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心情————鹿住槙
鹿住槙  发于:2010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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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司和刚刚的一年级女生交往了。那女生感觉很轻浮,凉司出手又快,他们大概很快就会发生关系。今后一定会听到他炫耀自己的风流韵事—因为是朋友!
凉司和之前的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当时的自己还没有察觉到内心的情感,所以就算会觉得不舒服,也不至于像现在胸口凝聚着崩溃的感觉。就算听他讲述玩女人的事,也因为不是他的女朋友所以可以忍耐。可是只有这次,自己绝对无法忍受。透心里这么想。
唉呀,反正满可爱的,而且胸部又大。
想起凉司说的话,却想不起来刚刚匆匆一瞥的女孩长什么样子。因为当时认为凉司一定会拒绝,所以也就没有特别去注意。
透边压抑住想哭的心情,边往美术教室狂奔。很幸运的,美术社的社团教室门没有上锁,正好可以让自己藏在里面。
「呃……胸口……」
手紧紧抓着胸口不放。心脏紧缩在一起,像是要爆炸似地狂乱跳动。所谓的心脏膨胀,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透边想边压着自己的胸口。
「心脏不舒服吗?舞木。」
明明以为没有人在的教室,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透吓了一跳,抬头寻找声音的工人。刚刚和凉司聊天时有谈到的柏崎启吾,现在正手持写生绘本慌张地起身走过来。
「……社长,你早就来啦?」
「嗯,今天只上半天,所以放学后我就来这边消磨时间。别说这个了,你……」
「我没事。只是刚才跑太快所以心跳急促。」透巧妙地蒙混过去。
启吾松了一口气,用指尖轻轻拨弄跟一般男孩比起来偏长的头发,然后微笑。是匡所说「视觉系」的美丽笑容。
升上三年级后下午的课就变成选修课,因为科目的关系,所以有时上午就可以回家了。不过启吾跑美术社跑得很勤,就连没课的时候也在美术教室里打发时间。
「舞木你怎么了?午休就快结束了喔。」
「啊……对喔。呃……」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所以透只好含糊其词。启吾好像察觉到透不想说出原因,所以也就不再追问,爽快地改变话题。
「年终的参赛作品,你做了吗?」
连这个问题,透也无法回答,只好困扰地点头。
年终社区会举办一个小小的展览会,是绘画品评社所举办的。他们会从社区内的每个学校选出各五位学生的作品,美术社的每个人全部以此为目标而努力创作。
可是透却因为想不到点子而迟迟没有着手进行。美术社对透的期望很大,可是抗压性差的透,越是备受期待就越是没自信。
「我不知道该画些什么才好……」
对于微笑着小声应答的透,启吾给予温柔的目光。
「如果有想画的东西,不论是什么都可以画出来喔。特别是还没决定题目的舞木,要不要试着把自己的内心赤裸裸地画出来看看呢?」
「嗯……」
说得这么抽象反而让人更加不明白。透边想边含糊地回答。
还在在意凉司残留在耳内的声音,匡从旁给予「别跟着情绪走」这样的忠告随之响起,紧接着是叫住凉司的女孩子的声音。
那些声音逐渐进逼思绪本来就阻塞不通,无法集中精神的透。虽然想了也无济于事,可是又无法不去思考。
凉司和一年级的坂上绫乃开始交往。
可爱小巧的脸蛋,纤细柔弱的手脚和几欲蹦出衣外的胸部。透对于深知自己魅力且自信满满的她,只能抱着羡慕和嫉妒的心情。
对积极进逼的绫乃,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凉司,不但完全忘记自己对透说过的话,还得意洋洋地到处炫耀新女友。
虽然觉得凉司很不老实,可是他一定会马上说「那是之前的事」来否定吧。透也觉得忘掉对自己比较好。不论是他说想要做爱那句话时的认真表情,还是其中的理由,透都不再去想了。
「凉司学长——」
虽然透和匡认为这个连午休都追过来的高亢甜美声音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凉司却一副厌烦的表情。
「……她在叫你喔。」透特地装得漠不关心地说。
「我知道啦。真是的!没礼貌的家伙。」
「喂喂,可爱的女朋友在叫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咧?」
其实你很高兴的吧。匡用嘲弄的口气说。
「烦……平常会有低年级的跑到高年级的教室来吗?这女人根本不在乎这种事。不过睡过一两次就自以为是我老婆似的,烦死人了。」
对于凉司夹杂着叹息的薄情话语,透的心紧缩了一下,身体也随之僵硬。
「听你这么说,你们已经做过啦?太快了吧?你下手还真快。」
匡不自觉地探出身子。
「是她先把脚打开的啊。」
摆在面前却不吃是男人之耻啊。凉司回复匡的问题。
就连在这个时候,绫乃都还在持续喊着「学长—」。对于语尾仿佛还带着爱心符号的撒娇声,班上的女孩子们都表现出明显的厌恶,还用眼睛瞪视。可是绫乃却丝毫不为所动。
