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甲双城 广州篇 上————龙马甲
龙马甲  发于:2010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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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跑到石村尸体所在的那条走廊,这次不需要鲍望春说了,周天赐一摆手,"我左你右。"接着便伸手敲打起墙壁墙角。鲍望春则走到另一边,一面敲打一面仔细察看墙壁。

过了约摸两分钟的时间,周天赐猛地低呼一声,"这里了!"一枪托砸在一块褪色的墙纸污迹上,只听得"当"一声响,墙中间顿时出现一道门,随着门的打开,赫然是一座小小的电梯。

又是小电梯?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对望一眼,一年前的往事那么清晰地浮现在彼此的脑海里,灼烧的眼泪;没有子弹的枪;还有那句说的时候是谎言,结果却成了紧紧牵系住两个人的誓言的话--

就我们两个,不喝孟婆汤,不过奈何桥!就我们两个!

历历在目......

刻意想要忘记的爱情,一心打算放弃的情感突然翻涌上来,把鲍望春自己都以为已经冰封的心扒拉出一个缺口,火辣辣的痛。他们,毕竟是曾经有过誓言的,情人!

甩了甩头,提醒自己现在不应该去想那些事情,鲍望春略顿了顿便跨步进去轻轻跃起,伸手往上猛地一撞,推开电梯上方的维修窗口,三两下就翻身上去。

周天赐看着他的动作却身体一震,心头涌起说不清楚是苦是甜的滋味。那么熟悉的场景,不过这次换了自己最爱的人跟自己挤小电梯的维修栏,又不过,自己的这位情人至今还不肯原谅自己。

不由自主地叹口气,人生若只是初识......东卿,若只是,初识,我们是不是还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把手里过大的枪还有武器箱递给伸手过来的鲍望春,自己则翻身而上。电梯本来就小,维修栏自然不大,两个人顿时挤在一块儿。周天赐脱下手表想按老样子砸向那个往下的按键,却被鲍望春按住。他自己手里扣了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用手指一弹,堪堪落在那按键上,小电梯无声地震动了动,合上门开始徐徐往下降去。

周天赐正想问那是什么,但一低头恰好看见鲍望春长衫的襟口松开,白皙的肌肤,纤细的锁骨合着他脖子完美的线条一起收拢入长衫的内里--原来是长衫的线扣。但是然后,那股淡淡的魂牵梦萦的碧螺春的香气就这样钻入他的鼻孔,周天赐这才反应到他们的身体贴得有多近,而整整一年都处于禁欲状态的身体猛地就从心底里烧出一把熊熊大火,一瞬间周围的气温都被他牵动着升高了几度。

鲍望春本能地感觉不对,一转头却正好对上周天赐几乎喷出热焰来的眼睛,不由皱眉问道:"怎么了?"

周天赐不由自主地张了张鼻翼,心中骂着自己的没出息,嘴里只能喃喃道:"没什么!"

但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就算周天赐再怎么说"没什么",鲍望春也很快就知道了是"有什么",一张雪白的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一片嫣然粉色顿时从脖子升了上来。

"这你总不能怪我,"周天赐看见他脸红就立刻忘了两个人还在冷战,"这是本能反应,跟尊不尊敬你可完全一点关系都没有......"

鲍望春咬了咬牙,"滚!"

周天赐再忍不住苦笑起来。"你让我往哪里滚?就这么小的地方。"

鲍望春气得恨不能给他一个巴掌,但终于还是忍住了,恨恨地转过头去。

有戏!周天赐下意识往他身上更蹭了蹭,"你知道我是一生气就满嘴胡说八道的,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嗯?我刚才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跟这个日本人认识......你气我就好了,干吗打自己?你总是不断地苛责你自己,你不心疼怎么不想想我有多心疼......"

"闭嘴!"世界上怎么有这样厚脸皮的人,自己已经把"要分手"的信息那么清楚地告诉他了,怎么还能这样不断不断地纠缠?

