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唐僧僧以前有多少的情儿，但是李柯就是不行。

在孟旭的记里，有那么几个人很重要，他不想伤害，但是若被这几个人伤害，那也是致命的。

他从小就仰慕李柯的那种气场，那种性格，他信他，他当他是最好的哥们，哪怕旁人都当孟旭是个胆小鬼是扶不上墙的泥，可是李柯从来没有小瞧过他。打架拍婆子从来没有落下过孟旭，孟旭以为这个人懂自己，到头来，这些年大家都变了，只是自己没变而已，所以活该给人当猴子耍。

他还以为李柯喜欢的是自己。真是够蠢的。

那个人会喜欢谁呢？人人都爱自己。唯独唐僧僧的那个傻瓜，被人强 暴了还不吱声儿！傻得想让人骂一句二百五。

谁是你朋友？！我是你大爷！孟旭很想这么对李柯说。

李柯当然知道孟旭为什么打他，所以他没有还手，直到孟旭打累了，两个人才气喘吁吁的趴在床边说话，李柯身上疼得厉害，他听到孟旭问他，“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你要我怎么给你说，说我强 暴他了？你觉得我说得出口。”

“李柯，你以前是不是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对，十岁不到我就知道了。”

“那你，那你以前对我好是因为你想上我？”

李柯没想到孟旭是个这么多年还记得清楚以前发生的那些事的人，确实，孟旭只是不爱说出来挂在嘴边，当年发生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如今细想一下，那些动机都太过于明显。孟旭是七窍玲珑的心思。他很明白李柯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要想办法联系他，但是他又并不懂得李柯做这一切的理由。

“一开始没想那么多，真的，纯当你是兄弟。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你，说你爸是个贪官，还被关在里面，我觉得你人挺聪明挺好的，也就不想他们在背后那么对你。你不知道那时候你看人的眼神，就跟被关了半年精神病院放出来似的，草木皆兵。就是我考上省青年队那一年，不知道你还记得不，我们班苏媞喜欢你，让人给你递条子，你后来就不理她了。那时候别人都说你假清高，我倒是多想了一层以为你跟我一样是GAY。后来我不是试探过好几次么，跟你开什么玩笑你也不当真，我就知道是我会错意了。”

“我一直以为你懂我，李柯。别人怎么看我，我从小就习惯了。我妈脾气暴躁，其实我有点遗传她，所以我一直控制自己，别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的时候你却让所有人闭嘴，把我带上带下，对我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你可能不知道，那时候你对我来说多重要。你走了以后，我换了两个学校才算磕磕碰碰念毕业了。”

“对不起，我是说唐森的事。我没想到你和他是那种关系。”

“这跟我和他是不是一对没关系，是你怎么能这么做人。他不同意你就来硬的，你也不怕别人告你。”

“男的算什么强 奸，而且我对唐森……算了，不说了，怎么说都是我不对。我去跟他当面道歉。”

“他不会想再见到你了。”

“那，你打了也打了，替他也报仇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本来不喜欢把有些话挑破的，但是今天我过来，就是要跟你说清楚。也许我以前确实喜欢过依赖过你，我自己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不过，从你对他做出那种事情开始，我们之间的情谊一笔勾销了。李柯，你这种人格不配跟我当朋友。”

“我不配？！”李柯有些愤怒的想跳起来，但是却没办法动弹，孟旭下手太狠了。

孟旭没有再说什么，抖了抖外套就起身出去了。李柯看着那个背影一拐弯消失在视线里，他顿时气血上涌，想破口大骂。

可是又骂什么呢？骂了就能让一切没有发生过吗？

人活着，最不应该的就是天真。

十九回去的时候正好遇见唐僧僧下楼，看样子是准备出去。

两个人在楼底大厅打了个照面，十九问僧僧：“你出门？不开车？”

“哦，不出去，我就在前面茶馆见个朋友，韩国的设计师，他给我送几个样本画册过来，晚上的飞机就走了。”

“那你回来吃饭不？”

“你给我做粉蒸排骨吧。”

“好，那你回来前一个小时给我发短信。”

“你今天去哪了？怎么头发这么乱。”

“没事，我今天去帮你收拾一下该收拾的人。”

唐僧僧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原来十九去找了那个混蛋李柯麻烦，看样子是肉搏了一番，不过心中喜滋滋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

十九被唐僧僧肉麻兮兮的眼神电了一下，迅速的脸红了。

两个人对看了几秒，还是十九先一步进了电梯，把炙热的目光隔绝在了门外。

唐僧僧哼个小曲儿去了约人的地点，两个人欢谈了两个小时才分别。景诚添的电话追着僧僧好几天，他一直没心情回复，这会儿才给人打了回去。景诚添估计是在忙，响了很多声儿之后才接。

唐僧僧悠哉的问：“你这几天找我什么事呢？”

景诚添在电话那头忽然咳嗽起来，咳得很厉害，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等他缓过来了才说：“是想找找楚陌，我跟他出了点问题，原以为他去找你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找到他了。”

