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流 下————水勿
水勿  发于:2010年0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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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玄素伸出手指,两团淡蓝的光芒从水颜的身体中飘出,最后融入了洛痕的身体里,霎那间水颜化为一缕水色消散而去。
"孩子,没想到会让你这么的悲伤。"指尖轻抚着淡红的丝发,银灰的眼眸里浮现一层遥遥的如烟往事。
"父神,为什么我那么的难过,为什么我那么的悲伤?"洛痕不断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却越抹越多。
"孩子,他的意识和灵力都封印在你的体内,或许,你就可以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温柔的声音在心海里响起,轻抚着洛痕波澜的心。
"我不懂......"洛痕疑惑地抬首问道。
"你现在不用明白,我曾经答应过你......"
银灰的光芒在洁白的额头漾起,原本纠结的红眸渐渐平复下来,泪水渐渐干涸。
"我也不知道,是否能真的把握住命运的轮盘......"玄素看着眼前平静似水的洛痕,不可闻及地浅浅一叹,忧伤,无奈。
至此仙史记载:
颜帝因流苏自甘坠入红尘轮回,受尽七情六欲之苦。
龙神流苏被镇压于镇魂石下,直至颜帝看破情劫。
火神洛痕与此同时步入仙界,甚得天神宠爱。
今昔,冥界
一只青蝶在青灯边,欲飞还止,淡淡的灯光映着桌面两抹声音明明暗暗。
"流苏,水颜和洛痕的事情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轻抚着丝发,夜华的唇边勾了一朵如叹息又若怜悯的笑容--他不能将事实告诉他,只能说些无碍的事情罢了......或许他会骗他永生永世。
"原来是这样。"流苏抬起头,脸上温柔而平静,只是那一双墨蓝的眼眸,似是沉寂了几生几世的死水,寻不到一丝灵气,一丝清澈,找不到一抹恨,一抹痴,唯有的是一潭倦意。
夜华微微一怔,随后走近轻轻拥搂着他,徘徊的青蝶扑入了灯中,化为一缕青烟--即使喝过断魂汤,即使他尽忘前尘,他的躯体还是残留着那丝爱恨......虽然他再也不会记起了......
一千年后
一灯如豆,淡淡的冷香,一抹落寞的红衣依靠在细格窗畔,窗外的一潭碧水,满池红莲。
一杯又一杯,洛痕独自酌着杯中冷酒,忽然,隐隐的一缕忧伤的笛音悠然传来,似曾相识,熟悉而又陌生......
手中的玉杯一滑,酒倾倒了一地。洛痕慢慢地低下眼睫,昏暗的灯光渐渐地晕散,淡去,无痕......
眼帘微动,他幽幽睁开赤红的眸子,掠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恍然间,一袭白衣,一头银发,从夜色中缓缓走来。那淡蓝的眼眸再一次细细弯弯,流溢着似水柔情,正朝他淡淡地微笑着。
他呆呆的僵直在那里,望着那张刻骨铭心的容颜,他不敢动,不敢喊,害怕那一丝一毫的牵动,都会使眼前之人随风而去......
他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唇边始终带着那熟悉的笑容,随着幽渺的笛音越走越近......
一滴水珠从红眸里轻轻滑落,滑至唇边,咸淡而苦涩。
他手持着那支晶莹剔透,承载着彼此生生世世承诺的寒雪牵魂萧,走到了他的一步之外。细眉浅浅一弯,他微动淡唇,似要说些什么,将碧笛慢慢地递了过来......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冰寒的冷风迎面袭来,将那轻柔淡雅的身影吹得烟消云散,将那缥缈的笛音吹得无影无踪。
"水颜!"他终于伸出手去,用力一抓,抓住的的确是一缕青烟,从指尖飘然而去。
醒来后,他才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隔了生生世世的烟水迷雾的梦,遥远得看不见尽头。
一千年来,他从来都没有梦见过他,不管他是如何的思恋,都没有梦到他一丝的痕迹......
今天他却第一次梦见了他,那淡淡的微笑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得让那沉淀已久的梦,刻骨铭心的痛再次浮现。
待察觉到手间的一丝丝冰冷,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潸然泪下--原来自己从来未曾忘记过他,反而是越来越深入骨髓的思恋。
缓过心神,目光静静地落在桌上,那布满一层浅浅灰尘的琉璃盒间。他久久地凝视着,最终犹豫地伸出手去,在手指颤抖地碰触那冰冷的琉璃盒那一刹那,又迅速地缩了回来。
他真的理清楚了吗?
为什么他不敢打开它?他又在害怕,恐惧什么?
他在过去中不断地寻求肯定,他怕开启后,虚幻的肯定也会四分五裂......
所以,他一直在挣扎着,在纠结着,徘徊了一千年......
浮生若梦
"洛痕。"一头火红丝发的人影,在远处淡淡的勾画。
"是你......"听见轻轻的呼喊,洛痕手指一颤,难以置信地回首惊诧道。
"是我,洛痕。"红火的眼眸里流动着一丝浅浅的黯淡。
"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昔曜!?"洛痕早已快步走到了昔曜的身边,握着他的肩膀惊喜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是凤凰,会涅磐重生,不死不灭。"昔曜望着这张早已失去光芒的脸,轻柔地问道:"洛痕,你喝酒了?"
