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行之服务业(出书版)BY 亚海
  发于:2010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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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还会搞浪漫跟惊喜这花招。”我笑得很开心。
“还不是你教的。”
呈均趁机偷吻我一口,身旁一阵欢呼。
我们交往没多久后就决定结婚,但不举行婚礼,一来是年纪也大了,二来是想存钱买幢房子,所以把钱省下来。
“这幢房子近捷运站,后面就是国小,不管是考虑到交通或是小孩子的教育都很方便呢!”售屋小姐舌灿莲花地说


“你觉得呢?呈均?”我问着正在阳台外的他。
“嗯,不错啊,而且有四层楼耶!坪数又大。”
“是啊是啊,这一期我们卖出不少幢了呢!”小姐继续推销着。
“唔……可是头期款就快要五百万……”
呈均走近我,“我的加上你的一定够的。”
回家后,只考虑到隔天我们马上就下订,能有个家的感觉真不错。
“明天我去付头期款吧?我刚好排休。”呈均道。
“嗯,好啊,我把支票拿给你,顺便把这个也交了吧!”我眨眨眼。
“这是……”呈均看着交给他的纸,“喔,是结婚申请书啊……”
“对啊,上个月就说要拿去户政事务所了,但一直忘记,明天可别再忘了喔!”
“是的,老公大人。”呈均轻拥着我说。
我真的作梦也没想到,隔天他就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方呈均这个人就像是电脑里被删除的资料,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
他的公寓空无一人,甚至连承租的名字都不叫方呈均,到他工作的地方,税捐处也说从来没有用过一个叫方呈均的

人,爱情太过盲目,我甚至连他一个朋友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更不用说联络了。
但一直到我看到账户后,才了解可能发生什么事。
“蒋先生,我们真的没有收到支票……”
“可是我户头的钱已经被领走了啊!”
挂上电话后,我的脑中浮现“结婚骗子”这四个字,倒在地板上,我哑然失笑。
在那之后的一年,我还是在婚介所工作,原本受不了别人关爱的眼神和冷嘲热讽的我是想离职的,但老板恳求我留

下,现在想想,幸好他有留我,要不然我离开这里后可能也找不到别的工作吧。
一年后再见到他,是在电视机上。
“……警方日前逮捕了一名专门以同性为对象交往,并以结婚为名义诈欺金钱的男子,骆呈均,三十四岁,被害者

估计超过数十人,警方希望被害者能出来指认他……”
原来只有姓不同啊,这是我的唯一感想。
深知这种罪行难以定案的我并没有去指认他,其实另一方面是我怕见到他,怕见到他本人后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知道他被定罪入狱,是在又过一年的报纸上。
我跟他总在会客室见面,只是这次的会客室不比公司的豪华,四周都是毫无装饰的水泥墙,中间同样有桌子跟椅子

,还有一面大玻璃隔着两边,双方只能用电话通话。
被狱卒带进来的他消瘦很多,双颊凹陷,脸上没有任何当年的影子,就算是在这个年代,连非同性恋的清秀男子都

会被暴行了,同性恋在狱里的待遇可想而知。
看到我的瞬间,他很惊讶,但马上又恢复成那个悲惨的脸。
我们双方坐下后,我先拿起话筒,他见状才缓缓拿起来。
“好久不见……呈均。”
“你来做什么?我可没钱还你喔,你看吧,我现在只有烂命一条……”
我轻轻叹息,“我不是来要钱的,我只是来看看你……”
他沉默地看着我,大概过了三分钟后才又开口,“……对不起,我骗了你。”
“这是有理由的,我知道。”
“你知道?”
“你是为了帮你弟还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后来还是忍不住去调查了他,我想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我……对不起……”呈均吐出口的还是这一句。
“呈均,你知道吗?虽然你每一件事都跟我说谎,但只有一句话,你是真心对我说的,你也只说过那次,我一直在

想我为什么会被你骗,当婚介这么多年,多少也看得出来什么爱是真什么爱是假,最后我终于找到答案了,因为你

拿真心来骗我啊。”
坐在我对面的呈均,当年漂亮的双眸如今是凹陷又有蓝蓝紫紫的瘀血,泪却轻轻地从眼框中掉落,他张开口却没有

说出声音,只是用唇语重复着那一句话。
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心爱我的,我知道。
“等你出来后,我们结婚吧!”
Case18.鬼姻缘
“我回来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这间坐落于山脚下,依山靠河,左有灵骨塔,右有墓园的住家,虽然这边风水乍看之下有

