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我走出了FAMOUS,却愕然发现,外边竟然下起了小雨。怪不得,都说秋天的雨会给人忧伤的感觉,果然是这样呢。
细密的雨丝,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加增添了凄迷的感觉。我撑起了伞,站在灯下,如果,不打伞就这样站在的雨里,心里会不那么难过了吧,我这样的想著.
还是想,──见他。
于是,躲进了小巷,撑著伞,等待。
终于,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飞快的走进了FAMOUS。
他比以前高了很多,结实精壮的后背,修长的腿,包裹在得体的西装里,他,依然那么的迷人,就算只是背影,也已经很吸引人了。
我定定的站著,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著什么。
不久,他又从里面走了出来,浑身散发著凛冽的气息。
表情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一样,很冷漠。眼镜后面狭长的凤眼,蕴涵著锐利的目光,还有直挺的鼻子下面性感的,薄薄的,唇,紧紧的抿著。
他比以前成熟,也更有魅力了,不知道以前那些女同学见到现在的他,会疯狂成什么样。
在我这样的看著,著样的想著的时候,他冲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他,走了。
我喃喃的说,走了。
然后,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失了火,熊熊的大火一下子燃烧起来,焦灼的烈焰,让有个地方塌陷了。
只要过了明天,只要过了明天,自己告诉自己,一切就都过去了,
要,──忍耐。
我狠狠的抓著雨伞的柄,像是要把它捏碎似的那么的用力。
你是笨蛋啊,不会喊人?!
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我僵住。
这也是,第一次,他接近我时,说过的话。
一只,微凉的,白皙修长的手,搭上了我的肩。
我们都没有说话,站在这个正在被拆迁的破烂的小巷子里,静静的不动。
要我,──抱你回家吗?他问。
记得那次我打架,他怕我嫌脏,就抱我。
我没有转身,如果,转过去,就会有什么不一样了吧。
我们,──早已经结束。我说。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他从后面抱住了我,在我的耳边低语。
那是,──以前。
他突然强行的把我扭转过来,抬高我的下巴,让我看著他,
他是那么专注的,看著我。狭长的凤眼里,是如同月光一般清冷的温柔。
快要被,──融化了。可是,不行。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应该选择什么,选择谁。
所以我,──摇头。
第一,我爱你会一定比你爱我多。
第二,如果将来一定要分手的话,也只能由你来说,只有你可以甩了我,我也绝对不会给你甩掉我的机会。
我,──做得到。
他说著,虽然口气还是冷冷的,可是,那里面却多少有了点乞求的意味。
我努力的克制著自己,
然后,逼自己摇头。
他从脖子上扯出一条银色的链子,下端挂著一把钥匙,他把链子拿了下来,把钥匙放在了我的手里。
我认得出,那是我以前房子的钥匙,门锁是他给我换的。钥匙是两把,一个是我的,卖了房子以后,我把钥匙给了买房子的人。另一把,我那时给了他,同时也就是意味著我认同了他,答应了交往的开始。
你,还留著啊。
我看著那把钥匙感叹。
各种复杂的感情就像是一条一条的绳索,纠结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捆缚著我的心,然后不断的在收紧,让我觉得很痛。
那是,最宝贵的东西。他看著我,微凉的手指梳理著我额前的头发。
这样绵绵的细雨里,被这样的一个人告白,一个我内心深处一直深爱著的怎么也忘不掉的人,我怎么拒绝?
