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凝脂，躺这里歇歇吧。我既然答应了你们爷护你，等到了时辰便会走的。阿九犹豫片刻，不敢忤他的意思只好顺

从的躺到周朗身侧。周朗替他压了压被角，转过身背着他便睡了。
隔天柳苏亲自来喊他们，哪知一推门瞧见了这副景象，心下顿时酸涩。周朗听见动静起身，忙穿好衣裳凑到他身旁问

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身子不打紧吧？
柳苏摇摇头，神色复杂的盯着被子里的阿九看。周朗捏着他下巴转过头来亲了他一下，笑道：你这阁里向来只有一张

床，难不成叫我睡地上？你放心，我没碰他。他昨晚大概没怎么安心睡，这会儿还没醒。
柳苏这才缓了缓神色。周朗拉着他回到冬阁，差人弄了些早饭洗漱后陪着柳苏吃了。又搂着他到床上躺了片刻，巳正

时柳苏叫醒周朗道：快到巳正了，你该回府了。
周朗不满的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揉搓一阵，你这么想我回去么？
柳苏被他揉的笑个不停，好容易止了笑，起身道：你也不能总在我这里待着。冷落了你府里的妻妾也不好。
周朗叹气道：苏苏，你怎么这么明白事理？
起罢。柳苏下了榻，知道周朗在跟自己调笑，亲自拧了帕子递给他道：你也别总跑我这里，赶紧给周家留个后也省得

旁人说我狐狸精投错胎了。
周朗只好起身漱洗。原本他最中意的就是柳苏这通情达理的性子，可磨的时间长了却发现柳苏于什么事上面都放不下

多大的心思，也难怪他先开始会好奇他为何想帮那个少年了。今早柳苏那神情让他以为他在吃醋，可现在却又开始赶

自己走。周朗叹气着将柳苏拉过来亲了一阵，道：我可走了。
柳苏早习惯了他这性子，忙笑道：走罢，再拖着都到晌午了。
送走了周朗，柳苏又招人找阿九来。待阿九来了又命人给他盛了粥来一面看他喝了一面道：你以后就这么将就着，能

瞒多久算多久。
阿九眼睛酸涩，低着头把那粥喝完。
迟早的事爷不必为我费这心思。
我之前是说了要你们认命，也没想着自己能保你一世。先这么着吧柳苏替他夹了些菜，宋家的人说你是妄图毒害府里

的七公子？
阿九忙抬头道：我没有害阿七。我差人送去的是驱寒的药，大约是中途被人动了手脚。阿七他身子不大好，这次惹了

爷便被爷遣到后院里，我是怕他着了风寒。
柳苏笑笑，你在我身边几年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这事你也别急，等哪天宋府的人查清了大约也就好了。
阿九垂着头不知怎么开口。怕真跟他想的那样，宋爷恼的不是阿七中毒这事
柳苏见他吃的差不多了，犹豫一下，开口道：我问你，宋爷可要过你？
阿九脸上微红，点点头。爷，我不是先跟的宋爷
柳苏心头一跳，差些打翻桌上碗筷，你跟宋家人走时可是没出堂的干净身子
是宋爷的意思。我、我先前陪过宋府的一位贵客。
柳苏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只觉得心头苦涩难熬。他一向教堂子里众人要学会认命，想不到他自己心里却存了这么不安

分的心思。
这顿饭吃的不算愉快。柳爷吩咐了阿九没事不要随便出他住的这屋子，若是需要他演戏便差人领他去春阁待着，反正

宋爷想来心思也不在他身上，熬过这段时日说不定也就好了。
阿九不怎么出那屋子跟堂子里众人的关系倒没怎么恶化。只是有几个跟柳爷亲近的听说那夜跟他在春阁睡的竟是周爷

少不得劝柳爷防着他些。说是，原本阿九出堂子的年纪就被柳爷往后拖了两年，要不是柳爷宋府里的人也不会恰好在

他身子干净时候买了他去。现在他不守规矩被人家赶回来也就罢了，居然不知好歹的跟柳爷抢起人来。
倒是柳爷对此颇不在意，等周朗自外地带给他的礼物被一箱箱抬进堂子里众人这才安了心思。想是周爷至多就是偿个