“我拒绝了他以后他可恨我了，你知道的。”

“他就是有点闹别扭，没别的意思，你何必放在心上。”

“你用不着替他说好话，我没对他有成见，要说不对也是我不对。你跟他怎么了？”

“哎，几句话说不清楚。”

唐僧僧用脸颊和肩膀夹着电话点了一根烟，想了想说：“我过去看看你吧，楚陌在吗？”

“改天吧，我才打了他，跟我撒泼呢。”

“你们怎么回事？”

“他嗑药 嗑过火了，天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想给他拧过来，他又跑去找别人乱搞。哎，你说我怎么看上这么个东西。”

“小孩子要好好引导。”

“我累得慌，你周末带你情儿过来坐坐吧，我周末要把他送到戒毒所去。”

“他吸 毒？”这时候唐僧僧才意识到楚陌那嗑 药不是一般的玩玩，已经很严重了，说不定就这么给毁了。安慰了景诚添几句，他一路小跑着回去，走到门口了才想起忘记提前给十九说他什么时候回去了。

废！

唐僧僧蹲在地上玩打火机，脑子有点儿乱，他发了短信给十九，说他半个小时就回去。然后一个人跑到天台顶上去抽烟。

他想的倒不是景诚添和楚陌的那点儿破事，他想的是李柯。

这个人究竟要不要放过呢？十九已经第一时间去帮他报仇了，虽然被强 奸这件事让僧僧脑子都炸了不止一回，但是他也知道李柯对十九来说不是一般朋友。他看到过十九抽屉里的照片，一共那么四张，一张是大学毕业的集体照，一张是江玫的艺术照，一张是他和李柯在足球场照的，还有一张是跟一个小孩儿在海边，据说是他侄儿。

打火机被他打燃又放开，放开又打燃，玩儿啪啪作响。

直到十九打电话来问他还有多久到家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跟楼顶吹了快一个小时的风了……

vol.17

吃饭的时候唐僧僧问十九：“要不你搬下来和我住吧，就不用交房租了。”

“算了，你那儿乱得……我住不下去。”

“说得像是你那里比我这儿干净多少似的。”唐僧僧不屑的摇头。

“我不是不想搬过来和你住，就是，你总得让我再过度一下吧。等夏天我们搬一起，好不好。”

唐僧僧餍足的伸个懒腰，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淡淡的说：“我知道，反正我下个月也要出差，差不多都不在。”

“你去哪？”十九夹一筷子僧僧爱吃的清蒸鲈鱼放进他碗里，僧僧顺手就夹进嘴里吃了，十九盯着他的腮帮子隐约有笑意。

“日本啊，国际青年设计师邀请赛。”

“请你去了？”

“嗯，我估计这次去的时间有点久，那边一个进出口的看货会刚好也在这个时候，我去推销一下自己的东西，想品牌在国外打点名声，要是顺利的话可能会跟工厂谈，但是日本终究生产成本太高了，我比较倾向谈直销。”

“挺好的呀，那要呆多久呢？”

“一个月吧，我看顺利的话两三周就够。”

“哦。那你过去要注意身体，你那么容易水土不服。”

唐僧僧点个头，继续吃十九夹在他碗里的肉，“哎，又要好久吃不到你做的饭了。”

十九点点头，也感慨，“哎，又要好久吃不到你了。”

僧僧一头黑线的看着十九，对方却毫无知觉，认真的对付碗里的米饭。想想两个人的现状是每天都要来一次，唐僧僧忽然觉得出差是个好事，不但能小别盛新婚，还能抑制纵欲过度的局面。他也是很有兴致跟十九做，但是两个人都不是十八九岁啊，这么下去势必要危险了。

周末十九答应陪僧僧去看景诚添。两个人穿了套情侣休闲服就出门了，天气已经热起来，怕热的某人已经穿得很单薄，十九骂他一句“春天都过了你还在发骚”，唐僧僧也不生气，笑着回他，“发骚的又不是我一个嘿。”

“你跟景诚添认识很多年吧。”十九忽然问起这事来。

“他十七八的时候到北京我就认识他了，那时候他还没走这条路，还准备高考呢，不过考砸了。”

“你们怎么就分手了啊？”僧僧听到十九这么问，头皮麻了一下，这个人看似不问他以前的情史，但是总会这么出其不意的敲打一下。每次都问得唐僧僧头皮发麻。

“没感觉了，就分了。”

“是吗？”

唐僧僧又认真的想了想，“呃，好像是因为我出轨了。”

“你啊……”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唐僧僧信誓旦旦的保证。

“算了，你保证跟放屁似的，有啥用。”

“你！”僧僧腻过去，扑在十九的肩膀上，嘴唇贴到十九的耳畔，十九的耳廓很细，耳垂没有什么肉，但是亲起来却意外的性感。

“开车呢。”十九扭动了一下，还是没有甩开唐僧僧的双唇。

红灯的地方一个急刹车，差点就追尾了。

十九呼一口气，然后伸手迅速的掐住唐僧僧的要害，威胁道：“你不介意我在车里上你的话，就继续。”

