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龙抄之无根攻略 下+番外————殿前欢
殿前欢  发于:2010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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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钱是不多,但按宝公子的性子,已经极为慷慨了。

“我们那时一塌刮子就剩八两三钱碎银了。”阮侬豪爽揭发。果然,贪恋美色。如果,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又处危难,有可以趁火打劫的苗头,相信打死宝公子也不会倒贴的。

“前些日子,我传信,托了他一点事,是正经事。”

“哦。”难怪匿在永昌的探子报告说,段子明过世,永昌府新知府上任后,有个外地人到知府衙门去寻阮宝玉,裴翎怕出岔子,就把人秘密劫回了山寨。

原来,真有内情。

既然是正事,当然要重视。

帛锦等宝公子支开阮侬、蓝庭,才转脸问小倌:“赵将军愿意帮忙?”

时恩躬身:“恕在下大胆,想先问侯爷声,赵将军答应的话,会得多少好处?”

“我可以先救赵将军脱困,以后得势,足够官复原职。”

“事成之后,侯爷也会答应让你脱贱籍。”阮宝玉插话。

时恩沉思,帛锦明白道:“赵将军应当晓得帛锦是个实在人,我能给多的,绝对不会少。你想为他争取更多,我也明白,但是虚夸的承诺,我认为多说无益。”

时恩点点头,笑道:“侯爷,果真和他描述的脾气很像。为表诚意,赵将军要在下转达一个消息,他已经书信给几个致信的战将,希望他们支持侯爷,请您静候佳音。”

“一定。”

大家不惺惺作态,说话比较容易沟通。阮宝玉挠头,笑容依旧宝光灿烂:“小恩啊,我拜托赵将军向罗昭仪的堂兄说情,那家伙怎么说,愿意帮忙吗?还是认定要我死后,才肯帮侯爷?”

“宝玉兄,放心。罗敷已经回信,说他最近身体有恙,驻守边关已相当吃力,有些事他恐怕是,心有余力不足,远水不解近火。”何恩别有深意地答道。

“嘿嘿,那就是说,他两头都不搭腔了。”阮宝玉马上会意,讨好地凝望帛锦,很花痴地笑。

帛锦没说话,只是冷冷剜了站在屋门口的裴翎一眼。

三月,新月如眉时,萧彻发来密函,并将铁甲、武器逐步秘密送到。

尘埃渐渐落定,好事连连。

试穿新铠甲的帛锦,银甲戎装,俊逸凛然如天之器,看得阮花痴鼻血直流。

“萧彻信函上说什么?”帛锦边替宝公子止血,边问裴翎。

“三月十五,正午,叶波泉,水涌龙驹,切勿错过!”

第四十章

水涌龙驹?

这种荒诞的说法,智慧超尘拔俗的宝公子当然不信。

他本想请命,跟着去瞧个新鲜,可他舍不得离开帛锦那么多日子,于是他夹紧了骄傲的尾巴,擤着鼻血,安分地筹划晚上欢滚床单步骤。空闲的时候,积极完成他的春宫图——《无根攻略》。

月底,裴翎派去的一干人果然带回了大量的骏马,领头的将士入了寨子大帐就大呼神奇。

颠来倒去,总算把事情交代清楚。

三月十五正午,叶波泉上游水势突然湍急,涌泉处水花飞溅,果然水里奔出了一匹神俊超群的白马。

高大威猛的神驹,飞奔上岸,抖索精神,高高仰起脖子长嘶,一大群骏马竟然应声跟着出现众人眼前!回了神的兵士,连忙收了马群,赶回复令。

“匹匹都是良驹,真神了!”报告完,将士还不忘记再跟赞句。

立刻,宝公子耷下头,胸闷了。

帛锦嘴角只浮出个微笑,却没有多评一句。

裴翎也算聪明,忙出列弯下腰,“真是天助殿下吉兆!殿下,皇图北望,指日可待。”