"东卿!"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就连本来还算规矩的手都搂上了鲍望春纤细柔韧的腰,"我知道你不是因为黛林的死而埋怨我!之所以要跟我分,你是在责怪你自己,你觉得疲倦--是我把你拉进这个漩涡的我承认,这是我不好,我害了你......这些我都知道,但......"

"当!"又是一声轻响,电梯到楼下了,周天赐只能加快速度说一句,"我不会跟你分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然后电梯门打开,一阵子弹雨就从外面扫了进来,顿时硝烟弥漫,但好不容易浪费掉了上百颗子弹,开枪的人才发现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两把轻机枪从电梯的顶部垂了下来,然后两条颀长的身影迅速地落下来。下来就是一阵地毯式的扫射,本来一心守在电梯口正前方打算来个瓮中捉鳖的日本人顿时全部被放倒。

周天赐用胳膊肘撞一下鲍望春,两人心意相通,下一刻就背靠着背侧步跨出电梯,各自横扫左右两侧,当者披靡......100发的弹鼓眨眼耗尽,而这时候电梯门口的地下室内除了他们两个已经再也没有其他站着的活人。

两人这才有机会细看地形,这原来是一间有着三条通道的地下室,虽然开着灯,但三条通道的前方都是黑漆漆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扔掉废弃的弹鼓,换上新的,重新分配了剩余的子弹后两人决定把武器箱扔掉,轻装上阵。

"一共是三条通道,我们就算兵分两路也可能让南本隆实从另外一条通道逃走,而且危险。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共同进退!"周天赐看看鲍望春,貌似谦虚地问,"你看呢?"

鲍望春"咔"一声把子弹推上膛,"好。"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入最右边的那条通道。

 

***

 

这条通道一路到底是两扇大铁门,中间开着一条缝。鲍望春手才碰到铁门,电石火花地一串子弹飙了过来。幸亏他反应敏捷侧身躲开,没有伤到,却把他身后的周天赐吓得一身冷汗。

鲍望春脸色一变,眼睛微转了转,伸手到内袋里掏了一颗毒气弹出来,周天赐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眼睛到处看看,结果索性跑了出去,没一分钟就又跑回来,手里抱了一堆射光子弹的轻机枪。

鲍望春拉开毒气弹的保险栓,周天赐从另一边把门缝拉大,毒气弹弹入铁门,铁门合起,外部的两个把手间被塞入七八支轻机枪......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顺畅得就如同呼吸一般,就算爱挑剔的人如鲍望春,都不自觉地微微勾了勾唇角。

在残酷的战争面前,感情上的事简直不值一哂,但若能,永远只是战友......鲍望春心情复杂地看一眼周天赐,若能只是战友,便好了!

不自禁又深深叹息一声,但这声音虽然低,却缠缠绵绵地一路送到周天赐的心底,一时间握着枪的手都是一抖。

东卿,要多大的伤痛才能发出这样的叹息?要多深的痛苦才有这样绝望的叹息,但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不跟我说呢?

就跟你觉得你对不起白黛林的心情一样,我同样深深地怨恨把你拖入这个深渊的我自己。可是,就算身在地狱我也不会放手的,就算知道你难以负荷知道你痛苦不堪我还是不会放手!

因为如果连我也放手,你,只得孤单单一个的你怎么办?同样,只得孤单单一个的我,怎么办?

这个世界已经这样痛苦,我们的路已经注定悲惨甚至看不见明天,所以我们只有在一起,在一起才能找到至诸死地而后生的方法。

你到底要怎样才懂啊!