透对绫乃厚颜无耻却又自信满满的态度投以羡慕的眼神。
「透,不要一副让人误会的表情啦。」身旁的匡像是惊讶地说。
「咦?误会?」
「你的表情简直像是在单恋好友的女朋友呢。」
不是啦。透慌张地挥动两手否认。
「不是那么一回事。只是她看起来很可爱……」
匡用鼻子对着老实辩解的透笑出声来。
「可爱?如果光看脸,你绝对比她可爱多了咧。」
「……说什么啊你。」
匡的直率反应,害透慌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有啦。就如我所说的那样,以一般人的看法而言啦。」
「……就算拿我来比较……」
「放心吧。论性格绝对是你比较好。」
「不是。我是说就算扯到我……」
「快把饭吃掉吧。撇下他不管也没差,反正他八成是要跟女朋友一起吃。」
透点点头,开始动筷子吃饭,可是却没有食欲。
——凉司已经抱过绫乃了。
用那双手碰触绫乃,接吻,和她深深地结合。只是想象,就足以引起恐慌。
一想到如果每天都得这样的话,自己就会活不下去的。可是因为是朋友,所以平常聊天时就算觉得讨厌,话题也一定会出现绫乃吧。只是透真的不想听。
凉司不知道透的心意,透也不想让他知道,应该说不打算让他知道。所以也不能责备大剌剌公开和绫乃交往过程的凉司。
这种痛苦到底要忍耐到何时呢?光是眼前的现实就需要竭尽全力去对抗了,但凉司却步步进逼,毫不退让。这时的透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也想象不到。
「喂,你想过了吗?」从物理教室回班上的途中,凉司突然在走廊上这么问透。
因为匡说要去厕所,所以中途就和他们分开,两人就这么凑巧地并肩行走。当然旁边也有其它学生,可是都没有人注意到透他们。很理所当然的,在这种公共场合,凉司说出这种话也不会让人有遐想的。
「想过什么?」透和其它人一样,对于凉司说的话没有深思就直接反问。
「什么嘛,你已经忘记啦。」凉司边说边噘起嘴,好像在生气。
「你又没说,谁会知道是什么事啊。」
「我之前说过了吧?」凉司稍微弯着身子,凑到透的耳边说话。
说话的气息碰到耳朵,透感觉到脸颊热起来了。
「我说过想和你做爱的事吧。这件事……你怎么想?知道为什么了吗?有稍微想过了吗?」
对凉司这神经大条的人才说得出的话,透感觉整个脸颊都红到耳朵去了。
「你在性骚扰啊!」
透气得推开像是要扑倒自己的凉司。
「什么嘛,哪有啊。」
很失礼耶。凉司的眼神也转为不平。
「我讨厌性的话题。」
「不要这么说,我是认真的……」
「你不是叫我忘了吗。还说不会再问了!所以我想都没想啊。之前你说的我全部忘光了啦!」
「什么啊,这么冷淡。」
虽然凉司闹别扭地这么说,可是透差点就大喊「冷淡的是谁啊」!
边说这种话动摇我的心情,然后又若无其事迅速地交了个女朋友,这种不能化为言语的想法在胸口激荡。果然还是说不出门,因为透只是凉司的朋友,只是对凉司拥有过多的好感罢了。
透没有生气的权利,也没有责备凉司的立场。只是像这种揶揄自己的性骚扰言词,自己是有资格生气的。
凉司板着脸默不作声,在身旁的透也只能安静不语。就这样,两人都不看对方的脸走进教室里。
第六节的课结束后,大家开始各自准备放学的活动,人潮大致上分成要去社团和要回家两种。
凉司不发一语,满脸不高兴地迅速走出教室。虽然透觉得想生气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可是又想八成自己刚刚的态度也很恶劣,所以才激怒了凉司。
还是应该诚恳地坐下来讨论才好吧?可是被人说想跟自己做爱,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我的话没问题。」说这种话事情一定会有非常糟糕的开始。
「透,怎么了?你和凉司发生什么了吗?」
不去社团吗?透一直在椅子上发呆,匡担心地在旁边问他。
「啊……嗯,我现在正要去。」
「话说回来,你昏头啦?从第五节课之后你就怪怪的。你们吵架啦?」
匡的语气虽然很轻松,可是却不带一丝笑容的认真发问。对此透无法保持沉默,只好开口。
「……凉司他……又说了奇怪的话。」
「他之前也说过吗?」匡反问,透点头。
「我……我说没去想他的话,他就生气了。可是我没法去想啊。匡,你觉得呢?」
「怎么想啊……」
真没办法。匡叹口气仰望天花板。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连和女朋友做爱时,高潮的那瞬间脑子浮现的都是你的脸。这种话对你和对她女朋友来说都很失礼。」
「你说什么!」
我没听他说过。透瞪大眼睛。
「糟糕!」匡慌慌张张地用手压住嘴巴。
「那是什么意思?凉司对你这么说吗?我没听说啊。」
「……这个嘛,因为他本人很难以启齿吧。普通人根本不会对当事人说一看见你就想跟你做爱这种话的。」
因为那家伙很厚颜无耻。补充了一句不能算是有助益的话后,匡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鼻头。
「那是……真的吗?」
「你说想象你的脸达到高潮这件事吗?好像是真的。真不愧定凉司会做的事。」
唉,你就别在意了。匡用轻松的口气说完后,不忘拍拍透的肩膀。
「我很在意……」
很难不去在意的。透嘟囔着。
「这是思春期的迷惘,这段时期很容易发生憧憬同性的行为。」
「很容易吗?」
对于这果断的言词,透睁大眼睛。所以说自己对凉司的心情也不奇怪,而是常有的事罗?
