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只有等待。
时间总会逝去。
也许老了，我会成为第二个你吧。
“老板！”
万零猛然从失神状态中清醒，看着眼前的人，是之怀。
“你又在想什么没有的事情吧？”之怀将文件放在桌上微微皱眉道。
“呵呵，不想了。”
“对了，你和沈淇怎样了？做过了没？”
“老板！这个是我刚刚完成的，我先出去了。”之怀禁不住万零的捉弄，红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嗯嗯，”万零望着之怀的背影，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应该是快了，那么就赶快把‘那个’安上好了。”
“喂，刘秘书，我上回让你买的最新型窃听器准备好了吗？已经交给*侦探了？很好。”挂上电话，万零摩拳擦掌，就等着今晚的收获了。
K氏五星级酒店的某高层房间内一片静谧。
落地的超大枣红窗帘散落于一边，窗外的霓虹照应着站在窗边的高大身影。
白成只着了一条牛仔裤，上身赤裸，下身显得修长，头发尚未干透，眼神锐利的望着窗外的街景，手拿一部手提电话。
终于，铃声响起，白成从容打开。
“是您啊，先生。对，我在国内，是你让万零去接我的吧。看来对于我们之间的约定，你是比我更记在心上呢，真是深感荣幸啊。是的，我这次回国，就是想借您的外孙的头脑一用，谢谢您，好，那么再见。”
挂上电话，白成的眼神变得恐怖。
（真是失策那，对于我来说，果然是代价太大了。）
（阿零，我不会相信，你不再爱我。而且。。。）
（爱与不爱都不再重要了，反正我不会放开你了。）
当万零坐上白成的车时，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不由分说就往车上带，是只有强盗才能做出来的恶劣行为。
“为什么跟爷爷作出那种约定？”万零漠然道。
“你知道了？”
“嗯，今天爷爷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来，告诉了我。”
“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头脑这么有价值，还劳烦你跟爷爷做这种交易，尽管交易的筹码还是我的自由。”
“你生气了吗？”白成不在乎的笑笑，开动轿车。
“不会，意料之中。我的自由并不值钱，因为它只对于我有意义。但头脑不一样，它能为你带来利益。”
“其实如果可能，我想两样都要。”白成爽朗一笑。
“但是你知道，对于我爷爷，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把他的孙子伤害从而迫使他回到他身边，然后你可以在他的同意之下借用孙子的头脑。白成，我从不知道，你做交易的手段这么差。”
“万零，说实话，我反而高兴你冲我发脾气呢，这至少说明你在乎我。”白成笑道。
万零侧头给了他一记职业微笑：“你不需要这个吧。”
“为什么不？”白成饶有兴趣道，“我不是说过么，我爱你啊。”
（何必扯谎？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白成，对于你，我恐怕连重要都算不上。）
“要知道我回来可不只是和你爷爷签合同，我还要拿回一样属于我的东西——你。”
迎上白成异常认真的眼神，万零的突然听到了身体内部的咆哮。原来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等待着这一刻，都一辈子忘不了留下深深烙印的那个男人。
逃。。。
逃不掉。
想逃。。。
却又不肯逃。
身体像要四分五裂，不再属于理智，不再像自己。
6
尽管万零曾经与爷爷有过五年的自由之约，但是当爷爷重要的客人——白成要求他的商务陪伴时，作为未来的K氏总裁，万零依旧不得不同意一同前往美国华盛顿。
白成驾车将万零带到市郊的一所别墅内，打开了枣红色的木门。
“参观一下我们的新家吧。”白成牵起万零的手，引领他进入玄关。
走进玄关，有一条铺满纹竹地板的走廊通向客厅。客厅的南面是宽广硕大的落地窗，窗前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方桌，铺有蓝色条纹的帆布，屋内阳光充足。布制的沙发，上面摆放着素色的靠垫。在墙的一侧是转红色围边的壁炉，和金色的向日葵。壁炉边有一把竹藤摇椅，把手上还挂着格子毛毯，一角轻轻拖地。
尽管不是时候，但是万零是真的被这温馨的家深深感动了。从每一个细节的布置，可以看出这个设计者的用心和心境。
“这是你的家了。”白成轻轻从背后揽住万零，将下巴抵在万零的肩上。
“如果是送我的，我收下；如果你也住过来，免谈，物归原主。”万零冷漠道。
“阿零，”白成把头埋在他柔顺的黑发中，轻轻呼吸他的芬芳，“为什么这么冷淡？这不像你。”