 

***

 

趁着毒气弹在铁门里面肆虐,两个人又飞快地跑去第二条通道。第二条通道里面竟然是办公室和宿舍,匆匆搜索过后却一个人也没有发现,只有办公室的地板上散着一堆堆已经烧成为灰烬的纸张。

用手捻了捻灰堆,鲍望春连搜查办公室的兴趣都没有了--这灰堆都冷得透了!只怕是地面上的战斗一打响,下面就开始毁灭文件的。

但是现在的状况是,南本隆实是不是在地面战斗一打响就开溜的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今天的辛苦只能算是摧毁了一个日本特务的据点,对于整体战略而言反而输了这一场!

"唔使惊,南本应该没有逃远!"周天赐微微一笑,"这老小子太自负,决不会在一开战的时候就跑路的,追追看?"

鲍望春一刻也不犹豫,"走!"

 

***

 

追到第三条通道,路崎岖起来,隐隐约约还听得见滴水的声音,而在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人的奔跑声传来。

两人脚上发力,但他们既然听得见脚步声,对方同样听得见他们脚步声。跑了不到一半,阻击就来了。一排子弹从黑暗里如同噬人恶兽一般呼啸而出,电石火花四溅,两个人却想也不想地都跨前一步企图拦在对方身前,结果周天赐仗着蛮力把鲍望春拖到身后,用身体压着一直推到墙壁上。

好在他们看不见敌人,敌人同样看不见他们,只是一时间却僵持了下来,既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周天赐听得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心里同样焦急,但更怕身后的鲍望春一时莽撞直接冲出去,心思电转,平时还颇有些急智的他偏偏此刻一个办法都没有。

猛地一只冰凉的手伸过来探入他的口袋,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件什么东西凑到他脸上。周天赐接过来才发现是一个防毒面具,顿时想起自己的口袋里还有一发神经毒气弹。而此时身后的鲍望春已经窸窸索索似乎开始戴面具的样子了。

毒气弹,哎,伤天和啊!

周天赐一面这样想,一面却迅速地带好防毒面具,然后迅速地拔掉毒气弹的保险栓,狠狠扔了出去。

这毒气弹果然厉害!虽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那股烟一下子冲出来的时候,就算是戴着防毒面具,周天赐都觉得一阵呛得厉害,更不要说那群毫无防备的日本人,只一瞬间就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反而他身后的鲍望春却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只是推了他一把,两人再不管守在这里阻击两人的家伙们如何痛哭尖叫,耳朵紧紧锁住远去的脚步声再一次迅速地追了上去。

......

这条地道出乎意料的长,走了大约有一公里左右,前方隐隐传来亮光,两个人精神都是一振,更加快了脚步冲了过去。

不想路上再受到莫名其妙的阻击,周天赐低声道:"用......"然后才想起自己还带着防毒面具,连忙脱下来转头低声道,"用日本话诳他们。"

"嗯。"鲍望春低声应了一下。

周天赐借着前方隐隐约约的光线看了看鲍望春镇定而淡然的神色,却抓了抓头皮,总觉得那里不对,但一时既然想不起来,稍微思量一下也就算了。

两人迅速解决了几个路上的障碍,拐过一个弯以后,一行穿着日本军服匆忙疾走的人影出现前面。

 

 

012

 

周天赐眯起眼睛看看,居中一人头发花白,身形微胖,穿着日式少将军服,行动倒也颇为敏捷,"南本隆实?"低声问。

鲍望春迟疑了一下,"......是!"

深吸一口气,周天赐的眼睛发出逼人的光芒,"好,干掉他,我们就可以去吃饭了!"一闪身直接冲了出去,"南本隆实!"

疾走的日本队伍顿时一阵慌乱,就连南本本人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周天赐一眼,他们实在没有想到那么多断后的人却一丝半毫的作用都没有起到。眼见出口就在前面了,却还是被人追了上来。

但南本毕竟是日本间谍系统高级将领,低哼了一声,顿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日本武士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跳到了周天赐的面前,哇啦哇啦用日本话吼上半天。

周天赐一直留意着南本的动向,眼见他根本不打算理会这个突然跳出来的日本武士的死活还是继续往前,连忙踏前一步打算绕开这个还在叽里呱啦啰嗦的日本武士追过去。但一道雪亮的光芒几乎贴着他高挺的鼻子劈了下来。

"哗,有冇搞错,劈人都不打声招呼!"反应敏捷地往后跃开,周天赐抽出一把匕首揉身上去,"狗日的鬼子,叫你看看我们真正的中国功夫......"