"嗯,只是小酌而已。"
"是吗?"闻着满屋浓浓的酒香,昔曜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琉璃盒上,"这就是传言父神留给你的琉璃盒?"
"不错。"坐回桌边,洛痕给昔曜斟满酒喝,自己又端起一杯,细细品尝着。
"洛痕,你别这样......"唇边的酒杯被硬生生的压了回来,低低的声音刺破了洛痕心中的最深处,"你和水颜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当年是他打伤你的,对吗?"
"是的,不过最后我魂飞魄散的事情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垂下眼睫,昔曜无息地掩住自己眼中的那丝丝痛楚,半响,才浅浅一笑继续回答:"洛痕,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想什么......"
"......"酒杯颤抖地被放回了桌面。
"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水颜究竟有没有爱过你?"温柔的低语却是如此的一针见血,不留一丝余地。
"......"纠结千年的心,让他无法开口,他只能捂着发疼的胸口。
"他是爱你的,所以最后他才会被你所伤。"
期盼已久的答案,却让他的身子僵硬着,洛痕紧紧抿着嘴唇,渗出一丝殷红。
"当年我知道他已经醒了,为了你不受伤害......我用尽所有的灵力,给他下了一个诅咒。"悠远的声音在夜色里漫漫响起。
"是什么?"颤抖的声音缓缓回应着。
"如果他对你真的有一分爱,那么他出手伤你之时,必会被反噬......"看着洛痕眼里的波涛汹涌,昔曜轻轻一顿,才继续柔声说:"他当时应该很震惊,很惊讶是吧?他曾经告诉我,那是永远都不可能的......可谁又能真正的明白,世事无常这四个字。"
是的,他当时是那么的怔惊,难以置信地望着我。最后又淡淡地笑了,笑得那么的轻快,似是枷锁在他心中所以的苦闷都一散而去......原来,他自己也未曾明白,他自己也真的爱着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洛痕朦胧中看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近,又渐行渐远,终至不见......一轮残月下,静静绽放着一池红莲,殷红似血。
长久地静默之后,昔曜才张开了双唇,低声唤道:"洛痕,洛痕......"
"啊,嗯......"被低低的声音拉了回来,洛痕悄然拭去泪水,回首浅浅一笑道:"昔曜,你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和我说吧?"
"嗯,父神让我们过去......听说父神很久没有露面了是吗?"
"是的。"点了点头,洛痕手指一抬,灯瞬间熄灭了,掩住了他眼中的失魂落魄,"走吧,昔曜。"
"嗯。"
--从那一天后,父神就很少露面了......
神殿
烟云缭绕的神殿内,银光流动于飘逸的衣裳之间,静静而立的仙人们感受着柔和而又威严的光芒。
垂手而立的洛痕,淡淡地注视着对面那双墨蓝的眼眸,那眼底仿佛早已干涸,寻不到一丝恨,一丝痴,唯有的是一缕倦意。
"今天召唤众仙来,是有一件要事需要宣布。"慈爱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殿,"水离,你过来吧。"
"是,父神。"
比流水还温柔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洛痕情不自禁地抬首望去,他看见了他--细柔的银丝垂落而下,淡蓝的眼眸里清淡平静,一张和水颜一模一样的脸。
"以后他就是你们的颜帝。"温柔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威严,天神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云雾里走来,"颜帝负责掌管红尘一半的事物,另一半由新的炎帝掌管。"
"洛痕,你上来。"柔润的声音,且藏有几分宠爱。
"洛痕,天神让你上去!"一旁的昔曜碰碰了失神的洛痕,低声催促道。
"啊!"这才回过心神的洛痕,心头不由一惊,抬起头,他看见了父神温柔慈爱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快去,快去。"见洛痕慢慢向前走,昔曜似是想起了什么,踌躇瞬间,又拉住他的衣角,不忍地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洛痕,你记住--他是水离,不是水颜。当年的水颜被法术反噬后,爱你的那缕魂魄早已烟消云散了......我本来不愿告诉你......"
洛痕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已非他,为何还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谁说,浮叶,浮萍,浮生若梦。
见洛痕一步一顿地走了上来,天神轻轻握着他的手,银灰的眼里掺杂着淡淡的情愁。
"火神洛痕,从今以后就是你们的炎帝。"威严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清楚地响起,"与颜帝共同掌管整个红尘。"
"谢,父神。"水离优雅地俯身答谢后,悄然地来到了洛痕的面前,细眉弯弯,眼中没有一丝情愫,"以后还请炎帝多多关照。"
"不敢,不敢......"洛痕茫然地注视着最熟悉,又是最陌生的那张脸,一滴清泪滑过心田--咫尺天涯,相逢不相识。
玄素远远地望着那对视的两抹身影,银灰的眼眸里浮现一层浅浅的如烟往事--水颜,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对还是错......