「算是吧。像体育系的社团里就很常听到这种事。说什么右手的代替品之类的,初吻的对象是同性的情况也很多的样子。」
「匡你也是?」
「我不一样。」
匡愣了一下,笑了。那份开朗和体贴,让透有种被拯救的感觉。
「所以你就不要去在意了,凉司自己也会收敛一点的。说那样露骨的话也要看时机。不过你就原谅他吧,因为他只是选错时机,没有恶意的。」
说到原不原谅,透认为自己早在之前就已经原谅凉司了。只是如果他又像这样忽然讲些扰乱自己心情的话——内心就会抱持着无法原谅他的想法吧。
「那么我也去社团罗。」
匡挥挥手往田径社的社办跑去。透目送他的背影,接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打好草稿又涂掉,然后又打草稿又涂掉,就在这样反复的时候,被启吾叫到名字的透抬起头来。
「舞木,有人找你。」
启吾指着走廊,透抱着疑惑的心情站起身。是谁会在社团活动时间来拜访啊?
虽然拉开门定进走廊,可是却没看到任何人的影子。透先把手伸到后方关上门,然后不安地四处张望。
视线的角落处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害得透吓了一跳。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凉司站在那里。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有点生气,默默地伫立在那。
「凉司?」
透一叫他,凉司就松了一口气,肩膀都垮下来。
「呃……社团活动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这还是凉司第一次特地邀透一起回家,透登时被吓傻了。
他们很常在回去的路上碰到,然后再搭同一班巴士回家。因为他们的社团活动结束
的时间很接近,要搭的巴士也同一班,所以可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现在却特地
来邀约——应该是要为刚才的事道歉吧。
「……如果今天不行的话,明天也可以……」
真难得他口气这么软弱,果然是想要道歉吧。透一只手慌忙地在胸前摇晃。
「我没说不行啦。」
「真的?」
凉司的脸又再度绽放笑容。
「那、那个……回去的时候,能顺道到我家吗?」
「咦?」
凉司家是双薪家庭,所以父母都很晚才回家。曾听他说他姊姊今年春天因为考上地方大学所以离家去念书了,也因此他家到很晚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实在无法想象,像凉司这种个性的人会因此而感到寂寞。
不对,就算看起来不会,但也是会有感到寂寞的时候吧。所以或许是要跟透诉苦,说不定有什么烦恼也不一定。
「……是……没什么关系啦。」
要做什么吗?透先问问看。心想凉司应该是回答要一起吃晚餐顺便道歉。
凉司低着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不过马上又下定决心,抬起头来。
「我,想跟你做做看。」
做什么?透还没迟钝到问这种问题。他开始痛恨为何老天让他平常这么迟钝,这种时候却又马上注意到话中的涵义。
「你……说什么啊。不要开玩笑……」
本来以为只是单纯地想要道歉,谁知道对方却是安这种心。透因为太过愤怒以致于挤不出其它话来。本来想马上转身回教室,凉司却突然伸出手紧抓住透的肩膀。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想跟你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高潮的那一瞬间,每次脑海里都浮现你的脸。不管是一个人做还是和女人做都是这样。很奇怪吧?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
对吧。凉司非常认真地点头。
与其说奇怪,还不如说是在告白,而且告白的话还是「做我晚上的菜肴(让我吃了你吧)」。虽然觉得这是非常失礼的话,可是对不敢告白的透来说,是没有资格去责备凉司的。
「所以说——我想和本人做做看。不是想象,而是和活生生的你做爱,看能不能高潮或是……」
「你当我是白痴啊!」
透不自觉地举起手敲凉司的脑袋。
「好痛!」
透对这么喊的凉司只丢下一句「废话」!
「为什么我非得和你做这种事?我跟你的交情又没好到这样。」
「不要这么冷淡嘛。我们不是朋友吗?」
凉司尽说些歪理。
「透,你讨厌我吗?」
就是因为不讨厌才糟糕啊。透没有说出这句话,心里很想当场发飚。
为什么自己会喜欢这种神经大条的男生呢?这种不会压抑自己的心情,想做什么就
做什么的男人。
「一般人会对朋友说『给我做吧』这种话吗?」
透拼命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地反问。换作是自己,打死也不敢说出这种话。
「……这样啊。」
「这很正常吧!」
「所以给我做嘛。」
「你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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