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奈她究竟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情,做了大大傻事的野羽烈突然很想一掌劈死自己算了。
“雅奈听我说,我们没什么的,那个吻……只是个……道晚安的方式罢了。”
不怎么有说服力的说法,野羽烈说起来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连声音也越来越小声。
尽管脑中已经乱成一团,又自找了一个这么烂的藉口,野羽烈依然想要力挽口误,然而还是功亏一篑。
“嗯,我了解了,是晚安的吻对吧!就当作是这样罗。”忍住想大笑出声的冲动,野羽雅奈不在乎的甜笑著,留下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径自转身进屋,留下一脸愕然的呆兄……不、胞兄待在原地。
等等!什么叫作“就当作是这样”啊?
总觉得她最后那句话非常有问题,而她那含笑的口吻听了更让人一肚子火,这不是摆明了不相信他吗?
不过,这也难怪了。
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这拙劣的藉口了,向来聪慧的她又怎么会相信他胡乱瞎掰的谎言一呢!
可是,她说的那些话却又让他挺在意的,他是很想拉回她问个明白,但是脑中传来的强力警讯硬是阻止他所有的动作。
谁也没把握这么一问下去,会不会又是一条死路?
望著伸出去悬在半空中的手,野羽烈不禁叹了一气。
2
中午十二点——
一到午餐时间,前一刻还只有稀疏几人的餐厅,立即人满为患、热闹滚滚,贩卖餐饮的柜台前挤满了大批张口欲食的“饿死鬼”,争先恐后地抢夺甫出炉、热腾腾的面包。
突然,原本喧闹嘈杂的餐厅一下子安静地没有半点声音,所有人的视线仿佛受到了强烈的牵引,皆不由自主地望向站在门边、摄人心魂的两位俊美少年。
静默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众人自他们迷人的风惊醒过来后,旋即发出更大的骚动声。
比以往更为吵闹的不寻常现象,并未引起独自坐在门边、一脸烦恼的少年的注意,他仍旧置若罔闻地继续低头用著餐。
可说他是在用餐,却又不见他有任何在吃东西的迹象。
只见他单手支著脸颊喃喃自语著,另一只手则拿著竹筷子在便当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著,丝毫没有发现到有人来到他的桌前。
“喂,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啊?”眼见自家的炸虾惨遭不速之客抢劫,野羽烈回过神来,气得破口大骂。
“没干什么呀!你没看到我正在吃东西吗?”凛绍枫从容不迫的咬了一口炸虾,才慢慢地回答。
“废话,我又不是没长眼睛。”野羽烈气呼呼的瞪著眼前吃得不亦乐乎的凛绍枫。”我问的是,你就这么光明正大抢夺我便当里的炸虾,是什么意思?”如此登堂人室的大胆行径,他当他是隐形人呀!
别的东西也就算了,可……他竟然拿走他最爱吃的炸虾。那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耶!
别说吃上一口了,他可是连碰都还没碰到呢!
“哦,你是说这件事啊!”凛绍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将最后一口炸虾吃掉,顺便端起桌上的柳橙汁喝了一大口解渴。
不一会儿,他将喝完的杯子摆在桌子上,才心满意足的将未完的话继续说下去:“我是看你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生怕会浪费掉伯母辛苦帮你做的便当,不但让伯母看了伤心还害你被她叨念,所以我就秉持著助人为快乐之本的精神,帮你解决掉眼前这个麻烦。”
言不及义的怪异说法令野羽烈恼怒,口气不禁有些强硬起来。
“开什么玩笑!”野羽烈气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著,“谁告诉你我不想吃了?我……我只不过是在培养吃便当的情绪罢了。”
闻言,凛绍枫随即一脸歉容的说:“唉!是我太孤陋寡闻了,我只晓得有人吃饭前得先做祷告,还不知有人得先培养情绪后才用餐的。”
思索了下,他想到一个将功赎罪的好主意。
“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歉意,我就破例助你一臂之力,为你分忧解劳吧!”
凛绍枫并不爱管闲事,特别是人家感情上的闲事,不过,好玩的事就另当别论啦!
“什么?”野羽烈一头雾水地泞眉看他。
这家伙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打扰他吃午餐不说,还在他耳边讲些莫名其妙的话,分明是PDG--皮在痒,欠扁!
“嗯,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凛绍枫一点也没发觉野羽烈益发难看的脸色,迳自下了结论。
“喂——”这家伙看不出来他很不爽吗?
