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于仁远腾起身,架着拐杖走向卧室。
于正浩的心提上了嗓子眼,他匆忙跟过去。
卧室里,杨阳面色苍白,高挂着的药瓶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虚弱的转头望着四周,当看到满脸怒气的于仁远,和他身后无奈又懊恼的于正浩,惊讶之余忧愁泛滥。
是吗,又被他抓回来了。
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他是没有选择权的人,是一具玩偶,是夹在于正浩和房天齐之间的玩具。
为什么这样的事要发生在他身上。
“好痛……”杨阳紧捂着被单下的胸口,呢喃着。泪水溢出眼眶,滴落在枕头上。
他不知道,这发自肺腑的哀怨,让于正浩本就悬着的心猛烈摇晃,他快步走到床边,握着杨阳被单外的手说:
“哪里痛?哪里痛?刘权,过来给他检查检查。”
刘医生战战兢兢的走进门,看到握在拐杖上暴出青筋的手,他不敢再移动。
“发什么愣,我让你给他检查!”见刘权不过来,于正浩恼火的一吼,却迎来于仁远拐杖的一次重落,那样重的一记,似乎是要把这地给戳破,于正浩吃瘪的回头,引得于仁远大声怒喝:
“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他是谁?”
“他是……”
于正浩一时语塞,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蒙混过关。
“董事长,他是酒店新进的员工,操劳过度累倒了,于总只是……”
“我问你了吗?仲南?”于仁远不满的斜眼瞄向仲南,仲南不得不缩了回去。
这一小段对话,让杨阳明白了一切,眼前盛气凌人的老头,就是于氏集团的董事长、于正浩的爸爸,他发现自己了,而仲南企图替于正浩圆谎。
呵呵,好好笑。
他苦笑着撑起身,抽出被于正浩握着的手,忍痛拔掉输液管,慢慢,下床。
“劳您费心了于总,董事长,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我这就回去。”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杨阳恭恭敬敬的给于正浩两父子鞠躬,说出的话那样无力,可他依然坚持走到了门口,又给于仁远鞠了一躬,才蹒跚的走向302房的大门。
纵然有一万个不忍,于正浩也只能干巴巴的望着杨阳离开。
也许杨阳演得真的很好,也许是于仁远不愿意为难一个病得路都走不稳的孩子,他没有阻拦杨阳,任凭他关上了大门。
于仁远的怒火在消退,可于正浩却是急出了汗水。
他想去哪?病成这样他能去哪?
“爸,他只是个员工。”于正浩顺势演下去,眉却皱得更紧。
“你前段时间提出的项目很不错,董事会决定就按你的计划施工,明天开会,不要迟到了。”于仁远面不改色,语气倒是柔和不少,他拄着拐杖转身,在门前不禁回望,“对了,对闵涵好一点,不然你妈会担心。”
看样子于仁远是决定打道回府,这可喜了于正浩,他走上前,扶着于仁远的肩说:
“爸,我送你回去吧。”不能让杨阳的牺牲白费,他至少要将戏演到底。
“不用了,郁洋会开车载我回去。你好好想想工程计划,明天的董事会不要给我丢脸,让那群想趁机针对你的董事会成员刮目相看。”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有老子不向着儿子的道理,面对董事会异样的眼光,于仁远自然不会高兴,如果于正浩能认真一点,他也不用操心这么多。
送走于仁远,从郁洋那收到老顽固已经坐车走人的消息,于正浩毫不犹豫的冲进电梯。
老天爷似乎也跟他杠上了,这瓢泼大雨,下个没完没了,他不顾一切闯入雨幕,他深信,杨阳没有走远。
奔跑、喘息,雨水渗进衣杉,染湿脸庞。在大世纪酒店侧门前,于正浩发现了瘫软在地的杨阳。
“白痴,不要自作主张跑掉!”他愤恨的抱起杨阳,那具滚烫的身体在颤抖,喷在耳边的呼吸奄奄一息。
心更像被狠狠的扎了几刀,他紧紧搂着杨阳,将他揉捏在怀里,悔意铺天盖地。
“早就该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才对,我以为放了你你就会好过,我错了。从现在开始,就算你会不高兴、会恨我,我也不会再放开你,不会让你再从我身边逃开,不会。”
他说得那么真切,那么忘乎所以,甚至忘记这里是大众场合,忘记自己是狗仔队追踪的首要目标。
就在他抱着杨阳走进大世纪的一瞬,街角里,照相机快门下沉,喀嚓一声,这画面,永久定格。
第46章 想得到你的爱,小孩总要长大
高烧40度,病情恶化。
于正浩抱起杨阳走进浴室,他已命仲南放满了浴缸的水,脱光了杨阳、脱光了自己,然后踏进浴缸。
水温恰倒好处,只是杨阳过高的体温烫得他心烦意乱。