可是,我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我知道。所以就算是伤害了这个人,那又,──怎么样呢?人,就是这样的啊。
我闭上了眼睛,握紧了钥匙,用力的把它丢向了巷子深处。
“哗啦”
远处传来清脆的碰撞声。
这就是,你的回答?他低沉的嗓音里有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我点头。
他回过身,走过去,捡起我丢的钥匙,重新挂在了脖子上,回到了我的面前。
既然你把它给了我,就是我的了吧。他冷冷的说,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有立场可以丢弃我的东西。
说完这些,他突然的一把搂住了我,那有些冷的唇狠狠的压上了我的,被牢牢的固定了头部,我几乎没有任何闪躲的余地,犹如暴风一样被席卷,这是个迅猛的,霸道的,带有著强烈侵略意味的纯粹男性的吻,瞬间的失神以后,我丢掉了雨伞,双手伸到脑后,企图搬开他的手。
他没料到我的力气有那么大,经过长久重体力劳动的我,竟占据了上风,搬开了他手的同时,一脚踹到了他的小腹,他一个趔趄摔倒在了满是碎石和污泥的小路上。笔挺的名牌西装变成了挂在身上的抹布。
一定很痛吧,我心疼的皱眉,忍不住走了过去,拉住他的手,想把他拽起来。没料到他使诈,竟然突然加大力气向回拉,我一下子扑倒在地,他顺势骑坐在我的后背,反剪了我的双手。
我趴在泥水里,地上的碎石咯得我生疼,我沈声说,
放开。
不放。
他扯下自己的领带,捆上了我的双手。
雨,还在无声无息的下著。
我并没有惧怕和惊慌,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在任何情况也可以沉着冷静的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超出理智范围的事情。
放开。
不放。
后颈传来了微热的呼吸,后背贴上了另一个潮湿的身体,他用双手环住了我的腰,我的脖子感受到一个温软的触感,是他的舌头和嘴唇。他的手拉出了我掖在裤子里的衬衫下摆,把手探了进去,从腰际逐渐攀爬到我的胸口。
放开。
不放。
我们的呼吸都开始紊乱,他的嘴唇和手指,仿佛是想要告诉我他是多么饥渴的思念著我似的,激烈的爱抚著我,啃咬著我。
我感到了恐慌,拼命的挣扎,用双腿胡乱的踢打著地面,猛烈的摇晃身体,不让他的嘴唇和手指轻易的得逞,企图翻过身体。
他毫不留情的压制著我,狠狠的用手揪起我的头发,我吃痛只能顺从的高高的扬起头,可是身体并没有放弃抵抗。他加大了力道,突然用嘴巴狠狠的咬我,我痛得一哆嗦,在那个瞬间他将我翻转过来,企图再度把我压在身下。
不再说话,我们无声的在这个小巷里翻滚,扭打。
头发,脸,衣服沾满了污泥,被石块!伤的血迹,以及剧烈的喘息,是他的,还有我的。
失去了双手,我的抵抗终究有限,没过多久就已经精疲力竭,只剩下了喘息的份,被他压制,脸面向凹凸不平的墙壁,无力的用肩膀抵著墙壁,支撑著身体。完全的被支配,被他任意的摆弄著身体,他的手从背后握住了我的欲望,疯狂的来回套弄,他的吻和爱抚,也完全没有了章法和技巧,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然后他褪下了我的裤子,用自己坚硬的分身抵著我的后面,手扶住我的腰,挺进。
啊!──
我痛得叫出声来,不断的抽气。
太紧了。他声音暗哑,停止了动作,双手绕过我的腰,揉捏著我的乳头,尤其是左侧,我禁不住浑身颤抖,酥麻的快感使得嘴里再也抑制不住呻吟。
唔,恩恩──啊……
他开始了快速而猛烈的抽插。
虽然意识在抗拒,心里苦得要命,可是身体却能自动的追逐著快感,自发的扭摆著腰,放松著自己,想要得到更多更强烈的刺激。
身体激烈的随著他晃动,我已经失去了思维的能力,茫然的看著仅仅四五米远的巷子尽头来来往往的人群,后面一次又一次的被贯穿,仿佛快要被撕碎般的疼痛,还有嘴里抑制不住兴奋的低吟,让我无比的难过,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蓬”,是有东西撞击地面的声音,
我失去了支撑,无力的滑了下来,跪在墙角,不停的喘息著。
周筠摔到了一边,应该是被打了一拳。
透,透,你没事吧?李健向我走了过来。
我淡然的笑,
你……这爱……管闲事的,笨──啊啊!
我惨呼,头皮的锐痛,痛到无以复加,我连用脚支撑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揪著头发踉跄的后退。
然后腰被托住,看见的是周筠冷冷的侧脸。
滚!周筠不规律的呼吸著,漠然的盯著对面李健。
放开他!
滚!
突然我被掼向后面,划过布满了碎石的地面,后背,手臂还有双手都火辣辣的疼痛。我勉强的抬起头,两个人已经打成了一团,我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细小的雨还在默默的下著,落在身体上,既不会很快就被淋湿,也不会伴随著猛烈狂暴的风,可是,正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讨厌。因为会让人不在意,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就湿透了。
我静静的躺在泥水里,又是血又是水的我,看起来一定是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我闻到了些微的腥味,不知道是他们或是我的血味。
我没有拉架,也没有对他们大喊大叫,求他们住手。
难道我会牺牲自己的身体,在他们失去理智的这个时候冲上去,让他们把我打个半死,再忍著疼,看著他们愧疚的脸,接受他们的道歉?
我又不是傻瓜,我没有那种伟大的牺牲精神。我怕疼,况且,──身体,是我自己必须要珍惜的东西。
所以如果,──想打架的话,就让他们去打。
就算是为了我,为了救我,或是爱我,而受了伤,──又怎么样?
也许是我因为我太沉默,或是太安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停了手。
周筠蹲下身体,看著我,虽然他看起来也是一团的糟,可是那股清冷的气质,没受到丝毫的损伤,
他的眼神太过的哀伤,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可是,──那并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他说,对不起。
我看著他说,
我们,早已经不一样了。──就算你强暴了我,又可以改变什么?