点“惊人”,但这是我的老家,从小长大的地方,家里经营的就是左边这座灵骨塔,最近还开办了生前契约的业务


我家是个大家庭,正在客厅里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修指甲的孕妇是我的大姐,别被她的娃娃脸给骗了,不只肚子里面

那个是她的,旁边两个男生一个女生也是她的。
我把皱成一团的西装外套随手丢就在一旁坐下,旁边三个小鬼头就马上粘上来。
“舅舅!舅舅!陪我们玩!”年纪最大的那个长男用稚嫩的童音对我撒娇。
“舅舅今天去面试好累喔,你们先帮舅舅倒杯冷饮过来好不好?”
“好!”
“好乖好乖。”小朋友就是这么好使唤,但他们的妈妈可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今天面试还是不行吧?早叫你接老爸的事业了……”大姐不知何时坐到我旁边道。
“大姐你的消息还是一样灵通啊……”
“呵呵,我的八卦消息来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神秘地笑道。
“呃……‘他’现在在哪?”
“正坐在你大腿上呢。”
大姐非常冷静地说,我也只好冷静地回应:“那,还舒服吧?”
“他说还不错。”
刚刚我们口中的“他”是大姐的守护灵,除了帮大姐收集八卦情报外,连大姐现在的丈夫也是他找来的,嗯……应

该说是大姐丈夫的守护灵跟他是一对的……所以,主人结为连理的话,也比较好照应。
“姐夫怎么没来?”我问道。
“他一来我们家就头晕嘛,我们家‘访客’比较多啊……”
我苦笑地点头。
“啊,申酉回来啦。”这个穿着无袖小可爱上衣从上面走下来的是我的三姐,还没嫁人,但正在交往的人我也看不

到。
“三姐,这么早下班?”
“我今天排休啦,老爸又被压床了,你帮他按摩按摩吧!”
“又被压啊?”
“还不就北面那位子,有两个抢着要,老爸不知道要排给谁,所以就被压啦。”
管理灵骨塔可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塔里的大家常为这谁跟谁不合还是哪边风水好而叫老爸调来调去的,要是老爸不

听,就这只压头这只压腿,整个晚上他都不得好眠。
我喝完三个小鬼送过来的凉饮,暂先拿零用钱打发他们完就上楼去帮老爸按摩。
“这边吗?”我用指腹按压着靠近腰部的脊椎。
“啊——对对,就是那边!”老爸发出不知道是痛还是爽的叫声。
按摩完后我坐在床边对老爸说:“老爸,你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不赶快叫老妈解决一下,今天晚上又会被

压喔!”
我老妈虽然现在是专职的家管,但年轻时神勇得很,是地方上小有名气的“仙姑”呢!
“不行不行,你妈她的手法太粗鲁了,他们可是我们的‘客人’呢……”老爸直摇头,接着又看着我说:“不会被

压的真好啊……”
“谁叫我是我们家唯一一个绝缘体呢。”
在 我家,不管是四个姐姐或是最小的妹妹多少都有点“那种”体质,有的是看得到,有的是灵媒体质,有的还会

一点奇术,我则是完全没有,看不到听不到也闻不到, 被附身的经验也没有,因为他们附不上来,听说会这样是

因为我属龙,又刚好在一个百年的良辰吉时出生的样子,不然流有我们家血液的子孙,没有一个像我这么“正常”

,而我一个这么“正常”的人,生活在这个家庭也早已习惯。
但我对经营灵骨塔毫无兴趣,可是当兵回来后面试又一直失利……好歹也算是大学毕业,怎么连个二万八的工作都

找不到呢?
总觉得事有蹊跷——虽然没有“灵”感,但我的直觉是这么对我说的。
“申酉,这礼拜四要捡骨喔,别忘了。”饭桌上,老妈提醒着我。
捡骨,指的就是土葬过了一段时间,因为要收回墓地或是改放塔里,必须开棺把死者的骨骸捡起放置骨灰坛里,因

为我不会怕,八字又好,常被叫去打这种工,三姐还叫我干脆当捡骨师算了……
“可是礼拜四我要面试耶……”
“不用去啦,反正不会上的,因为三叔公一直跟……”二姐说到一半又把话随着白饭给吞了进去。
“二姐……你说三叔公怎么了?”我沈声道。
“他没、没事啦,吃饭吃饭!”她说完又扒了几口白饭。
没关系,我还有别人可以问。
“浩浩,舅舅身边是不是有一个爷爷啊?”我对着大姐的大儿子轻声地问着。
“有啊,他在对我挥手呢!”小朋友都是诚实的。
“卑鄙!利用我家儿子!”大姐首先发声。
“你们才卑鄙吧!叫三叔公附在我身后,难怪各家公司都不用我!”就知道他们不录取我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