鲜，既然柳爷都不在意多半没什么好操心的。
周朗后来再去堂子里时春阁已经多了床被褥，阿九说是柳爷特地准备的。那之后也没跟周朗挤榻上睡过，都是自己铺

了板子睡在地上。周朗心下窃喜明白柳苏对他到底还算上了些心思的也就不怎么逗阿九了。往这堂子里跑的次数倒是

多了些，每次都把柳苏磨的一丝力气不剩。
宋府每月里满月都派人来堂子里，柳爷背着旁人拿自己的私钱算着帐给阿九顶上了这笔钱。周朗知道了，隔天就差人

给他送了银票来，自此将这一笔支出也替他担了。柳苏收下银票捏在手里，静坐了半晌，苦笑了阵招人将那银票拿去

折成小额的，又支了一笔银子替堂子里各人屋里添了个暖炉。他不是圣人没有那清高的骨气，周朗现在对他还没厌烦

，何苦跟人给的银子过不去。
阿九没事时跟他同住，见他神色凄哀，轻声问道：堂子里有什么烦心事么？
柳苏忙抬头冲他笑笑，摇头道：快年关了，堂子里的生意冷清不少，倒没什么。
第 18 章
往年年关堂子里都会闭门养息，大年夜里更会凑到一起热闹热闹。今年也不例外。柳爷领着阿九到大厅里时，众人已

经各自围着说笑起来。兴许是年夜，也没谁故意给阿九难堪，众人围着暖炉聊些往日的趣事，柳爷拉了阿九凑到一个

相貌极清俊的人那里，笑道：安鸣，怎么不说弹一曲？
阿九记得这人是堂子里顶好的琴师，人性子和善就是有些贪财。果然，安鸣顶着张出尘似的脸翻了个白眼，笑道：弹

一曲好啊。照我往常的价先把钱付了你要听几首我就弹几首给你。
柳爷不在意的挥挥手，要不要我叫人给你记下，回头你好去取。
安鸣嗤了一声，笑道：算了算了，本来说要弹的，就等你出来了。招人把惯用的琴抱了出来，到中央那台子上弹了起

来。底下众人有侧耳听的，也有自顾自说话的，他也不恼。阿九想起原本他倒是很想跟这人学一手好琴曲，央柳爷时

却被斥责一顿，从此死了这门心思。
正听着入迷一人抬手碰了碰他，阿九看过去。一个相貌明艳的少年笑着递给他一把瓜子。阿九忙接了，笑着轻声道：

谢谢。
那少年把手里的瓜子全塞给他，自己又抓了一把朗声笑道，不用谢，反正是柳爷出的钱。
柳爷瞥他一眼，你倒知道是我出的钱也不说给我一把？还没出堂子就这么横了？
那少年笑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瞧爷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恰巧手里没那么多了么。柳爷笑了下没怎么搭理他，侧过头专

心听那曲子。那少年又拽了拽阿九，把头凑近他耳朵边道：这里忒没意思，我们去后面玩吧。我事前藏了好多点心在

屋子里呢。
阿九因为他那笑心下微热，扯了扯柳爷道：爷，我去一下就回行么？
柳爷看他们一眼，点点头。
那少年立刻拉着阿九离了席。后院阿九也曾呆过，这里比客人进的前院要冷清许多，那少年拉着阿九径直进了一间小

屋子。阿九四处看了看就知道这少年怕是将来能进阁子的主，堂子里姿色上等的将来接客可用四季阁，未出堂前也能

单独住一屋，不必跟姿色较平的少年们挤着。
拿着这个。那少年不知从哪里捞出许多点心来递给他一些，拉着他坐到榻上边吃边道：我叫安冉。跟着前厅弹琴那个

钱鬼学琴，干脆跟了他姓。你叫凝脂吧？
阿九点点头，羡慕道：那你的琴一定弹的极好了？
安冉咀嚼的动作微顿，嗤道：弹的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跟钱鬼一样卖艺又卖身，倒还比旁人多卖了一样东西。
阿九微垂了眼，他现在有柳爷护着，可安冉看样子是没他幸运。倒是安冉见他那副样子颇有些气概的拍拍他道：大年

