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毁灭与重生

一 诡异的转折①

事情突然往戏剧方面发展……

按堤密尔本身的意愿，回答是：不同意谈判！因为就在前一刻，德雷克的魔兽大军还在残酷的虐杀人类，与三族联盟军战斗着。

“只要守望神殿愿意谈判，我可以帮助你们让喷发的火山暂时陷入沉眠。”德雷克提出的谈判条件过于诱惑，这让堤密尔不得不犹豫起来。

守望神殿的大殿里，无论是谁都各抒已见，同意的、不同意的站成两方，彼此争执不休。

最后，还是由堤密尔出面做出了决定：“我同意谈判，但魔兽大军必须全部撤离，不再伤害普通人类。并且，让德雷克表现出诚意来！”

代替德雷克前来传信的人正是慕沙，守望神殿里许多奉神者与神恩战士看到他都恨得直咬牙，但慕沙却是面无表情，而且昂首挺胸，欠揍到了极点。

“堤密尔大人，我们黑暗君王也不是嗜血如命，魔兽大军已经受命撤回，只有一小部份魔兽不肯听从黑暗君王的命令，这些家伙任凭守望神殿处理，我们绝没有半点不满。”慕沙把这番话说得极为高调。

大殿里的听众们都嗤之以鼻。不是嗜血如命？那先前的屠杀算怎么回事？还说什么一小部份魔兽不肯听从命令……恐怕就是听从了命令才故意留下来威胁守望神殿吧？

堤密尔认真的思考着，等慕沙说完后笑了笑道：“既然你是德雷克的使者，那么，我想问一下，德雷克和我究竟有什么可谈的？光明与黑暗原本就是死敌，难道他真的可以与我们和平共处？”

“谈的当然是怎么样保住所有人的性命。”慕沙拒绝透露任何内情。“如果没有意见，三天后，黑暗君王将在封印之地等侯您的大驾光临。”

堤密尔又旁敲侧击了几句，慕沙的口风始终很紧，无奈之下，堤密尔也只有放慕沙离开。

“堤密尔大人，您千万不能去，万一是个陷阱，岂不是自投罗网了？”不用说，阿迪和威廉都持反对意见。

堤密尔抬手制止：“好了，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你们不要再说了。”

阿迪和威廉交换了一下眼神，都默默的后退了一步，显然是暂时妥协了。

“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得先去做！”堤密尔顿了顿，把自己的打算简单的表达出来。“净化液具有再生的能力，而且是液体，对魔兽又具备净化的能力，如果我们能把净化液分派到各岛上，在他们之间凿通渠道，与中央岛的净化室相接，他们就有了水源，而且能防止魔兽进攻人类聚居的地方。”

堤密尔，你太乱来了！父神简直是暴跳如雷。你以为净化液真的是普通的水吗？它是历代死去的传承者体内的血液的，所以才具有那么强大的净化能力！虽然它具有一定自身再生的能力，但只能用于少量取用……你这样乱来，净化池迟早会……

堤密尔沉默着，并不打算回应父神的斥责。

“这样确实可行，净化室的里的净化液一直是取之不尽，完全可以在找到新的水源之前，暂时让目前存活的人类使用。”所有人都纷纷表示赞同。

堤密尔点了点头：“你们联系各岛的贵族，让他们负责挖通沟渠，中央岛上所有空闲的人员可以去各个安置点帮忙。”

堤密尔，你以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了？就算阿瑞恩把从德雷克那里得到的黑暗之力给了你，你也不过是依附于我存在的传承者，而不是这个世界的神！

父神，为什么你会受制于德雷克？堤密尔没有正面回答父神的话，反倒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父神不肯回答，过了许久，他才冷笑道：堤密尔，德雷克只不过是另一个我，他是我，可我却不是他！

堤密尔也冷笑：可是他明显占上风！父神，您也不是无所不能。

父神一下子静了下来，就在堤密尔以为他不再搭理自己的时候，父神突然开口：堤密尔，你没有我什么也做不了，又何必一再抵抗我？我之所以受到限制，那是因为我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德雷克只比我好一点而已……他救了阿瑞恩，但绝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否则，他又何必假惺惺的要求谈判？他现在肯定是强弩之末，只要你把身体交给我，我完全可以在他掀起风浪之将他彻底消灭！

父神，我不可能把身体交给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的是你才对！堤密尔心里突然冒出一股邪火，我不相信以我的力量什么都做不了。

堤密尔……父神异常的平静试图再次劝说，但堤密尔却强行屏蔽了他的意识。

“堤密尔大人，怎么了？”阿迪有些忧虑的问道。

堤密尔这才发现原本满满当当的大殿，此刻只剩下阿迪一个人。“他们人呢？”

“都依照您的指示，去各个人类聚集的地方帮助他们挖掘能与神殿净化池相通的渠道。”阿迪恭敬的回答了堤密尔的问题，随后又道：“堤密尔大人，据我所知净化池里的净化液不管使用多少，都不会减少……但如今要供应给那么多人使用，真的可以吗？”

