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局+番外————水墨白
水墨白  发于:2010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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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望不说话,只绕到丁愿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丁愿的脸。长而浓密的睫毛颤抖着,缓缓将自己的唇印上丁愿的。

丁愿猛地伸手,箍住南宫望的腰,恨不得要勒进自己身体的力道,狠狠吻住南宫望,像是要偿尽自己多么的相思之苦。

衣衫凌乱,烛火甫灭,低低的喘息,压抑的呻吟,令无边夜色也染上了浓浓春意。

第五章

寅时一刻,天未明。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日影。”

“是。”

“江南,南宫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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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声说北漠军方将会购买一批军用药材。南宫望想抓住机会打翻身仗,几次派人去北漠洽谈却都无果。倒是一直以来的对手“福源”的一个伙计在吹嘘时漏出了北漠将从“福源”采购这批药材的消息。

南宫望丁愿不甘心,却也无法,每天守着商号却只有贴钱维持的法子。

由于表明了心迹,南宫望因疲劳过度的脸上竟有熠熠光辉。但丁愿却似有重重心事,渐渐沉默不言,连翻看各商号传来的消息时也是抑郁安静的。

南宫望看着他苍白的侧脸。烛光跳动着,映上一道一道的黑影。有些心疼,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嘴凑到耳边,道:“这几天累了你了。今天就不要看那些消息,左右仍是贴钱的买卖,还要你劳心费神的,休息一下吧。”

丁愿侧过脸,却正好撞上南宫望的唇,便就此粘黏。舌尖不受控制地滑入南宫望口中,紧紧地纠缠,贪婪地吮吸。直至南宫望不自禁地呻吟出声,才放开他的唇,谑笑道:“如何的休息法?放弃脑力劳动改做体力劳动?”

南宫望羞红了脸,扭头别眼不说话。这表情极为罕见,快意江湖时他是意气风发的,上次见面又是一派温文尔雅,别扭的不自在令他平添别样魅力。

丁愿心中一动,闷笑一声,倏然贴上南宫望:“如你所愿。”不轻不重地在南宫望颈上咬了一口,故意顿了顿,又伸舌在两排牙印上舔过。

南宫望身子一震,眼神迷离地乜斜过来。

丁愿猛地搂紧他:“真想把你拆吃入腹,害人的狐狸精!”炽烈的吻落在南宫望眼上,刷过颤抖的睫毛,渐次而下,最后停在唇上,辗转吸吮。手下更不消停,解开南宫望腰带,手如灵蛇般滑入底衣里边,抚上他光裸的胸。南宫望呻吟一声,挥手灭烛,伸手搂住丁愿的头,更深地亲吻。

有昙花的香气散发开来,混合着情欲,更形暧昧。丁愿的唇移至南宫望耳畔,轻轻地舔弄,自喉间逸出轻笑:“什么时候这么有雅趣了,我的南宫?不过,我喜欢。”

话刚说完,突地全身毛孔紧缩,长年的江湖生涯令他自然地具有了一种野兽般的嗅觉,对危险的嗅觉!他一动也不敢动,精神高度紧张,全力感知着那个散发着刀刃般寒意的人。

丁愿的骤停让南宫望有刹那间的迷惑:“怎么了,丁?”却在下一瞬间汗毛竖起:如此迫人的寒意——有刺客!

黑暗中想起那人轻轻地笑声。在床的方向!丁愿南宫望就地滚过,抽出靴筒中的短刃,分别伏在两侧,只待那人一有动作便下杀手。

但笑声过后杀气居然消失!有衣袂破空声当头笼过,两人暴跃而起,手中短刃正正刺中目标。却只听得“扑扑”两声,刺中的只是那人扔出的被子!

两人心中暗叫不妙时,寒光横掠而过。两人闪避不及,各各中招。丁愿闷哼一声,左手扬起,凭着感觉三根乌针向那人打去。而南宫望将手中短刃掷出。是时那人紧跟棉被后面,出招躲闪一气呵成,直至破窗而出。跃出时,似乎还听到窗棂上有“笃”地一声响。

没有心情追击刺客,南宫望燃起蜡烛,凑近了查看丁愿的伤势。两人衣衫均已被冷汗湿透,南宫望左臂中刀,深可见骨。丁愿则是肋下中刀,伤口几达两寸,鲜血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过度失血令他本已苍白的脸色发青。

南宫望手忙脚乱地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却根本无济于事。情急之下撕了衣襟就往伤口上捂,声音中都带了哭腔:“怎么办,丁?一直流血……止不住……怎么办啊?”