“那么我该怎样呢？”万零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树和艳阳，想起了三年来的生活。
“魅惑的笑，那样的你才是最美的万零。孤高，但是顺从欲望。”
“是吗？”万零转过身，直视近在咫尺的白成，“那是因为我爱你。”
“但是，”万零继续道，“现在我不爱了。现在我一个人过的很好。如你所说，使我坚强的人已经出现了。”
“那么。。。你爱那个人？”
“不，但是对我来说，他比任何人都重要。”
“那又怎样呢？”白成不悦道，声音变得低沉，“最终能够征服你的人只有我一个而已。你这一生都不会再去爱别的人了。”
“很自大呢。”万零嘲笑道。
“是自大么？”白成又一次露出虚假的微笑，“你敢说，你的身体，已经忘记我贯穿你的感觉了？忘记你当初是怎样央求我，让我进入你的体内？”
“我无意讨论这个话题。既然你这么说，我想我还是搬到饭店去住好了。”说完万零就提起行李。
“我会笨到让你脱离我的视线内么？你像一只小狐狸，一不小心就会让你跑了。你就住在这里，车库内有车，钥匙在这里。公司有需要你出面的时候我会派人来这里接你，其它时间。。。到时再说。”白成将钥匙放在壁炉边，走出了别墅。于是，万零住在了这里。
直到白成的车逐渐走远，万零才抖动着双手，迈开不听使唤的双脚走上楼梯。当他打开自己的房门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与当年一模一样的KING
SIZE。
突然，万零的所有面具一块块脱落。
身体内有个声音在咆哮着。
为什么让白成走？三年来你不是一直对他不能忘怀吗？他说得对，你的身体，你的全部都需要他，需要他对你笑，需要他爱抚你,需要他一直看着你一个人！
是。。。即使再自私，即使他再伤害自己，白成对于自己依然是最不能忘记。或是说，正因为他是这样的白成，所以才别具意义。
但是，留住他又能挽回什么呢？他是自由的，为了他的理想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努力，何必为了爱束缚住他，甚至毁了他呢？
而且，自己根本就没那个能力留他在身边。即使自己再美，依旧不如他所向往的生活那样富于吸引力。
何必再徒增自己的苦恼，何必再丢弃本就不多的自尊，何必再因为受伤而回忆过去呢？
忘了吧，没有什么是忘不了的。
就像之怀所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不一定是情人。
不知什么时候，是在三年前自己被之怀所救时，他在自己心目中就有如此地位了吗？或是说是三年来一点一滴积累的?
想到之怀，万零的嘴角微微上弯，心情慢慢豁朗起来。
这就是曾经母亲最爱的玫瑰园。
每到春夏之际，艳丽的花朵都会在浓密的绿叶之间开放，香气盈满整个庭院。
母亲腰间别着蕾丝围裙，手里拿着剪刀，一一修理着玫瑰园的每一片叶子。
然后小行走过来，扑到母亲的怀里，甜甜叫一声“mum”，母亲就可以忽视一切，只是抱着小行微笑。
纽约的天气最近比较湿，万零打着伞，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郊外玫瑰园的小径上。
雨打在已经完全枯萎的玫瑰茎上，激起渺茫的水珠。
万零的视线就这样没有焦点，慵懒的望着远方。
“阿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万零的后方，带来一股压迫感。
“我就知道你来了这里，所以从华盛顿过来了。”白成前面的额发微湿，垂在眼前。
“你来做什么？公司有事吗？”万零的心情压抑到了极点。
“下雨了。阿零。”
万零默默不语。是的，下雨了，所以自己才会心情沉重，决不是因为回忆。
“即使伤好了，”白成直视着万零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想起曾经的痛苦，依旧觉得喘不过来。”
“阿零，无论如何，我不想看到痛苦不能自拔的你。”
拿掉万零的伞，白成温柔的抬起万零的下颌，印上一吻。
高大的身躯，仅仅是因为弯腰的吻，就遮挡住了自己上方的天空，遮挡住了雨。
就仿佛，天上根本没有下雨。
万零总觉得这个公司有些奇怪之处。职员看起来还好，但是每一个高级员工和领导阶层，都透露着一种莫名的气息。究竟是怎样的气息，万零却说不清。
白成的这家进入全球五百强的公司，是三年来最受瞩目的企业之一。
并非白手起家，万零知道，白成创业的资金，是由K氏总裁——万零的爷爷提供的，或是说，是白成用万零换来的 。
但是在短短三年来白成不仅稳稳站住了脚跟，而且一跃进入全球五百强，成为备受瞩目的猎头公司。
是的，猎头公司，专门收购合并其他企业再转手卖出的公司。似乎很适合自私的白成的公司，但是，万零总有种说不出的预感：白成所谓的理想的职业，并不是创建一个属于他自己公司。
为什么？万零抬头看着远处伏案疾书的白成，迷惑不解。
白成抬起头，直接迎上了万零的双眼。微微一笑，白成又低下头签阅文件。
