用血点构成的西番莲图案仍然依稀可见。

“对了!”替帛锦盖好盖毯后阮宝玉又一敲脑门:“上一次,金大盖他娘,一见到这个血色的西番莲就开始发狂,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们给她催眠,用这个西番莲的图案做引,所以她才狂性大发,连自己的亲骨肉也想杀。”

“哦。”阮宝玉又应一声,脑仁委实太疼无法思考,便拿出了他的那套宝贝纸笔,开始用左手画画。

“大人画什么呢?”难得蓝庭也来凑趣。

“不给你看!”阮宝玉连忙扑到纸上:“我画我和我家好看的侯爷,你不能看,看了长针眼。”

“不看便不看。”蓝庭捂住嘴:“那我去陪赶车的大哥,顺便透透风。”说话便钻出了车厢。

车厢里于是只剩下阮宝玉一人醒着,他连忙提笔,开始画他和他家好看的侯爷。

“第一次欢爱,配诗叫做《捣菊》。”这阮花痴乐歪了嘴,脑仁仿似也不疼了,下笔如有神:“这次我一定要画成!”

“非杵非舂衔思缘。”

半个时辰后,阮宝玉写完这配诗《捣菊》的最后一句,首张春宫图眼见就要完成,马车却突然一个急停,害得他毛笔一滑,顿时拉了个长条把整幅画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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