“放心啦!我保证会办得妥妥当当的。”凛绍枫舒舒服服地将头靠在一同前来的黑泽武肩上,莫测高深的对野羽烈一笑。
凛绍枫笑得自信满满又一脸诚恳,但是,野羽烈隐约觉得有一种将要大祸临头的不妙感觉。
老天保佑,但愿这奇怪的预感只是一种精神上的错觉罢了,否则……
***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离开餐厅,走往教室小径的途中,黑泽武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问。
并非他多心怀疑凛绍枫话中的真伪,只是依他的个性和他对他的了解,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其中没有问题。
凛绍枫不置可否地看了黑泽武一眼,只笑不答。
沉吟了下,黑泽武心底已经约略有了个谱。
“你不会是想动歪脑筋动到‘阎王’身上去吧?”虽是疑问句,但黑泽武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凛绍枫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与原则,他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依凛绍枫的能力肯定是没两三下就摆平,根本轮不到他插手。
只是这次的情况不同,他不免有些担心。
他所在意的是——索伦煌亚这号人物。
虽然他不清楚凛绍枫这回在打什么王意,但他却很清楚索伦煌亚绝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应付的人。
他尚未和他正式打过照面,不过阎王在校内响亮的名声及强硬的处事作风,他倒是听闻不少。
据他所知,这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除了傲然出众的外表及家世外,超高绝伦的办事能力与缜密周详的作法,都是索伦煌亚倍受瞩目的主因。
上任委员长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他就交出相当漂亮的成绩单,这家伙的确很不简单。
而凛绍枫虽不是个省油的灯,但索伦煌亚亦非泛泛之辈。
两虎相争必然有一伤。
尽管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或万分之一,他都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在凛绍枫舍身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心里下定决心,宁可自我牺牲也绝不允许凛绍枫有丝毫的差错。
“武,你可别误会我的用意罗!”
察觉出黑泽武心里的担忧,凛绍枫安抚似地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贯的笑容,他单手勾住黑泽武的颈项说:“我纯粹是基于同学爱的立场帮帮同学出一点小力罢了,顺便要索伦煌亚也帮我们一个小忙。”
“帮忙?”
黑泽武感到困惑,他实在很好奇不论做什么事都得心应手且聪明到吓人的凛绍枫需要人家帮他什么忙?
突地,黑泽武脑中忆起了某件事。
“是学园祭那件事?”他不确定地问。
瞥见凛绍枫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无误。
果然如此!
看来,应该是为了不久前被冷冻的那个提案。
他就知道这家伙不会那么快就死心的。
以他对凛绍枫的了解,不需要多说什么,他马上就能知道他的意思。
一直以来两人都是如此的,只要彼此一个眼神交会,就能立即会意出对方的想法来。
不意外地,黑泽武俊酷的脸上露出鲜少出现的笑容--有点无奈、带点纵容的微笑。
不论发生什么事,他永远都会站在凛绍枫这一边帮他、挺他的。
***
两周后——
随著下课铃声响起,弥漫在教室里那股紧张的沉重气息顿时散去。
仍然埋首在试卷里振笔疾书、低头苦干的学生们,在监考老师一声令下之后,不得不放弃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
“哦,老天!终于结束了。”
“可恶,出那什么题目嘛?”
“喂,最后一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这次你考得如何?”
一时之间,欢呼与哀号声相互交错的充斥整间教室。
今天是为期一星期的期中考最后一天考试,学生们在考完最后一科后,等不及监考老师离去就高兴地站起来肥手高高举起,开始大声喊叫。
同学一扫考前的紧张郁闷,纷纷热烈地讨论接下来的活动,此起彼落的笑闹喧哗声都快要将教室的屋顶给吵掀了,想当然耳,教室外其他班级热闹的程度自然也是不逞多让。
“烈,你赶快把东西收一收,等会儿跟我们去大玩特玩吧!”
站在离野羽烈不远的高源肇回头说著,他已经和几位同学计画好到一家新开的电玩店去好好地大显身手一番。
“是呀,听说那问店还进了好几种最新型的机台耶!”一旁的同学连忙敲边鼓,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雀跃表情。
“更重要的是,那里的服务生都长得好可爱咧!”从后头走过来的另一位同学,笑得一脸古怪的加人讨论行列,还兴致勃勃的补充说明。
“哈!”
霎时,一阵调侃的笑声与促狭的嘘声响了起来。
“得了吧!小心你这色鬼的样子会吓著人。”一眼就看穿那位同学的企图,高源肇忍不住戳破他的美梦,顺道给他个良心建议。
“哇!像我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超级大帅哥,有谁不拜倒在我的裤管下啊?”
话落,他还不忘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
面对睁眼说瞎话、还厚颜无耻称赞自己很帅的同学,高源肇毫不客气敲了那位摆出仿佛毕卡索画像里般怪异又扭曲动作的同学一记爆栗。
那位同学十分不满地转头瞪高源肇一眼。哺哺地抱怨了几句之后,很识趣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烈,怎样?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是很想去,可是……”野羽烈摇了下头,幽幽叹了口气。
“想去不就得了,刚考完试本来就该好好放松一下调剂身心才对。”
“没错、没错,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的那个关卡不是差一点就能过关了吗?”