帛锦紫眸一转,蛮好商量地点了点头。

晚上,宝公子继续闹着情绪,没胃口吃饭,人潜屋里,蹬在板凳上,想重重心事。

有人推门而入,将饭碗端到阮宝玉眼前。

“我不饿。”肚子发出了一记怪声。

“哦。”送饭的人狠了点,居然夹起一筷子鱼肉塞进宝公子的嘴里。

阮花痴慢慢抬头,抱屈:“侯爷,这样的招式我也想得出的。”

帛锦没答应,继续喂宝公子吃鱼。

“下流河道不深的地方挖个断层般的小坑,把马群的头头安置在里面。等上流源头的积雪化开,一路流到断层,上流的水立刻填坑,自然水珠飞溅,满坑前趁机放马出来。不就完成了?”

“……”

“侯爷不信,可以用树枝挖个浅浅的小土洞,让阮侬对着那洞去撒尿。我保证,水在没坑前,大家一定是先瞧见水花溅起的。”

“你要让寨子所有的营兵去看阮侬尿尿,破解这个迷题?”帛锦抬抬眉。

“所以……叫阮侬去呗。”

帛锦笑笑,“其实,能有传言,说我有天神护佑,也是好事。”

“百姓会相信侯爷有神保护,当然是好事;但是,在侯爷的军营里,悄悄树立起的却是萧彻的形象。”

“我不介意。”喂的鱼几乎只剩尾了,“而且,能有这样的鬼点子,还能如此精准算上流到达时间,也是难得的鬼才。”

“侯爷能大处落墨,不计小事,我不行!”阮宝玉咻咻吐纳粗气,“不行,我要想办法,压倒他!”他就是听不得侯爷夸别人好。

气场很莫名地有些僵化。

“小心鱼刺。”帛锦提醒,声音挺轻。

阮宝玉不动,舌头果然舔出一根鱼刺,强大的一根鱼刺。他手高举着鱼刺,又开始想主意。

帛锦额抵窗格,静了好一会,离开屋子前,才半真半假地甩下一句玩笑,“宝公子,如此不服输,以后归隐会很痛苦吧?”

第二个进屋子安慰的是阮侬。

打了个无聊的哈欠,阮侬一鞋底板拍死蟑螂,出色完成了“日行一杀”的使命后,穿上鞋,开始了他孝子的表情。

“爹,要玩风筝吗?师傅的皇奶奶薨逝了,举国哀悼,所以山下那个偷卖风筝的,卖得特便宜,三文钱两大只。”

阮宝玉暗自赞同,以前五文一小只。

“好看不?美人风筝哦,高高地放天上一定很漂亮。”

“大白天,风筝放得太高,官兵会抓人的。”宝公子说得有点夸张,却也是事实。

阮侬得意撇嘴,“娘说她有种蛊粉,各种色的,晚上还能发亮,如果放在风筝上,晚上也能玩了。爹,想玩不?”

阮宝玉想了想,眨眨眼,小心地问:“有更大风筝么?”

“有。”

阮宝玉又眨眨眼:“有更大的龙风筝么?”

“也……有。”

阮宝玉拧手指,咧嘴笑:“爹要买个龙风筝。”

“成。”

“爹要配个顶顶好看的紫色蛊粉。”

“也……成。”

宝公子继续咧嘴,露出璀璨到无可挑剔的宝光笑容:“阮侬,乖儿子……”

“爹,李叔叔交代过,你这样笑的时候,就是肚子里充满邪恶之水的时候。”

“那叫智慧!”宝公子正色纠正。

“爹,谁是天下最厉害的人?”阮侬欢笑朝他勾勾指头,“来,说句好听的。”

“反正,不是你。”阮宝玉冥思了下,决心做个诚实父亲的典范。

七日后,有人说在夜里看到一条紫色的飞龙缓缓升空。

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席卷京城。

谣言很不巧地传到了帛泠耳里,他假惺惺地浅笑:“在我偃鼠饮河,也能成灾时,他却被说成了真龙转世。亲爱的侄儿,你快反了么?”