关的你甩这脸子给我晦气么？快点吃东西。等一会估摸着前厅开始上菜咱再过去，嘿嘿堂子里唯一拿的出手的也就是

那个胖厨子的手艺了。
阿九宽了些心，却忍不住好奇问他，柳爷打算让你什么时候出堂？
安冉已经又抓了把瓜子在手里，闻言将口中瓜子皮吐的老远，道：过了这个年关吧。出个新人也好让堂子里热闹些。
阿九又没话了。安冉显然也不愿意出堂的，但是不愿意归不愿意，他没经宋府这遭时也是差不多这么认命。安冉似乎

比他还要开朗些。
安冉却垂了头眼珠子滴溜转到右手腕处，那里带着一个质地算不得上好的白玉镯子，安冉看见这个脸上经不住透出一

丝甜意来。
还有那些看不惯你的人，你以后少搭理他们。一个个跟个女人似的就知道乱嚼舌根，柳爷都不说什么倒要他们替柳爷

操心了。话说多了，安冉就有些替他打抱不平起来。
阿九笑笑，起身倒了杯水给他，我没什么。只当没听见就好。柳爷那屋子里还有些书，我没事做了也能拿出来看。
安冉几口灌完一杯水，腆着脸笑着递给他，凝脂凝脂，再给我倒一杯。又道：可惜我还没出堂，堂子里有规矩不能往

前面跑，不然也能找你玩。
那我没事了能来找你玩么？
安冉笑开了眼，行啊。省得我天天净对着那个钱鬼烦了。
安鸣师傅弹的那么一手好琴，想来人品也不差的，你别老钱鬼钱鬼的叫人家。阿九有些小小的不平起来，他以前可是

想学也学不得的。
安冉跟安鸣一样翻了个白眼，摇摇手道：声色声色，本来就是一家，卖声卖色谁又比谁清高些？你可别不服气，这可

是你嘴里的安鸣师傅说的。
阿九没奈何，随手抓了个点心塞到他嘴里，笑道：你净说些歪理。
安冉也笑，把那点心吃干抹净拉着阿九道：走吧走吧，去吃好东西去。
到了前厅柳爷忙招手让他坐到自己旁边侧位，安冉也跟几个没出堂的少年一起挤了一桌，落座前还朝阿九挤了个极别

扭的媚眼，惹的他差点当场笑出来。堂子里的厨子做的饭菜他也不是没吃过，能赶上跟众人一起吃这年夜饭倒是头一

次。阿九离开堂子前，按规矩没出堂的人是不准到前厅一起过年的，这规矩大约是新改的。他在这堂子里认识的人也

不多，除了当时同一年出堂子的人还稍眼熟些，像是安冉他就完全没个印象。
阿九突然偷偷看一眼柳爷，若是他没记错，以前柳爷是极不愿他跟众人亲近的，阿九一度以为自己哪里惹了柳爷，这

次被宋爷送回堂子柳爷却跟变了个人似的护着他。正想的出神，柳爷亲自替他倒了杯酒，笑道：今天年关，少喝些酒

助兴罢。阿九笑着接了那酒，抿在嘴里一股甜到心尖里。
想那许多也没什么用。柳爷这好他看的分明，丝毫杂质也没。这便够了。
阿九原本心里一直掖着一口郁气，到今天心境才算稍稍清明些，安冉在那桌待了一会儿就跑到这里闹他，连柳爷也纵

着他把阿九灌的迷迷瞪瞪。饭后几人又闹腾着到台上又是唱曲又是打闹，一看那酒劲便不比阿九小。安冉喝的比阿九

少，酒量却没他好，走路一溜八字还硬是爬到台上夺了安鸣的琴乱七八糟弹了一通，把安鸣急的眼都红了直盯着那琴

，生怕安冉这小畜牲一不小心给他摔着绷着了。
第 19 章
安冉酒兴上来把一首好好的曲子拨的毫无章法，嘴里还一直哼哼着。阿九趴在桌子上一面看他一面笑的难以抑制，柳

爷见众人大约都已尽兴，招人来吩咐道：散了吧。一面亲自扶了阿九回去。
台子上安鸣一听说散了立马把琴救了回来。动作却大了些，安冉指头一勾，嘣的一声便断了根弦。安鸣嘴巴张了张，

眼睛眨了眨，一手抱琴一手捏住安冉耳朵吼道：小畜牲！你给我过来！安冉酒意未醒，一路磕磕碰碰被他扯走。
阿九进了屋子就想往床上爬，被柳爷一把按在椅子上，递了杯水给他，先把这个喝了。又待他喝水的时候拧了热帕子