他的脸暗了一暗,没有说话,抬起手,抚摩著我的脸,然后,用带著血腥味的唇,在我的脸上印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你,一直叫我放手。
可是,──我不能放。
真的不能。
我轻轻的摇头。
他解开了我的手,爱怜的在我满是擦伤的手上吻了又吻。
然后,消失在了细雨里。
我颓然的坐在地上,将头埋在了双腿之间,但是,我不会做鸵鸟。
你都,──看见了吧,我说,
全部。
恩。
李健蹲了下来,
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我抬起了头,对他微微的笑,忘记,然后回家。
忘记?他有点困惑。
一个男人被一个男人强暴这种恶心的事,还是,──忘记的好。
他伸手扶起我,说,
能走吗?
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会恶心。
我躲开他的手,
他索性抱起了我。
放我在这里不就好了吗?我浅浅的笑,我又不是没有被上──
闭嘴!
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如果不说点什么,恐怕自己很快就会失去意识吧,
呃,一般,都是的吧,会恶心。──啊!那天你被我骚扰,不过是那点程度,你就……纯情的去厕所……里吐了……今天……看见,这,样,的……
因为我,──喜欢上了你。
这样的事,我也想对你做,想得,──快疯了。
然而这些话,我,──并没有能够听见。
可是,就算我听见了,结局会,──不同吗?
天,──高。风,──轻。
云,悠闲的飘荡。
虽说是初秋,但北方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爽朗了。
我和周筠,已经闷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很久了。路过的不是情侣,也是老年的夫妻,怎么看,我们两个也透著诡异。
他即不看我,也不说话,神情漠然。
明明是他打电话让我出来,还说这是最后一次,可是他居然,──
这个人还真是,──典型的个性冷淡,先开口说个话能死啊。
哎,我长叹。
有,什么事么?我问。
理由。他淡淡的就这么说了一句。
恩?
就这么没头没脑的,说的是什么和什么啊,而且既然是询问,为什么还用的是肯定句?
见我楞著不回答,还用那双眼镜后面狭长的凤眼酷酷的给了我一个,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的眼神。
只要是面对他,我就没有任何办法,不能装傻了,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我能做的就是,──认命。
理由。
他平静的又一次追问。
哎。
我叹息,抬起左手扶上额头,对于他,自己始终是没办法,明知道该拒绝,不应该出来,可是,──
他的目光闪了闪,依然是看著前面的草地。
疼吗?
穿透!
瞬间,我就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周筠式的温柔,穿透。
他总是这样,完全没有预警,把温暖的关怀以这种意外的方式突然的给予,让我,──慌乱。
我跌跌撞撞的稳住了自己的心,
然后,说,──现在,不疼。
有,发烧吧。
恩。
脸色,不是很好。
是么。
激怒我,就是会这样。
恩?
我看著他,没指望这个人会道歉,因为了解他的性格,但是现在似乎是变本加厉了,就连过错也变成是我的了,而且还,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理由。他突然间又跳回到原来的话题,追问。
有爱,就可以吗?我问。
恩?他依然直视著前方。
在一起的这种事,是我,一辈子的事。
有爱就可以了吗?
上一次,我离开你的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
明明我们是相互爱著对方的,不是吗?
分手都会觉得很痛苦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又一定会分手?
我问了自己,然后,我找到了答案。
想要在一起的话,有爱,是不够的。
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同性恋情。
我们还需要,──认同。
不仅仅要爱,这种爱还必须得到认同。
才可以不被破坏,才会长久,说到底,人,是群体的动物。除了情人,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人,如果,到了一定要为了一方而舍弃另外一方的那种时刻,那么,这种没有利益关系,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任何其他关联的脆弱感情,不是一定是会被率先舍弃的一方吗?
没有人会认同我们的爱,所以,放手吧。
他没有动,只是转过了目光,瞟著我,
这就是你的,结论。
恩。
很,──无聊。
不过,──既然你想要,那么,就给你。
他站了起来,伸出了手,俯视著我,淡淡的说,
过来。
这种气势让我,──
没有勇气抗拒。
我知道我的没有勇气,其实是因为我,还喜欢他。
因为喜欢,所以畏惧,所以不能抗拒。
那天,他拉著我去见了他的妈妈。
他的母亲和我想象中的贵妇大不一样,穿著简洁朴素,就好像普通家庭的普通母亲一样。
周筠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我们的关系,就像多数母亲一样,她的脸上有痛苦,有悲伤,有失望,可是,母亲是永远不会恨自己的孩子的。
虽然她讨厌我,但是,她狠不下心为难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勉强算是承认了我们。
所以,我,除了接受他,再也不能做别的了。
而现在,我需要做的是,必须给禹新一个,说法。
我没办法面对她,所以我拨通了她的手机,
喂,是透吗?你好了吧,妈妈说下个月有吉日呢,你说是初六好还是十八好呢,我觉得……
喂?
你,在听吗?怎么,不舒服了?对不起,是我太吵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