风不止,湖畔柳絮如雪。絮雪里,帝王孤零零地站着,静静地等着。

那厢,得了消息的萧彻,依旧菩萨低眉,笑姿从容。

天气转暖,也让他过白的脸上透出血色。

微风里,他随意地将手上一泛黄的小册子翻开,指尖点点当日阮宝玉压给段子明的欠条,悠悠道:“宝公子啊,宝公子,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过不去?”

终于,到了暮春。

终于,万事俱备。

帛锦身穿银甲,左手将长枪提起,号令全军齐发的那刻,看起来就像一尊天神。

“出发!”

这两字并不特别响亮,可因为包杂了无数屈辱愤怒,语声便好似一羽利箭,豁然便刺破了长空。

一月,破华昌。

再一月,破平凉。

第三月,破潼关。

帛锦的这一次出发,便真的好似一枚血剑出鞘,去意凛然无人能挡。

第四个月末,带着近万降军,帛锦为帅,实力益加壮大,真真兵强马壮意气风发,一举就攻到了清阳城下。

清阳城,自古易守难攻,是去往京城的第一条要塞。

帛锦也不敢大意,示意军众在城外一里扎营,说是略做整顿,看样子也并不着急攻城。

入夜,阮宝玉和帛锦住一顶大帐,这么多日来两人终于有了闲暇,可以抱着被说话。

“最近又捣鼓什么?脑仁还疼不疼?”帛锦脸色倦怠,但还是低头,抚了抚阮宝玉额角。

“疼嘛也还是疼的,也晕过几次。”

“四次。”帛锦紧声跟上。

阮宝玉那宝光璀璨的笑立刻就漫了出来,将头蹭到帛锦怀里,色迷迷地仰脸:“原来侯爷带兵也没有将我忘了,果然侯爷就是侯爷,又好看又有情义,天底下无双。”

帛锦笑了笑,由得他在自己衣衫上蹭口水,又问:“既然疼,那自然是很辛苦,你还不如留在永昌休养,干吗非要跟来。”

阮宝玉不答了,嘿嘿地笑,从怀里掏出那本册子,有点战战兢兢地给帛锦看。

“因为要跟着侯爷,我心中才有画,才能练笔画图。”他将图册打开,一页页地翻给帛锦。

第一页,是初次欢爱,配诗《捣菊》。

最后一页,是他们在马上温存,配诗《揽月》。

真真一本图文并茂手绘顶级春宫图。

有了这东西作为动力,阮花痴的左手已经能运笔如神,虽说字体比右手有些变化,但画画技法已经远胜从前。

“我就练这个……能把左手练出来。”这位又道,居然假惺惺开始扭捏:“但侯爷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把册子毁了的……”说完却把册子攥得更紧。

帛锦叹口气,看他盖在那上面的私章,转身躺平:“喜欢你留着就是,只是要藏好。”

“当然藏好。”阮宝玉乐晕了:“我家侯爷谁敢看,哪只眼看我挖了他哪只眼珠子。”

帛锦跟着淡淡笑了一记,再一转身,已经睡着。

阮宝玉也不再做声,将手环住他后背,美滋滋地一同躺下。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阮宝玉听到一声闷咳,明显感觉到怀里帛锦全身僵硬起来。

活了不到三十年,苦楚却受过无数,这是帛锦各处旧创发作,但他性子倔强,从来便不许阮宝玉多问,只是一味将身体绷得更紧。

阮宝玉的心揪了起来,隔衣衫摸到他一身冷汗,只好抱住他找些闲话来说。

“清阳城里面有苏银,应该是不用硬攻的吧。”

帛锦“嗯”了一声,“只不过苏银的主子是萧彻,萧彻如今还没明反,还在修他的铁堤,没有他的示意,苏银不会动作。”