话音未落,两道闪电般的乌光从周天赐的身后直射出来,逼向那日本武士,速度之快让武士大惊之下整个身体后仰九十度才堪堪躲过了这悄无声息的暗杀,不由勃然大怒,"这就是你们支那的功夫?"

"不是。"周天赐很惭愧,抬起手来闪电般就是一枪,"这叫兵不厌诈......"

子弹在那个日本武士的双眼间开了一个洞,鲜血伴着脑浆一起飙出来,周天赐吓得后跃一步,然后才结束刚才的话,"是兵法。"

鲍望春无声地走上去捡起自己的两根军刺,看也不看努力耍宝的周天赐一眼,继续往前追。

周天赐揉了揉鼻子,跟了上去。

......

等南本隆实意识到自己犯了兵家大忌,因为轻敌而不断只是派少数人手去阻止那两个人,但结果却是等于送上门去被那两个人逐一消灭的时候,他自己身边能够抵得上杀上来的周天赐的人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是一些文职人员,但因为必须带着一些机密文件,所以基本上连可以应敌的武器都不具备。

简直后悔莫及!而且充满畏惧--那个人到底是人还是魔神,怎么杀起人来轻松快意得就像吃饭一样?

可是无论他对周天赐怎么样畏惧猜测,真正的恐惧还是当眼前这个纤瘦苍白的人影出现的时候,看见他,南本才彻底断了自己还能活下去的侥幸企图。

"鲍望春!"

"少将,别来,无恙?"微微勾勾唇角,鲍望春的微笑总是带着一种小孩子的恶作剧的味道,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样子的微笑有多么可怕。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南本索性停下了脚步,"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听话的狗,没想到还没有过河你就开始拆桥了!"南本不愧为日军间谍系统中的"支那通",他的中国话说得比大多数的中国人都好,一点日本的口音都听不出来。

"你错了,"鲍望春回答,"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狗!"抬手一枪轰掉南本偷偷打算掏出手枪的右手。

"啊--"凄厉的惨叫在阴暗的地道里回响不断,南本隆实当场跪倒在地上,若非身体健康得足以承受这样的剧痛,只怕前一刻就昏死过去了。

"鲍望春!"他充满怨毒地喊,"要杀要剐随便你,但你也是一个军人,不要......"

鲍望春神色平静地凑上去,捏着他的脖子低声道:"告诉我,真的,南本,在,哪里。我给你,一个,痛快!"

"南本"的眼睛顿时一瞠,"你......"

下一刻下体猛地传来一阵不亚于刚才右手整个被轰掉时候的剧痛,"呀......"这一次再也无法忍受地痛得双眼翻白。可是人中部位被人一掐,同时背脊上一阵刺痛,大脑顿时又清醒过来。

"说吧。"鲍望春好心地劝解,"我想,你,不愿,清醒,看,自己,被挖掉,眼珠,吧?"笑眯眯地还"嗯?"了一声。

那一边正在解决所有其他日本随行人员的周天赐听见惨叫过于恐怖,不由向这里看了过来,"东卿,什么事?"

"快说,"鲍望春还是笑眯眯的,但漆黑的军刺已经顶住了"南本"的眼睛。"南本"本能地要闭上眼睛,但鲍望春一脚跪压在他身上,一只手撑开他的眼皮,另一只手握着军刺,尖锐的一头缓缓往"南本"不得不睁开的眼睛里面递,"说吧。"温柔的语气甚至有点小孩子撒娇一样的意味。

"啊,啊啊啊......""南本"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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