因。
“是我自己要跟去的啦!”一直没说话的四姐突然发出老人的声音,现在的她,应该是三叔公。
“三叔公,我说过我不要继承灵骨塔的!”我转向四姐与三叔公当面对峙。
“傻孩子,那是你的天命啊……”
“天、天个头啦!”
“么寿死囝仔!亏我在世的时候还这么疼你!”
我跟附在四姐身上的三叔公吵了半天,饭桌上的家人也早已经习以为常,吃完饭也不理会我们就走到客厅看电视,

一直到四姐没体力了,三叔公才悻悻然地走掉。
“口好渴、好累喔,可不可以叫三叔公下次去附别人啊……吵架粉累耶!”四姐抱怨道。
“你自己跟他说啊……”
“不会被附的人真好。”
哎,又是这句,“正常”人的我也是有很多困扰的……
“哥,记得带八卦跟易经去散步喔!”坐在客厅纳凉的小妹对我说。
八卦跟易经是分别一只雪纳瑞跟柯卡,都是小妹带回来的狗,可是新鲜感没了之后,举凡散步、喂食都变成我的工

作。
“喂!到底是谁养的狗啊?”
“反正你不是要出去买牛奶吗?就顺便嘛,而且墓地旁边那段路老是有‘难看’的,我才不想在晚上出去咧,看不

到的人真好——”
因为看不到就叫我去蹓狗吗?这什么理由?
“申酉每天还在喝牛奶啊?不会再长高了啦,现在是多少?一六五?”大姐调侃道。
“一百七啦!”
“是‘号称’一百七。”二姐好心地帮我补充说明。
“唉,真可惜了他的脸,身高不够马上就扣分了。”
“可是听说他不喜欢女生耶?”
“也难怪啦,在这女生宿舍长大,十个有九点九个会变‘那个’……”
“申酉要不要大姐帮您介绍啊?我们乐园里有个……”
我带着八卦跟易经早早逃离她们,只有一件事情她们说对了,我真的对女生没感觉。
买了牛奶后,我在墓地旁把八卦跟易经的锁链解开,让它们到处乱跑,虽然都是小型狗,但精力可真旺盛,我可没

这种体力陪它们。
我靠着电线杆把牛奶一饮而尽,这边附近一到晚上就人烟稀少,只有一座座像小山似的坟墓。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晚上带小妹来这边夜游,她不知道看到什么,竟吓到哭了三天三夜,我却一点事都没有。
没感觉——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的同学或朋友们晚上来到这边还会觉得阴阴凉凉的,但我不觉得气温有任何改变,看来我的八字应该是真的重到

不行……
八卦飞奔到我脚边,把什么东西放下后,兴奋地摇着尾巴想讨赏,“汪汪!汪!”
“你这个小蠢蛋又捡了什么东西回来?”我蹲下来摸着它的头,并捡起它咬回来的东西……喂喂,不会吧……
我捡过几十次的骨,大概也知道人的骨头长什么样子,手上这个这不就是人的小腿骨吗?
“八卦,你从哪捡到的?”不可能是它挖土开棺咬出来的吧?
“汪汪!”我当然听不懂狗语。
得物归原主才行啊……
我把八卦跟易经绑在电线杆上,一个人拿着小腿骨往墓地走去,虽然灯光昏暗,倒也看得到路,只是走了一段,都

没看见有被挖开的坟墓,或是打开的棺材什么的……
越走离路灯就越来越远,正当我想要不要折返回去时,前方好像有个人影。
该不会是来盗墓的吧?最近景气不好,来借死人钱的人也越来越多,巡墓园的老方上次才来我家跟老爸抱怨呢,说

棺木都被撬开真是够没天良的,好歹偷完也把人家埋好啊!
我心想,会来盗墓想必也是走投无路了,所以出声只是想把他吓跑,要是被老方抓到的话准会被打到没命。
“喂,你!”
但没想到一阵白烟飘过来,就在我眼前这么消失了……
“妈、爸、姐!哥说他看到鬼!”小妹拉开嗓子,往楼梯口大叫,这声音一路直达这幢五楼透天房的楼顶,不一会

儿,我们一家大家像要开家庭会议似的,在客厅里排排坐好。
毕竟——这真的是件大事。
被称作绝缘体的我看到“那个”,如果不是我有问题,那就是“它”有问题。
“在墓仔埔那边?不可能不可能——”老爸抚着仍酸痛的腰一口就否定我的见鬼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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