丁愿尽力露出一个微笑安慰他:“没事的,南宫。这个伤口不会致命,没关系的。把雀心找来吧,他应该更有经验些。你也受伤了,来之前让他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

南宫望胡乱地抹了把脸,却把手上的血也沾到了脸上,看起来既可怖又可笑:“嗯。你先躺着,不要动,我去找雀心。不要动,你等着我,我会很快的。”小心翼翼地将丁愿抱到床上就立刻飞身而出,速度堪比五花箭神射出的长箭。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南宫雀心已经提着药箱匆忙赶来。南宫望小心地将丁愿的衣襟撕开,让伤口完全暴露出来。

丁愿见他的伤口没有处理,不禁道:“南宫,你的伤……”

南宫望道:“我好得很。你不要动,让雀心给你包扎一下。”

南宫雀心上前,见了丁愿的伤口倒抽一口凉气,吩咐南宫望道:“你去拿一块干净的毛巾来。”南宫望将毛巾拿来。南宫雀心接过,小心地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而后又换了一块,将伤口里的血也蘸干净。丁愿闷哼一声,抓紧了床单。南宫望在一旁急道:“雀心,轻点,轻点……”

清理完伤口,南宫雀心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玉脂小瓶,道:“这药有很好的止血效果,只是有点疼,你忍着点。”丁愿点点头。南宫望冲上前,与丁愿指掌相握。

丁愿咧嘴一笑,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变为痛苦之色,别开脸,指尖用力,深陷入南宫望皮肉之中。南宫望浑然不觉,只一直唤着:“小丁,没事的,我在……”

上好药,丁愿已疼得面无血色。眼看着南宫雀心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针和一条极细的软软的脂白色的东西,南宫望的脸色变得比丁愿还难看,哑声道:“雀心,你这是干嘛?”

南宫雀心将针在烛火上细细烧灼,淡然道:“这么深的伤,不缝是好不了的。不过,我用的是羊肠线,到时候会与皮肉粘合在一起,省却了拆线的痛苦。”

南宫望手一紧。丁愿一笑道:“不用担心,忍一忍就过去了。”

南宫雀心一手拿针,挑眉问道:“准备好了么?”丁愿咬牙点头。

是时南宫跃南宫洛都听到风声赶到书房,但见了众人情况都噤口不言,不忍再看。

南宫望面色惨白,嘴唇哆嗦得话都说不出来,自紧紧地攥着丁愿的手,倒像是比做手术的人还痛苦。丁愿紧咬牙齿,直咬得“咯咯”响,大颗冷汗滴落,想努力递给南宫望一个笑容,却总不成功。

南宫雀心道:“如果疼得厉害可以喊出来。”丁愿就是不松口。

南宫望看他咬得辛苦,将手递至丁愿唇边。丁愿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眼中像蓄了两汪水,幽幽地亮。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转头咬住了一旁的棉被。

南宫望被那两汪水摄了魂魄,扳过丁愿的头,将自己的手硬塞至他齿间。丁愿抬眼,正正撞进南宫望眼中,那眼中全是决绝。

我知道你疼,我缓解不了,但我会陪着你!

丁愿笑。于那疼痛间居然露出了一个极淡极满足的笑。虽然只是一闪,依然艳绝。齿狠狠咬下。有血蜿蜒而出,触目惊心。

伤口缝好,又上了药,包扎完毕,那三人都如从水中捞出来般,衣服都拧得下水来。丁愿完全瘫在床上,南宫望虚弱如大病一场,南宫雀心也是满脸疲惫。

这时候南宫跃南宫洛才敢过来。南宫洛一眼看见南宫望臂上的伤口,惊叫道:“三哥,你胳膊流血了?怎么不包扎一下?”南宫望这才想起自己也是伤员之一,让南宫雀心包了伤口。因为在臂上,伤口不是很深,没有那么麻烦,处理起来也就快了很多。

待两个伤员全都安置好,南宫跃才皱眉道:“怎么会有刺客?而且还挑了小三下手?”

众人面面相觑。

丁愿沉吟半晌,道:“现在南宫世家马上就要垮台,窥视这块肥肉的人不在少数。现在望掌着南宫财团,偏就死不放手。那些人必定怀恨不已。二公子不谙生意之事,只要望死,南宫世家必定全盘崩溃。趁火打劫也好,浑水摸鱼也罢,获利都是不菲。”

南宫洛气愤已极:“太可恶了!那些人……要遭报应的那样做!”

南宫雀心淡淡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南宫洛叫道:“可是,那么自私……只考虑自己,为了一己私利就能漠视人的生命……这样做,对得起天地么?天地容得下他们么?”

南宫雀心笑道:“能这样想所以你才是你,而那些人也只能是他们自己。世间有丑有美,才会有多姿多彩的故事。要是和你一样想法的人再多一点,世界也就会更美好。”

丁愿突然蹙眉道:“二公子,麻烦你看一下窗台上可有什么东西?”