就像白成在他人面前保持着一种虚假的性格，也许这个公司也掩盖了什么——真实。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万零就意识到白成决不是一个直率的人。他越是做大的事情，就越有可能是假的。
捉摸不透。
但是，万零侧过头望着窗中的自己，悄悄笑了，自己不必去想那么多吧。
手头有一份资料，属性“机密”。
打开阅览，万零意识到，这份文件是一家汽车公司的背景机密，而且和家族的K氏有一定牵连。
收购这家公司就是白成给万零的任务，那么他不怕万零泄露机密给爷爷吗？
当万零这样问时，白成只是不在乎的一笑道：“悉听尊便。但是你要知道，我把你借来，这段时间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决不会放着我自己的人，所以你要是想背叛我，我就会一败涂地。”
“你是说，生杀大权在我手中？”
“是。”白成就这样坦然地笑着，似乎真的不在乎。手揽上万零的腰，斯磨耳间。
万零推开白成冷然道：“我说过不许抱我。”
白成大笑着看着万零道：“阿零，何必与自己的欲望作对呢？你的身体可告诉我，你想了我三年了。”
“是吗？”万零冷笑道，“也许你不知道，我这几年身边从不缺乏男人女人，甚至4P都玩过了。”
“你是在激怒我吗？”白成喝道。
万零笑笑，白成怒目走上前，一把将万零打横抱在怀里，不顾他的挣扎，粗暴的放在办公桌上，并同时挥掉了桌上的文件。
白成的眼睛里只有愤怒和情欲。手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对万零的怜惜。
“空，空”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老板，T.R.的股票开始上扬至极限，我们可以开始了。”
“很好，我就来。”白成站直身体整理领结，头也不回对万零道：“你先回去吧。我会去接你今晚一起吃晚饭。”
随着一声门响，万零与白成隔离为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门外，白成的世界色彩斑斓，充满喧闹；门内，万零的世界之有黑白，安静非凡。
万零抱膝坐在桌上，肩膀瑟瑟发抖。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暂时的家，万零接到了从中国打来的电话。
“及生？啊，我还好。事务所一切都好吧？”
“你说话的语气太不像你了老板，你那里过得并不好吧？”及生有些愠怒。
“之怀怎样了?他和沈淇还好吧？”暂且不管自己，万零觉得最放不下心的就是这件事了。
“我打来就是因为这个。老板你那里没有播吗？莲告别歌坛了，因为何济争死了。而且。。。沈淇走了，他们分手了。”
“什么？”尽管万零曾想过他们的恋爱可能会经过这么一关，但是，决不能发生在自己不在的时候！
如果就这样分开了，之怀就注定再也找不到陪伴他一生的爱人！
那么自己的承诺又算什么？那样的痛苦又算什么？被拯救之后的幸运感又算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幸福，让你拥有这世上最棒的，令你幸福的情人。”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吗？
只是空话？
万零急匆匆收拾行装，同时心中难免忐忑。
曾经之怀救了自己。如果那时没有他，自己可能早就告别这个世界了。
之怀之于自己，就像是唯一的心灵净土，永远纯净的友谊。并且万零有理由相信，这是最最经受得起打击的感情。不会伤害彼此，只会历久弥坚。
不论如何，自己要赶回去，让他们复合，或是至少陪在之怀身边。
至少，不要让他像自己那样受到伤害。。。
之怀。。。之怀。。。！
满满的，万零的脑中只有这个名字。
当他打开门准备出发时，却看到了站在门旁边的高大身影——白成。
俊朗的外表，此刻因为什么而扭曲，散发阴冷的气息。他的身躯足以挡住唯一的出口。
“我不会让你走的。”一句话，将万零拖回冷酷的现实。
7
“你让开！”万零怒道。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材像一堵墙，牢牢的封住了万零唯一的出口。
“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你走的。”白成的一脸阴沉，不动声色道。
“你！”急躁的心情，让万零顾不得方法，拎起行李就硬闯。
直撞向白成的一击，却轻易被白成断了下来，将万零的行李截了下来，牢牢揽住了他的腰。
“让我回去。。。”万零弯着身子，因为挣扎，全部的重量都集中到了白成揽住自己的手臂上。白成看不到万零的表情，但是他听得出，万零在哭。
那个无论遭遇到什么都不曾掉过一滴泪的万零，现在却在哭？
“之怀。。。”万零喃喃着，“之怀。。。”
什么承诺，什么约定？
作废也好，反悔也罢，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