“沉铁筑堤,难怪他有这许多兵器送来,铁,他萧少保如今可有的是。”

“嗯。”

“这么看来管铭定是死在他手上,那些马种想来也是他偷去,所以这才给我们送了马。”

“嗯。”

“永昌银矿应该也是他做的手脚,他藩地也有银脉,肯定想取而代之大捞一笔,可惜他藩地被撤,这一招没曾奏效。”

“他不是神,也总有失算的时候。”帛锦跟了一句。

“可是侯爷。”阮宝玉终于正色:“他圈铁搞马外带捞银子,谋划已久,似乎早就知道侯爷缺什么,早就画了个圈,将我们围上,跟这样的人交易,侯爷不觉得害怕么?”

“我兵强马壮,而他不过是个被撤了藩的少保,我怕他何来?”

“他有苏银,也就有了清阳城内大半兵力,再说他藩地之内,未必就不藏有死士。”

“那也不怕。”

“为什么?”

“因为他谋的无非是个天下,可我要的,却只是和你来日逍遥。不与他争,他就算再算谋无双,我又怕他何来?”

这一句话,便是愿意来日放下一切和阮宝玉厮守,已是在帛锦而言,最大程度的情话。

阮宝玉眼睛有些出汗,花痴心肠犯了上来,下面的话立时便忘了,只顾闷头把帛锦抱得更紧。

帐内陷入沉默,帛锦的呼吸依旧粗重,可心跳却是平定温和。

一切都无限美好的时候帐外却响起了人声,有个参将正急声唤着殿下。

“殿下!”那人又唤一声,却不敢进来:“探子回报,清阳城来了援军。”

“是谁?”

“帛泠。”那人直呼其名:“皇帝御驾亲征,据说带了不止两万兵马!”

次日,帛锦登眺台远望,果然看见清阳城城头飘起了龙旗。

不久城里的准确消息也到了,说是帛泠号称领兵两万,其实来得仓促,只带了近六千精兵。

随行的副将立刻嗤之以鼻:“只不过六千而已,而且是个无行的暴君领着,加上城里驻军,不过两万,咱们能攻得下来。”

帛锦低了头,并不说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

依稀记得,自己五岁第一次学习骑射,那拉不开的第一张弓,是帛泠在身后替他张满。

他们从同一个师傅,自己虽然武艺远甚于他,可要论领兵,却还高下难判。

这六千精兵,绝对会是一个大威胁。

“殿下,那我们……攻还是不攻?”副将追了一句。

不攻?等苏银受命起反?那边可是一个多疑暴戾的君王。

“攻!”

最终帛锦回身,银甲铠片相撞,发出决然一阵钝响。

当日,帛锦号令攻城,云梯架上城墙,架势做的煞有其事。

果然,帛泠带来的个个都非等闲,战到酣处,他更是持刀在城头画下了一根长线,下令,退过此线者,退一步斩手,两步斩腿,三步便是斩头。

领军的如此狠厉,他手下将士无有退路,一时大勇,硬是一次次将攻上来的兵将杀了下去。

这么几次下来,眼见无有胜算,帛锦也不恋战,下令收兵。

第二日,亦是如此。

第三日,全军休整。

第四日,又是无功而返。

如此过了七天,帛锦这边士气低落,清阳城内则是一片欢涨。

“所谓叛军,不过尔尔!”

守将江琅甚至开始骄纵,在帛泠跟前请命:“臣愿领一路精兵,乘他不设防杀他个措手不及,给他个下马威!”

帛泠冷笑了一声,并不说话,只是饶有兴味看着一旁的副将苏银。

苏银抿了抿唇,也正待请命,外头就有人急急奔了进来。

“圣上!”那人踉跄:“北门突然来了上百难民,说是被流匪追赶,请求进城避难。”

这个消息来得有些错愕,江琅和苏银一起抬头,全都看住了帛泠。

“这么巧?这边城防吃紧,那边却要求进城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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