给他擦了把脸。阿九舒服了些，这才爬上床睡去了。柳爷替他压了压被子这才回自己床上睡了。阿九等他灭了灯，睁

开眼紧了紧被子，无声笑了一下便闭上眼睡了。
隔天就是大年初一，前夜里众人都喝的烂醉，索性也没依常规早起。阿九算起的早的，见柳爷还在睡也就没吵他，自

己蹑手蹑脚的到厨房里领了饭吃了就往后院走。
后院里一片安静，安冉的门还关着。阿九正犹豫要不要敲门那门便被人从里推开了。安鸣打着哈欠出来，见了他先是

愣了一下，然后不以为然的道：你们俩好的也太快了吧
阿九张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听他又补了句，他弄坏我的琴你要不要替他陪？
钱鬼你赶紧滚蛋，昨晚你睡我这里，我都没收你钱。等老子出堂了你要多少把琴老子都赔给你！
安鸣又打了个哈欠，也不理阿九一面走一面嘟囔道：等你出堂赚银子还不一定得到哪天
阿九听见安冉那句老子就已经有些汗颜，推门进去时见安冉光着身子趴在床上眯着眼睛问：钱鬼走了？
阿九点点头，把被踢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给他盖上。你小心些。这天这么冷，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安冉极懒散的翻个身，被子顺势裹成一卷，道：死钱鬼坏心眼儿，临走还把我被子扒到地上。又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
不早了。阿九笑道：我想来找你玩。这还是他头一次有了朋友的感觉。
安冉哀嚎一声，哎哟大过年的玩什么玩，睡觉要紧。闭着眼往里面移了移，拍拍空出来的床榻，挤一挤。睡够了陪你

玩。
阿九经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想了想也脱了鞋躺到安冉身边睡了。
还没怎么睡的扎实就听见门外扰人的敲门声，安冉愤恨地把头狠狠埋进被子里，阿九迷糊中听出那是柳爷的声音，忙

起身开门。
柳爷一见安冉露在被子外的小半截胳膊，眼睁大了些，忙越过阿九去扯他。
阿九跟过去道：爷，怎么了？
柳爷沉着脸把安冉搅醒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
安冉还在揉眼，阿九忙道：我来找他时他还没醒，头又有些昏沉便在他身侧躺了会儿。
安冉也清醒过来，一见柳爷脸色忙正经道：爷，您别误会。我这样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主要是图个舒坦。
柳爷这才脸色稍缓，道：你注意些，好歹快出堂子了。这当口传出什么话都不好。你当堂子里没人等着抓你小辫儿么

？又斥责阿九，你也是。他要胡闹，你这性子也跟着陪他？
阿九心下微酸，应道：我下次一定注意些。又偷偷去看安冉脸色，怕柳爷那话伤到他。安冉却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柳爷又说了安冉几句这才走，阿九有些怕安冉觉得不公从此不愿意跟他亲近一时也不敢说话。安冉却大大的舒了口

气，抱住被子狠狠滚了几个圈，不甘心的起身穿衣服。
还低声抱怨，幸亏有你在，要是给爷知道昨晚安鸣睡我这里怕不把我狠打一顿呢。
阿九心里一热，觉得他那话里颇有了些替朋友分担了的意思，却仍笑道：我要是不来爷也不会找到这里，说不定你这

一顿训也就免了。
安冉立刻道：那你补偿我吧。
阿九看他眼睛发亮，自己心里也亮堂起来，高声道：你说罢。
安冉眼睛滴溜转了一圈，磨蹭道：其实其实也不用什么。你知道我没出堂，吃穿用度都是支的堂子里的。今天大年初

一，按规矩凡出堂的都有红包领，你若领了能不能借我十两银子？
阿九想了下，试探问道：你这是准备给安鸣师傅修那琴么？
安冉嗤了一声，也不否认，点头道：谁叫钱鬼爱钱，我又偏偏摊上这么个师傅。昨晚为了那把破琴捏的我耳朵现在都

疼。
呵阿九笑出声来，其实他也并没接堂，相反还花了柳爷不少的银子才换了现在的安定日子，只是安冉刚刚眼睛里的期

待叫他怎么忍心拒绝，只好硬着头皮道：好。
他原本还想从哪里找这十两银子，柳爷却递了红包给他。不多不少的十两银子。阿九有些诧异，这样的红包可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