杨阳偎在他怀里,软绵绵的身体像一团棉花。
他挤过洗发液,轻揉的搓在杨阳头上。淋了雨,湿漉漉的身体不可能让病情好转,他要替他洗掉那一身的冰凉、洗掉缠着他的病菌。
浴球蘸上沐浴露,他开始擦拭着杨阳的身体。
他很小心,也很用心。生病的人身体很是脆弱,精神和感觉会变得很敏感。他担心自己会搓疼杨阳,那水嫩的肌肤看似吹弹可破,他更要加倍小心。
轻柔、细腻,每一寸肌肤都是必经之地,他从没这样服侍过别人,也从没这样害怕弄疼一个人。
杨阳的脸晕红,昏迷中他蹙着眉头,在于正浩细心的呵护下,才终于见到眉间舒展。
应该是舒服的。
于正浩想着,他抱紧杨阳,慢慢擦拭他的腿、后背、脚。
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身上的细汗已换成清爽的泡沫,虽然身体依然滚烫,不过那表情,已然舒坦。
如果不是于仁远过来,杨阳应该退烧了才是;如果不是郁洋的谎言穿帮,于仁远又怎会过来?可归根结底,是他太冲动、是他太卤莽,如果当时他能冷静下达命令,郁洋就不会匆忙编造谎言。
自从杨阳出现,他于正浩,就变得急躁不堪,已经不是他所认知的自己。
擦着杨阳身体的手缓慢下来,于正浩抱紧杨阳,他将头抵在杨阳肩上,沉闷的叹息:
“我要被你逼疯了,到底要怎样,你才会对我动心。你的心,什么时候才属于我?说说看……”
无法自拔,他掉进自己埋下的感情旋涡里,听着杨阳微弱的呼吸声,他情不自禁的靠近,唇擦过他的脸颊,慢慢移向最柔软诱人的红唇。
不过是轻微的触碰,他碰醒了自己,身体向后靠去,苦笑随之而起。
如果杨阳是清醒的,一定会推开他。
他已经不想再这样蛮横,不想再一意孤行,原来的他以为,只要杨阳在他身边就好,只要得到了他的身体、他就是自己的,可是现在,他渴望得到杨阳的感情,渴望在他心里留下自己的名字,渴望他对自己真心的微笑。
不再去想,于正浩默默的替杨阳擦掉身上的泡沫,然后扯过浴巾裹在杨阳身上,抱起他出了浴室。
他于正浩是不会有耐心替人吹干头发的,可是想到湿润的发会让杨阳睡不安稳,他这么做了,而且毫无怨言。
替杨阳盖上被褥,他让仲南取来冰袋,敷在样阳额头,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于总,您去休息吧,让我来照顾他。”仲南心疼于正浩,夜已深,身为总裁的他怎能这样操劳,明天的会议很重要,如果因疲劳导致差错出现,那么董事会一定会变本加厉。
可是,他也知道于正浩的执着,毫无悬念,他遭到了于正浩的拒绝。
“明天的会议几点开?”
“下午两点,于总。”
“足够了,你去休息,这里有我。你不知道,如果没有蛋糕,他会吃不下药,掺在蛋糕里的药片不能太大块,太大块还是会苦,所以要把它碾碎,放在奶油上喂他吃下,他吃了蛋糕不会马上喝水,所以要在二十分钟后喂他喝水,他睡着了可能会做梦,可能会说梦话,他不喜欢别人听到他说梦话,所以你不能待在这里,出去吧。”十五年前杨阳对他说的话,他记忆犹新,他的每一点习性都烙在脑海里,叨念着,就像是在说自己一样流畅。
仲南不再言语,鞠身退下。
房间里蔓延一种气氛,叫温馨。
杨阳真的在做梦,一个很美的、很快乐的梦,他梦到了好多蛋糕,吃一辈子也吃不完。
天,将亮。
———
房天齐敲开了黎叔家的门,他显得有些疲惫,进到客厅倒在沙发上背过身,闭上眼后又皱紧了眉。
虽然他认为自己藏住了,可是黎叔还是看到了他淤青的嘴角。
他知道房天齐迟早会来他这里,只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姿态。
“天齐,发生什么事了吗?”黎叔倒来一杯咖啡,放在茶几上。
“黎叔,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很不懂事?”房天齐轻声问。
黎叔暖暖的笑了,他坐上沙发,拍着房天齐的肩说:
“你会这么问,就说明你已经长大了,天齐,一个人可以有个性,也可以任性,但是,他不能任性一辈子,总有一天,孩子会长大,大人会变老,老人会死去,人的一生不过是在等死,可是,在等的过程中,要做到无怨无悔,做到顶天立地。”
房天齐起身看向黎叔,他忽然发现,黎叔的发比起前几年,又花白许多。
“黎叔,难道你都知道了?”他惊讶的问。
“知道什么?”
黎叔怎么可能知道?
房天齐叹了口气,将杨阳偷听到他的话、逃跑,自己被于正浩戏弄的事全盘道出。说着说着,他由懊恼变成了愤怒,喷火的眼似能将眼前的一切化为灰烬。
黎叔笑着将咖啡挪到他面前,随和的说:
“天齐,你爱上他了吧?”
“恩。”
他答得干脆,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望着黎叔,不解的问:
“我记得在Darkmoon时,你曾说我一定会爱上他,为什么?”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男人?”