堤密尔闻言认真的看了阿迪一眼，他发现这个奉神者的直觉相当敏锐。如果依照父神所说，净化液是由历代死去的传承者的血液转化而成，那必定还有什么相应的咒语或是施法步骤。“阿迪，你在中央岛呆了多久？”

阿迪愣了愣，随即很自信的说：“不算很久，但该知道的，我绝不会少知道。”

“那么，你知不知道传承者如果死去的话……他们的尸体该如何处理？”堤密尔若有所思的琢磨起来，他不想再向父神屈服，但应该也有别的方法知道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堤密尔大人，据我所知，藏书室里有一处不对外开放，只有传承者才拥有进出的权利，或许您能在里面找到答案。”阿迪想了想说道，但又略有些好奇，不明白传承者为什么突然对死后的事情感兴趣。“您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没有，让所有的兄弟们好好休息，三天后的谈判不能完全相信德雷克！”堤密尔起身慢慢向守望神殿的深处走去。

******

“父君，您真要和守望神殿谈和？”卢修斯将欣喜都压进心里，这岂不是终于让他和堤密尔有了见面的机会？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异样的平静！”德雷克随意的靠坐在一张巨型的石椅之中，阿瑞恩如同温驯的宠物趴躺在他的腿上，曾经修长有力的身躯蜷着，不过短短的时间，他变得消瘦，下巴比以往尖了许多。

德雷克的手指插在阿瑞恩的发丝之间，如对待宠物一般梳理逗弄着，乐此不疲。

卢修斯看着德雷克，心底直发毛。这无关于力量强弱，而是德雷克与阿瑞恩之间的气氛过于诡异。

“卢修斯，我有件事要交待你去办。”德雷克突然露出可以称得上是和蔼的表情。

“请您吩咐。”卢修斯只觉得心惊肉跳。

“该是加文露脸的时候了。”德雷克眯了眯眼睛：“他是这个世界不能完善的关键……”

“……您的意思是？”卢修斯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守望神殿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就像我也不该存在一样。”德雷克说到这里的时候出了一会儿神，趴在他腿上的阿瑞恩突然动了动。

“抓痛了你？”德雷克将手从阿瑞恩的头发上移开，移到他的下巴轻轻摩娑。

卢修斯清楚的看到阿瑞恩颤抖了一下，不想却容忍了德雷克温情到让人想逃的冲动。

“没什么。”阿瑞恩低声答道，轻轻的往旁偏了偏头。

德雷克却一路追过去，继续玩弄阿瑞恩的下巴：“不用担心，我只是要把他彻底驱离这个世界，堤密尔会很安全。”

阿瑞恩不再说话，而是任德雷克抚摸。

卢修斯忍不住皱眉，他并不关心堤密尔之外的事情，但阿瑞恩到底是堤密尔的父亲……看着他受制于德雷克，卢修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卢修斯，你好像还不知道……”德雷克突然对卢修斯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接近一些。

卢修斯疑惑的往前挪了几步。

“堤密尔被控制的时候，对阿瑞恩做了许多过份的事情……”阿瑞恩惊愕的抬起脸，却被德雷克半强制性的搂进怀里。

卢修斯倏然起身：“父君，我有些不舒服，想先离开。”

“阿瑞恩差点就被堤密尔凌辱至死……”德雷克眸色陡然转深，手指顺着阿瑞恩的脊背一路下滑，暖昧的暗示着。

“德雷克！”阿瑞恩脸色发白，牙齿因为咬合得太紧，反倒咯咯作响。

“父君，您的话说完了吗？”卢修斯的眼眸呈现出如血般的浓郁，语气生硬的看着阿瑞恩。

阿瑞恩几乎产生卢修斯下一秒即将冲上来拧断他脖子的错觉。

“说完了……”德雷克状似亲昵的轻吻阿瑞恩的头发：“加文现在正在火山深处沉眠，你可以去唤醒他，让他做好三天后来封印之地的准备。别的时间，就算放个长假，如果你愿意去见堤密尔，我也不会反对……”

卢修斯闷不吭声的转身就走，连施礼告别都省略了。他怒气冲冲的离开地下洞穴，遇上迎面而来的慕沙时，让也不让的撞开他，直接扬长而去。

慕沙面无表情的脸抽动了一下，刚想往里头走，又和满面冰霜的阿瑞恩打了个照面。

阿瑞恩只是冷冷的看着慕沙，慕沙便下意识往旁边一躲，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开。

“德雷克大人，我已收集所有愿意效忠的魔法师的灵魂印记。”慕沙手掌一翻，掌心里出现一团五彩斑斓的光影。这光影是由无数各色的光点组成，如有生命一般游动不止。

德雷克手指一动，那光影便如受到吸引一般飞入他的掌心，但他似乎对这灵魂印记不太感兴趣，随便一抛，便悬浮在半空中，兀自变幻着光芒。

“现在，你替我去邀请加文，让他三天后来封印之地参加我们与守望神殿的谈判。”德雷克斜倚着石座的扶手，一手撑在额侧，脸上出现疑似兴奋的表情。

慕沙觉得有些奇怪，他从未见过德雷克这种样子。“德雷克大人，您当时不是说过，加文大人的事情不需要我参与吗？”