--一千年前,水颜死的那一夜
一片片殷红的九天梦,守护着一滴滴淡蓝的水珠飘过了万瓣红泪,来到了玄素的面前。
慢慢地,一滴滴淡蓝的水珠在银灰色的光芒下,渐渐汇聚成一个缥缈的人形,那银色的丝发流淌了一地,淡蓝的眼眸若隐若现。
"玄素......"他深深地注视着他,眼底再也没有一丝怨恨,一抹苦痛。
"水颜......"他恍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颤抖的手缓缓伸去,却又停在了半空。
"其实你是爱我的......"一滴淡蓝的泪珠,滴落一片九天梦上,"其实你时刻都关注着我,不是吗?"
温柔似水的声音在玄素的心田拂过,温柔地令人心碎。
幽幽注视着这张仍然散发出淡淡清辉的容颜,水颜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怀恋,不舍......
"当年我万年冰封,换做别人,早已魂飞魄散......"淡蓝空灵的手指轻抚着银灰色的丝发,一丝一丝,很慢很慢地抚摸着,"可是你只是罚我坠入轮回,当我醒来的那一刻,其实我的心就早已不在怨恨你了......唯有不甘......"
听着他轻轻地低语,他们百万年第一次如此地接近,如此地平心而谈,鼻尖一酸,一滴泪水从银灰的眼眸里滑落。
"即使我辗转轮回,你也依然爱着我,注视着我不是吗?"淡蓝的指尖想去抹去那一滴泪水,却让那滴泪水从手中穿过,滴落在一瓣红泪上,"在我痛苦的时候,身为陌尘的你总在关键时刻安抚着我,倾听着我的心事......"
他看见一滴滴淡蓝的水珠潸然落下,颤抖地伸手想要去接住它,却在碰触的那一瞬间,淡蓝的水珠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是爱我的......泉州书院那一夜,我记得很清楚,那是银灰色的眸子,银灰色的丝发,那一晚是你对吗?"他轻抿着嘴唇,淡蓝的眼里漾出夺目的光芒。
"是的,是我......"断断续续的声音哽咽着,被清风吹得支离破碎。
"玄素,此刻我一点也不后悔,其实我并非真的恨你......我只是不愿面对现实,我只是不甘,不能放下......"淡淡的嘴唇轻轻一吻洁白的额头,水颜的身子开始漂浮,涣散起来,"玄素,我似乎忘了什么......我的一部分好像丢失了,是吗?"
"是的,你忘了......"伸出手,想要握住那虚无的纤手,握住的却是一缕水气,"你的另一部分留在了长清殿,留在了洛痕的身边,你还记得吗?"
"长清殿?洛痕?"他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玄素你,还有心中的一滴红泪......你知道那滴红泪是什么吗?"
玄素哽咽地点了点头,望着越来越淡的身影,泪水终于似水般涌出了眼眶--他要去了,所有的意识都会消散而去,回到生命的本源......
"我好象没时间去知道这一滴红泪了......虽然它似乎曾经困扰着我,让我的心很痛苦,很难过......但一切都过去,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玄......"双手轻搂着玄素的脖子,他闭下眼睫,轻轻地,缠绵地吻着那个触摸不到的双唇,最终一滴明亮的泪珠从眼睫下掉落,他的身子开始幻化为一滴滴淡蓝的水珠,漾出悲伤的淡蓝。
四周银灰色的光芒瞬间发出柔和的光亮,将一滴滴淡蓝的水珠融合为一颗淡蓝的光芒,慢慢地飞到了玄素的身边,融入了他的体内--万物开始孕育新的水神。
玄素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凝视着遥远的虚空,喃喃自语道:"水颜,我知道那一滴红泪的来历,你想听吗?"
水红流
--天地初开之时
火红的丝发流淌了一地,洛炎静静地守候在青玉石床边。
他轻握着一只冰冷的手,痴痴地注视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玉颜,唯一区别的是,床上之人是一头细柔的银色丝发。
"父神!"听见背后细碎的脚步声,洛炎缓缓回首,忧虑地问道:"父神,为什么我醒了,水颜他却迟迟未能苏醒呢?"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抚摸*红的丝发,他柔声回答:"你们是我第一次创造的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洛炎你醒了,他却迟迟未醒。"
"难道就没有任何的原因吗?"他回头幽幽地注视着水颜,赤红的眼眸流露出一丝痴情,一抹爱恋。
"可能是你提前醒来的缘故,相克之力强于水颜......"轻抚的手指轻轻一顿,玄素缓缓说:"他才会一直未醒......或许......"
"或许什么!?父神!?"听出父神的话中有音,洛炎心头一紧,急声追问。
"这几万年来,洛炎,你的心思我很清楚......"银灰的眸里是似水的温柔,温柔得让人心痛,"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样下去......你的力量越来越强,水颜可能会永远的长睡不醒。"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洛炎不断地摇头否认着,最终忽地跪在玄素的面前,低声哀求道:"父神,你一定有方法救他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不......"玄素欲语还休,终于,哽咽在嘴里的话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悠悠淡去如一缕青烟。
"父神,你告诉我好不好......"他依旧不肯放弃,执着地向前跪了一步。
"孩子,你不要这样......"伸手想要扶起洛炎,却被那固执的身子僵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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