“真的吗?我也是差那么一点就过关了耶!烈你这次一定要来,我们来比赛看谁先过关。”一旁的同学跟著起哄。
眼见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口沫横飞,野羽烈却是满脸无奈丝毫提不起劲。
见状,高源肇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背,摇头说:“喂,你该不会是因为考得不好才这样死气沉沉的吧?这样一点都不像你。”
“哎呀,我说烈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考过就算了,干嘛一直放在心上想不开。”
“是呀,只是考得差一点就这副死样子,你的抗压性未免太差了,你可要学学我呢!”
“对,他上次几乎每科都在及格与不及格的边缘,却依然还能活得好好的,这种媲美打不死蟑螂的精神你可要好好学著。”
“混蛋家伙,你敢骂我是蟑螂。”被调侃的同学双手作势要掐住对方的脖子。
对于早已屡见不鲜的画面,大伙儿有志一同的视而不见,任凭他们厮杀去。
“瞧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你是要被当了啊?”
高源肇只是随口开玩笑,没想到却一语道中野羽烈的心事。
“现在是还没,不过就快了。”野羽烈微蹙秀眉,想著昨天已经揭晓的数学成绩而无精打采的回答著。
野羽烈的脑筋不算差,在运动方面或其他科目表现上或许不算出色,也都能维持在八十几分的中等水准,除了一科例外——数学。
原本他就对跟数字有关的东西很没辙了,遇到数学更是有如雪上加霜,他的数学成绩向来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就是——惨。
野羽烈实在想不通为何那些专家学者会热中钻研那些难懂的算数,那些刁钻难解的算数常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无法体会那些数学很好的家伙口中那种绞尽脑汁解题的快感在哪里。
或许他们就是那种喜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人,不过他可没有被虐待的怪异嗜好,况且要成为人上人也不一定要吃得苦中苦啊!多学些难懂的数学就会更有成就感吗?
至于那些喜欢研究算数的教育家,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教一大堆难懂难解的数字来为难学生,有那么快乐、高兴吗?
他一直觉得数学这东西很不实用。试想,毕业后有多少人会用到几何学、微积分这类艰深的数学呢?
答案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不会用到吧!除了那些打算投身教育界,当一名教育英才的数学老师例外。
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或科目,野羽烈总有一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与大歪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数学会好那真是活见鬼了!
以往野羽烈多多少少还能靠著跟维斯宇拓借来的笔记,来个精准的考前大猜题,遇到不懂的也能三不五时跑去他家问,所以他总能有惊无险地低空飞过。
但是,这一阵子维斯宇拓不但常常向社团请假,就连平时上课也见不到人影,完全不晓得他在忙些什么。
找不到人问又借不到维斯宇拓的笔记,他这次的数学成绩不用说,当然是惨不忍睹。
会考不好虽然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连及格的边缘都构不著,逼得难得动怒的班导大动肝火,把他抓去精神训话了整整快一个钟头,未了还撂下狠话要他下次考试再不振作就等著重修吧!
唉,他总觉得自己以后的前途乡灾多难呀。
除此之外,造有另外一件事……或者该说是有个人让他心烦得无法念书。
没错,那个人就是——索伦煌亚。
两个星期多以前因为某个插曲,他一不小心向索伦煌亚脱口说出喜欢他的事,本以为这下子一定会被他以不客气的严厉口吻拒绝掉:意外地,他非但没因此讨厌他,还接受了他的感情。
这对他而言,不啻是一种幸福。
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就像是刚学会飞上天空的鸟儿,既兴奋又高兴,同时亦感到害怕与不安。
曾有人说,当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时就叫作意外:可是当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你时,就叫作奇迹了。
现在奇迹真的降临到他身上,教他怎能不兴奋、不激动呢!
但是在兴奋激动之余,他的心又开始忐忑起来。
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不但搅乱他的思绪,生活也顿时乱成一团,连情绪都跟著起伏不定,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这种没来由的慌乱是前所未有的,就连他察觉到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他打从一开始就极看不顺眼的索伦煌亚时,他也顶多是受到惊吓,不曾这么慌张过。
他会如此,是因为他有所希望吗?
原本只是单纯的喜欢上他的那种感觉,因为他的回应而改变了。
他点起了他心中希冀的火苗、燃起了他的渴望,所以让他开始变得不甘于现状了吗?
虽说索伦煌亚那时的确接受了他的感情,他却不禁怀疑那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呢?亦或者,那只是他的玩笑话?
索伦煌亚的反应让他感到迷们、不安。
距离他答应跟自己交往已过了整整二个星期,这段时间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甚至可以说是依旧如此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