德雷克笑着舔了舔唇：“因为有人正怒火冲天，现在就算是我，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慕沙揣度了一下，这人不是卢修斯就是阿瑞恩吧……不过，为什么德雷克反倒一脸高兴？

“慕沙，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有的人喜欢掌控别人的命运，他会使用权力、财富或者暴力……而我，比较喜欢替他们制造各种机遇，看着他们又爱又恨，彼此折磨的模样……真是让我打从心底的感到有趣！”

诡异的转折②

“找到了！”堤密尔按照阿迪的指点，在藏书室里找到了关于净化液的制作方法。其实这并不是多么困难的秘咒，但前提是上一任传承者死去，将他们的尸体放入净化池，由下一任传承者以自己的鲜血为引施展转换咒术……

阿瑞恩现在仍然好好活着，而且就算是用死去的传承者制造净化液也有用完的一天。那么，如果用自己身上的血来制造呢？

“堤密尔大人，不好了！”阿迪有些惊慌的闯进藏书室。“黑暗君王的使者闯进守望神殿，坚持要求见您，我们稍加阻拦，他就开始动手，已经有几个低阶神恩战士和奉神者受了伤……”

堤密尔快速将手中的书本合上，跟着阿迪快步向大殿赶去，心中惊疑不定。按理说，德雷克既然定下三天之约，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来找麻烦才对。

“……”当堤密尔看到大殿中站着的黑发男子时，有一瞬间几乎觉得呼吸停顿了。

卢修斯一脸阴戾，守望神殿的奉神者与神恩战士们远远的将他围在圈内，却没有上前。而受了伤的战士及奉神者都在威廉的安排下送进净化池修复伤口。

卢修斯在堤密尔出现的那一刻，血红的眼睛就死死盯在他身上，再没有看向别的地方。

“堤密尔大人！”阿迪见堤密尔停下脚步，下意识担心的呼唤了一声。

“没什么，你们退出去吧！”堤密尔犹豫了一下，低声吩咐。

阿迪似乎看出了堤密尔与卢修斯之间若有似无的牵连，一时间也有些踌躇，但很快就下令所有人离开。他自己则在退出大殿之前狠狠瞪了卢修斯一眼：“堤密尔大人，如果有什么事请随时吩咐！”

堤密尔点点头，看着阿迪离开，原本喧哗的大殿一下变得安静。他突然有些不敢回头，明明经历了许多磨难，此刻可以算是一个较为缓和的时期，他心里分明有着紧紧抱住卢修斯的冲动，可脑子里乱糟糟的，时而闪过自己刺伤卢修斯的样子，时而闪过自己伤害父亲的样子，时而又出现他冷酷的命令慕沙自裁的样子……

正欲踏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尽管父神已经被禁制，但他总觉得不安，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总怕会再一次伤害卢修斯。

“堤密尔，你跟我走！”卢修斯突然近身，用力抓住堤密尔的手臂。

堤密尔只觉得一股大力死死的捏紧了胳膊，力道之大就像要将他的手骨折断一般，忍不住就微微挣扎起来。

卢修斯误以为堤密尔竟然拒绝他的接近，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你背叛了我，难道你忘记自己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吗？”

堤密尔皱紧了眉头，他想解释，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卢修斯所说的背叛指的是哪一件事。“我现在不能走，我还有事情要做！”

卢修斯一把扣住堤密尔的喉咙，将他压在墙上，脖颈以下的部份已经是鳞片浮起，手掌变成了丑陋的巨爪，甚至擦破了堤密尔的皮肤，带出一抹鲜血。

“卢修斯……你听我说……”堤密尔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情不自禁的用手掰着卢修斯的利爪，试图汲取一些氧气。

“你答应过我！”卢修斯生硬的打断堤密尔的解释，他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堤密尔明显的拒绝让他愤怒到了极点。他不理解，有什么事情，会比他们在一起更重要！明明他们曾经恨不得永远呆在一起，不要分离！

“那些人……太可怜了，我能救他们……”堤密尔觉得胸腔开始有些刺痛，眼前也一阵阵发黑，但他仍不想使用神力。尽管有些痛苦，但堤密尔却有一种久别重逢后难以诉说的喜悦感，他甚至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真实的感觉到，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所有的不安，孤独，疲惫，在这瞬间全部消失，世界上似乎只剩下卢修斯和他两个人存在。果然，只有和卢修斯在一起，自己才能得到安宁。

可他现在想先为那些普通人类做一些事情！只有在体验过那信仰之力后，他才明白传承者的力量完全来自于人类，既然他还是传承者，就必须回报那些人类甚至是中央岛上所有人的信任。

卢修斯觉得自己的理智就像绷断了一根弦，理智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坚硬的爪牙刺破肌肤的感觉如此美好，而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不断的诱惑着他，喉咙变得干渴发痒。“你是我的……”卢修斯脑海时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他厌烦了克制，厌烦了替堤密尔着想，他想掠夺，想占有，想要杀戮！