唐僧僧脸皮厚的只闪开了一公分，他吹出一口气来，钻进十九的脖子里，像是春 药。他慢慢的说，“你什么时候让我上一回啊。”

十九转过脸看着他，没什么犹豫的说：“等你去日本回来吧。”

“我想走之前要。”

“回来吧。”

“为什么啊？”

“我怕你上了我之后就舍不得走了。”

唐僧僧大笑，十九一脚油门踩出去，CD里放在BLACK KIDS的歌，如春天般的激情四溢。车内的两个人都含笑春风。

到了景诚添的住处，唐僧僧提醒十九：“你去了别多提楚陌啊，他正头疼这孩子的事。两个人闹得挺厉害。”

“楚陌啊，就是那个眼睛挺漂亮的小孩儿吧，我知道了。”

“还有，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唐僧僧捏着十九的小手指，十九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个……就是，就是，你知道的，我和楚陌，虽然我一直说我跟他没什么，但是，但是我还有一次啊，没那个啥，就跟他做了。你不要生气啊。”

“什么时候的事？”

“冬天，过年…的时候。”

十九看着唐僧僧，看得很用力，但是没有怒气，倒像是一种无奈，他推了一把僧僧，两个人靠在车门上接吻，他用力的吮吸唐僧僧，恨不得把那两片唇吞了下去。僧僧环抱着十九，感觉到那种结实的拥有，他心满意足。

景诚添送了唐僧僧夫夫一套按 摩棒，十九拿在手里觉得分量很足。

他还没有玩过这个东西。

好奇心驱使他想拿僧僧做个实验，唐僧僧翻脸不认人，大吼道：“要试你自己塞到屁股试好了，找我干什么！”

“你不会是对这个有阴影吧？”十九狐疑起来。

“有个屁，快开车！”

和十九分开的第一天唐僧僧就忍不住了，拿手机上了MSN，找情郎说情话。

【唐僧僧：你在干什么，一直不回我话！{愤

怒}】

【十九刀：我在晾衣服，刚才】

【唐僧僧：贤惠~】

【十九刀：你到了也不好好休息，上线干什么，早点睡觉，记得吃拉肚子的药】

【唐僧僧：你怎么才嫁给我就这么啰嗦了，以后怎么得了啊】

【十九刀：再犯贱我就下了】

【唐僧僧：老公~~】

【十九刀：乖，再叫两声听听。】

您的好友唐僧僧显示为脱机……

十九看着对面黑了投降，笑了笑，点开SKYPE给那个小祖宗把电话打过去了。

在唐僧僧去日本之后各大报纸杂志就开始热衷于追逐一件事情，平时爱看报纸的十九自然也看到了。李柯是同性恋的事被曝光，他出去嫖小鸭子的照片清清楚楚的全国人民都看得到。十九知道这一定是僧僧找人做的，不过比起对僧僧的伤害来说，这也是罪有应得。

事实上十九的想法很复杂。

强 奸一个人是犯法，是犯罪，李柯为此赔上自己的职业生涯也是应得的。但是对于李柯来说，他这么多年付出了如此之多的努力、汗水、青春才换得一片绿茵，就这样失去了，也必定是无法挽回的痛苦。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他的人格他的面子全部就此扫地，变成一片废墟。

毁掉一个人是这么的容易。

十九略有些唏嘘，人一辈子会遇见太多的起起伏伏，什么因得什么果，那个叫李柯的少年已经远去，而报纸上的男人，他不再认识。

他和僧僧通电话的时候都刻意的回避了这件事，仿佛大家都没见到报道似的。

李柯去找孟旭是在这些事情刚刚有所停息，他被俱乐部停训练的头几天里。

外界对男足从来也都没什么好评价，如此一闹腾，更是人尽皆知的人渣。索性他的家里人还没逼得太急，孩子老婆都比较镇定。

他找孟旭，是有一件东西给他，也算是最后一面了吧。

他明白，发生的事不能挽回，就像他强 暴了唐森，就像唐森找人黑他写新闻一样。

开门的时候孟旭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他还是没有拒绝得太彻底。李柯看起来像老了十岁，憔悴得很，他手里拿了个白色的塑料袋子，很小，里面装的东西大约是本子或者字条。十九接过东西，拿出来看了看，那是个小作业本，十几年前才有的那种，米字格，上面写的是抄写课文的作业，本子是孟旭的。作业本的背面密密麻麻的是字条，他和李柯上课传写的字条。

那时候字很稚嫩，或者说丑。

字迹清晰，内容历历在目，孟旭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写的了，也不记得写这些的心情了，但是看到这个本子，他忽然觉得什么东西在身体里面迅速的流转。

李柯说，“孟旭，十几年了，我们最终也没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他离开的背影萧索，十九一直拿着本子站在门口，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