虽然不解,南宫跃还是到窗前仔细察看。不多时手中带着一朵红色优昙过来,奇道:“在窗棂上发现了这个。奇怪,哪儿来的啊?我记得家里并没有种昙花的啊。”

在南宫跃拿起优昙之时,丁愿便如遭雷击,绝望地看着那昙花无法言语。南宫望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事出何因。

丁愿眼神落到他身上,微微转动一圈,疲惫一笑道:“这么晚了,还烦劳大家都起来,真是抱歉得很。我现在没事了,大家都休息吧。南宫,看来今晚我要鸠占鹊巢了,这书房归我睡,你回房休息吧。”

南宫望道:“可是,你……”

丁愿笑道:“我没事了。你也受伤了,快回去养着,不许乱动。”

南宫望虽不情愿,却也无法。众人也不可能让他为丁愿守夜。大家叮嘱了一些话,便各各回房休息。

待众人走净,丁愿侧脸看着桌上的昙花。

真的就等不及了么?不成。

第六章

南宫雀心的药效果确实不错,第二天两人已好了不少。但众人一致决定让他俩继续休息。

其实休息更难受。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无事可做,大家又都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南宫望屋外有八个彪形大汉轮班守卫,感觉就像蛇的脚。但大家的好意,只得接受。

是夜,无星无月。一幢平凡的小屋内,一个人全身罩住静静地站着。有太阳花的香味淡淡散开。

一人推门而人,也是相似打扮,声音奇异地嘶哑:“日影,有事?”

“不是说好了南宫望归我么?为什么又叫月影去?”

“十日之约已经到了,南宫望还活着。”

“但昨日月影动手时还有两个半时辰。日影从未失手过,你应该相信我。”

“好,许你两个半时辰。”有些出乎意料地,那人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日影犹豫:“光守,如果……”

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那叫做光守的人截口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日影点头,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从黑暗中又踱进一个人,脚步虚浮,似是受了伤。这人道:“这样子你很快就会少一个趁手的工具。”

光守反问道:“什么样子?”声音圆润动听,哪有一丝方才的刺耳?

这人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和那个人有感情了,你想成全他们,所以才费事不小地安排来去,只是这样做你有什么好处?”

光守微笑道:“还是瞒不过你啊!这次我倒纯粹一片好心,只是看他们太辛苦,想帮个忙而已。”

这人不屑:“日影这次一走可就永远不再回来了,你可是净损失呢。最会精打细算的光守会做这种事,鬼才相信!”

光守继续笑:“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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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蒙蒙亮,丁愿就拖着伤体跑到南宫望卧室。南宫望居然醒着,顶着微黑的眼圈,一夜未睡好的样子。见到丁愿推门进来,淡然一笑道:“昨夜睡得可好?”

丁愿点头:“睡得不错。你似乎睡得不怎么安稳?”

南宫望道:“因为梦到很信任的人半夜跑出去与人合谋杀我,故而心情激动睡不安稳。”

丁愿讶然笑道:“怎么会有这种事?你多虑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南宫望怒气上涌,猛地坐起逼近了丁愿压低声音道:“两个半时辰的期限就要到了吧,日影?”

丁愿身子一震,眼神暗了下去,垂下眼睑道:“你都知道了?”

南宫望狂笑出声:“是啊,我知道了!我宁愿不知道。昨晚我还担心某人会孤独,便想去陪陪他。谁想居然就是这么样一个结果!真是贱啊我!”

突地他又平静下来,眼睛盯着丁愿,深不可测:“我想知道段北方那件事的真相,以及……我大哥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丁愿目光轻轻飘过:“他们,都是我的任务。”

南宫望的声音温柔的可怕:“真是个完美的连环局啊,是不是?诈作重伤让我替你杀了段北方,然后利用我的信任拿走我的扳指,并以这个扳指获得我大哥的信任,伺机杀害了他。最后借着为我大哥奔丧准备杀了我。太完美了!真可惜,就差最后一步了。”

蓦然,南宫望眼中的深渊波涛汹涌,怒气如火山爆发,喷薄而出:“真是厉害啊,丁愿!南宫望就是一头猪!蠢驴!两肋插刀,雪中送炭,全他妈狗屁!只有笨蛋才当真!你满意得很吧?耍猴很好玩吧?全都是混蛋!混蛋!”

南宫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抵在丁愿腹部:“你来杀我的吧?你杀啊!不舍得是不是?没见过这么蠢的笨蛋,不舍得一下子就杀了是不是?我让你玩,你玩啊!”语无伦次地怒吼,南宫望眼中闪着狂乱嗜血的光,随着话语手中的匕首从腹部往上划,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槽,最后抵在丁愿喉间,稍一用力,便有鲜血渗出。

丁愿不看自己身上的鲜血淋漓,只深深望进南宫望眸中,眼神波澜不惊,轻声道:“南宫,我死也不会伤害你。”

南宫望一愣,突然回刀在自己臂上狠狠划下,鲜血喷涌而出。他扔了匕首,嘶声吼道:“滚!你滚!下次再见时,不共戴天!”

丁愿看着南宫望臂上的伤,欲言又止。最终只拾起那把沾血的匕首,蹒跚而去。血迹逶迤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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