“他是于正浩在乎的人,是我的猎物。”对,那时候他是这么想,只不过……
“真的吗?”黎叔不以为然,他继续说道,“其实那一次你从深深情走出来,我就看到了不一样的天齐。那个孩子身上,有你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黎叔……”房天齐有些失神,他打断黎叔的话,黎叔却笑着继续说下去,“就是纯真。你从小就被家族培养,身边的朋友屈指可数,就算有,也不过是冲着你身后的背景来的,我想,你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讨厌于正浩了吧,同一个模式下长大,他为什么就有这么多人喜欢?为什么他就能欣然接受这样的安排?可能你理解错了,没有哪个小孩希望自己的童年只有无尽的商业教育,可是当你没有办法选择的时候,你只能想方设法去享受,他就做到了这一点。”
“其实你很羡慕那个孩子吧?他这么单纯、没有心机,在看多了戴着假面具生活的人的你的眼中,他是一张真实的脸,他不会因为你姓房而接近你,但是会因为你是房天齐,所以接近你。这么好的孩子,不应该受到伤害。”
房天齐顿时语塞,黎叔一语道破他心底的小秘密,任他怎么藏,也藏不住。
对,他羡慕杨阳可以活得这么真实,虽然他有点天然呆,而且时常少根筋,喜怒哀乐总是表现在脸上。但是,他想:跟他在一起,自己是不是会快乐一点、真实一点?然而,早就被功名利益洗脑、身为房氏大少爷的他,又怎么可能像杨阳一样天真?
到现在才想这些有什么用?已经晚了,他房天齐已经爱上了杨阳。既然无法成为他那样的人,那就让这份纯真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吧。
“可是……我伤了他,他已经回到于正浩身边。怎么办?黎叔,你教教我?”房天齐抱着头胡乱抓着头发,满脸忧郁。
“你是谁?”黎叔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房他抬起了头,他看着黎叔,疑惑的问:“黎叔,你怎么了?我是天齐,房天齐啊。”
说完,他愣住了。
好笑,答案明明就摆在眼前。
他是房氏集团的接班人,房天齐!
“天齐,你不会比任何人差,相信我,相信你自己。”黎叔扶着他的肩,两眼透出坚定的光芒。
“但是,我跟房老头子……”
“知道吗?有一种成熟,叫宽容;还有一种成熟,叫悔改。”
……
“黎叔,谢谢。”房天齐起身,愁云一哄而散,自信的笑容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在茶几上,边向外走边说,“黎叔,以后我可能很少回来,多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那卡里的钱,就当作我的谢礼吧。”
黎叔拿起卡,冲他挥挥手,笑着说:
“你给我的深深情,已经替我赚足了这辈子和下辈子的钱,这张卡,我继续替你保管,如果哪天你又走投无路,别忘了来找我。”
嘴角的笑在扩大,房天齐回头猛的挥手,大笑:
“安心啦,这次走投无路的可不会是我。我走了,bye!”
今天开始,他房天齐,彻底告别花花公子生涯。
于正浩,你等着瞧!
番外 【有问必答一 文森、严玺】
这里是“有问必答”栏目,我是主持人木易(某咪乔装)。我们的“有问必答”主要是请来书中人物,作一个简单的采访,今天我们请来的嘉宾,就是Paradise Bar现任老板文森……(鼓掌),还有他的男友严玺……(鼓掌),好了,废话不多说,马上进入“有问必答”!
首先访问的是文森。
木易:文老板你好。
文森:BOSS好。(笑)
木易:BOSS?(冷汗)
文森:哼哼……(笑)别以为你穿件红色马甲戴个黑框眼镜我就认不出你,你就是把我写得几近变态的杨X!
木易:这也认得出?好吧,我知道在你面前装也没用,给点面子嘛,我们进入主题?(使眼色,拼命挤眼,拼命挤,你这破狐狸)
文森:那就开始吧,嘿嘿。(笑)
[某有不好的预感]
木易:咳咳……我想现在大多数读者想知道,你跟房天齐是什么关系呢?听说Paradise 酒吧是他转让给你的,而且他在乔装成水星的时候有说你是他的挚友,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文森:我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在Paradise Bar,当时的老板是他自己,那时候Paradise Bar刚开业,我是被朋友带去的,天齐其实很小孩,他特别爱玩,我去的时候他就在玩选店主的游戏,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赢了,就做了店主。至于他为什么会建一家这么好的酒吧,又这么随便的挑选店主,可能是他家里钱太多了。
木易:这也能叫挚友?是什么游戏呢?能不能说一下?
文森:说出来你们要笑,就是新娘抛花的游戏,我是接到那束花的人。和他的友谊是之后才建立起来的,到现在已经四年了。
木易:原来如此。(变态的是房天齐吧?)在杨阳第一次进酒吧的时候,你为什么能把他的情况说中呢?你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
文森:其实我见过他,(笑)就在深深情酒吧。你们应该记得那一次天齐叫进房的人里有两个男人,我就是其中一个,事后于正浩那么冲动,小绵羊闯进我店里又这么狼狈,他的处境不难猜。不过我要申明,那次是去看热闹的,就算小绵羊选了男人,也不会轮到我上。
木易:你只让他演奏不接客因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